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高專篇(6)

高專篇(6)

觀南鏡早上起來時,其實完全沒發現他把自己變成女孩了。

說起來,他和自己的咒術相處得還不是非常好——因為在過去的人生中,并沒有這麽個東西存在,所以他并不用控制自己的所思所想,反正它們就和普通人正常的花火般轉瞬即逝的思緒一樣,并不會産生任何後果。

可現在事情不一樣了,過于豐沛的咒力随時都會溢出,清醒時需要一直努力克制這種感覺。他昨天後半夜高熱就退下去了,病來得快去得也快,誰讓硝子是個神仙醫療。迷迷糊糊的狀态中,觀南鏡的大腦在過于活躍地回放白天的事——這一天的信息量比他過去十幾年裏接觸到的東西加起來都多,所以感覺cpu有點過熱也是正常的吧。

東京,轎車,鐵路,銅鑼燒,咒靈,學長……還有感覺好像在俯身檢查他眼睛的硝子學姐。

夏油傑安靜閉着眼睛吞下花朵的樣子和五條悟結實的後背仿佛又出現在了他臉邊,他翻了個身,腦子裏開始播放和這兩人相關的所有東西。回憶和情緒無序地拼湊在一起,莫名跳躍到了五條悟問他“能不能變成女孩子”,還有說他“腦殼貧瘠”的時候。

能不能呢……觀南鏡陷入沉睡,最後的思緒是:我想要能做到更多事。

“果然是你的錯啊。”硝子聽完後的第一感想就是這個。

“是他的錯。”夏油傑一邊給觀南鏡罩外套,一邊堅定點頭。

“五條前輩……”灰原雄一副還沒從“早上醒來我的同級變美少女了”的沖擊事實中緩和過來,臉紅眼飄的樣子,卻依然試圖理解學長: “你也不是故意的吧,不用太自責……”

“不,他就是故意的,現在應該開心得很呢。”七海建人渾身低氣壓。他其實很煩一大早被扯進奇怪的事情裏,但撇了一眼滿臉無辜,又小又安靜的漂亮女孩(…)觀南鏡,又像是被燙到一樣挪開了視線,轉而還是把憤怒的目光投射到了五條悟身上。

“當然啦,我是真的很好奇才會這麽要求啊,現在為什麽不能開心”五條悟像貓咪一樣翹起嘴角,舉起來觀南鏡像搖面條一樣左右晃,高興宣布: “竟然真的變成女孩了,太棒了!我目前人生中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學妹!”

“給我停手你這個混球——”夏油傑一邊頭疼地想要解救觀南鏡,一邊急得忍不住和他喊: “你倒是也反抗啊,鏡!”

觀南鏡不懂他“咒術事故”了這種事有什麽好讓大家這麽激動的,不懂灰原為什麽要尖叫,不懂硝子為什麽要煩躁,不懂五條悟為什麽要開心,不懂為什麽要反抗開心的學長,也不懂夏油傑為什麽要生氣。

他此時唯一能理解的就只有靠着柱子打哈欠,滿臉被迫早起所以很累的七海建人,因為他也還挺困的。

不過雖然不懂,可是夏油傑發話了,他也就聽從并敷衍着表達了一點态度:随便晃了兩下腳表示抗議,并透過半滑下來的墨鏡看着五條悟的眼睛問: “前輩,可以先把我放下去嗎”

對方眨巴了一會兒長睫毛看他,反應卻是一把将他摟住,用力蹭了蹭臉,白毛和他柔軟的黑長發貼在一起,貓吸貓似的滿臉幸福道: “真的好可愛!”

夏油傑忍無可忍地出拳了。

等到他們因為一大早就聚衆鬥毆而被班主任夜蛾正道逮捕時,觀南鏡也還是沒能變回男孩。他完全不記得自己在睡夢中是怎麽做到的了——和改變外物不同,想要撤銷對它們的影響,只要把咒力也收回就好了。可是現在他在塑造是他的自己,咒力依然在他的身體中流動着,他完全不知道要怎麽辦。

夜蛾感覺一早上的就有點想死,把目光轉到了五條悟身上,語氣嚴肅地說: “悟,你應該能看出來才對,告訴他。”

對方正捂着眼睛做盲人狀,語氣中充滿無辜: “什麽,看到什麽悟什麽都不知道,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子高中生……啊!老師你看傑!在你面前他就敢打我!”

他們倆一黑一白坐在一起又開鬧,仗着身高,在觀南鏡的頭上表演了一波全是殘影的空氣貓貓拳,把夜蛾看得感覺他要在三十五歲的青壯年得心髒病了。

“停手!”他崩潰大喊: “今天都別上課了,給我禁閉去!——觀南你跟着五條一起,什麽時候你變回來了,什麽時候他不用帶着你!”

然而三個小時後,觀南鏡卻已經下山進城again,站在隊伍漫長的每日限量熱門甜品店前面,滿臉懵地看着學長大飙演技,店員含淚熱邀他們直接進門免排隊。

事情的始末還得回到他們剛溜出來時。

“關禁閉的意思原來是說下山到銀座來嗎”穿着硝子給他的備用制服,很乖地跟在五條悟身邊,無視掉路人向他們頻頻投來的視線好奇地到處觀察着車水馬龍的都市,觀南鏡由衷欽佩道: “外面的世界就是不一樣呢。”

五條悟說對對對,沒兩下就繃不住了,笑得都快直不起腰。

觀南鏡已經習慣無視他過于跳脫的心情了,又認真問他: “前輩為什麽不和我們一起來”

“他不愛吃甜點,纏着他出來再排隊的話他會很不耐煩。而且他昨天好像很累,今天給他放個假吧,我真是超——好心吧但是……你這是什麽壞習慣。”

五條悟習慣性想揉他頭發,手放到小腦殼上才發現,變成黑色長發後,他的仿佛發質也更柔軟了,像軟軟的緞子,于是他沒像之前那樣随意弄亂,只是小拇指壓着順了順,倒是難得溫柔一下:

“我們都有名字, ‘前輩’前面要加名字,不然誰知道你在喊誰。”

說着,他俯身貼近了他的臉,透過墨鏡又能看到一點他挂着笑意的冰藍色眼睛。

語調因為還沾着笑意的餘溫,于是像帶着小小的,愉快的鈎子: “前輩我……不是就在你面前呢嗎”

路人充滿震撼地走過了,又很一致地捂着嘴偷摸回頭看看俊男美女好像在這兒搞暧昧:

這是幹嘛,愛豆拍綜藝還是什麽新偶像劇制服好小衆啊一看就不是周圍學校的。四周有隐藏攝像頭嗎也會拍到我嗎

美女學弟毫無自覺,在這種突破社交距離的距離下依然很冷靜。飽和度有點低,以至于在陽光下仿佛帶了點金棕色的深綠色瞳仁像安靜的植株一樣,在五條悟的近距離凝視中依然枝葉舒展,毫無顫動: “我也有名字,前輩也不叫我的。”

他沒有在生氣或“報複”,只是陳述着事實,仿佛就和名字一樣,真的只是面鏡子,在反射着周圍人對他的态度似的。

五條悟“哦——”一聲,舉起雙手: “真是的,原來是在怪我啊,好吧,舉手投降了——現在我能恢複姓名嗎‘五條前輩’,要這麽叫我才行,我不要和傑那家夥在一個稱呼裏混淆……”

他說話的功夫裏,觀南鏡卻控制不住表情也笑了,揮下了他的手,趁着最後幾秒綠燈跑到了路對面。黑發被早春的風吹,制服裙也是,眼睛亮亮的,像是被這份安全距離賦予了勇氣,他雙手放在嘴邊聲量放大喊道:

“前輩,剛剛是騙你的——其實我就只是喜歡這麽喊——”

“呀,你這孩子。”五條悟真有被驚愕到,然後笑出聲了: “什麽時候學壞的啊!”

傑那混球傳染他了!他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觀南鏡喊完就全力逃跑,等了整整三十秒紅燈的五條悟卻還是只用十幾秒就追上了他。一個假裝要打一個假裝要躲,莫名其妙就心情非常好地在大街上鬧成一團。

觀南鏡是真的很興奮,昨天因為是第一次出門,兩個學長互相說話個沒完,注意力不太在他身上,夏油傑又感覺是非常嚴肅正經的人,所以他非常拘束。今天被沒個正形的五條悟帶出來,敏感地察覺到了對方真的是個不喜歡生氣,也沒什麽規矩的人後,他才終于流露出了一點屬于這個年紀的調皮勁。

雖然也就是站在井蓋上跳兩下,偷偷用腳去路邊踢樹葉還有從螺旋門裏轉一圈再出來這類幼稚得不得了的事,但還是眼都亮了,臉紅撲撲的,仿佛這些都是什麽超級刺激的活動。

捂着心口走在路上,十個人要回頭十二次看他——洋溢着幸福感的漂亮女孩實在是太有視覺沖擊力了,讓人情不自禁就多看兩眼。

要不是她旁邊大概是男朋友的家夥身高壓迫感太足,還一頭染過似的非主流白毛,又帶着一副盲人墨鏡,感覺很不良的樣子,估計早有人來要電話了。

不良本人完全沒注意到這些,他的心裏只有淡淡的震撼之情。

好家夥,荒山野嶺殺咒靈超度亡魂,他心如止水;城市中心踩井蓋推旋轉門,他激動萬分。

這到底是什麽品種的小男孩括弧小女孩限定中括弧啊

看得連他都非常罕見地有點操心了: “你胸口不疼吧……悠着點啊,不然我可沒法和硝子交代。”

觀南鏡沉默了: “……好像,是有點疼。”

他們倆在路口大眼瞪大眼地互相凝視一會兒,僅年長一歲的家長五條悟無情地剝奪觀南鏡小朋友探索世界的自主權: “你不能再玩了!過來,我們現在開始要慢慢走,吃點甜品,買好東西就回去。”

觀南鏡哦了一聲。

觀南鏡有點萎靡。

觀南鏡默默走在他身後,又變成了乖巧的樣子。

五條悟沒看他,但是從褲子口袋裏拿出了左手,向後展開,晃了晃。

觀南鏡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好暖和。

觀南鏡重新微笑起來。

“怎麽手這麽冷啊!硝子給你的衣服你沒穿全嗎不要凍感冒不要凍感冒啊啊啊你這個處處給我挖坑的小混球——”

觀南鏡剛笑了沒兩秒就被按頭了。

觀南鏡被五條悟當街揪住,對方要扯開他的衣領,看看他裏面穿沒穿毛衣背心。

在五條悟被路過的警察逮捕前,觀南鏡握着學長的手又逃跑了。

這就是他們到達甜品店時觀南鏡面色蒼白,神情恍惚,步履緩慢,眼含霧氣,楚楚可憐,仿佛命不久矣(…)的緣故了,只要是參加過一千兩百米競賽或者十二分鐘跑的普通人類一定能理解他感覺自己被跑步謀害了的痛苦感。他不得不手撐着玻璃緩緩,順便讓五條悟有時間看一下這家店的今日菜單。

但他的形象實在是太容易讓人誤解了,就連臉上跑出來的紅也被店員自動理解為了冷風吹出的悲慘紅暈。于是對方剛送走手裏這一個客人一扭頭時,看到的就是一個如此可憐的小女孩趴在店外面眼巴巴地隔着玻璃牆看,仿佛因為知道來遲了吃不上,已經難過得快哭了,眼裏存着水霧,黑發可憐地在風裏微微發顫,和人一樣。

她旁邊那個高大英俊,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瞎了眼的男同學還不男朋友,也是隔着墨鏡都能看到一臉無奈惋惜,正低頭耐心地哄着她什麽。盲猜也知道是“沒辦法啦,咱們下次再來吧”這類的話。

但是!命運是無常的,也許就是病弱女孩去世或搬出東京回老家養病前最後一次有機會吃到夢寐以求的點心了。說出這段話的男生在八十歲時會老淚縱橫:這一份蛋糕,以為随時可以來吃到,實際上卻再也不可能了……

光是看畫面就腦補出了整整28集生死虐戀大劇的店員差點沒把自己感動哭,暫時挂了牌阻止了下一波顧客進來,充滿愛憐之情地隔着玻璃牆敲了敲,和他們擺了擺手示意進來。

正在撇着嘴和觀南鏡撒嬌哭訴今天肯定買不到限定了前輩我的心都碎成一塊檸檬味一塊草莓味一塊巧克力味的五條悟:……

這個場合……

怎麽感覺莫名熟悉啊

本該已經忘在腦後的,幫他們買了整整三份大滿貫銅鑼燒路人姐姐的臉,忽然又浮現在腦海裏,并和面前這個男人的表情重合起來。

他們的臉上都寫着“可憐孩子”,就等于“讓我來幫你一把吧”,就等于“幫你插隊了”,就等于“今天能吃到限定蛋糕了!”。

五條悟緩緩低頭看着真·懵逼,顯然完全沒發現別人是覺得他很可憐所以大發善心的觀南鏡,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表演了一整套“驚訝——驚喜——感動——寶貝你快看好心人——我們快進去吧!”的大戲,沒讓自己狂笑出來。

這一刻,他忽然醒悟了。學妹這種東西,只是發現自己擁有的那一瞬間很激動,激動完了就沒有感覺了。男孩女孩,都還是一樣的觀南鏡,所以他本來打算今天玩完就告訴對方該怎麽處理咒力變回去的。

可是,只要學弟能偶爾變成學妹,他不用排隊就能買到的蛋糕卻是無窮盡的,于是他的幸福也将是無窮盡的。

“鏡。”

用同樣的招數掃蕩了所有五條悟想去的店後,他們一起坐在路邊的一個長椅上,伴着一大堆打算帶回去的點心,夕陽,晚風和路過的薩摩耶一起挖巴斯克蛋糕時,他忽然用腳碰了碰觀南鏡的腳。

他今天穿了很酷的亮面黑皮切爾西靴,仿拼接線條故意放在了鞋兩側,流暢又潇灑,漂亮得很騷包。觀南鏡的棕色樂福鞋也來自硝子,是她最接近制服鞋的一雙,在大小和質感的襯托下都完敗了,連帶着他的腳也像是小孩子的腳放在大人旁邊。

“嗯我在。”觀南鏡挖得正認真呢,蛋糕裏放了太多陌生的香料,他很仔細地在認識它們,像是又在與這個世界打招呼。但五條悟叫他,他就很認真地第一時間放下了小勺子,仰起頭看學長。

“你看。”五條悟笑着,又碰了一下他的鞋子: “腳變小了也就算了,還正好和硝子正好一模一樣大——還沒反應過來嗎你是不是昨天睡着前看到她了,照着她變的。”

“啊!”觀南鏡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他鼻尖上又沾到東西了,這次是一點奶油: “真的!”

想想也是,他生命中唯一見過的女性也就是硝子,歌姬和冥冥三位學姐,根本也沒有別的參考案例。

搞清楚了這個,他卻莫名煩惱起來,仿佛很遺憾似的: “為什麽我沒有和硝子前輩長得一模一樣呢”

“那就成恐怖片了好不好啊。你都不關心怎麽變回去嗎第一反應怎麽是這個。”五條悟啼笑皆非,還是沒忍住伸出手去找面紙: “還有,怎麽對硝子又願意喊‘硝子前輩’了,明明是我連着兩天特意帶你出來玩哎,偏心——”

他幫觀南鏡擦掉鼻子上的奶油,順便晃了晃他的鼻子: “偏心小鏡。”

雖然又笨,又偏心,還脆弱到讓他時不時覺得真的很麻煩……但是人生在世就是這樣嘛,要接受很多意外。病恹恹的蘭花給他養了,他雖然嘴上抱怨,手裏也還是要澆水的,會希望它好歹別死。

要是再開春能健康起來,抽出兩片葉子,就算報恩了。

他對觀南鏡并無期許,唯一的一點遺憾都在現在了。

告訴他怎麽變回去以後,可能都不會再願意變成女孩子了。畢竟現在性別概念和社會評價的概念還不強烈,才是這麽随心所欲的,沒有被框框架架弄拘束的樣子吧

“我來告訴你怎麽變回去,你按照我說的回路去找你的咒力,就能明白該怎麽撤回了。”

他傷感地嘆了口氣,抱住最喜歡所以還沒舍得吃的一款草莓蛋糕隔着蓋子親了親,向短暫的,美麗的, “不排而獲”的幸福說再見:

“好可惜……下次再有時間排隊吃到你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可能明年了吧……”

“為什麽要明年”觀南鏡正在吃這一款,感覺也是最喜歡的,發出了不理解的聲音: “我們有時間不可以再買嗎”

說着,他從口袋裏掏出了寫着小紙條的電話號碼,和五條悟說: “前輩去付款了所以沒注意,那個店長和我說想吃的話就打電話,他會留一份的,或者直接插隊進去也行。”

過了兩秒後他手頓住了,抽走了紙條放回去,又拿了一張新的出來: “對不起,我記錯了,是這個。那張是賣黑糊糊的甜品,叫什麽來着……啊,賣布朗尼那家的。”

五條悟:……

觀南鏡晃着腿問: “變回去以後我還能變成女孩子嗎穿裙子好舒服啊,腿好自由……我的制服為什麽不可以和硝子前輩一樣是裙子……”

“鏡。”五條悟打斷了他的話頭,充滿感動地握住了他的手: “從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最心愛的學弟啊!”

觀南鏡愣愣地看着他: “……啊,謝謝前輩。”

“當然了,我和傑那家夥可不一樣。”五條悟真情實感地信口胡謅:

“你看,你變成女孩子後他就不喜歡你了,他都不摸你頭發了,也不帶你玩,還催着你變回去……但我還是一樣喜歡鏡哦,對不對所以你下次不要在他面前變成學妹了,但和我出來買蛋糕的時候可以。”

雖然感覺夏油傑不是這樣的,但又說不出五條悟哪裏講的不對,于是觀南鏡呆呆地點了點頭,乖巧應: “前輩對我真好。”

此時此刻,正在莫名猛打噴嚏的夏油傑捧着餐盒,特意在裏面放了兩個抹茶大福,做了一會兒心理建設後才輕聲隔着門敲了敲,向裏面喚:

“鏡,開下門吧雖然說是關禁閉,但吃飯是正常的哦。我給你拿了晚飯來,吃一點。不要太擔心五條那家夥,他只是喜歡逗人玩,可不會一直刁難你的,今天事情一定能解決,你不要擔……”

他忽然發現不對勁——裏面也太安靜了,安靜到像是沒有人似的(…)而且現在天都暗下去了,門縫裏也沒透出燈光。

他直接擰了門把手,發現沒鎖,迎着淡淡的,帶着苦味的檀香進入觀南鏡的房間時,他小心翼翼地避免看到太多他的私人空間,然後一擡頭就發現視線前挂着一張紙條:

“傑,我帶學弟朝硝子借了衣服下山玩了,你繼續關緊閉,晚上去老頭那兒彙報一下,說點話糊弄過去。點心你不愛吃所以我就不給你帶了,晚上你正常吃飯吧,不用擔心嗷。愛你兄弟!”

末尾甚至畫了個豎起大拇指擠眼睛卷着舌頭的“絕贊·五條悟!”小人頭,非常生動活潑,仿佛本人正在他面前做這個表情。

夏油傑:……

“五條,你在哪裏今天玩夠久了,學弟也該累了,你們速上山。”硝子打着哈欠撥通電話傳喚他: “你再不回來,夏油能把你屋都劈了,我沒開玩笑。”

五條悟忙着接電話的功夫,觀南鏡也在擺弄着自己的新手機,是夜蛾正道送給他的。他操作還很生疏,但畢竟年齡小,接觸新事物并不困難,很快他就大概理解了原來自己收到了人生中第一條短信,發信人是夏油傑,內容是: “回來後找我一下。”

觀南鏡:……

忽然好緊張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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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好像那種在爹咪面前乖巧懂事,轉頭跑出去和不良男友鬼混了半天然後被抓包了的小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傑哥不是真就這麽嚴肅,而是這一會兒他給自己的定位是要端着,要照顧弱勢小鏡,雖然整個高專篇可能就是他一路破防徹底做爹失敗想做情哥哥也失敗的事(不是)

周五的快樂好像一下子就結束了,周六日就兩天,卻好多作業, nina一下子又悲從中來了嗚嗚嗚嗚嗚,不想讀書了,不想讀書了!(在地上打滾)(滾進媽咪懷裏)(變成牛皮糖)(索要親親)(明天見哦媽咪們!)(牛皮糖nina很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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