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三十二
白蘇掏出熟練度最高的魯班，程寒在所有隊友選完後選了法刺。下路她一人守塔應對敵方兩人胖揍，開局五分鐘她就确認了，程寒不像南洛川，總在她殘血之前趕到支援。
沒有那種令人安心的感覺，白蘇只能照顧好自己。
最後她2/8/3,不出意外全隊墊底。白蘇滿意的長舒口氣，餘光瞥一眼神色平靜的程寒。
男主你看我菜得标準嗎？
一局游戲打完，白蘇琢磨着程寒的猜疑該消除了，結果下一秒信息就敲醒她，男主光環下的智商。
程寒：昨晚你出了什麽事？
白蘇抿着唇和他打太極：小事。
程寒：警察都來了還小事？女主角出了事，蘇導和片方卻不知情。
威脅？！
白蘇前思後想，發了簡單幾個字：遇到anti粉。
之後程寒就沒再回過她，沒多久蘇導舉着大喇叭招呼演員到鏡頭前走位，程寒看上去平靜無波，仿佛剛剛是被人盜號般無事發生。
“你和董事長談完話，決定要離開公司離開趙明柯了，但心裏舍不得。”蘇導和副導搭戲示範，“趙明柯沒見過葉溪這種狀态，又對他們談話內容一無所知，你要表現心疼緊張又茫然無措，明白了吧。”
白蘇笑着說：“明白了。”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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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是整部劇最難把握的戲份之一，狗血劇必備橋段，男女主因背景懸殊被父母拆散。她從前看這類電視劇的時候沒注意，真正要演了才發現好難。
內心的掙紮痛苦，眼中的決然要讓觀衆看到，又要控制不讓劇中男主察覺，表情管理稍不到位，播出之後都會成為字母站鬼畜素材。
先前在酒店裏藍思就和她對過幾遍，生怕實拍出錯。
導演：“咔——白蘇眼淚收一收，過了過了啊。臉上在笑，眼睛在哭，要表現這種感覺。”
白蘇：“…………”
精分現場，理論與實操是有距離的。
這個神态演技蘇導沒法給她演示一遍，只能讓白蘇自己醞釀情緒。白蘇戴上耳機聽了一段愛情悲樂，腦海中回憶曾經看過的愛情劇生離死別名場面，重新整理表情心态，返回場內。
導演：“action！”
兩人對手戲過半，程寒逐漸發覺白蘇性格處事不但和從前截然不同，也令他捉摸不透。
這麽激烈的對手戲，剛剛導演一喊，白蘇就毫無顧忌的撲上來，肢體表情沒有一絲僵硬局促，完全看不出兩人曾經有過炒緋聞捆綁，互不感冒的歷史。
那強忍着淚水紅了的眼眶，平日優雅沉穩的葉總，因趙明柯而失去冷靜的模樣，讓程寒心頭猛得一顫。
然而只要導演喊卡，白蘇的眼淚說收就收，他的情緒還沒從戲裏抽出來，對方已經快速跳遠了，又回到不熟不了解狀态。
程寒突然有些佩服她的敬業和天賦，這種情感抽離的能力天生就适合鏡頭。
“咔——”蘇導從監視器後探出腦袋，“趙明柯怎麽回事？忘詞啦？”
一時走神沒接住戲的程寒：“…………”
好不容易完美把握哭笑分界線的白蘇：“？！？！”
程寒察覺到從他懷中退出去的白蘇，略帶驚訝氣憤的眼神，莫名的耳根一熱。
屢次在拍攝過程中受到對手演員的壓制，一貫森冷沉靜的程寒感覺受到雙重暴擊。
“抱歉，再來一條。”他冷冷的瞥一眼白蘇，“剛才腦子進水了。”
蘇導：“？？？”
衆人：“…………”
宣傳組趕緊放下錄制花絮的手，在李晚投來暗示目光之前銷毀幹淨。
媽耶，他們的男主角竟然會說這種話，蘇導也被程寒這冷不丁崩人設的話震住了，那點拍攝不順的怒氣瞬間熄火。
“好，化妝師補一下妝，再來一條争取過。”蘇導用盡量輕松的語氣說，“早點收工該聚餐聚餐，該約會約會，不耽誤你們年輕人的事。”
好在程寒這種掉鏈子可遇不可求，接下來戲份他明顯專注很多。直到傍晚結束，除了臨場改動的幾句臺詞讓演員一時沒對上戲，行程表上安排的戲份都順利的完成了。
白蘇和現場演職同事互道感謝辛苦時，藍思也回到了片場。她遠遠和白蘇對上視線，徑直走到蘇導身邊低語幾聲，眼見笑呵呵的蘇導立時神情嚴肅，慎重點了點頭。
“和蘇導說什麽呀？”
“你接下來沒有大夜戲，我和蘇導說讓你住家裏。”藍思壓低聲音，“早戲讓路遙辛苦點，早點把你送過來。”
JC蜀黍那邊開始着手調查，在不知道anti粉是通過什麽途徑知道夜宵奶茶這事，又順利送到她房間之前，藍思覺得還是住家裏安全點。小區離這不堵車就半小時車程，也方便。
“你們不打算住劇組酒店了？”
程寒的聲音冷不丁在背後響起，兩人都吓了一跳。
藍思還在斟酌對方聽到了多少，程寒繼續說：“anti粉的調查，需不需要我幫忙。”
“！！！”白蘇眼皮一跳，忙擺擺手禮貌地說，“謝謝程總，這事交給警察處理，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程寒：“你中了什麽招？”
他聽說過這個群體的偏執風格，但國內并不常見。在他看來最多紮紮輪胎，社交平臺造謠，或者商演現場辱罵罷了。
當程寒聽藍思委婉的說中了一杯加了料的奶茶，他還是內心一咯噔。昨晚碰見白蘇的模樣，還有今天在片場的狀态，完全看不出半點異樣。
到底該說她敬業還是心大啊！
程寒垂眸掃了她一眼，聲音聽不出情緒：“有需要幫忙的，随時找李晚……我不希望我的作品因為這種人受到影響。”
回去的路上，藍思告訴她監控錄像記錄下了那個快遞小哥來去行蹤，應該是激情作案，而不是預謀已久，線索漏洞不少，很快就能破案。
“南洛川也是這麽說，他說我們需要費心的事把人抓到以後怎麽處理。”白蘇在後排坐着，透過後視鏡和藍思對上視線，“我們商量的結果是，正經走法律程序。哎田心，藍亦對這類民事糾紛的收費标準是怎樣的？”
我們？
藍思眉頭一皺：“蘇蘇啊，南洛川昨晚為什麽會在你的房間？”
“不是你讓他先過來麽？”
“…………”藍思把視線挪開，慢悠悠道，“啊對，我忘記了。他今天到三亞拍雜志，可能要下周才能回來。金字塔頂端的男人就是忙啊，連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蘇蘇，你什麽時候能這麽忙喲。”
關她什麽事？頭一次在事業上遭受疑似嫌棄，白蘇頓時有種危機感，回到熟悉的家，泡了個久違舒服的澡，便開始認真整理她當前的數據。
托跳槽加綜藝圈粉的福，白蘇的微信微博百度指數連續兩個月高居女演員榜首。粉絲數暴增幾百萬，轉贊評在她宣布收回個人微博運營之後，有顯着改善。
熱門廣場，以前罵原主和捧原主的，三七開。現在，五五開。還可以，頂得住。
一切都朝着積極的方面發展，白蘇還是很滿意。和金字塔頂端的流量相比，大約還欠缺拿得出手而不是粉絲尬吹的代表作，于是白蘇打開電腦，想找出簽約之前藍思給她做的路線規劃。
正看到一半，手機突然響了。
來電顯示是南洛川，這讓白蘇有點意外。兩人之前交流并不多，也只是互發微信，白蘇發現兩人最近語音通話越來越頻繁。
這代表什麽？
至少南洛川對她一開始的唐突直白沒有惡感吧！相同這一關節的白蘇突然高興起來，勾勾唇角按下接聽鍵。
“嗯，是我。徐總監已經知道你的事了，公司的意思是派保镖跟組，你是什麽态度？”
“藍思沒和我提過這事。”白蘇有點意外，“她和蘇導請了假，剩下的戲份我都會住在家裏，在片場應該不需要保镖跟着吧，路遙那體格還是可以一個頂倆的。”
“你現在在家裏？”
“對。”
白蘇聽到電話那頭交織的背景人聲，大概南洛川還在拍攝現場工作，忙到深夜還沒忘她的麻煩事，頓時感動得鼻尖有些發酸。
“JC蜀黍已經有眉目了，相信很快就能了結。”白蘇誠懇地說，“南洛川，你真是個好老板。”
南洛川：“…………”
從好人進化成好老板，還可以。
果然是正經傳媒公司，西勝比天悅靠譜多了。白蘇挂掉電話後，說不出的安心。
梁晖在攝影棚叫了南洛川幾聲沒回應，反思是不是行程安排太緊湊把人整遲鈍了，忙跑到跟前問他今天要不要先休息。
南洛川終于正眼看他問：“這邊gg留了多長時間？”
梁晖：“預留了四天行程，不過這要看你發揮嘛，要是狀态不好……”
“我現在狀态很好。”南洛川收好手機，“你和拍攝組确認一下，能不能把流程調整密集些，兩天內拍完。”
“啊？？？”
“不能麽？”
“能是能，但行程排的太密集你沒時間休息了。”
“我沒問題。”
那還有什麽不能的，gg商和拍攝組見多了耍大牌，拖進度的，頭一次見自我激活狀态配合趕進度的。少一天都是節約一大筆經費，簡直樂瘋了。
梁晖一頭霧水的看着鏡頭前走位定點的男人，他上周在雍和宮求的簽靈驗了？！
不對，特麽他求的是姻緣簽不是事業簽啊！！！
他們這部劇還沒開機就被一線衛視平臺預定了播出檔期，為了保證宣傳效果把重頭戲都安排在前面拍攝，方便剪輯片花宣傳。
之前官宣男女主，流量花生餅碎了一地，白蘇原本應該被黑酸罵幾輪熱搜，只是恰好被跳槽熱度壓下去。
廣大路人都搓手等待鬧這麽大動靜的熱搜小公主第一部戲會是什麽表現，黑酸跳腳的聲音小得忽略不計。
這麽長時間過去，一切歸于平靜。比粉還長情的黑早早就在電視劇官博下等待第一版片花和花絮發布，拿八倍鏡找白蘇表情失控，演技僵硬，片場耍大牌，忘詞的鏡頭。
以往白蘇的劇他們都是這麽幹，流程十分熟練。
官博在預定時間首發時長五分半的片花，第一幕就是程寒和白蘇在辦公室碰面，水下火山和表面火山碰撞的畫面。
蘇導也很關心觀衆的反響，特意騰出拍攝空檔，讓大家上微博轉發宣傳，看看評論。
“小白，過來一起看看。”蘇導爽快的朝她招招手，“宣傳組這邊文案都發到大家手上沒有？”
白蘇磨蹭兩步，還是從容的在蘇導旁邊坐下。和另一側的程寒一起，宛如蘇導兩大護法。
“你不關心觀衆對你的評價嗎？”
“不罵就是誇。”
蘇導哈哈笑兩聲：“你以前的作品我不評價，這部劇就目前的表現，觀衆沒理由罵你。”
負責運營官博的宣傳人員忽然叫了聲：“哇靠！我們男女主上熱搜第一了，厲害呀！”
程寒和白蘇名字放在一起上熱搜并不陌生，兩人聞言皆是本能互看一眼，又飛快齊齊把視線移開。
白蘇內心一緊，花絮他們都是看過的，并沒有暧昧不清的內容，難道又有搞事的網友看圖說話，把戀愛緋聞的舊聞拿出來炒？
藍思也緊張地湊過來彎腰和她一起刷熱搜，點進去一看，熱度最高的三條微博是盡職的語文課代表營銷號整理的片花和花絮片段，正經官博倒沒了蹤影。
——這是原聲還是配音？白蘇這哭戲是真實存在的嗎？我居然看哭了。
——那是對手演員帶得好，寒總沒被國民花瓶帶溝裏真的業務能力太強了！今天也是為寒總美貌和業務打call的一天！
——不是，你們看到沒有，花絮那個組間外號“一條過”的居然是白蘇？卧槽一時不知道該說天悅牛逼還是西勝牛逼。
——該說你智商牛逼，這種剪輯都信。
——有句講句，禦姐奶狗是什麽神仙愛情。
藍思松了口氣，雖然充斥着程寒粉絲，白蘇粉絲，各家黑的混戰，但比起過往白蘇作品一黑到底的口碑，逐漸有光亮透出來，已經有不少觀衆願意重新看待她。
蘇導呵呵笑道：“怎麽樣？效果不錯吧，音樂組那邊還沒做完，等後期配上bgm能讓你們的表演更有沖擊力。”他說着拍拍程寒胳膊，又指了指白蘇，“眼光不錯，撐得起我的女主角，這部劇播出後一定是你最漂亮的翻身仗。”
這些日子下來，蘇導對白蘇已經完全改觀，踏實認真敬業樂觀，肯學聰明又有靈氣在圈子裏都不多見，更何況剛剛經歷那麽大一場風波，還能保持這麽好的心态，連他都忍不住關照。
白蘇笑着說：“是導演導得好。”
“那是，這個我當之無愧。”蘇導也不推辭，“還得是程寒有眼光選中了你，藍思和你也有眼光接下了我們這個本子。”
舊事重提，李晚和藍思皆是臉色一變。還是藍思反應快，馬上扯遠話題：“那是蘇蘇運氣好，這家夥簡直是好運buff本體，關導都說算卦開機不如拜拜錦鯉。”
蘇導邊笑邊伸出手：“哈哈哈我聽說了，來握個手，保佑我今晚歐冠二串一中！”
等兩人離開後，蘇導沖程寒眨眨眼：“我是覺得這女孩不錯，外表內涵，智商情商都過人。你不總嫌程夫人催你相親煩嗎？”
“多謝關心。你下部劇的投資找到人了是嗎。”
“開個玩笑嘛，不是我吹牛，這部劇播出去會有很多人看到她的光芒，到時候你可就晚了。”
程寒直接抄起旁邊蘇導慣用的喇叭，走進場內冷聲道：“準備開始。”
蘇導：“？？？”
這裏誰是導演？
蘇導和程寒是老交情了，為了找回導演的尊嚴，在男女主的戲份拍完後，特意把程寒單獨留下來，重拍兩場單人戲份。
好學生白蘇對這種差生留堂她先走一步的場景司空見慣，拍最後一組鏡頭之前還讓藍思定茶點外賣送過來，表示精神與大家同在。
場務提回三大袋奶茶，笑呵呵喊：“葉總，接你的人來了。”
白蘇愣住，誰？
藍思突然想起來，胳膊肘碰了碰她，低聲說：“應該是我哥來了。”
場務沒見過藍亦，只是那無法忽略的氣質，随性站在一邊就引得路人駐足側目，連片場裏看慣了明星的工作人員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既然和白蘇認識，場務便猜測是哪家貴公子，或是經紀公司準備推出的超新人。
蘇導職業病犯了，顧不上和程寒較勁，忙放下喇叭說：“哪家新人？我過去看一看。”
藍思擺擺手：“不是不是，是我哥，來接我的。”
衆人：“？？？”
八卦心直到藍亦給蘇導遞了張黑金名片才消。
蘇導挑眉，笑呵呵說：“大律師啊，久仰。哎我們這部劇前幾天就有律師戲份，早知道請你來當顧問。”
藍思看一眼锃亮風騷的車問：“什麽時候換車的？”
藍亦勾勾唇角：“剛換，是我和白蘇女士共同盈利的見證。”
蘇導感興趣問：“什麽項目盈利呀？”
“……買彩票中的五百萬。”
白蘇趕緊招呼副導攝制組準備就緒開工，拽着藍思跳上車，藍亦剛踩下油門沖出去，白蘇就恨不得敲他腦門。
“怎麽這樣呢，我剛出差回來，剛領回來的新寶貝首坐送給你們，居然不領情！”藍亦語氣依舊優雅從容，聽上去更欠扁了。
“是游戲不好玩，還是事務所要關門了？”
“嗨呀，不要這樣嘛。這款全球限量發行的車有你的功勞，所以朕才決定與民同樂，順便去吃個火鍋。位子我定好了，說說JC那邊今天告知我的進展。”
最後一句話才談到正事，白蘇對他服氣了。
JC蜀黍辦事效率很高，那個外賣小哥已經抓到了。和最初判斷的一樣，是臨時起意幹出這類似惡作劇的行為，只是為了洩憤，并沒有意識到已經觸犯法律。
那人和一位場記是哥們兒，兩人在片場門口碰上時，順口把經紀人送奶茶外賣的事當趣事說了，沒想到這哥們兒是網上辱罵白蘇沖鋒陷陣的黑粉之一。稍一設計，利用酒店管理不完善，想給白蘇一個教訓。
他當時沒覺得一定能成功，又想着藝人要臉，不能拿他怎麽樣。
白蘇拿着杯子的手一頓：“我不能？”
藍亦：“你可以，請委托人說出你的訴求，我一定替你達成。”
白蘇：“我不能理解這些人，為什麽會對網線那頭的陌生人有這麽大的恨意。”
藍思：“路過踩一腳攻擊明星本來就是zzzq，再加上平時生活不如意只能靠敲鍵盤尋求認同感存在感，說白了，不是正經人不幹正經事。哪怕酒店住的不是你，是其他流量女星也一樣。”
藍亦搖搖頭說：“這個人還是有動機的，為了完整的證據鏈，JC同志調取他社交賬號記錄和手機聊天記錄，他是林舒雯的鐵粉。”
“加V超話主持人那種。”
人在家中坐，把柄天上來，藍思朝白蘇投去期許的眼神。對方卻默默把視線移開，夾了塊蝦滑說：“法律怎麽規定就怎麽辦，其他事就免了，我真的不想再上熱搜。”
藍亦露出意料之中的微笑：“派出所那邊問如果嫌疑人後悔道歉，是否接受和解。”
“他後悔？”白蘇輕嗤一聲，眼神無比認真淡定，“他只是後悔被抓住這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