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雕梅扣肉
雕梅扣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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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去找的東西，往往是找不到的。
天下萬物的來和去，都自有他的時間。
——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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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拉着她的手，
站在人行道上，身旁的路人來來往往，走走停停。
孟小冉看着葉歸，臉上的笑容如同此刻即将消逝的夕陽，
美麗，卻讓人覺得遙遠得有些抓不住。
“沒有什麽人要傷害我，”她說，
“日子總要繼續過，難看的不看，難聽的不聽，就這麽繼續過呗，我挺好的。”
他開口問她，“如果我剛剛沒到呢？”
“沒到？”想了幾秒，
“那也沒有辦法，太陽總會照常升起，總有一天會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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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歸定睛看着她，
他忽然明白了她身上玩世不恭，對一切的無所謂。
這大概都是源于她的這份厭世。
因為厭惡，所以滿不在乎。
“去清歡吧，”葉歸握住孟小冉的手，迎面正對着她，不接話，說着就像是在寬慰自己的話語，
“我帶你去清歡。”
“好啊，正好我餓了，”她爽朗地說，“帶我去你的地盤吧。”
孟小冉拍拍他的肩頭，“葉老大，去了你的地盤別忘了罩着我。”
不同于葉歸的感慨，孟小冉倒是舉止俏皮，成功逗樂了他，
“行，咱們走吧。”
拉着她的手就一直沒松開過，
正好，現在他又繼續帶着她走，才剛剛邁出去沒幾步，葉歸就聽見身後傳來不情不願的哼哧聲。
他也不扭頭理會孟小冉，只是拽她的力氣加大了幾分。
孟小冉倒好，耍賴皮似地站在原地，搖晃他的手臂，
“葉歸，”
不用看她的神情，光聽她的語氣就知道這小野貓又要開始作孽了。
他目視前方，淡淡地問道，“幹嘛？”
耷拉着腦袋，孟小冉只嘟囔出兩個字，
“腳疼。”
葉歸聽聞，微微扭頭看她一眼。
見他回過頭來，孟小冉繪聲繪色地描述着，“你看我穿着高跟鞋走了那麽遠，還是新鞋子呢，腳後跟都磨破皮了，一走路就疼，肯定出血了……”
“然後呢？”知道她必有下文，葉歸松開她的手，笑眼看她。
果然，孟小冉大大地張開雙臂，滿臉笑容。
仿佛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恬不知恥地坐在地上，纏着葉歸抱她走。
就像是沒有聽過流言蜚語，就像是沒有受過惡意中傷。
葉歸轉身，背起她，走在南川的街頭。
孟小冉懶洋洋地趴在他的肩頭，把腦袋埋在他的背上，感受不到一絲的煩惱。
“你心可真大。”葉歸邊走邊說。
孟小冉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毛茸茸的，有點紮手，
“忘了吧，忘了你剛剛看見的，忘了你在網上看見的，”她輕聲說，“我沒事，吃幾頓好的，睡一大覺，過幾天就好了。”
葉歸聽見她的聲音從耳後傳來，
“我知道你是一個認真的人，我怕你什麽都往心裏去了，堵得慌。”
語氣裏帶有少見的認真，“至于網上說的那件事，确實是發生了，我沒辦法辯解什麽。”
他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走着，靜靜地聽着。
驀然間，孟小冉自己打破了這份認真，笑了起來，
“你應該能感覺到的吧，我不是什麽好人。”
“我确實覺得你不是什麽好人，”
聽見她這句話，葉歸也哈哈大笑起來，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說，
“可我也沒覺得你壞到哪裏去。”
孟小冉嘿嘿地笑了。
葉歸的腦後有一個發旋，她覺得蠻可愛的，伸手捅了捅，手指感受到微微潮濕的，汗水沁出的痕跡。
“葉歸，”她兇巴巴地開口，“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你的腦袋為什麽出汗，難道我很重嗎？”
“你真的很重，”葉歸毫不留情面地說，“我覺得你肯定超過一百斤了。”
“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體重不過百，不是平胸就是矮，’”孟小冉振振有詞，“我又不平胸又不矮的，超過一百也很正常吧。”
路邊車輛的尾氣肆無忌憚地排放着，下班族帶着口罩低頭前行，孩子們卻毫不擔憂地在人行道上嬉戲玩耍。
葉歸聽着孟小冉的喋喋不休，
是啊，就像她說的，日子總要繼續過，就這麽過呗。
***
他把她帶回了清歡。
走了小院旁邊的側門，葉歸直接把孟小冉帶到自己住的小平房裏的廚房。
她好奇地看着周圍。
見孟小冉滴溜溜地轉着眼珠子，葉歸調侃道，“又不是第一次來我這裏了，你有什麽好新奇的。”
着實被他噎了一下，不過她很快回過神來，孟小冉理直氣壯地說，“我上次睡着了，什麽都不知道。”
“真的？”葉歸挑了挑眉，語調上揚，“真的睡着了？”
“那可不，睡得香着呢。”
不再深究，葉歸戴上圍裙，站在竈臺前。
廚房很小，孟小冉索性在門口矮矮的門檻上坐着，仰頭看他。
不像是之前在清歡後廚見到的他，穿着整潔挺拔的廚師服，現在寬闊敞亮的廚房裏指揮着學徒。
眼前的葉歸，系着圍裙的繩子，站在擁擠破舊的小廚房裏，褪去了工作的身份，倒挺像尋常人家喜歡下廚的男人。
孟小冉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呆呆地看着葉歸。
“你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墊墊？”背對着她，葉歸一邊忙活着一邊問，“你剛剛不是說餓了嗎？”
“我現在不餓了，”她說。
葉歸笑了起來，轉過身去，“你看我還沒看飽了？”
“秀色可餐嘛。”
言語間，她看見葉歸拿出昨天去核雕出花紋的青梅肉來，
“這不是零嘴嗎？還能做菜？”孟小冉站了起來，探着頭好奇張望。
“我就吃個零嘴，還把它費勁搞成這個樣子，腦子有毛病吧，”葉歸解釋道，“本來就是用來做菜的，只是遇上了你，被當成零嘴吃了不少，委屈了這些好青梅。”
吐了吐舌頭，孟小冉不好意思地撓頭，“那它們用來做什麽？”
“扣肉。”
“扣肉！？”臉上露出厭惡的神情，孟小冉連忙擺手，“梅子跟肥肉一起，你要怎麽做啊？這是黑暗料理吧。”
“說了你也不懂，”葉歸懶得搭理她，敷衍地說，“有道菜叫‘雕梅扣肉’，你就負責吃就好了，管我怎麽做。”
“哦，”悻悻地應了一聲，孟小冉坐回門口，看着葉歸。
廚房很小，她仿佛就在他的腳邊，安安靜靜地坐着，等他。
在大碗中擺放着青梅時，葉歸夾起一塊梅肉，向她伸手，“吃嗎？”
他從上方看着孟小冉，筷子送到她的嘴邊。
臉上綻放開心滿意足的笑容，孟小冉張嘴，一口吃下。
有些失神地看了她一會兒，葉歸才緩緩轉過身去，站在竈臺前，半天沒有動。
“你出去玩一會，”低下頭，淡淡地對孟小冉說，“做好了我叫你。”
她嘴裏含着梅子，不情願地說，“為什麽？”
“你會打擾到我。”
“我又沒有吵你……”
“我說會就是會，”葉歸毫不讓步，“你要是想吃黑暗料理的話，就在坐着吧。”
“哼，”孟小冉氣呼呼地走到小院裏，不放心地嚷嚷，“做好了叫我啊。”
聽着她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葉歸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對着一旁的水龍頭用涼水洗了把臉，才繼續做飯。
把爐子上的火調小，小火慢炖，
陶鍋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香味濃郁，緩緩飄出。
不知道她從哪裏竄過來的，葉歸只聽見孟小冉的聲音從門邊傳來，“好香啊，能吃了嗎？”
“不能！”
“哦……”
她剛要離開，葉歸忽然想起來，開口問道，“你手機為什麽關機？”
孟小冉猶豫了一下，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來，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瓜子，“沒電了，”火急火燎地朝葉歸房間走去，“充電器借我充充電啊，我估計陸瑾得急死了。”
她在葉歸的房間找到充電器，從剛剛插上就開始不停地按着電源鍵嘗試開機。
可是微弱的電量還不足以打開手機，孟小冉心急如焚地看着自己的手機。
在手機剛剛打開，她還沒來得及跟陸瑾取得聯系的時候，手機驟然響起，屏幕上赫然顯示着，
“喬康來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