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文思豆腐

文思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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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都有偶然的湊巧，

結果卻又如宿命的必然。——沈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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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的每個筷架，都寫着不同的詞，孟小冉眼前的這個是“宿命”，她看向喬康手邊的筷架，相同的筆跡書寫出“舍得”二字。

将筷子拿在手中，可以感受到選料的細致，餐盤上好的質地上印着淡雅脫俗的花紋。

孟小冉心想，若這家店的老板是個女人，必定不染纖塵。如果是個男人……

她不自覺地笑了起來，那他大概是風情萬種，別有一番滋味吧。

清歡的菜品道道精致，主打清淡的南方味道，倒是與店名遙相呼應。

孟小冉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即使在南川呆了很多年，味覺也依舊鐘情着鮮香麻辣。

而這頓飯，才讓她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做真正的唇齒留香。

手邊小小的瓷碗中裝着湯羹，“這是什麽？”孟小冉不禁好奇地開口問。

細如發絲的食材飄蕩在微稠的清湯中，她用湯勺輕輕地攪拌着，白紅綠三色很好地融合在一起，小小的碗中宛若呈現出一幅水彩畫。

喬康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便笑着解釋，“這叫‘文思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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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孟小冉用湯羹舀起一勺，在燈光下細細端詳，“這玩意兒是豆腐？”盯着湯勺中細得能夠穿針的豆腐絲，她帶着難以置信的口吻問，“這是人切的還是機器？”

在一旁整理餐具的服務員，聽着孟小冉詫異的語氣，帶着幾分自豪的笑容開口，“喬先生好品味，每次他點的菜，都是我們店裏最好的廚師親自掌勺的，這豆腐，是他親手切的。”

“哇……”孟小冉輕佻嘴角，“那真是很想親眼看看這一個過程。”

喬康含笑看着她，“嘗嘗，光刀功和賣相吓唬人，味道不好，那也是半點用都沒有。”

孟小冉淺淺地嘗了一口。

如此之細的豆腐絲在入口後宛如不存在一般，豆腐伴随勾過芡的高湯，入口即化，鮮嫩爽滑，滋味清醇。湯羹中的胡蘿蔔絲或青菜絲與豆腐形成鮮明對比，烹饪時間掌握得恰當好處，不似豆腐的軟糯，反而有一股隐隐的脆勁。

這一碗小小的豆腐羹，卻在唇齒之間掀起了一種絕妙的體驗。

豆制品的清香，混合着高湯的濃香，豆腐的細軟，對比着蔬菜的脆爽。

不知不覺間，孟小冉眼前的湯羹便見了底。“味道不錯，”她看向喬康，“所謂‘色香味俱全’大概指的就是這種菜式了吧，喬先生果然好品味。” 孟小冉将碗底僅剩不多的豆腐羹一飲而盡。

喬康聽到這句話，眉眼間的喜悅更甚，“既然你喜歡，那就再來一份？”

“可別了。”孟小冉連忙擺手，“這麽廢功夫的菜，就應該細細品味，我一口氣咕嚕咕嚕地吃光，別糟蹋人家廚師的手藝了。”

“話不能這麽說……”

喬康的手機忽然急促地響起，他接通電話。

約莫是有什麽急事，孟小冉看見他的臉色迅速地沉下來。兩人的目光交彙，喬康在孟小冉的臉上定格幾秒後便有些無奈地說，“好，我馬上到。”

挂斷電話後，孟小冉大度地讓喬康先行離去。

“這怎麽好意思呢，怎麽着我也得送你回到家才可以。”喬康露出為難的表情。“把這麽美麗動人的女人只身留在這裏，這在是一件罪孽深重的事。”

孟小冉手中的筷子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她一邊咀嚼一邊說，“我現在跟你走，留下一桌美味，這才是真正罪孽深重。”

“這……”

“喬先生。”孟小冉手中動作忽然止住，她定睛看着喬康，驀然笑了，“來日方長，我們還有很多機會，何必如此在意這一個晚上。”

喬康看着笑吟吟的孟小冉，竟失了神。

她五官美豔動人，神色性感撩人，眼神中似乎滿滿的慵懶，卻也帶着幾分挑逗。皮膚白皙如玉，唯一的一個小瑕疵，便是她唇邊的小痣。

喬康忽然懂得，究竟怎樣的風情才配得上“美人痣”這個詞。

***

喬康離去後，孟小冉的心情似乎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她一個人坐在位置上大快朵頤。

服務員詢問是否撤去多餘的一份餐具，她點點頭。

當服務員準備收掉喬康那份文思豆腐羹時，孟小冉多看了兩眼，然後說，“這個留下吧，他也沒有動過，扔了怪可惜的。”

孟小冉的聲音雖然不大，但離她幾米開外的一個人，卻因為她的這句話而停下腳步。

此刻的時間早已過飯點，大廳內幾乎沒有什麽客人，各個包間裏雖然依舊熱鬧，客人們都已用餐完畢喝着茶，或推心置腹地聊天，或心懷鬼胎地應酬。

而這間房間內，只有孟小冉一個人。

葉歸站在門邊看着她，

她沒有打開電視，也沒有玩手機，只是專心地吃着。

一勺，一勺，她吃豆腐羹時認真的神情，仿佛透露出幾分虔誠。

他的眉眼彎曲成很好看的弧度。

鬼使神差地，他就這樣在門邊看着孟小冉吃東西，看了許久。

當葉歸意識到自己的舉止有些不妥，準備離去時，她恰巧也起身離開。

葉歸看着孟小冉形單影只的背影。

她一頭烏黑的卷發幾乎及腰，慵懶的長發帶着動人的弧度。白色寬松襯衫長度剛剛好蓋過臀部，随着她的步伐，襯衫下的牛仔短褲若影若現。

她身材高挑，一雙白皙的纖纖玉腿此時顯得分外修長。

清歡小館在靜寧街一個僻靜的角落，而靜寧街，處位于南川這座城市的偏僻郊區。

這個時間點，一個如此性感的女人只身一人行走在這座城市的邊緣。

她就如同一塊鮮美的肉，落入了狼窩一般。

葉歸不太放心地遠遠跟在孟小冉身後，打算目送她上車。

誰成想，這野丫頭居然不打算回家，一溜煙地蹿進了清歡小館的後院。

清歡小館本就是一個雅致的居家小院，庭院中的景色也都是精心設計過的，可供客人在餐前飯後溜達溜達。

只是眼下九點多鐘的時間，客人們都從這個城市的角落趕着回家，并沒有人有閑情雅致在這散步。

孟小冉倒是樂得清靜。

她慢悠悠地鵝卵石小路上走着，兩旁的竹子枝幹遒勁，微風拂過，竹葉沙沙作響，遠遠還有流水聲傳來。

剎那間，她隐隐約約地聽見了什麽聲音。

孟小冉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笑容，豎起耳朵，蹑手蹑腳地走進竹林中。

“喵嗚……喵……”

一只雪白的小奶貓窩竹葉上，輕聲地叫喚着。

孟小冉笑着蹲下，“咪咪，”她滿眼愛惜地看着它，柔聲說道，“你的媽媽呢？”言語間，便伸出手想要撫摸它。

葉歸看見她的動作，立刻大聲地開口阻止她，“別碰小染！”

孟小冉猝不及防地聽見身後有個男聲叫嚷自己的名字，下意識地迅速收回手，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不知道從哪飛快地跳出一只大貓，對着孟小冉的腿狠狠地撓了一下。

她本就穿着短褲，再加上貓着實是用力，縱然是在黑暗中，孟小冉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傷口不淺。

大貓叼着小貓頭也不回地就消失在黑暗中。

孟小冉有些無奈地坐在地上。

只聽見身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她帶着幾分警惕回頭。

一個男人疾步朝他走來，不由分說地蹲在她的身前，掏出手機，在手電筒的光芒下察看着孟小冉的傷口。

微弱的光芒下，孟小冉看着眼前的男人，長着一張細皮嫩肉的臉，不過幾秒，她便斷定自己沒見過他。

因為長得這麽好看的男人，她定是過目不忘的。

而眼前的這張臉，絕對是達到念念不忘的程度。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孟小冉直截了當地問。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葉歸頭也不擡。

“可是你剛剛叫我的名字了。”

“我叫的不是你的名字。”

“就我們兩個人，你不叫我叫誰？”

“那只小貓。”

孟小冉看見眼前的這個男人身着白色的廚師裝，彎着腰看着自己的腿，從她的這個角度看過去，他的手指，骨骼分明，格外修長。

孟小冉在心理罵了葉瑾一句，這女人有沒有跟男朋友搞上制服誘惑她不知道，但是眼下，她孟小冉自己倒是被制服誘惑了。

“那，”她仰頭朝他笑，“你想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不用了。”葉歸認真地說，“傷口有點深，我得帶你去醫院打針……”

孟小冉宛若一記重拳撲了空，她看着他的制服，想了一下，“你在這裏工作嗎？”

“嗯。”葉歸收起了手機。

孟小冉略微輕挑眉毛，笑意更濃了幾分，“那你去幫我叫一下你們這裏做\'文思豆腐\'的那個廚師好不好？”在黑暗中，她的聲音格外嬌媚。

葉歸的動作一滞，随即神色如常地說，“你找他幹嘛？”

孟小冉輕快地說，“我認識他啊，我們是朋友，你幫我把他找來，我可以讓他帶我去醫院……”

葉歸直視孟小冉的雙眼，定睛看了她幾秒，帶着疏遠的冷漠，淡淡開口，“我不認識你。”

看着眼前的這個人，孟小冉忽然想起了葉瑾的話。

原來這就是那個倒了八輩子黴的廚子。

冤有頭債有主，

總有一些男人要睡服，特別是這種情商低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