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香蕉松餅
香蕉松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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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彼此相愛，就是為民除害。
——馮唐《三十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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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冉攤開雙手，上下比劃着，
“好看？”她疑惑地問道，“我現在哪裏好看？腿短并且虎背熊腰。”
葉歸看了她半天，也沒有說出所以然，“反正感覺挺好看的。”
“行吧，”她随意地說，“我就當是贊美了。”
她也不拘謹，一溜煙地竄上床，四仰八叉地躺成一個“大”字。
葉歸看着孟小冉慵懶舒适的姿勢，他開口道，“你倒是熟門熟路一點也不客氣啊。”
“有什麽好客氣的。”她大度地擺手，“又不是沒有上過你的床。”
言之有理。
葉歸沒有反駁她，只是将書放下，靜靜地起身，朝床邊走去。
一步一步地靠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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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光看見他的舉動，孟小冉如同炸毛的刺猬，一下子彈了起來，
“你要幹嘛？”她用被子裹住自己，瞪着葉歸說，“我今天晚上已經占過你的便宜了，再繼續占下去，會遭天譴的。”
他腳步停在床邊，看着孟小冉，一言不發。
只是伸手打開衣櫃。
悻悻地把頭縮進被子裏，孟小冉悶悶地說，“你拿衣服怎麽不跟我說一聲。”
“不好意思，”葉歸一邊關上衣櫃門，一邊開口，“我沒有在自己家裏向別人彙報行動的習慣。”
埋在被子裏的孟小冉聽見外面一陣窸窸窣窣聲，猜測應該是他在換衣服，于是将自己捂得更緊一些。
他确實是在換衣服。
“喲，”看着像縮頭烏龜一樣的孟小冉，葉歸調侃道，“你不是很喜歡看嗎？這次不用偷偷摸摸地看了，怎麽還害羞了不成？”
“誰喜歡看你了！”緊緊地捂着自己，她的話語有些含糊不清。
被子按照她身體的輪廓起伏，腦袋像一個小山包一樣拱起，
葉歸伸手，隔着被子揉了揉她的腦袋。
“睡吧，晚安。”
聽着葉歸的腳步漸漸遠去，浴室的門一開一關，水聲響起，孟小冉才把頭探了出來。
她摸着自己的額頭，葉歸剛剛留下的觸感似乎還在，
心中悄悄地說了聲，“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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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灑流出的水是冰涼的。
雖說天氣不算太冷，但畢竟也過了炎炎夏日，不再是洗涼水澡的季節。
葉歸站在花灑的正下方，揚起頭，冰涼的水拍打着他的臉上。
對于他來說，這一天太過于失常。
特別是現在正在房間裏，床上躺着的那個女人。
他心底應該清楚，
孟小冉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女孩，
你可以說她是愛得坦坦蕩蕩，也可以說她是水性楊花，朝三暮四。
但不管怎麽說，這不是一個善茬。
之前葉歸只覺得她跟以往所見的女孩子大不相同，她經常做出一些事情在他看來是不正确的，而每每當他訓斥她的時候，她卻還錯得理直氣壯。
是一個有點好玩的姑娘。
但今天，他明白了，
在心底，孟小冉的分量遠不止“有點好玩”這麽簡單了。
葉歸有點怕，
他怕自己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但她卻可以輕而易舉地從中抽身，毫發無傷。
他洗了很久。
想了很久。
卻什麽也沒有想明白。
他只知道，
孟小冉是一個迷宮，自己在這個迷宮裏失去方向，走不出來。
走出浴室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好久好久。
久到孟小冉已經熟睡，發出淺淺的鼾聲。
葉歸躺在沙發上，聽着她的呼嚕聲，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睡着了。
他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比如在自己此刻的睡顏是帶着笑的，
再比如，自己有多喜歡她。
不過不急，以後會慢慢知道的。
***
一陣暴雨忽如其來。
大雨傾盆，閃電在天空中劃過，屋內時不時露出陰森詭異的光芒，雷聲轟隆隆的，聽起來就像是某種野獸的哀嚎。
不過葉歸不是被雷雨聲吵醒的，他是被孟小冉的動作驚醒的。
低低地抽噎着，她把頭埋在被子裏，抑制着自己的哭聲。
黑暗中看不清她的神情，葉歸有些焦急地從沙發上彈起，房間很小，他一步就跨到床邊。
“孟小冉。”葉歸拍拍她的肩頭。“你怎麽了？”
她沒有開口回答。
葉歸打開了床頭燈，他忽然意識到，其實孟小冉沒有醒，大概是在做噩夢。
“孟小冉，”他把她半抱起來，從背後擁住她，“醒醒，醒了就沒事了，都是假的。”
輕輕地搖晃着她。
“嗯，”她迷糊地睜開眼睛，恰巧一道閃電劃過，她驚得一抖，下意識地往後靠，嘴裏念念叨叨，“有人追我……有人罵我……”
閃電之後伴随的往往就是雷鳴。
葉歸伸手捂住孟小冉的耳朵，靠近她的耳邊，隔着自己的手掌，對她說話，也不管她能不能聽見，他就是不停地對她說，
“沒事，沒事，沒有人在追你，也沒有人罵你，那是夢，是假的……”
他就這樣抱着她，
直到孟小冉清醒過來，她推開了他。
“這不是假的。”孟小冉說。
眼神空洞，有着難以掩飾的失落寂寥。
他想不出要怎麽安慰她，只是陪着孟小冉坐着，
忽然，她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叫了兩聲。
葉歸笑了，
“你餓了？”他看着她問。
點點頭，孟小冉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好像是有點餓。”
他下床，邁開步子。
“你去哪？”看着葉歸的背影，孟小冉問道。
“你先別睡啊，”他扭頭對她說，“等我一會兒，很快我就回來。”
她一個人坐在床上，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抱着自己的膝蓋，蜷縮在一起。
只有床頭燈是開着的，一個人在昏暗中坐着，孟小冉很快就有了困意，想起葉歸的話，她晃了晃腦袋。
十分鐘左右，葉歸便回來了。
手機多了一個盤子，還帶着甜甜的香氣。
“你拿着什麽？”她問。
葉歸在床邊坐下，遞給她，
“喏，香蕉松餅。”
孟小冉的神情活脫脫就是“目瞪口呆jpg。”，
“這大半夜的，你從哪裏搞來的？”
“我自己做的。”葉歸不以為然，“又不是什麽難事兒，快趁熱吃吧。”
孟小冉猶豫地說，“這麽晚吃，會不會長胖……”
“不會的，”葉歸寬慰她的話還沒有講完，只見她已經咬了一大口。
松餅軟糯可口，熱騰騰的，鮮奶的味道中有着淡淡的香蕉味，在口中化開。
在一個雨夜，這香蕉松餅似乎顯得格外香甜。
看着孟小冉狼吞虎咽的樣子，葉歸不禁開口問，“好吃嗎？”
顧不上回答他，她只是點頭。
發絲從耳後散落。
葉歸把她的頭發攏到耳後，“人們都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甜的，就會好受很多。”
她笑了起來。
一盤松餅下肚，孟小冉似乎情緒正常了不少，她開始對葉歸說，
“我打算拍你做菜的過程，做成視頻，發在微博上。你覺得怎麽樣？”
想也不想，葉歸立馬拒絕，“我才不要。”
“為什麽？”孟小冉放下盤子，“相信我，你長得其實還湊合，實在不行後期修一修，總能見人。”
“不要不要，”看她一副認真的樣子，葉歸也坐了起來，“我才不要出鏡，要拍你拍別人去，清歡那麽多人做菜呢，幹嘛非得拍我？”
“怎麽了嘛，為什麽不讓我拍你？”孟小冉笑着問道，“你是讓我去拍那個胖的流油得老頭子還是瘦得跟難民一樣的娘娘腔？”
她暗自搖頭，“別吓人了，這視頻一發出去肯定咔咔掉粉。”
“你怎麽這樣子形容別人，”聽着孟小冉的描述，葉歸也笑了出來，“我不願意也沒什麽原因，就是我不喜歡出鏡，不喜歡被很多人看見。”
“這樣啊，”一頭栽回床上，孟小冉望着天花板，想了想，“那我不拍你的臉，就拍你的下半身，你可以接受嗎？”
“下——半——身——”他拉長每一個字，意味頗深，語重心長地教育着孟小冉，“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講話能不能不要這麽下流，跟個女流氓一樣。”
孟小冉倒是心平氣和地解釋，“哎呀，就是不拍臉，拍拍手，再找找角度拍拍大長腿，想想好像也還不錯，保持神秘感。”
停頓了幾秒，她理直氣壯地說，“我一直都是女流氓啊，你不會現在才知道吧。”
“早有察覺。”葉歸說，
“不過你也不是一直都是女流氓，比如現在就很老實。”
孟小冉躺在床上，滿足地摸着肚子，
“我現在只想回味美食，對美人沒有興趣。”
“嗯，”葉歸點頭，“那你回味吧。”
他躺回沙發上，明明自己一口松餅都沒有吃，卻依舊覺得甜甜的，
他想大概是因為“美人”這個稱號吧。
***
第二天清晨，葉歸早早就起床，回到日常你工作中，除了在和面的時候會想起房間裏還在呼呼大睡的孟小冉，
其他的一如往常。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葉歸接通，聽見電話那頭傳來陸瑾的聲音。
“她還在睡，”他說。“晚點讓她打給你。”
“不用，我找你。”
葉歸皺眉，“找我？怎麽了？”
“我提醒你一下，小冉一向對男人三分鐘熱度。”陸瑾說，
“我當然盼望你們能天長地久，白頭偕老，只是醜話說在前，如果有分道揚镳的那一天，還請你不要過多的糾纏她。”
葉歸很淡定地點點頭，對陸瑾說，“你有沒有想過，她的三分鐘熱度，或許是因為之前遇到的男人都太過無趣。”
“哇哦，”陸瑾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感嘆，“葉大廚師的見解還挺獨到。”
感受到葉歸的自信，陸瑾不禁笑着說，“不過我要提醒你，看起來，你也并不是一個有趣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