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權益之計2
這個窯洞對穆雲峰來說,就跟狗窩似的,高不過2米,他站起來頂天立地,所以還是像潑皮似的賴在地上,想着一會怎麽逃跑。
袖珍人就是能幹,他們幾十個人齊上陣,分工合作,有人負責采購,有人負責筵席,有人負責裝扮打點。一個個笑呵呵樂滋滋的。
穆雲峰看到有個人在身邊拾掇着物事,他穿戴比較講究,心想應該不是普通的工人,便問:“你也是他老婆嗎?”
胖乎乎的袖珍人一臉驕傲地點了點頭,尖聲尖氣地說:“對,我是酒先生第五個老婆。”
“你們為什麽願意八個人嫁一個人?”
“哦呵呵”他格格地笑了,“我們波爾族人提倡多子多孫,這樣幹活不累。”邊說話還邊捏着蘭花指,細看手指上戴了幾個戒指,穆雲峰一臉不可思議。
“你們都是雌雄同體嗎?”
“是的。”
“你能幫我解開束縛嗎?我保證聽話不逃跑,哪有人結婚這麽委屈新郎的?這樣不吉利知道嗎?”
那人想了想看了看四周,大家都在低頭忙着,穆雲峰看他好像有點動搖,繼續游說,誰知道他一擺手說:“只有老公才有決定權,他同意的話你就可以松綁。雖說你們人類覺得不吉利,但是對于我們來說,五花大綁是最高禮儀,一會拜堂的時候你還得五花大綁!”
穆雲峰差點沒一口水嗆死自己,五花大綁還是最高禮儀?這是虐待狂族嗎?
“你們不遵從梵先生的話?他說要按照我們人類的傳統。一會他來了我告你們虐待我!他一個術法就把你們打得屁滾尿流!”嘴上是這麽說,他的心裏卻在罵梵滄海,這個人渣,腹黑,孤僻男,人面獸心……我算是栽在他手上了,從一見面給我挖陷阱到把我賣給濫|情物種,步步為營,我咋就這麽傻?人心隔肚皮……
他不再幻想那些自以為是的溫暖場景,因為會顯得自己很傻。
這第五個老婆聽到穆雲峰把梵滄海擡出來,有點猶豫了,穆雲峰以為有用,于是說:“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梵滄海他弟弟!親弟弟,一會他必定是會過來吃酒的,看到你們這樣對我,到時候你們等着滅族吧?”
“這個梵先生真的這麽厲害啊?我聽說他能翻雲覆雨,是個大仙師!”
穆雲峰不斷點頭,為了逃命他不得不繼續贊美梵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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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趕緊給我松綁吧!不要把事情搞砸了。”
他想了想說:“那好吧,我先去請示我老公。”
他一口一個老公聽得穆雲峰肚子裏直翻騰,明明他一副男人的長相,還留着胡子,卻尖聲尖氣地叫酒先生“老公”,真是怪異至極!莫名其妙!
很快普普通通的窯洞就被裝飾得紅紅火火,材料都是集市裏買來的,窗戶上貼了窗花,婚禮用品上無一不貼上紅紙。
穆雲峰一邊想着如何擺脫束縛一邊不斷掙紮,可手上的繩子綁得太緊,一時半會解不開,身邊又人來人往,他試着幻化刀子出來,卻辦不到。
難不成佛祖認為我未到絕路?我都這樣了還不是絕路?!穆雲峰連佛祖都想罵了,可是想想還是算了,一會還要依仗老人家呢。
突然,裏面幹活的人像驚弓之鳥一般紛紛跑了出去,穆雲峰一看覺得機會來了,可是馬上就進來了一夥人,幾個粗壯的袖珍人簇擁着一個體态臃腫衣着華美的人進來了,方才尖聲尖氣說話的五老婆也在,他倒是有點歉意地看了看穆雲峰。
而這個臃腫的人顯然頗有地位。他的衣着是穆雲峰見過最華麗的,脖子上穿金戴銀,手指上滿是戒指,綠色毛發梳理得整整齊齊。
只是看上去他虛得很,還佝偻着背,就進來這會他已經咳嗽了好幾下。
穆雲峰感到他唾沫橫飛,不由地屏氣後退幾步。
他坐在椅子上,身後兩個人給他捶背搖扇子,其他人都畢恭畢敬地垂手站着。這架勢穆雲峰以為見到了皇太後!原來不止是人類,只要是有個腦袋的都想着分出個尊卑來。
穆雲峰雖然身材高大,看他們就是居高臨下,可也領教過這些人的臂力,那就不是一個等級的!他自己不過是空有一副皮囊而已,何況還孤身寡人。
“還不給大姐跪下!”“皇太後”身邊有個人沖着穆雲峰大喊一聲,一副重要人物身邊的大丫鬟模樣。
跪下?我堂堂八尺男兒要給這個三寸釘跪下?穆雲峰心裏不屑,嘴上“切”了一聲,就有兩個人想上前來教訓他。
穆雲峰後退了一步。
這時,被叫做大姐的“皇太後”擺了擺手,又劇烈咳嗽起來,身邊人立刻像伺候賈母一樣給他捶背捏骨頭。
穆雲峰看清楚了,這個人一臉穢氣,露出來的皮膚有灰色和紅色的斑點,脖子那裏還有塊潰爛的皮膚。
他終于止住了咳嗽,喘勻了氣,這才慢悠悠地開口:“大禮可以先不用行,等你過門了再講究也不遲。聽說,你是梵先生的弟弟?”
雖然很不想承認,可不得不這樣說,穆雲峰點了點頭。
“老爺能娶到梵先生的弟弟那可真是福氣了。”他說是這麽說,穆雲峰卻并不覺得他是在誇獎,反而眼裏射出了一道殺氣。
“大姐跟你說話呢,你啞巴嗎?不喜歡說話,是不是想切掉舌頭啊?”那個“丫鬟”氣質的又訓斥穆雲峰了,小青年感到一肚子怒火無處釋放,被這樣一幫人圍着指指點點真他媽窩囊!
“大姐你好,我叫穆雲峰。我本不想摻和你們的家事,我這是被人陷害才到了這裏!如果你看我不順眼,可以把我趕出去。”他以為趕出去就不用結婚了,皆大歡喜。
大家聽到他這麽說,居然平靜得很,仿佛這套說辭早就聽過。
“進了這個門,就別想再出去了,咱們波爾族人還等着你開枝散葉呢!”這個大姐大老婆陰陽怪氣地說。
白發的小青年一陣幹嘔,險些沒原地摔倒,面對一幫雌雄同體的幻境生靈,還能說什麽呢?他們婚嫁無須看性別,反正大家都功能齊全,為了人口拼命折騰就是了。
“就算你現在深得老爺的心,可家有家規,尊卑有序,希望你能明白。”
“我明白。”穆雲峰不想跟他啰嗦,反正先接下來吧,找個機會逃跑就是了。
“那淨身儀式這就開始吧。”
“淨身儀式?”這話聽上去咋那麽怪異?穆雲峰認為該不會是要脫他衣服?他想起了被黑衣人三兩下脫了衣服那個場景,那種羞辱感還記憶猶新呢!他挺要面子一個人,老是被人脫來脫去算怎麽回事啊?現在又來個淨身儀式?要不要這麽狂?
沒人回答他,他們自顧自地就開始了所謂的淨身儀式,有人端進來一臉盆的水,放到那個大老婆的腳下,他的鞋子被伺候着脫掉了,一股子腳臭味立刻散發出來。穆雲峰鼻子挺靈敏,被臭得想哭,心說半個月的便秘都沒這麽臭!
其他人卻無動于衷,好像根本聞不到!
更可怕的是,那雙腳,到處是潰爛的濃瘡!觸目驚心!
不是說要進行淨身儀式嗎?怎麽大老婆在衆人面前洗起腳來了?穆雲峰看着那盆洗腳水,生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感覺自己陷入了宅鬥裏去了!這個大姐正在開展他的立威大行動!而他的行動就是從這盆洗腳水開始的。
穆雲峰趕緊四下瞅着,思考逃命的對策,此時不反抗就要被人踩到泥土裏去了。
“嗯——”洗腳的大姐閉着眼睛□□了一聲,非常享受的樣子,然後就是突如其來的猛烈咳嗽,接着往地上吐出了一口濃痰。
“啊——”衆人驚叫着散開,被那口紅色的濃痰吓到了。
那是一口鮮血啊!
“大姐,你有病得治,別在這裏折騰了!”穆雲峰好心提醒他,“你這不是小病啊,你們沒有醫生嗎?”
“大姐都病了好久了,這裏沒有醫生會看這病。”那個五老婆尖聲尖氣地說。
大老婆氣喘了好久,終于擡起了他的腳,說:“先進行淨身儀式吧,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你們想幹嘛?這黑乎乎的水你們要拿來做什麽?”穆雲峰未蔔先知地問道,這幫人一直在挑戰道德的底線,還會做出什麽事來真不好說!
“淨身儀式就是說,”丫鬟開口了,“你喝三口大姐的洗腳水,以後就聽聽話話,和和美美,同心同力,伺候老爺,開枝散葉,光大門楣。”
“你哪學來這麽多成語?”
“啊哈,這是跟你們人類學的!如果用我們的話,你也聽不懂。”
“洗腳水?就那雙腳?那雙死人腳,又臭又爛,你們別欺人太甚!”穆雲峰吼道,如果他的雙手有自由,早就搬起凳子砸過去了。
“死人腳?”大老婆生氣了,使出他所剩無幾的力氣喊道:“給我灌進他嘴裏去!現在就這樣了,以後還不反了天?”
兩個膀大腰圓的矮敦子朝穆雲峰過來了,他撒開腿就往外面跑,卻被人抱住了大腿,怎麽都走不動。他們猛捶他膝蓋後面,逼得他跪了下去。
“你們這幫喪心病狂的死人妖!”
沒人理會他的謾罵,那盆黑乎乎泛着惡臭的洗腳水就被端過來了,穆雲峰率先嘔吐起來。可他告訴自己不能這麽窩囊,他得反抗!
如何反抗?這幫人別看個子小,卻力大無窮,他低着頭思考着,洗腳水慢慢地過來了。有人扭住他的下巴就要接受洗腳水的淨身儀式。
反魔組的大本營,某個房間裏,剛在梵滄海面前吃過苦頭的幾個巡查使站成一排,他們對面是個坐輪椅的人,約莫50幾歲的樣子,一雙小三角眼透出伶俐的光,兩撇小胡子,神情詭黠顯得有點看不透。
他說:“所以,你們沒法進去搜查?”他聲音低沉,像是壓着喉嚨發出陰恻恻的聲調,卻字字清晰鑽入耳裏,令人不寒而栗。
帶頭的巡查使答話道:“是的。”
坐輪椅的人說:“繼續監視,梵滄海不過是虛張聲勢,他都多久沒出手了,誰也不知道他到底還有多少能耐。一天天的只會耍嘴皮子,說什麽跟幻境生靈和平共處,懦夫,簡直是懦夫!這樣如何對抗端木氏?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魔尊了!”他發狂起來陰恻恻的聲音就像是手指甲劃動玻璃的吱吱聲,倍加折磨聽者的耳朵。
激動的他終于平靜下來,想了一會吩咐道:“只要不被他抓住把柄,給我時時刻刻監視那顆古槐!我跟他的帳還沒算清呢!但是不要跟他起正面沖突,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們還不是他的對手。”
“是。”
這時候有人進來了,他在坐輪椅那人耳邊說了什麽。輪椅人立刻下命令:“梵滄海有所行動,你們兩個立刻去盯着,看看他到底去哪裏、做什麽,記住,不要暴露了!”
“是。”
洗腳水就像一個惡魔一樣朝穆雲峰過來了,他突然狠狠地用腦袋朝那盆水撞過去,盆子摔離了手,在空中畫了條弧線,嘩啦一聲潑到了大老婆身上,他嘴巴裏還進了不少。
“嘿嘿,我讓你們欺負我!你們這幫變态!”穆雲峰得意地挑釁道,誰知臉上馬上挨了兩個大巴掌,是那個丫鬟打的。
衆人七手八腳地替大老婆擦幹淨,他被氣得臉色鐵青,張牙舞爪起來,怒吼着要把穆雲峰給扒皮了!
“這裏是在幹什麽?”
門口出現了一個聲音,酒先生滿臉怒容地問道,可他一看到穆雲峰那慘樣,還有屋裏亂七八糟的景象,大概也就明白了。
但是他就一息事寧人的性格,說道:“別在這裏胡鬧了,吉時已到,馬上給新人換衣服!別妨礙了我拜堂成親!”
他甩甩袖子就去了,這場鬧劇暫停,那個大老婆氣急敗壞地警告穆雲峰以後走着瞧!
“切!以後?你還活得了幾天?”穆雲峰也不示弱,嘴巴子罵人還是可以的。
他們走了,小青年這才呼了一口氣,心想:我的幻化怎麽總是掉鏈子?我需要一把機關|槍将這裏夷為平地!
難不成機關|槍太高級了?如來認為不需要這麽大陣仗?
那就來一把□□吧!
然而好半天也沒有幻化出來。
幾個袖珍人擡着大紅禮服進來了,還有說有笑,說好在集市上有現成的,否則臨時定做可趕不上拜堂了。
眼看他們是要給自己穿衣服的樣子,穆雲峰哀求道:“你們放開我,我自己穿,給我留點尊嚴好不好?”
他們相視了一眼,其中一個說:“新郎是主角,我們要按照最高禮儀伺候新郎,否則酒先生會怪罪我們的。”
“你們的最高禮儀對我們人類來說是不尊重、沒禮貌、虐待,你們總不能綁我一輩子!小心我以後給你們搗亂。”
他們又互相看了一眼,說:“其實我們也很無奈,請你恭敬不如從命吧。”
他磨破了嘴皮子,還是被人脫掉了衣服……赤果果地被人審視着,他感到無比的羞恥。
無助、憤怒、羞恥充盈着他的內心,一點一點地擊潰他的心理防線,他蜷縮到角落裏去,眼神空洞地望着前面,似乎再也聽不到外界半點響動。
婚禮現場如火如荼地進行着。
穿上大紅禮服的穆雲峰果然被五花大綁了,他們說這是在尊重人類傳統的基礎上給他最高禮儀,穆雲峰像個木偶一般任他們擺弄。
一對大紅禮服一高一矮的新人緩緩地走進了禮堂,裏面擠滿了人,鑼鼓聲不絕于耳。高堂上坐着一對老夫婦,旁邊是酒先生的大老婆,他坐在那裏不斷地咳嗽,但也淹沒在鑼鼓聲中了。
穆雲峰一臉憂郁,他好像走投無路了,雙眉緊鎖,嘴唇緊緊地抿着。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麽一天,跟一個不愛的人拜堂成親,更是被信任的人所出賣!
他恨自己太感性了,只是做任務而已為什麽要投入感情?真的是太可笑了!人心隔肚皮,人微笑的表情背後是怎樣一顆心?
他想咬舌自盡,可自己是個男人,又有那麽點不甘心,難不成非要走到咬斷作案工具那一步?萬一連洞房時都是綁着呢?他們可是虐待狂一族!SM不在話下!
被綁成這樣,手在後面,幻化什麽都用不了,更何況如來掉鏈子了。
儀式繼續進行着,有人喊:“一拜高堂。”
穆雲峰就被人強行按着跪了下去,身邊的酒先生也跪下,可他突然就咳嗽個不止,跟他那個大老婆一樣。穆雲峰冷冷地瞥着他,詛咒他把心肝脾肺都咳出來。
他好不容易停下,就要開始磕頭。穆雲峰也被人按着腦袋,他死活頂住不下去,僵持了好幾秒。
“噗”一聲,前面的地板上突然多了一灘血跡,穆雲峰眼疾腳快,趕緊後退,遠離了那個地方。衆人喧嘩聲起,原來那個坐在前面的大老婆吐血了,整個人跟發羊癫瘋一樣抽搐起來,手上不斷亂抓,短時間沒人敢上前去扶他。
那酒先生注意力全在穆雲峰身上,連自己大房夫人的生死都不管,穆雲峰見他向自己抓來,趕緊一腳踢在了他的裆上,這一腳非比尋常,用了十分力道,他嗷嗚一聲蹲了下去。
穆雲峰趁亂往後面擠,儀式被那個大老婆打斷了,大家七手八腳地忙碌起來。
“抓住他!給我抓住他!”
酒先生的大嗓門一喊,穆雲峰身後就出現了一堆人,一下子就将他撲倒了,他拼命掙紮,衣服被撕了好幾道口子。這料子很薄,經不起折騰,不一會穆雲峰就成了衣衫不整了,可五花大綁還在!
“這是人類啊,後代一定很優秀!”、“一起上。”、“大家都有份憑什麽讓酒先生第一?!”“先下手為強!”他聽到他們污穢不堪的話語,他們不僅僅是要将他抓起來,他們不僅僅是要娶一個老婆。
“救命……”他掙紮着站起,已經不知該往哪裏逃了,這幫袖珍人如狼似虎地盯着他。他低聲叫救命,明知道不會有人來,還是沒出息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