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三十一
西勝管理藝人比較正規，白蘇不耍大牌指使人，這劇又有藍思跟着，路遙在劇組除了偶爾幫買兩杯飲料，遞個劇本打把傘，沒什麽太多活兒。
白蘇回到客房翻看了下明後天的日程，她的戲份排得比較松，主要是男主和男主爹的對手戲，便讓路遙回家休息學習兩天，不用跑過來。
“蘇蘇給我個機會發光發熱。”路遙扒着門框戀戀不舍。
“你等我這部戲拍完出關，再圈一波粉絲。”白蘇擡手看表，“機場酒店頒獎禮現場，都是你發光發熱的地方。”
路遙滿意的回家了。
組內戲份過半，白蘇已經完全進入狀态。厚臉皮向南洛川求教的效果拔群，加上蘇導的指點，白蘇臺詞幾乎看一遍就能背下來，在鏡頭前從沒因為忘詞笑場表情僵硬這些問題NG。
連蘇導都覺得驚訝：“你是不是之前和誰學過表演？”
白蘇：“很多呀，比如關導，比如蘇導。”
“哈哈哈——”
沒了開拍前的忐忑，白蘇逐漸找到自己的節奏，胸有成竹。不但不緊張，還有點浪。回酒店洗過澡，掃一眼明天戲份臺詞确認，就準備打游戲。
集齊式神的癢癢鼠已經養老了，白蘇剛做完日常任務，屏幕頂端跳出藍亦發來的消息。這人在外地出差，還不忘留心業餘愛好。
藍亦：招財貓，我們的持倉已經翻倍了，下車嗎？
好的，又有新名字了。
白蘇翻開備忘錄，又快速浏覽一周財經新聞。他們這股票震蕩上揚得厲害，換做以前快進快出小心髒真是承受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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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了人在家中坐，錢從天上來的愉悅感，白蘇回複：才翻倍就想跑，沒出息！
藍亦：…………
藍亦：我尋思明年就該買別墅了，宋某人十分鐘後上線，我們來把三排排位？
這陣子拍戲間隙，白蘇除了給路遙解答幾句，就是趁藍思口中“菜雞互啄”的賽季末上段，勉強可以和他們組隊排位。
白蘇：改天吧，田心不在，我沒法三打五。
藍亦：？？？少掉的兩人是誰？
白蘇扔下氣呼呼的藍亦，躺在床上看電視。一線衛視正在雙臺聯播林舒雯的《咖啡奶茶》，藍思和她說林舒雯形象氣質和背景，在娛樂圈很獨特，這是她的優勢但也限制了戲路，一水兒的小白花女主和霸道總裁的愛情劇。
也不知是大家看膩了，還是對打劇太強，争年冠的兩家衛視在林舒雯這部劇紛紛遭遇寒冬。接檔收視率破3爆劇的《咖啡奶茶》，播放兩周後收視率就剩0.7了。
比下有餘，比林舒雯以往平均收視率破1的實績相比遠遠不足。
藍思提起這事帶着幸災樂禍的意味，引起了白蘇的興趣，她也想知道一部劇的成敗，哪方該背鍋。
二十分鐘後，白蘇感慨正在進行中的分鍋大會，編劇後期男女主，一個都不能少。古早瑪麗蘇的臺詞，硬凹高大上實則哪裏都不對的場景，還有完全沒CP感的男女主，也就是林舒雯觀衆緣不錯，否則0.7的收視率都沒有。
再仔細一想，遇到現在這個靠譜專業的拍攝團隊，真的是她的幸運。
突然幾條信息叮叮咚咚聲，打斷了白蘇難得的感慨，她抓起扔遠了的手機，頓時眼睛一亮。
南洛川：收工了，你今早想和我聊什麽？
白蘇莫名高興起來，在床上滾了兩圈回道：我也收工了，想和輔導老師彙報今天沒翻車，還被導演誇獎了。
南洛川：那來打一局游戲？
不堪電視劇折磨的白蘇：拉我。
第一次在沒有藍思在身邊的情況下打排位，白蘇有點緊張，一時手快選了短腿鎖定，二樓常用全是射手的馬上喊：“選了C就好好打。”
更緊張了。
輪到南洛川，白蘇以為她又能看一眼絕版限定桃花皮，沒想到對方秒選韓信鎖定。
白蘇：？？？
心有靈犀一般，其他三個隊友同時發了“？？？”，四樓猶不解氣說了句：“十個韓信九個菜，唯一不菜的在對面。”
白蘇憂心忡忡，游戲輸贏她無所謂，但影響隊友良心會痛。扁扁嘴生無可戀的看着倒計時耗盡，下一秒，瞪圓了眼睛。
游戲一開始，白蘇迫不及待打字：你怎麽這麽快就把熟練度刷紅了？
南洛川：嗯，這次可以帶你飛，別怕。
程咬金：妲己先弄死這對狗CP。
妲己：那是我們隊友……
白蘇驚訝于上次還要她中法保護的南洛川，開局五分鐘就打了四連超凡，每次都在她被圍攻時從天而降，救她于水火中。
也不知道是moba游戲做得太逼真，還是現實與虛拟的距離本就是薄如蟬翼，被保護的認知攪得心暖暖的，白蘇止不住嘴角上揚，又在床上滾了兩圈。
先前發出靈魂拷問的隊友只剩激情吶喊666，不到十五分鐘就贏下了這局。
沒有成為豬隊友，白蘇暢快的舒了口氣。此時傳來一陣敲門聲，她跳下床趴在貓眼上一看，打開門。
門外站着一個穿着酒店制服的工作人員，手上還提着一袋東西，看到白蘇立刻挂上職業微笑。
“晚上好，這是您的奶茶外賣。”
白蘇蹙眉道：“我沒有叫外賣呀。”
工作人員疑惑的低頭看一眼外賣單：“剛才有個外賣小哥，說是你經紀人訂的，不加糖，八點半送到。”
白蘇翻看手機，這才發現藍思給她發了條信息，說是母後身體抱恙，得晚一點回來，留門即可。十分鐘前發的，她正在和南洛川在線厮殺，忽略了。
所以田心大小姐還記挂九點夜宵奶茶的事，特意給她叫了外賣。
白蘇豁然開朗，接過那杯奶茶向工作人員說了聲謝謝。那工作人員欲言又止三秒，終是沒忍住掏出一張劇照，小聲說：“蘇蘇，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天降粉絲，白蘇懵了一瞬，随即撲哧笑道，“當然可以。”
“謝謝蘇蘇！！！”粉絲頓時高興起來，“祝你拍戲順利，在這裏住的愉快。”
送走滿心歡喜，又有動力加夜班的粉絲，白蘇給藍思發了條信息，告訴她愛心奶茶收到了，讓她安心照顧母上大人，不用急着回來。
剛發出去，彈出一條語音通話，白蘇看清頭像，趕忙按下接聽鍵。
“喂？”
“發微信你沒回，我直接打電話了。”南洛川語氣平靜，“不繼續打了？”
白蘇往燒仙草裏插吸管，“抱歉，剛剛拿外賣沒看到。我太菜了，一會兒連累你連跪，還是算了。”
“你影響不到我，段位上一檔鑽石獎勵能提高很多。你不是想抽韓信麽？”
“真的？那等我兩分鐘……唔！”
白蘇随意含着矮胖吸管咬燒仙草，突然口中一陣刺痛。原本歡快輕柔的聲音變了調，那頭的南洛川心頭一緊，忙問：“怎麽了？”
眼眶盈滿生理淚水，白蘇抓着手機沖到浴室，把奶茶全吐掉，疼痛讓她止不住猛咳。把所有燈都打開，白蘇這才注意到瓷白的水池裏，三四個細小的不明物體泛着金屬光澤，口中的血腥味提醒她這不是燒仙草奶茶裏應該有的東西。
那頭又傳來試探性叫聲，南洛川慣常清冷沉穩的聲線夾雜罕見的急躁。
待那陣疼痛稍緩，白蘇才找回力氣說話：“剛喝了杯有問題的奶茶，今晚可能沒辦法和你打游戲了。”
南洛川握着電話的手一緊：“什麽問題？”
說實話她也不知道，是無心還是故意，白蘇攥着手機望向鏡子裏因疼痛變得蒼白的臉，頭一次感到麻煩無措。
三言兩語把奶茶的事說了，順便問問他這會兒藍思不在，通常藝人遇到這種事的正确流程是什麽，她應該先報警，還是先找酒店。
南洛川：“你就待在房間裏，哪裏都不要去……你別怕，別哭。”
白蘇：“我現在不哭了。”
眼淚只是剛剛疼的生理反應，不至于一點小場面就哭鼻子，南洛川聽着帶着鼻音沒什麽精神的聲音，緩聲道：“別怕，這事兒很快就會解決。”
“哦。”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仿佛從南洛川聲音裏，嗅出了幾分冷硬怒氣。
好在白蘇喝東西挺斯文，一小口下去中招不多。她含了幾口清水，口中的血腥味就淡了，捂着發酸的臉蛋往外走，翻看剛跳出來的信息提示，腳步一頓。
藍思：我沒有給你叫奶茶啊，你在說什麽？
白蘇坐在床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晃小腿，盯着桌上那杯奶茶出神。
大學室友曾經有段時間為食物中毒的愛豆哭得肝腸寸斷，她大概是碰到和那個愛豆同款的anti粉了，只是她光知道這風氣在棒國流行，沒想過蔓延到天朝。
更沒想到，這事在原主和許凱黑紅之路盛極一時的時候沒有，現在居然發生了。
白蘇把電視聲音又調大了些，才感覺豪華舒适的雙人間沒那麽空曠，先前狂跳的心髒頻率漸漸緩了下來。正準備跳下床泡個澡壓壓驚，突然又響起一陣敲門聲。
白蘇心口驀地一緊，輕手輕腳屏着呼吸挪到門口看，那根繃緊的弦驟然舒展開。
她飛快的打開門，把腦袋伸出去左右張望，把人讓進屋內。
“你怎麽過來了？！”
南洛川掃視客房，燈全開着，柔和的光線落在某人突然明媚起來的臉上，眼中的亮光格外耀眼。
“事情藍思都知道了，她處理完阿姨的事就過來。”南洛川說，“藍亦也知道了，等他結束出差會直接過來見你。”
“我剛剛和藍思說了，她只讓我在房間待着，沒說什麽。”
“你別怕，這事公司會解決好的。”
白蘇嘆了口氣：“我不是怕，就是覺得自己太蠢了。”
起碼的警惕心都沒有，為什麽不和藍思确認一下呢？說到底還是來這之後太順了，該交的學費，怨不了旁人。
南洛川瞥一眼說着不怕，手指卻無意識捏着衣角的人，把話題扯開：“這事多半是anti粉幹的，警察一定有辦法抓到那人。現在你可以想想，是私了還是公了。”
白蘇問：“通常西勝遇到這種事，怎麽處理？”
南洛川調侃道：“西勝還沒有像你這樣熱度話題度都高的女藝人，所以沒有先例。不過業內一貫的手段，先賣一波慘，刷路人粉絲同情心。再寬容和解私了，通常這種anti粉年齡都不大，得饒人處且饒人，可以再刷一波性格好感度。”
聽上去流程很熟悉，仿佛許凱經常用。
白蘇：“我不适合這麽麻煩的操作。”
南洛川神情沒有絲毫波瀾，看上去對白蘇的态度毫不意外，他拿出手機狀似不經意說：“繼續打游戲吧。”
白蘇：“？？？”
所以他是特地來找她打游戲的？
不得不說轉移注意力是解壓最好的方式，白蘇掏出班帝，看他搖搖擺擺的嚣張走路姿勢頓時心情大好。
和距離不到一米的南洛川低頭拼殺，時不時提醒幾句走位，大得有點冰冷的客房慢慢暖和起來，連敲打骨膜的心跳聲都沒那麽刺耳，白蘇不禁扭頭看一眼空調遙控器。
南洛川：“清兵。”
白蘇：“……哦。”
南洛川看看長大後一炮把敵方蘭陵王錘飛的短腿，又微微擡眸望向對面專注操作，全無剛才緊張慌亂的人，微不可查的舒了口氣。
不知道打了多久，平A按到手指抽筋，藍思來了通電話，白蘇正好歇口氣。
“蘇蘇，十字路口這邊有事故，要堵一會兒。”藍思有點急躁，“你別擔心，我馬上就到了，還有沒有人再來過房間？”
白蘇：“我不擔心，南洛川在這和我打游戲，你慢慢開別着急，注意安全。”
那頭沉默兩秒，藍思聲音變得硬邦邦：“把電話給他。”
南洛川接過電話，微低着頭看屏幕，幾縷碎發落在額前，看不出眸底任何情緒。
藍思吼他：“你跑過來幹什麽？！你不是明天6點半的飛機嗎！”
南洛川：“嗯。”
藍思：“趕緊回家睡覺去，信不信我和梁哥告狀！”
南洛川：“嗯。”
藍思：“你是複讀機？”
南洛川：“嗯。”
藍思：“南洛川是豬。”
南洛川：“嗯。”
藍思：“…………”
挂了電話，只聽到嗯嗯嗯的白蘇一頭霧水，歪着腦袋問藍思說了什麽，南洛川只淡淡撂了句謝謝他幫忙而已，便起身離開。
白蘇很感動，患難見真情，她的經紀人和老板真是業內難得的良心。
“謝謝你專程跑一趟。”白蘇鄭重道謝，“我送送你。”
“嗯。”
兩人一起往外走，白蘇拉開房門，還來不及扭頭和南洛川說再見。下一秒，咔噠一聲，對面房門開了。
三人保持靜止畫面，隔着酒店走廊互看許久。
盡管南洛川帶了口罩，穿着白蘇熟悉的純黑運動套裝，沒做妝發的模樣看着和普通二十歲大學生沒差別，但程寒這種圈子裏的熟人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
程寒擰起眉，眼眸深不見底，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
頂流男星和話題女星，深夜從酒店客房走出，任誰看了都是極有故事感的畫面。
“晚上好，程寒。”南洛川開口打破尴尬的沉默，徑直走出房間，“你也住在這裏？”
“劇組安排的酒店，我住在這很合理。”程寒不鹹不淡道，“南洛川你在這裏就不太合理了。”
“我們公司經紀人家裏有事，我收工路過順便幫她送點東西上來。”
白蘇眼皮一跳，這理由她都覺得牽強。果然，程寒不動聲色瞥了她一眼，顯然是不信。
南洛川繼續說：“然後一起打了局游戲，發覺她實在是菜得帶不動，連麥都不能解決問題了，只能勉強當面教學帶帶她。”
程寒：“……”
白蘇：“？？？”
南洛川：“你們在片場休息時一起打過麽？程寒當心點，這位神坑。”
程寒：“…………”
藍思及時出現阻止了話題的越扯越詭異，南洛川淡定自若的和程寒告別，那冷靜坦然的态度白蘇都信了他是趁賽季末專程過來帶菜雞隊友上段的。
如果不是酒店房間內，還有那杯提醒着一切都不是表面靜好的奶茶。
藍思發現南洛川被人看到時是窒息的，還是在白蘇門口被抓了個正着。但想到那人是程寒，對一切八卦免疫無感，高深莫測的總裁，又覺得勉強可以插上呼吸機。
“卧槽，這麽多釘子，你沒事吧？！”電話裏聽到是一回事，看到水池裏白蘇吐出來的細小釘子又是另一種沖擊。
白蘇揉揉嘴唇：“出了點血，現在沒事，報警嗎？”
藍思：“當然！不過得我來報警，公司出面。這群孫子，還以為我們是天悅那種草臺班子呢！”
藍思先是在警察到現場之前找到酒店方負責人，要求他們配合警方保密調查。派出所來人查看了現場，封存那杯有問題的奶茶，調取監控問詢了相關人員就走了。
夜深人靜，萬籁俱寂，沒有人注意到這裏剛剛發生了什麽。
翌日，主創在片場碰面時，蘇導才問：“怎麽今天藍思沒跟着？”
白蘇捧着劇本，笑盈盈說：“有特別重要的事需要她去辦。”
程寒擡眼看她一秒，又低頭繼續聽導演講戲。民警辦事流程很規範，公衆人物該走的流程都少不了，藍思在外邊跑了一天，轉場休息時白蘇要麽和同演配角閑聊，要麽看別人拍戲學習。
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就把昨晚的事忘得差不多了。所以當白蘇收到微信好友添加信息，看清ID準确無誤的“程寒”倆字，心髒漏了一拍。
藍思不在身邊，這該不該通過啊？好像同事也沒有不通過的理由，這部劇也加了好幾位男女配。
猶豫間，手指一抖——
你已經添加了程寒，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白蘇：“……”
原作裏女主的真命天子男主，和女主的金備胎溫柔完美男二，并沒有劇烈沖突劇情。
只是路線性格有些接近，同為頂級流量頗有些王不見王的意味，從昨晚兩人對話的語氣态度看，表面熟悉。
白蘇皺起眉，對方這一出大概還是為了昨晚的事。
幾秒後，程寒發來信息：場務那邊布置新場景要半小時，來打一局吧。
她馬上想起昨晚南洛川說過來的目的是拯救語音連麥已經救不了的菜雞。
所以程寒是想不動聲色的探明南洛川這話的真實性嗎？
白蘇：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