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食之有味

食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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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喜歡安寧的小鎮,向往簡樸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屋,兩人,三餐,四季。

——顧少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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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冉一秒都沒有猶豫,堅決地挂斷喬康的電話。

可是很快,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她一次次地挂斷,

他一次次地撥打。

終于,孟小冉不耐煩地接通電話。

“喂。”

聲音裏帶着刻意的疏遠。

“謝天謝地,”喬康深呼一口氣,如釋重負,“你終于肯接我的電話了。”

“怎麽?”言簡意赅,孟小冉不想與他有任何過多的交談,“你找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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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着急地問,“你在哪裏?”

“與你無關。”

喬康焦慮地扶額,他按壓着自己的太陽穴,“我知道給你帶來了很多困擾,我很抱歉,我會補償你的。這段時間我想接你去別的城市避避風頭……”

“不用了,”打斷他的話,孟小冉冷靜地說,“你不需要用這種方式補償我,你對我最好的補償方式就是不要聯系。”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孟小冉一個人坐在葉歸房間的沙發上,周圍一片寂靜。

他不開口,她也不說話。

當葉歸端着炖鍋走進自己房間時,看見的是孟小冉定格的背影,他以為她只是呆呆地坐着。

看了她幾秒,“趁熱吃飯吧。”

葉歸的這句話,打破了孟小冉與喬康之間的沉默,

喬康聽見電話這頭的男聲,緩緩開口說道,“我是真的愛你,不管在你心裏是怎樣衡量這段關系,孟小冉我還是想要告訴你,我愛你。”

“嗯,”她很輕聲地應着,“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喬康似乎很不滿意她的反應,“你知道了是什麽意思?”語氣中帶着憤怒,“你的愛情随心所欲,喜歡調戲男人,玩弄感情,但我跟你不一樣……”

“對,你确實跟我不一樣,”孟小冉也不生氣,接過他的話順着往下說,

“我下賤,你高尚,你高尚地對我隐瞞婚姻,讓我成了下賤的小三。”

葉歸聽見她這句話,擺放餐具的手在半空中定格了幾秒。

她忽然笑了,随即說道,“你說我的愛情随心所欲,說我調戲男人,這倒是真的,我所有調戲男人的本質都是源于愛情,因為我知道愛情轉瞬即逝,所以我從沒想過要結婚,我不想要禍害人。”

“喬康,你傷害了一個女人,這個人不是我,是你的太太,”孟小冉的聲音透過聽筒,甚至顯露出幾分威懾力,“在這一點上,你沒有資格批判我。”

“也對,”自嘲地笑了,喬康執着地問,

“你的一切舉動都是源于愛情對嗎?”

“對。”

“那我們……”

不想再聽他繼續說什麽,

“如果你一定要聽到一個答案才能夠了斷的話,”孟小冉的話語中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感情,

“愛過,現在這份愛過去了,以後也不會再回來,但我不否認,它在我們兩人之間存在過。”

“好,謝謝你,”他終于釋懷,

“那麽再見吧。”

孟小冉沒有說再見,她只是輕輕答了聲“好”,挂斷了電話。

再見?

何必要說再見。

葉歸已經在桌邊站了一會,他把飯從電飯煲裏盛出,擺放在桌上。

孟小冉回頭,只見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戴着圍裙,站在桌邊。

小小的屋子,暖黃的燈光。

餐桌也不大,一張普普通通的四方桌,上面鋪着淡藍色的桌布,飯菜冒着熱騰騰的霧氣,香味萦繞。

門是虛掩着的,隐隐約約可以聽見小院裏的蟲鳴。

她從沙發上起身,走到餐桌旁。

葉歸遞給她餐具,她很順手地接過。

一切自然得仿佛已經這樣做過許多次。

“吃飯吧,”葉歸坐下。

見他身上還穿着圍裙,孟小冉笑着問道,“為什麽還穿着它?”

“一會吃完飯直接洗碗嘛,懶得脫了。”葉歸用筷子指了指小炖鍋裏的扣肉,“嘗嘗看,是不是黑暗料理。”

她看過去,這就是剛剛她嫌棄的雕梅扣肉。

孟小冉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她吃得鹹,吃得辣,吃得酸,恰恰不喜歡隐約帶甜味的菜。

不忍拂了他的好意,挑了一塊最小的扣肉送入口中。

他選的五花肉是上好的多層五花肉,肥瘦相間,入口即化。蔥姜蒜等香料在熱油中爆過,五花肉在小鍋中與青梅蒸制,肉中不僅有傳統扣肉的香味,還融合了梅子的清香,肥而不膩。

意外的好吃。

“嗯,”孟小冉點頭,“不錯,比我想象中的強多了。”

因為要打理清歡小館的微博,孟小冉之前拿過一份菜單回去做功課,基本上清歡的菜她都大致有個印象,

可眼前的這道菜,雕梅扣肉

孟小冉确定自己沒有在菜單上見過。

她不禁問,“挺好吃的,為什麽我沒在菜單上見過?”

葉歸自己也夾起一塊扣肉,在燈光下看着,“之前我還不會做。”

“不會做?”孟小冉覺得這句話饒是有趣,笑着調侃他,“菜都不會做,你是不是正經廚子?”

他擡眼看她,“我現在這個時間點跟你一起坐在這裏吃飯,也确實不算是正經廚子了。”

門“嘎吱”一聲開了,孟小冉扭頭,沒有看見任何人的身影,她本以為是風,沒想到竟然溜進來了一個小家夥。

那只雪白色的小貓咪,不只在哪裏玩得一身泥,它趾高氣昂地從門縫裏擠進來,在幹淨的地板上留下一個個清晰的爪子印。

葉歸哭笑不得得看着它。

“得了,”孟小冉笑意更甚,“一會我幫你洗碗,你還是拖地吧。”

那小貓看了他們兩人一眼,猛地一躍,跳上了葉歸的書桌,踩在他的書上,悠閑地舔着自己身上的毛。

它的腳印成為了幹幹淨淨書本上唯一的插畫。

“你給我下來,”葉歸連忙丢下碗筷,提溜着它的脖子,氣呼呼地把它扔出門,指着它的鼻子說,

“小染,你以後玩得一身泥巴就不許進來。”

貓咪仰望着他,還想要往房裏鑽。

“小染,”他蹲下來,“我跟你說話你是聽懂沒有?”

貓咪沒有理會他,高冷地轉身。

葉歸卻聽見身後傳來了女聲,

“我聽懂了。”

愣了幾秒,他笑着站起來。

孟小冉大口吃着飯,含糊不清地說,“我真的覺得你應該給你的貓改個名字,不然以後我都不知道你是在叫我還是在叫它。”

“不要,”洗着手,葉歸想也不想地拒絕她,“我什麽時候叫過你‘小冉’。”

她細細地想了想,好像他說得很對。

要是惹毛他,葉歸看她不順眼的時候,一般都是一臉臭臉地喊她“孟小冉”。

沒什麽事情,他都是心情好地叫她“孟姐”。

“好吧,”她妥協道,“好像你确實不這麽叫我。”

似乎覺得有些無聊,孟小冉咬着筷子,對葉歸說,“跟我說說你的奇聞趣事啊。”

“我沒有什麽奇聞趣事。”

看着他半屋子的書,孟小冉不信,

“感覺你是一個有文化的人,應該能說很多有趣的故事。”

葉歸擦着手,坐回桌邊,

“感覺你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應該能說出比書裏更有趣的故事。”

“我沒有故事啊……”聽他這麽說,孟小冉真的認真地想着,

“我一肚子裏裝的只有油水,沒有墨水,說不出什麽故事。”

聽她這句話,葉歸幾乎要笑出聲來,壓着笑意,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

“你和你的男人們,每一段都是一個故事,感覺會比書裏的故事有趣得多。”

“嗯……”孟小冉放下碗筷,在腦中搜尋着,“好像也不是很有趣……”

她繼續說道,

“幾年之前我跟一個紋身師傅在一起,他不在南川,是我飛到別的地方閑逛的時候認識的。”

“紋身師傅,”葉歸重複着這個職業名稱,“聽起來就好像挺有趣的。”

“我以後每次飛那個城市都會去見他,”孟小冉說,

“他說他覺得人世間最純正的愛情是柏拉圖式的愛情,但是他又需要占有女人的快感,所以他在她愛的女人身上親手留下紋身,他覺得這就是他的烙印。”

“他給你也紋了?”

“紋了,一個小小的圖騰,我讓他紋在我的背上。”

“圖騰?有什麽寓意嗎?”葉歸好奇地問。

“他說是代表他的摯愛,不過這不是重點,”孟小冉喝了一口水,

“第二天,我遇見了一個女生,她的手腕上也紋着跟我一樣你小圖騰,我随口誇贊了她,她繪聲繪色地跟我描繪着她的紋身師男朋友。”

“啊,”葉歸感慨,“他腳踏兩條船?”

“大概不只,”孟小冉搖搖頭,“我當時還挺難過的,打算回到他店裏找他理論,發現有一個女生剛剛紋好一模一樣的圖騰,走了出門。”

葉歸也搖搖頭,“那他不僅只是腳踏兩條船了,他橫跨了一片海。”

孟小冉一拍大腿,“有文化的人說話就是不一樣。”

“現在洗掉了嗎?”葉歸問,“那個圖騰。”

“沒有,”孟小冉無所謂地搖搖頭,“反正我也看不見。”

“你倒是看得挺開,”葉歸開口說道,“那你這段柏拉圖式的經歷,算得上是一段愛情嗎?”

“當然,”孟小冉斬釘截鐵地說,“他給我紋身的那個瞬間,我很愛他的。”

“因為他劈腿了所以才不愛了?”

“也不是,”她說,“其實愛情也就是一種沖動,一種激情,本身就是很快就會過去的一種東西。”

葉歸點點頭,“謝謝孟姐,受教了。我一直以為愛情是天長地久的産物。”

“可能對于有些人來說是吧,”孟小冉懶散地靠坐在椅背上,

“反正對我來說,不是。除了極少的意外情況下……”

“噢,”拉長尾音,葉歸定睛看她,

“誰是你的意外?”

眼眸深邃,

在他的注視下,孟小冉莫名有些心虛,她習慣性地伸手在自己的身上摸索着煙盒。

“我說了,不許你抽煙,”

葉歸半起身,一把猛地抓住她的手臂。

餐桌很小,他俯身在餐桌上,伸出手禁锢着她。

孟小冉忽然覺得他的身上帶有幾分侵略性,就像是捕獵前的豹子,沒有行動但卻充滿殺傷力。

“誰是你的意外?”

葉歸又問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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