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三十

正在搜索限定絕版買不到皮膚原圖，準備留作手機桌面的白蘇被這一聲怒吼震得從床上彈了起來，她坐直了問：“怎麽了？”

藍思一字一頓道：“你上熱搜了。”

白蘇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去：“這有什麽好激動，我天天上熱搜。”

從剛在這身體裏醒來的極不适應，到現在的安之若素，對發個呆也能上熱搜這事白蘇已經習慣了。藍思接手她的時間也不算短，白蘇搞不懂為啥激動。

“白蘇演技，王牌之路黑幕，兩條熱搜都是關于你的。”藍思神情嚴肅，“算了我一會兒看下節目，是不是剪輯的問題。”

白蘇一聽，也愣了會兒。她對自己的演技還是有AC數的，那場表演比曾經的自己是有飛躍，也當得起演員的頭銜，但黃珂勝出實至名歸，觀衆看完節目怎麽會有這種印象。

藍思心有靈犀說：“熱門廣場都是營銷號一模一樣的文案和截圖，都是分析你演技多麽吊打黃珂，懷疑評審團和導師視力。”

白蘇心念微動，平靜道：“那評論呢？”

藍思：“有誇有貶，有黃珂粉絲團數據組在控評，還有路人嘲諷尬吹，應該是有人買熱搜水軍，利用觀衆的逆反心理，故意捧殺的。”

黃珂雖然演技還行，但受制于流量光環。好不容易在這樣收視率和口碑齊飛的節目裏大放異彩，不可能不營銷自己反去捧殺白蘇。

做慈善也要講基本法，再說兩人關系融洽沒資源競争，不至于。

白蘇有了想法，對正在神情嚴肅快進看節目的藍思說：“後期剪輯應該沒什麽大問題，先想想怎麽應對水軍，我找下潇姐。”

藍思：“我來和她說，你要不要和黃珂那邊打聲招呼，免得他們誤會？”

白蘇：“用不着，觀衆網友看熱鬧而已，黃珂出道這麽久，這節目播出誰神隐了他不會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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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

宋承希在家過神仙日子，李潇難得放松兩天。藍思一通電話過來時，她也剛和父母看完王牌之路首播，沒來得及吹捧下白蘇飛躍的演技，就聽到微博風向倒轉的消息。

各家娛樂公司基本都養有一批營銷號，不過和許凱以黑紅路線為目的不同，只是為了宣傳和自保罷了。李潇從前是正經媒體人，人脈人緣極好，通過她聯系渣浪和娛樂博主最有效率。

“我去問問，看看能不能打聽到是誰在玩捧殺。”李潇聽完謹慎地說，“你們這邊有沒有得罪什麽人，會是天悅許凱幹的麽。”

藍思嗷了一聲：“三人行，排除法我還是會用的。”

李潇：“好的吧。”

介于兩家藝人之間的姐妹情，藍思李潇用起對方資源不假客氣，也時常給對方推介合适的推廣代言和本子。

經過上次風波，天悅和許凱雖然和白蘇結下了梁子，但既然沒能在她最低潮時把她弄死，就不會傻到在羽翼逐漸豐滿，展翅待飛時把臉伸過來。

現在有了專業的經紀人，白蘇就貫徹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她靠在床頭，一邊聽藍思一個接一個電話打，一邊浏覽熱搜和她的廣場。

可能對方出于謹慎，買的都不是粉絲人氣最高的那一批營銷號，不太容易抓到把柄。

藍思先是準備熱搜#王牌之路忘詞#，然後快速編輯好文案和截圖發給另一批活躍度更高的營銷號。

這節目雖然收視率和口碑雙高，但更多的網友路人并不會去看全程，只是圍觀娛樂博主的cut和截圖轉發“哈哈哈哈”了事。

于是，藍思把令徐穎開炮的插曲連同點評拼了九宮格，和她哥一樣做足了語文課代表的功夫，誰忘詞，誰圓場，誰不動聲色給臺階，毒舌導師又是怎麽造金桔的一一擺上來。

忙完這一切，藍思提心吊膽掃一圈買的和跟風的娛樂博主微博下的評論。

果然吃到更多瓜的群衆把視線集中到了林舒雯身上，頂着漂亮蠢貨和國民校花頭銜的白蘇，每次歷數演技辣眼的那些流量時都沒跑掉，看到這條熱搜進來的網友，本能的以為這是白蘇。

然後一看cut和截圖，瞪圓了眼。

——白蘇好歹沒忘詞沒崩場，原來這節目有林舒雯？居然忘詞了？

——就我一個人覺得她把難處理的角色給白蘇，很心機婊？

——前排擺攤賣菜，我家大黃高光一下救全場。小哥哥盤正條順陽光可愛，了解一下。

——穎帝怼人日常（1/1）

圍魏救趙這招效果很好，白蘇粉絲不辟謠沒買熱搜了，黃珂粉絲也不忙着撇清關系了，都擠到熱評前排表示三個人的電影請給另一個人姓名。

忙完這一切，藍思終于松了口氣，得空扭扭僵硬的頸椎，偏頭看向旁邊的白蘇時停住了。

“你在幹什麽？”

“發微博。”

西勝也有官方管理藝人微博的慣例，倒不是像許凱那樣控制藝人，只是學歷素質參差不齊，藝人手滑亂說話很容易崩人設。

藍思和白蘇第一次見面談話後，她就讓本人管理微博，白蘇那見識性格，說話等于圈粉，會說你就多說點。

藍思跳到隔壁床，好奇地探腦袋：“什麽內容？我看看。”

是一條轉發了流量最大的渣浪娛樂的微博，李潇和藍思沒買這個號，只是娛樂營銷號除了收錢黑人捧人，還得敏銳的蹭熱度，眼看網友對這節目大瓜的興致越來越高，渣浪娛樂也趕緊蹭了波熱度。

@白蘇：演技不夠，膽量來湊。演繹徐老師經典角色壓力山大，謝謝@黃珂給我搭的板子，順利趟過坑。

藍思瞪大眼睛，急吼吼道：“別蹚渾水啊！”

“沒關系，坦然點，心虛的又不是我們。”白蘇語氣輕快，點開她微博熱門轉發，“友軍都不慫，你慫什麽。”

熱門轉發第一是一條五分鐘前發布的微博，現在已經有了一萬條轉發。

@黃珂Vincent：大家好，我是這條街最靓的板子。

藍思瞳孔微縮，驚訝問：“你和他打過招呼了？”

白蘇：“沒有，他會發聲我也蠻意外的。”

我更意外好嗎！

藍思忍着內心翻江倒海，黃珂經紀公司對藝人社交管理很嚴格，能在這風口浪尖站出來這人情欠大了。

但也值得。

“那次節目錄完了你們還有交流嗎？關系怎麽樣？”

“偶爾聊點生活工作瑣事，空閑時的興趣愛好……”白蘇冷不丁擡頭，對上藍思欲言又止的眼神，頓時醍醐灌頂，“我不是那種人！”

豐富的想象力電波砸到了她腦門，藍思那眼神分明是把他們當情侶頭條預備役了。

藍思松了口氣：“那就好。”

盡管黃珂說的是調侃的話，看上去不痛不癢，但排除法吃瓜群衆還是會用的。白蘇是過坑的人，黃珂是遞踏板的人，那誰挖的坑？

雖然節目組對場內觀衆攝影嚴格禁止，但阻止不了文字report的流出。很快，當天錄制現場觀衆就回憶還原了事件的經過，再加上後臺排練花絮前後照應……

吃瓜群衆，黃白粉絲，和林舒雯粉絲瞬間形成三股勢力，鬧得不可開交。

——坑團隊的人真的垃圾，心疼臺上那兩個差點被帶到溝裏的。

——忘詞多正常啊，你面試考試都沒有忘記過？哦小學生不配面試。

——我陰暗的想一下這是某人設計好的吧，對面兩個接不住整段垮掉，背鍋的不就是那誰誰咩。

——我家小仙女人美心善，公益從不缺席上周剛捐五十萬，比你們這些心理病态的人好多了。

——我尋思捐款也不耽誤忘詞這事兒啊，說好的高智商學霸，怎麽記憶力離家出走了。

林舒雯在gg拍攝現場的休息室裏，冷眼看着網友的冷嘲熱諷，和眼前氣急敗壞的唐詩菲，一邊破口大罵，一邊還謹慎地往門口看幾眼，不忘警惕片場人多眼雜。

唐詩菲發完火，聯系渣浪撤熱搜，在粉絲群號召控評，才騰出空坐到林舒雯身邊，一臉歉疚。

“舒雯，不好意思，我沒想到會成這樣。”

“沒關系，這誰都預料不到，你也是為了維護我的形象。”

節目已經錄完，後期那邊雖然唐詩菲打過招呼，但林舒雯和白蘇自排練起就頻道不合，總不能整段剪掉。

于是唐詩菲就想出了這個辦法，收視率傳播度雖高，但很多網友只看有趣片段亮點，不會從頭到尾仔細看完。權衡播出後的口碑利弊，鹬蚌相争，把讨論度引導那兩人身上是最好的選擇。

也不會有人想到林舒雯，畢竟看上去她在這裏邊沒有得利。

事态最初的發展确實如唐詩菲所料，白蘇低智商低情商，耍大牌漂亮蠢貨的标簽，雖然在和許凱大撕一場沖淡了許多，刷了一波好感度。一旦在演技比拼這種多少帶點功利的節目上鬧出動靜，網友還是會不由自主和黑歷史聯想到一起。

林舒雯沒想到，白蘇直接發聲了。她還在震驚有了正經經紀公司怎麽還這麽不愛惜羽毛，輕易下場開撕，黃珂居然站出來，發了那條看似調侃實則力挺的微博。

“我剛剛在粉絲官方群裏說了，控評澄清，和路人科普你的好人緣好修養。”唐詩菲嘆惋道，“這次怪我，應該事先和黃珂那邊打聲招呼的，沒想到他們關系已經好到這份上了。”

林舒雯掃了唐詩菲手機屏幕一眼，“在群裏賣慘了？”

“沒有，舒雯，你不是不太喜歡賣慘麽。”

“所以偶爾賣一賣，會有奇效。”

唐詩菲遲疑片刻，點了點頭，趁林舒雯拍gg的功夫，在群裏大倒苦水哭訴。果不其然，在粉絲心中人美心善的小仙女，突然之間露出接地氣的一面，粉絲的心都要攪碎了，頓時燃燒熊熊戰鬥力，以一敵黃白粉絲加路人三方，完全不在話下。

藍思一直盯着網絡風向的發展，折騰到兩點确認這波鬧劇過去了，這才安心睡覺。

白蘇看她疲憊的神情，心裏不覺有些愧疚，或許是原作的遺留效應，高光女主和幌子女配是注定沒法和諧相處，因為林舒雯的事給藍思帶來這麽多麻煩。

愧疚心作祟，第二天白蘇早早就醒了，她的戲份中午才開始，可以在酒店裏偷懶半天。白蘇醒來後扭頭看一眼熟睡中的藍思，便把踩下地的一只腳悄悄收回來，悄無聲息玩起手機。

一刷開屏幕，意外的發現六點剛過，南洛川給她發來了兩條微信。

南洛川：昨晚你遇到麻煩了？

最新一條是語音，白蘇只得轉成文字，南洛川說話很标準，是少數不需要配音的流量，文字很快就出來了。

南洛川：你的表演我看了，有瑕疵有亮點，我相信你沒有黑幕。網上那些話，閉緊小耳朵，不要去聽。

大清早，白蘇忽然高興起來，忍不住把手機貼緊耳朵，又點開聽了一遍。

娛樂圈水深，明争暗鬥少不了，只要對得起朋友和粉絲的信任支持就夠了，那些無關緊要的人根本無需上心。

于是藍思一醒來就看到白蘇燦爛得閃瞎她惺忪睡眼的笑容。

藍思：“一大早，幹什麽笑成這樣？”

白蘇：“我在笑？”

藍思揉揉嘴角：“靠！一定是我睡相太差，你竟然笑話我！”

白蘇：“…………”

又是精力旺盛，活力滿滿的一天，兩人都沒把昨晚的事當回事兒。藍思是見慣了圈子裏的拉踩争鬥，基本原則是先撩者賤，幹完就完了。

不僅要幹，還得在下次見面裝作無事發生和善微笑，對方不爽也只能憋着。

白蘇是沒時間再回想，她今天的場次排到深夜十二點，在片場看到程寒那張高冷貴氣的臉，覺得沒什麽事比男主及男主衍生物更難搞了。

白蘇看小說時很支持炮灰女配拿着程夫人豪爽給的千萬支票閃人，然而她只能退掉縮水了一半的支票，繼續硬着頭皮對戲。

“下午安排了一場媒體探班，大概半小時。”宣傳組趁轉場的功夫跑過來對稿，“有程寒白蘇單人采訪，還有男女主雙人采訪，最後主創一起來五分鐘自由問答環節，你們有什麽特別要求嗎？”

媒體探班問答形式比錄制廳內要随意自由很多，在片場這個環境多是為了宣傳劇，然而這并不耽誤觀衆閱讀理解，看圖說話。

以往許凱捆綁炒作的素材，很多來源就是這類訪談眼神對話。曾經一部原主合作男演員，因為散光而迷離的眼神，都被許凱出了被美到羞澀緊張的通稿。

于是白蘇吸取教訓說：“雙人采訪就不必了。”

正在看劇本的程寒擡頭看了她一眼。

宣傳：“為什麽？”

白蘇：“這部劇感情戲比例重，避免劇透。”

宣傳醍醐灌頂：“饑餓營銷，有道理。”

等宣傳興致勃勃的跑去調整媒體探班流程時，一直專注劇本臺詞的程寒突然開口道：“白蘇，你好像很抵觸和我有關系。”

白蘇敷衍笑笑：“多心了。”

圈內擡頭不見低頭見，白蘇沒必要把關系搞得太僵，不親不疏，普通同事是最好的平衡點。

這天拍完戲，白蘇想找藍思問問，業內最近有沒有相關八卦，一下戲就看到路遙和藍思在窗邊呱唧呱唧。

“蘇蘇，收工了？”路遙看見她走過來，立刻笑得陽光普照。

“場務布景，還有兩場戲，再換衣服卸妝，還得一個多小時。”白蘇随口扯道，“怎麽？趕着去見女朋友，還是趕着回去做題？”

路遙也瞎扯：“趕着陪女朋友做題，在蘇蘇精準指導下，我已經完全摸到CFA考試的脈了，做的全會蒙的全對！”

白蘇：“那你們在扯什麽呢？”

藍思一臉歉疚：“蘇蘇，老媽生病了，亦心在上海，我得回去照看下，收工以後路遙送你回去，我盡量早點趕回來，應該不超過九點。想吃什麽夜宵？”

“阿姨不舒服你就在家裏待着吧，這兩天別跟我了。”

“不行，這是你第一部劇，我得跟到底才安心。老年人小毛病多，問題不大。”藍思壓低聲音說，“而且片場人多眼雜，這也是表示西勝的重視和專業。”

……行吧，以前那些劇都當沒拍過。

辦公室場景已經布置完畢，白蘇餘光瞥見蘇導已經拿起了專屬大喇叭，便快步返身往回走。進到片場才想起什麽，轉身朝路遙藍思揮揮手叫道：“那就九點送杯珍珠奶茶過來，不加糖。”

藍思歪着腦袋給她比了個心。

今天拍攝順利，街上路燈剛剛亮起來就收工了。路遙送白蘇回去，兩人在酒店門口碰到了不少粉絲。

自從白蘇三天兩頭在微博轉發安全指南，來探班的粉絲越來越有規矩，乖乖的站在兩邊，不會打擾酒店的正常客人。

習慣了這個身份的白蘇，也會給予這些無條件支持和信任她的人回應。

“今天這麽多人啊。”白蘇驚訝的目光擋在茶色鏡片後。

“這些，這些都是新粉，來給蘇蘇加油。”一位幾乎每天都來打卡，還幫忙維持粉群秩序的粉絲适應了正主親和接地氣的新畫風，扯着嗓子解釋道，“你演技超好的！不要理那些黑子的羨慕嫉妒恨，王牌圈了一大波新粉，蘇蘇放心飛，粟米永相随！”

“……好、好的。”

難得今天收工早，白蘇給不少粉絲都簽了名，囑咐她們早點回家路上當心，不要耽誤學業工作。

人群中有小粉絲鼓起勇氣吼了一嗓子：“求合影！”

路遙在進天悅時接受了一系列流量助理培訓，其中一點就是保持藝人神秘高貴感，不能和粉絲接觸過多。

其一是為了營造高大上光環，其二是為了保證不崩人設。

他擋在白蘇面前，伸手禮貌地攔住湧上來的粉絲。這些粉絲對這個從天悅跟到西勝，每天保護她們正主的助理有三分敬畏，他作勢一攬，她們也就不再往前擠。

白蘇在身後拍了拍他肩膀，剛想說合影沒關系，忽然聽見酒店門前噴泉處圍坐的人群裏爆發尖叫聲，緊接着就看到一群原本百無聊賴蔫蔫的女孩，像是被戳到開關似的迸發活力生機，秒速沖向路邊堵在一輛車旁，尖叫吶喊聲不止。

車不認識，架勢還是熟悉的，噫。

“在這耽誤酒店客人進出太久了，大家都回家吧。”白蘇把墨鏡往下拉低些，微笑道，“路上注意安全，明天見。”

和正主約定的喜悅沖淡了沒能合影的失意，粉絲們齊聲喊着明天見，自覺讓到兩邊。白蘇趕緊在路遙的護送下進入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