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秀色可餐
秀色可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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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用盡我得萬種風情，讓你在将來任何不和我在一起的時候，
內心都無法安寧。
——馮唐《萬物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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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歸本以為自己這樣講，眼前的這個女人會有些不好意思，沒想到，她卻神色如常，甚至臉上的笑意更明豔了幾分。
“這樣啊……”孟小冉笑說，“那我們倒也蠻有緣份的，要不我給你做個自我介紹？”
昏暗的小竹林中，她坐在落葉上，他蹲在她的面前。
月光下，葉歸清晰可見孟小冉腿上被貓咪撓傷的傷口正在沁出鮮血，而從她的面容上看，卻似乎毫不在意。
“你這小姑娘怎麽這麽怪？”葉歸擡眼直視她，口吻中有一絲教訓人的意味，“這腿是長在你身上吧？你能不能對自己負點責？”
孟小冉聽他這麽說，竟也不驚訝，反倒疑惑地“喔”了一聲，歪頭看着葉歸，“你剛剛說帶我去醫院，我以為你要負責。”
“你在清歡用餐後被我們的貓抓傷了，我負責也是應該的……”
打斷了他的話，孟小冉說，“你都已經要負責了，我為什麽還要對自己負責？”
一時無言以對，葉歸幹脆起身，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你能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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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字還沒說出口，他就聽見地上傳來一個耍賴皮的聲音，
“我不能走，腿疼，你得抱我。”
孟小冉對着葉歸大大地張開雙臂。
“真的走不了？”
“真的！”
葉歸定在原地沒有動，臉上寫滿了不相信。
見他沒有反應，孟小冉皺眉“哼”了一聲，撅着嘴自言自語地小聲嘟囔，“剛剛還說要對我負責，現在就反悔了，你們這家店是不是黑店啊，還故意開在這荒郊野嶺。”
他眉心微皺，擡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坐在地上那女人“嗡嗡”地說個不停，實在是吵得慌。
他索性俯身，打斷孟小冉喋喋不休的一番無理取鬧。
一只手臂托起她修長的腿，另一只手臂環繞過她的後背，猛地一用力，直接将她打橫抱起。
剎那間，一陣與地心引力作對的力量讓她迅速離地，孟小冉有些驚慌，她下意識地伸手攀上葉歸的脖頸。
風依舊緩緩地吹着，竹葉沙沙作響，小溪潺潺流淌，隐隐還可以聽見那只搗蛋的貓傳來的叫聲。
孟小冉擡頭看天，星星不見幾顆，月光時明時暗。
她看天，也看他。
葉歸的眼中什麽波瀾也看不出，孟小冉攀着他的雙臂有些用力，将自己與他的距離拉近。
她的鼻尖幾乎貼着他的面頰，呼吸所帶有的溫度，直接傳達到他的皮膚上。
“你幹嘛？”此刻，葉歸眼中确實有了起伏，明顯的反感。
他往後仰頭，想要離她遠一點。
“沒什麽，”孟小冉湊得更近，帶着咄咄逼人的意味，“就是想讓你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罷了。”
“你離我遠點。”
她的唇幾乎要觸碰到他的臉，“這可不是人名。”孟小冉勾起嘴角，挑逗意味明顯。
眼下的他，簡直想把抱着的這個女人扔進廚房的垃圾桶，或者是放到案板上剁吧剁吧炖湯喝。
他深吸一口氣，讓理智抑制住自己想要殺人的欲望，冷冷地開口，
“我叫葉歸。”
“野鬼？”孟小冉不可思議地重複一遍，“這麽難聽，這是人名嗎？”
葉歸的步伐停下，他低頭瞪着孟小冉，眼神中的凜冽讓她悻悻地縮在他的懷中，老實又安分。
一路清淨。
直至葉歸将她扔在副駕駛上，孟小冉才忍不住，好奇又小聲地問，“你真的叫‘野鬼’”
很久，他都沒有搭理她。他目視前方，專心致志地開車。
久到孟小冉以為他不會回答自己，卻忽然聽見他開口說，
“我叫葉歸，‘落葉歸根’的葉歸。”
孟小冉從側面看着他，沒有接話。
她看着他的眼眸，想起自己剛剛望着的那片天空。
天空中的星星寥寥無幾，她卻在他的眼中，見到繁星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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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疼，是不可能的。
孟小冉能夠感受到傷口傳來陣陣火辣辣的疼痛。
但她畢竟不是二十歲的小姑娘，她清楚地知道，就算是哭得楚楚可憐梨花帶雨，該疼還是疼。
她索性懶洋洋地靠在車座上，習慣性地從自己的包中掏出煙。
她拇指微微用力，打火機的火苗輕輕跳躍着，在點燃煙頭的前一秒，她看了葉歸一眼。
口中叼着煙，問得含糊不清，“能抽嗎？”
葉歸點點頭。
猶豫了幾秒，孟小冉又問了一次，“你平時抽煙嗎？”
正值紅燈，葉歸扭頭看着她，“我不抽煙。”
“嗯。”孟小冉應了聲，然後默默地松開拇指，打火機上小小的火苗無力地熄滅，她将火機跟煙一起扔回包內。
孟小冉雙手交叉懷抱在胸前，懶散地側目望向窗外。
這一秒，做着這個動作的孟小冉，帶着慵懶又似有似無的性感。
葉歸看她，一時竟沒有收回視線。
紅燈滅，綠燈亮。
尾随的車輛不耐煩地按起喇叭。
孟小冉察覺到葉歸的目光，與他對視，“別看我，看路。”
車裏的座椅套是一種很好看的米色，孟小冉無意間低頭，
脫口而出，“艹。”
不知道她又折騰出什麽幺蛾子，只見孟小冉忽然解開安全帶，俯身看向自己腳邊，半天沒有起身。
“你幹嘛呢？”葉歸開着車，餘光看不清她在鼓搗些什麽。“快坐好，把安全帶系上。”
她坐好，下意識間局促地揪着衣角。
葉歸不禁好奇，剛剛在小花園裏那個厚顏無恥的人，居然也會不好意思。“怎麽了？”
他的臉上有了淡淡的笑容。
“那個……對不起啊，”孟小冉言語間帶着歉意，“我不知道一直在流血，弄髒了你的車座。”她停頓了幾秒，“這樣吧，過幾天我把你的車開去徹底做個清潔，給你弄幹淨。”
聽見她這麽說，葉歸愣了一下，反倒覺得過意不去，“沒事的，”他對孟小冉不急不緩地說，“發生這樣的事我非常抱歉，以後我們會把貓關好，醫療費和後續的一切費用，我們都會負責的。”
車輛駛入醫院的停車場。
“嗯。”孟小冉點點頭。
回味了一下葉歸這一段客套又官方的話語，她打趣地說，“你不就是一個窮廚師，這話說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富老板。”
倒車，熄火。
葉歸拔下車鑰匙，定定地看着孟小冉，“好巧，窮廚師和富老板，都是我。”
***
醫院的急診中心，永遠有各種各樣的病人。
年輕的接診大夫看着孟小冉，難以置信地反問了一次，“被貓抓了？”
她愣愣地點點頭，“很奇怪？”
“你是今天我接診的第八個被貓弄傷的患者了。”大夫一邊開處方，一邊無奈地搖頭，“今天的貓都是怎麽了？”
孟小冉悄悄地看着葉歸，內心早有答案。
因為春天到了……
一路葉歸都陪同在她的身旁，挂號，交費，就診，清創，到最後打針，倒真的是負責到底的态度。
護士在注射前核對病人身份信息，她機械地複述着病例上的內容，“被貓抓傷，孟小冉，年齡是……”
坐着的孟小冉一個激靈就彈了起來，“對對對，”她單腿站立，使勁地點着頭，“是我是我。”
“你反應這麽大幹什麽？”葉歸伸手扶住孟小冉，将她按回椅子上。
孟小冉笑嘻嘻地說，“女人的年齡是秘密，不能随便讓你知道。”
葉歸嘆了一口氣，一個白眼翻上天，“我幫你拿着病歷晃來晃去多久了，不僅年齡，姓名，電話，連藥物過敏史我都看見了。”
“喲呵！”孟小冉頗有深意地拉長尾音，微微眯眼，“看來你對我很有興趣，要不你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訴我，我去算一算，保不齊咱們前世有緣今生纏綿。”
“就算有緣，也是孽緣，往事不必再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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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離開醫院，坐上了葉歸的車，之後的一切孟小冉就沒有記憶了。
才剛剛結束一段長途飛行的她本就很累，再加上傷口處理完畢，疫苗已打，心裏的一塊大石頭落地，她便打了個小盹。
沒想到的是，這個盹不僅不小，還很沉。
葉歸輕輕推了孟小冉一下，想要問清她家的地址，卻毫無回應。
還能清楚地聽見她輕微的鼾聲。
他笑着幫她披了件外套，搖搖頭，嫌棄地抱怨，
這女人怎麽睡着了也一樣吵。
孟小冉白色襯衣的領口放肆地敞開着，胸口一片雪白的豐盈若隐若現。葉歸猶豫了幾秒，伸手把她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
嚴嚴實實地遮蓋住她的風情嬌豔。
這一系列的動作做完，孟小冉還是熟睡得不省人事。
葉歸幹脆調轉車頭，朝着城郊“清歡”的方向駛去。
他想，反正她都睡成這樣了，就讓她去自己那裏借宿一夜，應該也不會有什麽關系吧。
許久之後，孟小冉聽着葉歸描述他這段心理活動，笑得眼淚飛濺。
她問他，是不是很後悔沒有在做文思豆腐時，挑塊硬的豆腐一頭撞死自己。
葉歸只說，
“嗯，确實後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