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缥缈幻境3
這裏的早晨很祥和，金色的陽光灑在窗格子上，穆雲峰從被窩裏探出頭來，看着滿屋子的光亮，撓了撓雞窩似的銀發，看着室內古色古香的陳設，好幾秒鐘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啊對了，這裏是缥渺幻境，是缥缈幻境！
若沒有遇到那種惡心的怪物，倒也像極了世外桃源。這麽想着，穆雲峰爬起來推開窗戶，趴到窗臺上，他已經換上了簡單的白色長袍，襯衣和牛仔褲已經洗了。
他伸着兩根手指，心中默念：煙，上好的大中華！
然而他念了半晌，也沒有……是因為不到絕處嗎？到了絕處誰還有時間抽煙呀？穆雲峰覺得這機制很可笑。
他皺着眉頭趴在那裏自個郁悶，忽然看到了梵滄海的身影，他站在樹下，衣袂翩跹，發上的束帶吊穗随風舞動，分外輕盈。
雖說畫面很美，可穆雲峰額頭已經烏青一片，現在別說執行任務了，他看到目标人物就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這時跟穆雲峰長得一模一樣的墨兮從草叢裏竄出來，撲到梵滄海身上，看身影，梵滄海将他摟住了。
穆雲峰心中五味雜陳，心說：難怪了，昨夜求他給我回魂，讓墨兮回到我身上，他還不肯！原來，他愛墨兮嗎？
就像是在回應他，梵滄海往墨兮額頭親了一下。
“嘔——”窗臺上的穆雲峰幹嘔了一聲，梵滄海聞聲擡頭，窗上已經無人。
穆雲峰躲在窗臺下面，極力安慰自己：不不，應該不是，那墨兮一看就是智力低弱，據梵滄海說，因為是殘魂，心性難以成長，能變成現在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盡管不摻雜那種越軌的感情，可他對墨兮确是盡心盡力的……穆雲峰告訴自己應該感激他。
讓墨兮去執行這個任務？可行不？穆雲峰腦子裏突然冒出這個想法，卻被自己吓了一跳，罵自己怎麽能生出這麽龌龊邪惡的念頭呢？
他只是個孩子。
不，從生理上講，他也21歲了，他是我的□□，他若和梵滄海那啥，印記會消失嗎？他的消失了我的也會消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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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會不會已經不在了？！他的和我的到底有沒有聯系？
穆雲峰被一系列想法弄得頭昏腦漲，這時有人敲門了。
“公子，請你洗漱用餐吧，孖嗄已經為你準備好早膳了。”勤勞的矮個子女人孖嗄隔着門簾說道。
“好的，謝謝你孖嗄。”
在一個紅木雕漆的小亭子裏，當然，這個亭子依舊是高高在上，建于粗壯的枝丫間，設計巧妙，結構穩定，有些地板上已經長滿青苔和野花，可見其歷史悠久。
“這裏的房子到底是誰建的？好有意思！”穆雲峰不禁感嘆，白天他才看清楚樹上錯落有致的飛檐走壁，怎一個宏偉兩字了得！
孖嗄說：“我也不知道，孖嗄來這裏沒多久，公子不太談論以前的事。”
古槐開花繁盛似錦，無數的蜜蜂飛來飛去，嗡嗡嗡的叫個不停，時不時能看到偌大的蜂巢挂在枝丫上。
穆雲峰不禁兩眼發光：“這裏好多蜂蜜吧！我最愛吃蜂蜜了！”
孖嗄笑道：“當然，應有盡有！”她往亭子中間的石桌上擺好碗筷，有三碗可口的米粥，還有小麥饅頭、蜂蜜糖漿、蜂蜜果脯、蜂蜜餅幹和杏仁。
穆雲峰一邊贊揚孖嗄心靈手巧，一邊伸手拿蜂蜜果脯，比他更加手速的是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墨兮，他毫不客氣地勺起一勺蜂蜜糖漿塞進嘴裏，立刻滿嘴巴都是褐色糖漿。
“墨公子也愛吃蜂蜜！穆公子見笑了！”孖嗄笑彎了眉眼。
穆雲峰心想果然是我的靈魂呀，習慣愛好什麽的都是一模一樣。他發現少了一個人，“孖嗄，梵滄海呢？他不吃早餐嗎？”雖然他在這裏的話，穆雲峰會覺得很不自在，一想到他是目标人物，就從心底裏抵觸。
孖嗄說：“公子辟谷，不沾五谷雜糧。”
穆雲峰只在小說裏看過這些橋段，沒想到真的有！不過連缥缈幻境這種超現實的世界都存在，什麽修仙辟谷煉丹也就不足為奇了。只是他非常好奇：“辟谷就是不吃東西嗎？不會餓死啊？”
“公子以晨露為飲，偶爾吃些松果或者雪山上的雪蓮果，不過公子最愛飲酒，這裏無人不知！”孖嗄說這些話的時候，神采飛揚，穆雲峰看得出來她十分敬重喜愛他家公子梵滄海。
不吃東西，難怪手那麽涼！以穆雲峰的見識，他是無法理解不吃五谷雜糧是什麽感受的，怎麽想都會帶來無窮後患吧。
“孖嗄，我今天還要去集市玩。”墨兮突然發話，一碗粥已經被他喝光。
孖嗄有點為難地說：“墨公子，不可以天天往那裏跑知道嗎！”
一聽這話墨兮就不願意了，眼淚說來就來，只是一聽那哭聲就知道那是小孩子擅長的脅迫手段，不滿意咱就哭。
穆雲峰哭笑不得，說：“一會我帶他去吧。”
孖嗄卻嚴肅起來：“穆公子，你更不能去集市！這是公子千叮萬囑的。”
“這又是為何？”
“總之你不能離開樹屋。”孖嗄的話不容辯解。
“好吧，不去就是了。”穆雲峰說道，他自己也怕惹麻煩，這裏可是缥缈幻境！又摸了摸墨兮的腦袋說：“我們一起玩，不去集市好不好？”
墨兮擡眼看看穆雲峰，今天他才看清楚這個新來的哥哥什麽模樣，倒覺得有點新鮮，于是立馬高興地點點頭。
而穆雲峰不由自主地朝他腰後看去，
攜一壺冷酒，獨自暢飲，于迷醉之間舞動劍器，是梵滄海每天必做之事。他在遠離古槐樹屋的山崗上，握一柄寒光如芒的長劍，時而身輕如燕疾飛數裏，時而點劍化龍直沖雲霄，又如翩跹的羽毛緩緩下落。只是無有論劍之人略顯得落寞，以酒為伴，酩酊大醉放浪形骸，似是無挂無礙。
穆雲峰看着墨兮開心地跑在前面，青衣飄飄，出塵脫俗一般，他卻滿腹心事。路邊的麥田一片金黃色，到了青草地，眼看離古槐有一段距離了，穆雲峰叫住墨兮，自個躺在草地上。
墨兮見他這般也跑回來有樣學樣，還一個勁地笑。
穆雲峰撐起半身，側着身子笑着問他：“墨兮出來玩開不開心？”
“開心，好開心！”
“平時你的滄海哥哥有沒有陪你玩呀？”
“有啊！墨兮最喜歡滄海哥哥了。”他天真無邪地說道。
穆雲峰眼睛也如月亮一般彎着：“墨兮更喜歡滄海哥哥還是更喜歡小夥伴們呢？”
墨兮想了想，說：“喜歡滄海哥哥也喜歡小夥伴。”
你倒是一樣不落！穆雲峰又問：“最喜歡和滄海哥哥玩什麽呀？”
“親親抱抱。”
噗，這是穆雲峰內心的聲音，他被噎住了，心想果然有料，別看梵滄海表面正人君子，背地裏怎樣很難說。
“那墨兮能不能像滄海哥哥親墨兮那樣親一下哥哥呢？”穆雲峰快受不了自己的說話方式了。
墨兮想了下，忽然說：“不。”
“這是為啥？哥哥也想要親親。”
墨兮一臉認真地說：“滄海哥哥說墨兮不能随便跟別人親親抱抱。”同時用一種發現敵情一樣的眼神看着穆雲峰，覺得他不懷好意。
所以說，這是一件不能說的秘密嗎？果然，梵滄海這個變态！穆雲峰心裏一套，嘴上還是要繼續探索的：“那……”他說着就伸手去扒開墨兮肩膀上的衣服，露出雪白的肩膀來，問：“滄海哥哥有沒有這樣脫過你衣服？”
墨兮疑惑地看着他搖搖頭，穆雲峰心說怎麽可能！都親親抱抱了沒脫過衣服？
“你好蠢！衣服不是這麽脫的！要先解腰帶！”墨兮糾正他，在這事上他好像挺有常識，“我讓滄海哥哥教教你吧，他人可好了！”
穆雲峰一驚，趕緊說：“不不，墨兮已經教會我了！你別告訴他！記住別告訴他！”趕緊将他衣服穿好。
“不行，你連這點禮儀都不懂！滄海哥哥一定會很樂意教你的。”
完了，他要是跑去告訴梵滄海我脫他衣服，那可如何是好！別目的沒達到還給自己惹來麻煩。穆雲峰心中暗暗叫苦。
好吧，他其實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印記而已，他也不繞彎子了，幹脆坐起來，豪情萬丈地褪下上身的袍子，然後背對着墨兮，指着後腰的地方，問道：“你身上有沒有這個東西？紅紅的這個點點！”
墨兮看到那個紅色的印記，一臉疑惑不知如何回答。
“有沒有？”穆雲峰有點着急了。
“這是什麽？”
“你不知道對不對？那你讓我看看你的。”穆雲峰趕緊趁熱打鐵，“據說，有這個的人，會很厲害的，你看哥哥我就很厲害！”
這勾起了墨兮的興趣，他說：“那你幫我看看有沒有！”
“好！”
穆雲峰心裏一陣激動，沒想到這麽容易得手，他瞅了瞅四下無人，趕緊去解墨兮的腰帶。
遠看穆雲峰就是壓在墨兮身上，手上還不停動作，一陣風吹過，湧起了一層麥浪。
印記不是位于腰後，而是還要往下，穆雲峰也不管那麽多了，扒開一看……
“有沒有啊哥哥？”墨兮稚嫩的聲音問道。
這時，有一片陰影悄悄地籠罩住了他們，由于穆雲峰被他所見到的吸引了注意力，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一條粗大的尾巴朝他甩了過去。
“啊——”巨大的沖擊力将他抛出了好幾米遠，翻了好幾個跟鬥才倒在地上，身上立刻多了許多磕磕碰碰的擦傷。
這和風旭日的，穆雲峰不知道又怎麽了，這動不動就給他松筋骨，這麽下去再松不了幾次就要散架了。
他好不容易擡起頭來，看到一只碩大的怪物，它就像一只超級大號的眼鏡蛇，只是這條蛇頭頂左右兩邊各長了一只角，形狀像鹿角，只是質地像鋼鐵。直立起來的部分約有五六米高，脖子上的扇子像一根根鋼筋鑄造唰地撐開，在陽光下反射出強光，蛇麟密密匝匝的跟盔甲似的。兩只眼睛有臉盆那麽大，眼珠子是一條線，還隐約散發出幽綠的氣焰。嘴裏吐着猩紅的芯子，上面還淌着綠色的汁液。半條尾巴盤在前面，剛才穆雲峰就是被他的尾巴給甩了出去。
雖說昨夜穆雲峰也算是勇鬥觸須怪了，可他連敵人的面都沒見着，那是在黑暗裏抓着最後一根稻草拼死拼活的。現如今豔陽高照，見到這麽恐怖巨大惡心的怪物，他真的好想直接暈過去放棄抵抗了。然而墨兮還躺在巨蛇的陰影裏！
穆雲峰不知道這麽跑過去救墨兮會不會引起它強烈的攻擊意識，這萬一搞不好，還沒跑到它就一口把自己吞了。
所以他只好低聲喊道：“墨兮，墨兮你趕緊過來，別跑那麽快，慢慢地往哥哥這裏爬過來。”他聲音顫顫巍巍的，簡直要哭了。
墨兮在穆雲峰被拍走的時候，也發現事情不對了，他側了側腦袋，看到這個龐然大物，眨了眨眼，卻一點都沒有害怕的神色。
只見他翻了個身，爬起來就指着大蛇罵道：“混賬東西，你知道我哥哥是誰嗎？大白日的你出來害人，小心我哥哥扒了你的皮！”他剛才被穆雲峰解了腰帶，現在外袍是自由散落的，風一吹，就變成風衣了，裏面的單衣也有些淩亂，像個豪放不羁的少年。
穆雲峰傻了眼，從未見過大難臨頭的時候可以靠對罵獲勝的，何況對方是一條蛇。
誰知那條蛇好像還真的在思考他哥哥是誰，眼珠子朝下看着墨兮，似乎還沒想好要不要展開戰鬥。
穆雲峰也想趁機站起來，卻一下子碰到了大蛇射過來的冷光，它的腦袋還往前伸了伸，穆雲峰吓得趴在了地上，雙手抱頭渾身發抖，他明顯地感覺到，好像自己才是它的目标！
墨兮可能見的怪物多了，居然不把它放在眼裏，繼續罵道：“再不走，我哥哥梵滄海就要來了！別說我不給你活路。”
你別說，墨兮講的這幾句話沒毛病，屬于正常人的用語習慣，氣勢有了，加上他那臨危不懼的屹立姿态，穆雲峰突然覺得他好神勇，而自己呢，趴在地上成保護對象了。
只是他仍然不相信，這樣就能擊退怪物。
“墨兮，趁它在猶豫，我們一起走，你別激怒它了。”穆雲峰低聲說。
往日一聽到梵滄海的名字，再大的妖怪都抱頭鼠竄了，可今天的好像不奏效，墨兮幹脆呲起牙來，他還真的就不怕！
大蛇揚了揚腦袋，喉嚨裏發出一陣夾雜着咕嚕嚕聲的轟鳴，穆雲峰認為它可能在說話，難不成它也在講條件？說只要把自己交出去解決今天的吃飯問題，它就會走人？真的是欺負生人啊！初來乍到就活該被欺負嗎？
“不行，你不能吃這個哥哥！”墨兮斬釘截鐵地說。
還真的是要吃我啊？我就這麽招黑？穆雲峰覺得今天恐怕兇多吉少了，很後悔來野外，他應該乖乖呆在樹屋裏的。
大蛇又發出了聲音，墨兮繼續說：“他剛才在跟我玩呢，不是欺負我……你趕緊走吧，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我不告訴我哥哥，對對……”
穆雲峰被他們的對話搞懵了，敢情這條蛇是在保護墨兮啊，以為自己壓在他身上脫他衣服欺負他呢！都沒處說理去了……蛇都這麽通人性了嗎？
“好，你是龍神不是蛇……他不會欺負我的，他是客人，哥哥說他是客人……你走吧……他跟我一樣？我們長得不一樣啊，我好看多了！”
面對此情此景，人蛇之間的對話，我還能說什麽呢，什麽力拔山河氣蓋世啊都弱爆了，墨兮不費吹灰之力，鎮住了一只自诩為龍神的大蛇，穆雲峰深深感覺到自己被他天真無邪的外表騙了。
墨兮揮着雙手，送走了威武的龍神，它的身影漸漸地遠去消失在烈日當中，穆雲峰這才一咕嚕站起來，不可思議地看着墨兮。
他剛要說話就被墨兮打斷了：“不準告訴我哥哥，否則我就說你欺負我！”
穆雲峰眨了眨眼睛，點頭如搗蒜：“我不說絕對不說！”
“墨兮，你能聽懂怪物的話？”穆雲峰覺得他深藏不露，這可是吊炸天的技能啊！
墨兮自豪地說：“當然！但是哥哥不讓我靠近他們，他會不高興。”他有些懊惱地低下了頭。
“你太厲害了！它們怪物說話都用同一種語言嗎？”
墨兮歪着腦袋似乎不知道怎麽回答：“不一樣啊……反正我就知道它們說什麽！”說完他蹦蹦跳跳地往樹屋的方向跑了。
原以為墨兮是自己扔掉的最脆弱一面，沒想到他還蘊藏天賦，穆雲峰不禁有些羨慕起來，他從小有梵滄海照顧長大，無憂無慮，不像自己在現實世界裏受盡人間疾苦……
羨慕歸羨慕，現在穆雲峰可有的愁了，墨兮背後有妖怪撐腰，自己那點小心思恐怕要泡湯！因為，他身上有印記！也就是說，梵滄海從未動過他，這就存在一個大大的問題了呀，梵滄海對他沒意思，或者說他壓根不好那口！如果貿然利用墨兮去吸引他，分分鐘讓大妖找上門，到時候穆雲峰可咋辦？他拿把□□也未必打得死剛才那條大蛇啊！
任重道遠，任重道遠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