第68章 撒嬌

撒嬌

“秦哥!仲哥!看這裏!”江逾白手裏舉着相機對秦泊淮和杜仲揮手。

秦泊淮正專心幫杜仲系腰帶,聽見江逾白的叫喊聲,下意識朝他的方向看去。

“咖嚓——”江逾白趁機按下了快門鍵。

“你在幹嘛?”秦泊淮笑着說。

“拍照啊,今天可是成人禮,我要多拍點照片留作紀念。”江逾白一邊欣賞着自己剛剛拍的照片,一邊不由得“啧啧”感慨着。

“你哪來的相機?”秦泊淮端過相機,翻出江逾白剛剛拍的照片。

江逾白抓拍得正是時候,照片裏的杜仲一臉茫然,眼神清澈,微微瞪大了嘴。

江逾白答道:“當然是從我哥那兒拿的。”

從一班的窗戶裏望去,遠遠可以看見操場上立起了十餘道高大的拱形門,那些門被稱為成人門。

操場上空飄着幾只巨大的紅色氫氣球,上面寫着:連江中學成人儀式。

沒錯,秦泊淮還是“被迫”參加了這複雜的儀式,因為江逾白前幾天告訴秦泊淮,參加成人禮的高三學生會牽着家人邁上紅毯,走過十八道成人門。

雖然沒有家人出席成人禮,但是一想到杜仲就在身邊,能夠牽着杜仲的手走紅毯,秦泊淮就格外期待這個儀式。

雖然秦泊淮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在大庭廣衆之下牽起杜仲的手。

學校統一發的服裝是一套紅黑的漢服,秦泊淮不太會穿,跟班長吳七七請教了好一陣才弄明白。

剛剛,秦泊淮幫杜仲整理衣服的時候,吳七七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盯着,不時發出幾聲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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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泊淮被吳七七盯得有些發毛,幫杜仲整理腰帶的時候偷偷觀察了一下他的反應,好在杜仲神色如常,秦泊淮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班長,你看夠了嗎?”秦泊淮雙手叉腰,語氣裏有些無奈。

吳七七露出一種做壞事之後被抓包的表情,姨母笑瞬間僵在嘴角。

“那個,班主任找我有點事兒,我先走了。”說着,吳七七火速跑出了教室。

秦泊淮和杜仲相對而立,整理到衣領的時候,兩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杜仲的眼睛亮得發光,看起來又有些無辜。

秦泊淮心虛地将視線往下移了移,目光落到了杜仲的嘴唇上。

“你別放心上,班長就是喜歡嗑CP,她不會亂傳的。”秦泊淮心虛地解釋着。

“亂傳什麽?”杜仲反問道。

秦泊淮搖搖頭否認道:“沒什麽。”

杜仲嘆了口氣,說:“以前你凡事都要問個清楚,說個明白,現在倒是把這習慣給改了?”

秦泊淮摸了摸鼻子,嘀嘀咕咕道:“也不是什麽事都能問清楚。”

“你說什麽?”杜仲湊近了些。

“沒什麽。”秦泊淮拼命甩頭。

江逾白又在教室繞了好幾圈,把他能拍的東西都拍了一遍,好些個女同學都圍着江逾白,讓他幫忙拍照。

看着江逾白被圍困而不得脫身,秦泊淮不由得笑道:“江逾白還挺受歡迎的。”

杜仲點點頭說:“他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總是能和女生打成一片。”

“看出來了。”秦泊淮将目光移回了杜仲臉上,杜仲剛好也在看他。

該怎麽形容杜仲的表情呢?欲言又止,眉頭微蹙,眼神單薄,目光空洞,思緒飄散,欲說還休。

剛剛還好好的,怎麽這會兒杜仲的情緒看起來又不太對勁呢?

秦泊淮又不由得想到了那天晚上,杜仲甩開他手的時候,臉上應該也是這樣的表情吧。

想到這裏,秦泊淮心裏的滿腔期待突然熄滅了,像是燃燒的火被一盆冰水潑了個正着。

那晚上的事就像一個結一樣,卡在秦泊淮的心裏,時時作祟,時時讓他胡思亂想。

他猜想,杜仲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的關系,所以玩國王游戲的時候才會那樣不情不願。

秦泊淮也心知肚明,當時自己确實太過得意忘形,他以為自己和杜仲的事已經人盡皆知,畢竟他對杜仲熾烈的愛意明明那樣明顯。

更重要的是,秦泊淮幾乎毫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他和杜仲怎麽樣,是他們兩人的事,輪不到別人來指手畫腳。

可是秦泊淮忘了,不在意的只是他自己,他從來沒有問過杜仲的看法。

也許,杜仲很在意呢?很在意別人知道他早戀,很害怕別人知道他是一個同性戀......

想到這裏,秦泊淮只覺得胸口被什麽東西堵得喘不上氣來,他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将胸腔裏那口濁氣壓了出去。

大概是他的情緒外露得太過明顯,連杜仲都察覺到了。

杜仲問秦泊淮:“你怎麽了?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秦泊淮零散的思緒瞬間飄散開來,他甩了甩腦袋,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好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點。

“哦......沒什麽,就是有點想我媽了。”秦泊淮張口就來。

“确實,你離開家也快半年了。”杜仲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寒假會回家嗎?”

秦泊淮想也沒想就搖頭:“不回了,寒假假期不是很短嗎?”

杜仲偏頭看向窗外,緩聲說道:“确實不長,但是足夠了。”

“你們寒假有什麽安排嗎?”秦泊淮問。

杜仲搖搖頭說:“沒什麽特別的安排,會回老家幾天,你想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秦泊淮頓時又來了精神,連聲應道:“當然想,這是要帶我見家長嗎?”

杜仲無奈地笑着說:“你少來,不是早就見過家長了嗎?你和我姐,我奶奶,之前不是天天見嗎?”

“那不算,以後咱們得正式見一回對方的家長。”秦泊淮情不自禁地拉起了杜仲的手。

“好,下次一定。”杜仲的聲音有些顫抖。

過了會兒,吳七七一蹦一跳地跑到講臺上,調度大家搬椅子下樓去。

秦泊淮理所當然地搬起了杜仲的椅子,但杜仲有些別扭,不肯讓秦泊淮幫忙,一把把椅子奪了過去。

秦泊淮又一把奪了回來:“幹嘛?我來吧。”

杜仲沒好氣地說:“我又不是小女生,搬一趟下去又不會死。”

秦泊淮失笑:“你還挺要強。”

“你少管,有這功夫,你不如幫幫女生。”杜仲再次把椅子搶了過去。

秦泊淮無奈地聳聳肩:“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班的女生有多剽悍,個頂個的女漢子,輪得上我幫忙嗎?再說了,我幫你搬不是因為覺得你搬不動,單純只是因為我想幫你搬而已。”

“不用了,你幫我幹點別的就行了。”

“幹什麽?”

“幫我寫寒假作業。”

“想得美,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對咯,你也知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兩人說說笑笑,不一會兒就到了操場,班主任正站在一班的隊伍之前整隊。

秦泊淮和杜仲很自覺地往隊伍最末端一躲,原因無他,只想離班主任遠一點。

過了會兒,家長陸續入場了,秦泊淮遠遠就看見杜桢牽着方菊奶奶往一班的方向走,旁邊是笑意盈盈的江舟。

為了參加今天的成人禮,杜桢請了一天假。

其實方菊奶奶一個人來也沒問題,可秦泊淮心裏明白,杜桢是不想他的家長位空出來。

“奶奶,桢姐,我們在這兒——”秦泊淮高興地迎了上去,攙着兩人到了他和杜仲的位置上。

方菊奶奶笑得像一尊彌勒佛,一手牽着杜仲,一手牽着秦泊淮,說道:“我的乖孫喲,奶奶好久沒看到你們兩個了。”

秦泊淮像個小孩子一樣倚在方菊奶奶身上,說道:“是啊奶奶,我們都半個多月不見了,我可太想你了。”

“多大個人了還撒嬌。”杜仲抱臂胸前,雖然看起來很冷靜,但微微上揚的嘴角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喜悅。

聞言,秦泊淮從方菊奶奶的身上起來,轉而撲進了杜仲懷裏,無理取鬧道:“我就是愛撒嬌,怎麽着吧。”

杜仲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秦泊淮突然意識到,他們現在是在操場上,周圍有成百上千的學生,還有成百上千的家長,他突然這樣往杜仲懷裏一撲,讓別人看見了實在是有些不合适。

于是秦泊淮趕緊起身。

杜仲卻一把按住了他。

“幹嘛?鬧完我就想跑?”杜仲挑起一邊眉毛,居高臨下地看着秦泊淮。

秦泊淮有些臉紅,輕輕拍了拍杜仲的腿,低聲說道:“這麽多人呢,你別鬧,讓人看見了不好。”

杜仲沒好氣地說:“這麽多人,誰管我們。”

“我知道沒人注意我們,但你能不能先讓我起來。”

秦泊淮和杜仲對面相擁,杜仲的手緊緊按在秦泊淮腰間,不讓他起身。

“下次還敢不敢胡鬧了?”杜仲在秦泊淮耳邊輕聲問道。

秦泊淮老老實實地搖搖頭說:“不敢了。”

還好杜桢及時出聲解救了秦泊淮:“你倆在說什麽悄悄話呢?”

秦泊淮趁機掙脫了杜仲的鉗制,不尴不尬地笑了笑,答道:“我倆在商量寒假怎麽玩兒呢。”

“喲,這還沒放假,就開始憧憬假期生活了?”杜桢打趣道。

江舟搭話道:“成人禮結束之後就能走了。”

秦泊淮這才發現江逾白和吳七七坐在他和杜仲身後。

江逾白和秦泊淮一相對視,露出了會心的笑容,吳七七就更不用說了,嘴角都快咧上天了。

秦泊淮頓感一世英名不保。

他堂堂一介硬漢男兒,撒嬌現場居然被撞了個正着。

秦泊淮勉力正色,清了清嗓子,問身後二人:“你們什麽時候來的?”

吳七七朝秦泊淮擠眉弄眼,壞笑着說:“從你趴進仲哥懷裏撒嬌的時候就在了哦~還聽見某人說‘我就是愛撒嬌~’”

秦泊淮登時從耳尖紅到了脖子根。

“我沒說過,你們聽錯了。”他斬釘截鐵地說。

吳七七和江逾白笑過一陣之後也就沒再說什麽,兩人都還算是比較有分寸,看見有家長在,知道收斂一些。

秦泊淮的頭發亂糟糟的,心裏也亂糟糟的。

杜仲怎麽這樣,變臉比翻書還快。秦泊淮故作兇狠地瞪了杜仲一眼。

成人禮儀式開始之前,江舟和杜桢興致騰騰地讨論着什麽,兩人湊得很近,秦泊淮聽不太清楚,只隐隐約約聽見什麽“老屋”,“團年飯”,“鄉下”。

秦泊淮猜想,杜桢和江舟是在計劃過年回老家的事。

這讓秦泊淮不禁有些興奮,他想起之前和杜仲一起在廣場上賣菜的時候,遇到的那個賣沙田柚的大叔。

那時候杜仲說,他們老家的院子裏也有一棵柚子樹。

秦泊淮想回杜仲的老家看看,更準确來說,他想貼近杜仲小時候的生長環境,想站在那片土地上,想象年幼的杜仲是如何撒歡跑過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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