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高專篇(8)
高專篇(8)
“咒靈産生的原因初步懷疑是近期沸沸揚揚的網絡輿論關注的那件事——有二十幾個病人家屬在論壇發帖爆料,說京都醫內部有大型醫療安全事故,害死了他們的家人。”
“是真的嗎”五條悟翹着二郎腿,雙手枕在腦袋後面,打了個巨大的哈欠,又湊起來想撥車上挂着的禦守玩,發出清朗的笑聲嘲笑他天天和咒靈打交道怎麽還信這種東西。
這個輔助監督就是他們把觀南鏡接回高專時開車的那一個(…)因為他雖然只能勉強夠上四級咒術師的水平,但飙車水平一流,所以總是在做比較緊急的送人工作(…)雖然已經習慣了咒術師中問題兒童非常多,但一出生就是天之驕子的下一任五條家主竟然如此不着調這件事,總能讓他對權勢滔天禦三家的那股子魔幻感破滅。
真要說誰更像大家少爺,反而是那邊安安靜靜坐着,眼睛被光照得半透明的觀南鏡吧。
真典雅,真寧靜啊。但其實只是個從山裏被救出來的孤兒。
只能說我們這種平民不懂他們少爺的事,大少爺都是奇形怪狀的……
輔助監督一邊吐槽,一邊回答他:
“假的,真正的醫療事故只有一起,家屬不願意接受賠償,把事情鬧大了。但是人心又分不清真假。謠言非常恐怖,在全國內迅猛流傳,已經造成輿情,引發群體性的恐慌和癔症。”
全部都是咒靈力量的來源。
五條悟在座位上不安分了半天,總算稍微安靜一會兒,忽然又從多動症變成氣質超絕美少年了: “京都的那兩個是怎麽回事”
輔助監督愣了一下,眸光中閃過一絲黯然: “……一開始任務的評級是一級,所以一位一級咒術師和一位二級咒術師前往,原本就該夠了……”
“明明只是站在外面遠遠地看兩眼就行了,也看不明白,為了敷衍工作結工資。或者讨好上級,随便在紙上亂寫。”五條悟撐着臉,語氣平淡: “瞎眼的人做什麽‘窗’。”
明明不是自己的錯,輔助監督卻還是感到了羞愧和悲傷。
“夏油傑同學剛剛聯系我,也在趕來的路上了,他主動申請了介入此項任務。”他低聲說着,岔開了話題: “你知道了嗎”
五條悟從鼻子裏嗯了一聲,手裏拎着手機轉動着玩。裏面最新的一條短信就是夏油傑發給他的,內容是“咒靈能留給我就留一下。還有,硝子說鏡和你一起出門了,任務危急,別帶他去。”
五條悟的回複是: “已經揣口袋裏帶着了,擔心你兒子就腿腳快點吧,夏油papa(無辜臉顏文字)”
另外三個被官方抽調的咒術師還在趕來的路上,春日因為季節性抑郁很嚴重,也是一年中咒靈的第一波活躍爆發期,目前唯一一個特級咒術師九十九由基偏偏是個從來不做任務跑在國外的不靠譜家夥,所以寥寥無幾的一級咒術師基本全散落在外面。五條悟和觀南鏡反而因為第一時間響應,變成了到得最早的。
現場可以說是焦頭爛額,京都醫本來就身處鬧市區,周圍人員密集,人流量大,現在身陷謠言,忽然停擺,還有一些病人和醫生在其中滞留,實在是驚天動地的國民大事件。警方抽調了不知道多少人手過來,才勉強緊急維護住了事态,以“應對輿情,對京都醫進行封鎖檢查”為理由,暫時糊弄住了情況,把周圍幾條街道好歹清空了。
他們到達時,遠遠地就看到了那一片落下了一個巨大的帳。
可最關鍵也最揪心的人質問題得不到解決的話,事态将會一潰千裏:什麽封鎖檢查會害死幾十條人命啊人在醫院是治病的,醫生在醫院是上班的,現在被拖出來時候卻全變成一塊一塊的了。
光是想想警方就快崩潰了。
“他是誰多大年紀他不在名單上,不能進去,你做這種事情需要提前打報告啊五條咒術師……”
京都這邊有整整四個輔助監督正在負責現場情況,見五條悟來了近乎是撲了上來,抓住這救世主。但下一秒他們就發現了救世主身後還挂了個拖油瓶,雖然穿着東京高專的制服,但是沒見過的生面孔。
那就意味着對方既不是咒術師世家出身,也還沒做過什麽有分量的任務。
而且看起來就弱得令人發指,有咒力還這麽一副病恹恹的樣子,那咒力得多差勁啊。
“你們這些家夥連咒靈的等級都看不清,又怎麽會看得懂咒術師的。”五條悟滿臉不耐煩,手直接伸進觀南鏡腹部前的外套口袋裏,從裏面抽出了他的學生證:
“這孩子——如假包換的一級咒術師,準确來說是準特級的評價,和我一樣——現在可以放行了嗎你們打算讓裏面的人都被咒靈吃光了,再讓我們進去擦地板嗎”
大夥為這種可能性打了個巨大的冷戰,沒人敢再攔。
醫院的物理情況看起來并不糟糕,和上次他們在山裏解決虹龍和怨嬰時那驚天動地的大陣仗完全不一樣。大樓非常完整,沒有任何被損毀的痕跡。
只是非常寂靜,而且燈全部熄滅了。
帳內本來就暗很多,他們又在樓層中,仿若置身淩晨三點的廢棄醫院,走廊裏只有安全出口還在霧氣一般的迷蒙中散發着極其模糊的光,遙遠的盡頭是不知道做什麽的放射檢查室,門燈上亮起紅色的叉號。
如果非常非常仔細地聽——能模糊地聽到,裏面有規律的“滴答,滴答”聲。
是水,還是血呢
“手給我。”五條悟站在觀南鏡身前,左手還插在口袋裏,右手擡了起來,随口說。
有點涼的纖細手指這一次卻沒有輕輕放進他的掌心。觀南鏡搖了搖頭,仔細觀察兩人面前的平面圖。這個醫院是一個翅膀一樣的形狀,分東西兩片樓,中間靠着長方形的大廳和電梯等連接起來。他按在正中間的位置上,和五條悟說: “這裏太大了,兩人一起會很慢。我和前輩分開兩邊,前輩去東樓,我去西樓,我們盡量先找到幸存者,把他們帶出去。”
“你沒有決定權,你也不是來幹活的,別給我額外找麻煩。好不容易長點肉出來,你要是被咒靈給吃了,我不是虧死。”
銀發學長不知道什麽時候已摘下了墨鏡,像是在運轉着無窮的藍眼睛垂下來看着他,明确地沖他擡起手掌:
“別讓我說第三遍——手給我。”
觀南鏡有點蔫吧了,但沒有再抗議,只是乖乖地牽住了他的手,和他一起在醫院中穿行。有人質和需要保護建築財産的任務是五條悟最厭惡的一種類型,一方面是因為六眼不是物理透視眼,他可沒法透過層層疊疊的大樓看到到底哪兒是哪兒。正因為他的眼睛即使被遮住也能看見像是紅外掃描儀一樣立體清晰的咒力殘穢,所以建築物中咒力痕跡重疊在一起,反而造成了遮擋和污染。
另一方面是考慮到人質的安全性,他就不能随意使用能量,否則早炸開整個樓,刨地三尺把那個咒靈揪出來殺了。
哪裏還用順着咒力殘穢慢慢找,在這兒玩個勾八的捉迷藏。
他心情不甚美妙地走得飛快,皮鞋在瓷磚上踩出啪嗒啪嗒的脆響,牽着觀南鏡徑向走廊盡頭的檢查室走去。猩紅的叉號随着他們靠近越發快速地閃動着,門也忽然響起了消防警報一般恐怖的嗚嗚嗚聲,在這片走廊中回蕩,仿佛是某種凄厲的哀嚎。但兩人都不為所動,在大門仿佛要蠕動着滲出什麽東西前,五條悟已經單手結印,咒力精準而澎湃地湧動起來:
“術式順轉:蒼。”
門被轟隆一聲炸開!在這一聲爆響中,仿佛也變成了普通的大門,沉重地敞開着。
煙淡淡散去,五條悟卻是撇了撇嘴,啧一聲: “不在這兒。”
這裏大概是骨科用的拍片室,牆上挂着大腿骨的x光片圖。到處的電都停止了,這裏的一臺電腦不知怎麽,倒是還亮着光。他們倆還沒走近,就忽然聽到背後傳來規律的“滋啦——滋啦”聲,一回頭,卻是放在門後的打印機在寂靜的塵埃中忽然開始工作了,燈光掃出一條淡淡的灰塵柱。
吐出了很多x光片。
觀南鏡本能地想要走過去看一下,卻被五條悟拉住了。他目光淡漠地隔着玻璃凝視着另一邊有着儀器的空蕩房間,凝視着這團泥沼般醜陋猙獰的黑暗。打印機還在嘔吐,他捂住了觀南鏡的眼睛,傾身過去扯住了一張,拽過來就着機器寡淡的燈光看了一眼——
畫面裏是顆,被壓成爛泥的人頭。
“少兒不宜。”他把這些x光片收攏收攏,扔回打印機上,直接一起用咒力摧毀了: “不準好奇。”
打印機咯吱一聲,冒出了一陣青煙,和門一樣,雖然壞了,但又變回了普通的,物理的模樣。
“前輩也還沒成年。”觀南鏡困惑地說,又不敢扯下他的手掌,于是被帶着踉跄了兩步,揪住他胸口的制服才保持住了平衡。五條悟就這麽夾着他推門進了隔壁室內。果然,在機器的掃描臺上,血肉模糊,悲慘不堪地躺着一具屍體,手腳發白,軟綿綿地垂在臺邊,頭已像被拍西瓜一樣破碎在機器正下方。
但是他不是病人。
白大褂,胸口別着名牌,和門口值班表上寫着的名字如出一轍。
是一位醫生。
一看就很年輕,會不幸滞留在醫院,也大概率是因為在加班。
屋裏血腥味太濃,再怎麽捂眼睛觀南鏡也大概知道發生什麽事了,沒忍住擡手扯下了五條悟的手,在這幅景象中沉默了兩秒。他們沒時間在這兒耽誤,觀南鏡雙手交握在一起,低聲念咒,憑空握住了一個灰色大袋子,費勁巴拉地拖着人把他裝進了袋子裏,然後就因為撐不住這個重量被掉下臺子的屍體帶得也往下一跪,又擦擦臉爬了起來。
“腦袋還能拼起來……”他看了一下臺子裏血肉橫飛,腦漿四溢的情況,還是沒忍住要伸手,然後就被五條悟握住了:
“碎掉就是碎掉了,你有多少咒力夠用術式拿來騙別人就夠了,不要用來騙自己。”
“那東西殺了他後直接順着縫鑽進了上面……”五條悟指着咒力殘穢給他看,黏蟲拖行一般的軌跡,看殘留的量,應該已經過去很久了。他語氣淡淡地說: “給天花板開個洞,我們直接上去。”
可能因為樓層管道設施複雜,又多次重新裝修整理的緣故,這棟醫院大樓結構異常精巧脆弱,讓他們倆必須得小心翼翼,也讓這個滑不溜秋的咒靈有了過于自由的活動空間。他們順着痕跡一路在樓裏開天花板超近道追,幸運地解救到一些散落在樓層中躲起來的普通人。其中一個老人可能是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得到照料了,情況十分危機,要不是有個護士一直在冒險陪着她,恐怕早已不是被咒靈害死,而是自己撐不住了。
觀南鏡已經學會了怎麽做纜車,在醫院這種高度屬于是殺雞焉用牛刀,吊索結構搭起來再做個簡易的就從窗外把他們運了出去。有幾個二級和三級的咒術師在帳裏面的邊緣協助他們,此時便非常迅猛地沖過來接出受害人,然後再次回到安全邊緣待命。
他們的進度比想象中順利,才半個小時的功夫,已經毫發無損地救了14個人,确認了1具屍體,總共15名群衆生存狀态已确認,只剩下一半左右的量了。随着樓層上升,咒力殘穢越來越新鮮,又陸續發現了兩具屍體,但都沒有被吞食的痕跡,只是純粹的虐殺。
咒靈仿佛一個肢解蚊子的殘酷孩童,在這種活動中興奮地娛樂着。
整棟樓高18層,到了第13層西面末尾的兒童病人活動室時,他們停住了:
地上……勉強能在血污中認出有一些被撕碎的布料。整間屋子的牆壁和天花板上都濺滿了血液,已經變成了烏黑的顏色。咒力殘穢在這裏變得極其濃郁,顯然是在十二小時內發生過激烈的戰鬥。觀南鏡走到糖果櫃前,遲疑着拉開——他沒聽錯,這裏面确實有小小的動靜:
四個小孩子正擠在這裏,好像都在接受化療,因為都沒有頭發。他們瑟瑟發抖,滿眼滿臉都是淚: “有一個大哥哥和大姐姐,讓,讓我們躲在這裏……”
一個小孩子嗆出了一個鼻涕泡,慢慢張開自己的手心:裏面躺着兩枚暗金色的紐扣。和他們脖頸下的花紋略有不同,但風格如出一轍,是京都高專的紋章,代表着咒術師的身份。
“那東西被他們弄傷了,難怪沒有在下面作亂。”五條悟沒過來,他掃了一眼櫃子确認無異常後就不管人質的事了——觀南鏡幹這個比他更合适,那些家夥都更喜歡他。此時他正站在靠門口的牆壁,在極其雜亂的咒力殘穢中仔細地用手指丈量那咒靈離開的痕跡,推算它的狀态,輕聲說: “但是再往上,就不好說……”
他話音還沒落,就異變陡生!!!
從糖果櫃角落的極小的蟲洞裏,突然冒出了一只青黑紫脹的大手,從兩個孩子的頭頂穿過,一把握住了觀南鏡的腦袋!!!
“蠢貨!”它發出沙啞的笑聲!
五條悟背對着這裏,卻依然在這一瞬間縮緊了瞳孔,人還沒轉過來,手中結印,喊了一聲“蒼”,然而還是慢了一步!
這只手已經在收緊,脹大的手腕末端,長了一張巨大的嘴,嘴裏是一只眼,裏面沒有牙齒。
難怪它要把人都弄碎了才吞食。
在被捏碎腦殼的這短暫到可能只有幾十毫秒的瞬間,觀南鏡忽然陷入了一種異常的,極端的顫栗感中,他對死亡的認知是淡泊的,可生物生存的本能讓他。普通人在死亡前可能會看到咒靈,其實不過是瀕死狀态下大腦的異常激活,對于咒術師來說其實也一樣。他一直對自己身體中忽然多出來的這些咒力懵懵懂懂,弄不清楚,像是多長了兩只手,多生了一只眼似的,确實是自己的東西,能用,可普通人做手工和藝術家做手工的熟練度能一樣嗎
但他忽然感覺自己明白了一些什麽之前根本不明白的東西,就在這一瞬,就在這一瞬。他還沒有辦法弄清楚自己到底明白了什麽,已經來不及了,來不及再繼續思考了,他必須要立刻,立刻——
“空!”
在仿佛聽到自己的頭骨咔嚓碎裂前,他喊出了咒言,身邊的一切忽然像是被扔進了某種虛空洗衣機一般扭曲了起來!
握住他腦袋的咒靈發出了凄厲的哀嚎,同樣慘叫的還有四個孩子,但他們下一刻就被五條悟一手兩個一起撈了出去,直接飛了出去,下一秒他們剛剛身處的房間就發生了爆炸般的動靜,被撐爆,往外碎裂的玻璃卻沒有掉渣子下來,強烈湧動的紅色咒力往外急速蔓延,支配着的一切都仿佛有了生命,在無序地扭曲變形!
和他去救觀南鏡那天的山頭一模一樣。
“該死……”五條悟收緊手臂,讓四個孩子趴在他懷裏,在下落過程中少吹點風。帳邊緣的咒術師們惶恐不安地看着上面忽然發生的事情,還以為那是咒靈的手筆,看到連那個六眼五條悟都從樓上掉了下來,深覺事情不妙。
都說不能帶拖油瓶進去!
那個看起來就沒經驗的高專新人,不會是死了吧
五條悟落地時根本沒有碰到堅硬的水泥地面,即使看起來他像是要變成人肉肉墊護着幾個孩子悲慘砸地。援護咒術師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把孩子丢給了他們: “帶出去!所有人都出去,外面的也別進來!!!”
有人愣了一下: “可,可是有兩位馬上就到了,夏油同學也……”
“都待外面!”
五條悟背身,不光是說,還身體力行地上了一重保險:他竟然在帳中,又施放了一個結界!
咒術師們不明所以,帶上孩子們跑到外面,面色驚恐地奔走相告: “真的是特級咒靈!帳的強度不夠,五條甚至要放結界來抵禦咒靈的沖擊,他帶來的那個新人好像也出事了——”
“你說什麽”
剛從車裏沖出來就聽到這個的夏油傑失控地揪住了他的衣領。
觀南鏡感覺很糟糕。
他周圍的世界在破碎,變形,扭曲,重組,十足混沌的世界,他什麽都聽不見,耳朵裏轟隆着不停息,仿佛自己把自己的鼓膜沖裂了,在短暫失聰。他的意識勉強是清醒的,頭疼欲裂,天旋地轉,他以為自己正在烈火中寂靜地被燒灼,心髒泵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岩漿,但接着就意識到這不是火焰,是他自己的咒力。
他忽然回想起了忘掉的一切,回想起了僧人們是如何在他面前被殺死,被“詛咒師”放出的許多蟲子啃掉。回想起了刀柄是如何也貫穿過他的心髒,卻在下一刻變成尖刺,穿透了它的主人。
他回想起那些惡毒的,貪戀的,而後又寫滿難以置信的人類的臉。
回想起這些紅色的咒力,是如何從自己的身上瘋湧而出,血液一樣滲透進整個山脈。
是他……是他殺死了他們。
剛剛還不可一世地握着他透露的咒靈已經被扭曲成了一塊棒棒糖似的,而且被越壓越扁,也許是在慘叫吧,可他聽不見。
血液,他滑跪在地板上,蜷縮起來,嘴裏咳出血液。他雙手發抖着擦,視線裏煉獄般晃動灼燒,分不清這是什麽,是他的血液嗎,是他的咒力嗎,是別人死亡後留下的最後的痕跡嗎,是他的罪孽嗎
還有人在這裏嗎孩子們去哪裏了,前輩呢
我把他們也害死了嗎
他痛哭起來,聽不見自己的哭聲,分不清自己是真聾了,還是啞巴了,只感覺五髒六腑都在劇痛中快要寸寸碎裂。但是有藍色的咒力在這一片混沌中沉靜地沉入,是岩漿裏的冰塊,地獄中的蓮花。對方單膝跪下來,捧住了他的腦袋。
觀南鏡抽噎着,分不清這個五條悟是真的,還是自己制造出的幻象。他被血水嗆得快窒息,眼裏全是透亮的淚,不像快把這裏化為廢墟的罪魁禍首,只像世界上最無措的羔羊。
本能地用悲哀的眼,祈望仁慈的父。
“才兩三分鐘,就把自己弄成這樣。”
五條悟抱怨: “你真的難養過頭了……”
他輕輕撩開觀南鏡臉上被汗水黏住的頭發,捧着他的臉說: “看着我的眼睛,鏡,這是你造不出的真東西——我在這裏,真的在這裏,沒有離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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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5:學弟太容易死了,看不到我,死一下。沒我陪着玩,死一下。陪着玩但玩激動了,死一下(苦惱)這麽難養的學弟真是超級麻煩啊,不建議領養,尊嘟不建議!這個苦頭我替兄弟吃了,兄弟怎麽反而不感激我(小手絹抹眼淚)
夏:……
媽咪們!今天是不是很長!本來寫到x光片是個頭那兒就正好三千字想湊一章的,轉念一想星期一已經這麽苦了,媽咪們一打開看到短小的養胃nina不是更苦,于是就二合一拼了個六千多字的哈哈哈哈!很感激媽咪們昨天和nina分享的周末生活,我一早起來就看了,還沒來得及回,但真的都非常感動非常喜歡嗚嗚嗚嗚,愛媽咪們!瘋狂啾咪啾咪啾咪!
有件事要和媽咪們報告一下,最近寫同人入v的線不知道怎麽降成700收藏了,以及靜靜收藏比我想象中多了好多(大震撼),所以明天要從15章開始倒v,已經看過的媽咪們記得不用買哦!不用因為喜歡nina就額外多買的,畢竟已經看過了hhh,也算是一款追更福利吧!繼續愛媽咪們(捧住親親)
說起來這個時間忽然入v, nina也很意外。這本書是沒有預收開的,我以前也沒寫過漫畫的同人,所以沒指望有人看的,本來是打算自娛自樂愛發電,想寫什麽寫什麽,能申個完結v就算大成功了。一開始我掐指計算是,一天漲十來個收藏,寫一百天三個月都不一定能湊到一千(以前是1000收藏入v),到時候我都完結了,就沒考慮什麽入v字數啊時機啊,所以也沒控制字數什麽的,結果誰知道收藏很正常地到v線了,哪怕還是1000馬上也夠了,可能是咒的熱度高所以攢收藏容易吧,我真的大驚失色啊啊。之前根本沒有控制一天三千字這樣,是按爽了寫的,結果到今天才寫了二十章就要十一萬字了哈哈哈哈哈,一整個尬住,所以只好倒v了。就是和媽咪們解釋這麽個倒v風雲的始末……明明是好事情但莫名感覺哭笑不得的,我好糊塗哈哈哈哈哈哈。為了慶祝一下,今天評論都有紅包包!最後還是愛媽咪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