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小年輕這幾天在柏陽的安排下跑了很多地方，他将得到的結果彙總，一并交給了柏陽。辦公室裏，柏陽看着電腦屏幕上的照片，陷入沉思。小年輕敲門走了進來，“師兄，我這邊了解到的情況都差不多，據街坊透露，谷濤父女的關系并不好，谷濤是谷妤薇的養父，親生母親在生下她後沒多久便離開了。”

“這是谷妤薇母親的照片。”小年輕将照片放到了柏陽的桌上繼續說，“據小賣部老陳的口錄，谷妤薇母親離開後，谷濤便日日酗酒抽煙，喝得多了就發酒瘋，半夜都是谷濤呵斥谷妤薇的聲音。”

柏陽拿起照片，起身走到了一塊白板前，将照片放了上去。“當天谷濤的行蹤有什麽不對嗎？”

“據秦晴所說，當天是要去谷濤家赴約，谷濤也的确一早出門去了菜市場，回來時手上大包小包的，哦，這個小賣部老陳也看到了。”小年輕據實說道，“我順着谷濤當日的行蹤一路問了，并沒有什麽奇怪的。”小年輕頓了頓，似想起什麽忙道，“對了師兄，案發當天菜市場一個檔口的老板曾提及過谷濤，說他在攤子前看中一塊肉，後來又沒要了，倒是讓他留意了一下。”

“嗯……那老板說谷濤是聽到狗肉後才離開的。”小年輕對上柏陽，“師兄，你說谷濤是不是早有預謀，不買那狗肉，是因為家裏有只……”小年輕欲言又止。

柏陽轉身沉思了片刻，“不對，不對勁。”

“哪裏不對勁？”小年輕不明白的摸了摸後腦勺。

“谷濤既然在家請客，又是知道有人要來，怎麽會做那種事？”柏陽想不通。小年輕聞言這才覺得不對，是啊，要在家請客的人，門外随時會來人，是個有腦子的就不會選這種時間犯案。

“師兄是指這事另有蹊跷？可當時房子裏除了谷妤薇就是谷濤，而且根據谷妤薇的口錄……”小年輕欲言又止，轉而震驚道，“師兄你不會是以為這都是……”柏陽的眸子沉了沉，沒有作聲，小年輕卻緊了緊喉嚨，“可這并不是一般的事，加上那檢查報告……”

柏陽蹙了蹙眉，拿起桌上的檢查報告跨步出了辦公室。檢查報告旁是一本日記本，這是那天後同僚在谷妤薇的房間拿出來的。

谷濤的意識已經徹底恢複，睜眼卻不明所以的看着周遭的一切，“這是哪裏，喂，我怎麽會在這？”谷濤雙手握着監獄的鐵欄杆，探頭朝外面巡查的人喊着。然而巡查的人卻沒有搭理他。

柏陽的腳步傳了過來，柏陽和巡查的人說了句什麽，巡查的人點頭打開了谷濤的門，将人帶到了一間房內。

谷濤看着柏陽，“柏警官，你這是什麽意思？”谷濤有些惱怒的伸了伸手腕的手铐。莫名其妙進了局子不說，現在還被向犯人一樣的審着，谷濤就算是再好脾氣現在也忍不住了，況且他還不是個好脾氣的。

柏陽靜靜的盯着對面的男人，離上次見面才不到一個月，上次見是因為陸菲的事，卻沒想到，這次竟成了這般。柏陽将那天的事一一複述了一遍。

谷濤聽得是一個頭兩個大，氣急的一拍桌子吼道，“你TM的放什麽屁，老子怎麽會做這種事！小薇呢，谷妤薇呢，你叫她來，老子不聽你娘的瞎幾把扯！”

柏陽蹙了蹙眉，欠身問道，“你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有你娘的印象，老子沒做過，哪來的印象。”谷濤冷哼一聲。

柏陽後仰的一下，将手中一直卷起的檢查報告攤開，推到了谷濤身前，“你冷靜一下，先看看這個。”谷濤擡眼瞧了一眼，臉上的憤怒漸漸褪去，轉為了駭然。柏陽仔細的觀察着谷濤的一舉一動。

谷濤雙手顫抖的将檢查報告抓了過來，“不可能，不可……”谷濤松開檢查報告，蜷縮在椅背上。

柏陽嘆了一口氣，“當天在受害人體內所采集的生物信息經過檢驗，正是你的，受害人的……”

“夠了，別說了！”谷濤突然打斷了柏陽的話，室內的空氣一下安靜了下來，良久，谷濤才緩緩開口，“我能見她一面嗎？”谷濤的雙眼通紅，擡眸直直的看着柏陽。

柏陽頓了片刻，站起來，“抱歉，受害人不想見你。”

房內除了谷濤的喘息聲再無其他，那日的記憶漸漸浮現、清晰，谷濤仰頭勾了勾唇，“也好，也好，這一切，都是報應，報應！”谷濤看向柏陽，露出了一個從未有過的笑，“柏警官，我認。”

柏陽看着谷濤躊躇了一陣，最終還是轉身離開了。

谷濤看着空無一人的房間，放肆的笑出了聲，“瘋子，都是瘋子，哈哈哈，瘋子……”

·

得知谷濤認罪的消息，已經是幾周後了，那天後，谷妤薇就一直住在秦晴家。秦晴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包括秦安安，為了安撫谷妤薇的情緒，秦安安這些天都住回了自己的家。秦安安不知道谷妤薇的事，秦晴也是刻意隐瞞。

這一周谷妤薇都告了病假，待在秦晴的家裏，她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谷濤認罪是她沒想到的，但她也并沒覺得有什麽，畢竟，這是自己想要的結果。那之後，柏陽來過兩次，一次是向秦晴了解情況，還有一次是将谷妤薇以後的安排告訴谷妤薇。

她還未滿18歲，法律上還是需要有監護人的。谷濤有一個姐姐，谷妤薇只聽谷濤和這個姑母講過幾次電話，對這個人一點兒概念都沒有。谷濤的姐姐叫谷江，一家人三口一直住在農村。

秦晴進門的時候，谷妤薇正坐在陽臺的搖椅上，夕陽的餘晖給沉默的少女披上了一件朦胧的外衣，谷妤薇想着谷江的事，并沒注意到秦晴靠近的腳步。秦晴走到谷妤薇身後，将雙手搭在了谷妤薇肩頭，輕聲問，“小薇在想什麽？”

谷妤薇一愣，轉頭對上秦晴柔和的眉眼，“沒想什麽。”谷妤薇動了動嘴角，扯出一個弧度。

然而這個弧度卻讓秦晴心疼。秦晴走到谷妤薇身前，半蹲下去看着少女，“小薇餓了嗎？”

谷妤薇看着秦晴，不知在想些什麽，谷妤薇的出神讓秦晴很不安，那件事之後，她曾和柏陽談過，想帶谷妤薇去看心理醫生，她怕這件事會給谷妤薇留下陰影，然而谷妤薇卻拒絕了秦晴。

秦晴的眉蹙了蹙，欠身想要将出神的少女攬進懷，少女卻起身離開了搖椅，避開了秦晴的觸碰，“秦老師，我想洗澡。”谷妤薇低頭盯着自己的雙腳。秦晴嘆了一口氣，自那天以後，谷妤薇每次都會避開自己的懷抱，洗澡的次數也越來越多，谷妤薇嘴上不說，但秦晴都明白。

“好。”秦晴伸手心疼的摸了摸谷妤薇垂下的腦袋，牽着她的手到了浴室。

浴室的門被關上，谷妤薇這才褪去全身的衣服，将自己泡在了水裏，谷妤薇取下毛巾，浸濕，在自己的身上擦拭着，每一寸皮膚，都被谷妤薇反複摩擦，就如當初那塊見底的鉛筆頭，明知橡皮擦沒了會發出刺耳的聲音，她還是沒有停手。

就如現在，明知皮膚已被擦出紅痕，滾着血珠，她還是沒有停手。

好似這樣，就能将那一切擦去。

可為什麽，還是覺得髒。

谷妤薇的眸中泛滿了淚花，不是因為皮膚上的疼。

秦晴做好飯後見谷妤薇還沒出來，于是來到浴室前，伸手敲了敲門，“小薇，飯好了。”

沒有人回應，秦晴蹙了蹙眉，又叫了幾聲，還是沒人回應。秦晴擔心谷妤薇，想也沒想就轉開了浴室的門把手。

浴缸中的少女低着頭，緊緊的咬着下唇，兩只手不斷的用毛巾擦拭着自己的身子，而少女的兩條手臂已經是一片赤紅。秦晴驚駭的搶過了少女手中的毛巾，呵斥道，“谷妤薇！”

少女的眸子一頓，擡頭對上秦晴擔心的眸，沒了動作，浴室中的水龍頭發出“滴答”聲，良久，谷妤薇才出聲，“對不起，秦老師。”

秦晴的心中一疼，欠身擁住谷妤薇，谷妤薇推拒的想要避開，秦晴卻加大了手臂的力。少女哽咽着，“髒，髒，秦老師，我髒……”秦晴的心一陣陣的抽疼着，始終沒有松開谷妤薇，秦晴伸手輕輕拍撫着少女顫抖的背。

瘦弱的脊背骨骼分明，抱着很是硌手。

懷中的少女漸漸平靜下來，靠在秦晴肩頭的眸子變了又變，最終還是換上了一如既往的模樣。秦晴感受到少女平緩的呼吸，這才松開少女。秦晴拿過幹毛巾，将少女全身擦幹，穿上睡衣，這才牽着她出了浴室。

秦晴取來醫藥箱，替少女塗着藥膏，谷妤薇靜靜的注視着秦晴的動作，這樣的她，讓谷妤薇癡迷，讓谷妤薇眷戀，讓谷妤薇想要永遠的抓住，如光似晴。

“以後不許這樣了，我會擔心，答應我好不好？”秦晴收起藥膏，握着谷妤薇的手，目光幽深。

谷妤薇愣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

這之後，谷妤薇就好似恢複如常，秦安安在教室看到谷妤薇的那刻，顯然是吓了一跳，她問，“妤薇你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我還以為你退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