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
chapter4
今天早上,我在報紙上讀到有人闖進海因大廈十到十五層的辦公室,從窗戶爬出來,在大樓南面畫出一個高達五層樓咧嘴大笑的巨大面具,然後又放了火,巨大眼睛中間的窗戶就燃燒了起來,成了一個憤怒的南瓜燈臉。
這類事件報紙上越來越多。
我老板拿了張紙來問我是不是丢了什麽東西,這張紙落在複印機裏了,他上回這麽做的時候,我丢的是一張打印着搏擊俱樂部規則的紙,這回他不像上次那樣在我的辦公桌前大聲把紙上的東西讀出來了。
紙上是泰勒要我打印的關于破壞工程成員的入會要求,裝備那上面所列物品以及作為個人喪葬費的五百美元的申請者才有可能被接受。
我對我老板說了聲謝謝,下班後,把複印的東西交給泰勒,然後上班,下班。
我和泰勒還是像以前那樣去俱樂部,只是米歇爾不見了。
她不見有段日子了。
我以為我會解脫,但事實是我要瘋了。
那天檢查證明她不過是有一些小毛病,結束後她大笑着抱住我,堅持要坐我的車回那幢房子,我們中途停下來買了一些吃的,她覺得這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
她用勺子挖着冰激淩吃了一路,在我的車裏留下黏黏的垃圾,她要給我吃幾勺,我緊緊抿着嘴,她能撬開泰勒的嘴,但我只要不理她,她就沒辦法拿我怎麽樣。她吵得我頭痛。
她在房子裏唯一的衛生間洗澡,穿着泰勒那件蹩腳的法蘭絨浴衣,用我的一件襯衣裹住頭,坐在沙發上,她的腳指甲塗了一層可能是透明的指甲油,也可能沒塗。
“你知道嗎,我的褲子被人偷走了兩條。”她說,“我發誓以後再也不用自助洗衣店了。”
我知道是誰幹的,或者說,我知道誰會幹這種事。我從沒見過泰勒為任何東西付錢,他穿的衣服是跑到健身房和酒店的失物招領處冒領的。瑪拉直接去自助洗衣店的幹洗機裏拿走那些褲子低價賣掉,給自己買條好褲子。
“你是緊張嗎,害怕我懷孕?”她說,“你一路都沒說話。”
她坐在我對面用我的襯衣擦幹頭發,但沒什麽用,她的頭發依然是濕的。她過來攬我的肩,坐在我懷裏,來親我的眼睛。
Advertisement
我的頭很疼,越往家越疼,只有眼睛閉上才會感覺好一點。
但我知道,這時候如果我什麽都不說的話,我為讨好她講的那些笑話就白說了。于是我告訴她,我很困,我的頭很疼,也許是上班太累的原因。
“我真是搞不懂你。”她說。
我撇下她在我自己的房間睡着了,醒過來的時候,泰勒房間的門是關着的,衛生間的馬桶裏漂着兩個安全套。
這還沒完,晚上的時候,他們的聲音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大,米歇爾咯咯的笑聲從房間裏傳出來,我又想到她手背上的那個疤,想到她在醫院蒼白的臉,和她洗完澡穿的那件法蘭絨浴衣。
我失眠了,徹底的,而且心裏感到一陣憤懑,他們兩個就這樣明目張膽的把我排除在外,而我不能說什麽,因為這是泰勒的房子,而米歇爾是泰勒的女人,我離不開泰勒,離不開搏擊俱樂部,泰勒是我們三個裏主導的那個人,他擁有一切。
但至少我還可以要求一個安靜的夜晚,我相信這是我的權利。
我去敲泰勒的門,他幾乎立刻就開門了,用手摸着嘴角被米歇爾咬出來的傷口,米歇爾在裏頭好像從床頭抽屜裏拿了什麽東西,嚷着:“你要哪個?你上次說那個很疼,我猜你喜歡這個。”
“當我說很疼的時候,我的意思是那很爽,寶貝。”他轉頭對她說。
“他媽到底誰找你!”米歇爾喊道。
“耐心等着,騷貨。”
泰勒側身出來,把門關上,抱臂看着我,嘴上挂着笑,我不确定那是什麽意思。
“你要來接替我嗎?”
不,我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想也是,”他又用拇指抹了一下嘴上的那個傷口,“她坐到你懷裏,你都不敢糙她。”
一把火點燃了我的胸腔,這種憤怒和無能為力讓我的心跳更快。米歇爾,這個臭女表子,她得意極了,她和泰勒更親密,還要讓泰勒知道我是怎麽讨好和迷戀她的,她和泰勒把我作為他們倆換好時愉快的消遣,一直都是這樣,從他們倆搞在一起時我就想到會有這麽一天!
就像泰勒說的,她毀了我們倆的一切,現在,我要讓一切恢複原狀,這才是最好的。
“米歇爾,那個女表子,是她把一切變成了這樣。”我喊道。
“冷靜點,夥計。”他說,“這和她沒關系。”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你不知道你和她搞在一起後多像個奴隸嗎,泰勒·德頓?我們現在只要吵架,一定都是因為米歇爾·陳這個女人,她會毀了我們的一切,你已經被她迷惑住了!
“夠了,夥計,你看起來像個瘋子,你到底怎麽了?”他說,“停止你的幻想,好嗎?”
不,不,米歇爾正在毀了一切,我要停止這一切。
他笑了一下:“你以為她想睡你?她一點都不喜歡你,不然她為什麽會睡我?想開點,她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
“她只想要我,她的目的是我。”他說。
“現在,要麽讓我回去,要麽你去接替我。”
我是一坨屎,我說,繼續吧,繼續玩你們的游戲吧,就當我不在,反正你們已經這麽做很久了。
我想讓整個世界萬劫不複。
“總有一天,”泰勒回去之前對我說,“你會失去擁有的一切,你只有明白這一點,才能真正對我有用。”
第二天,我在搏擊俱樂部選了個信賴的天使臉蛋的男孩。如果你第一次來俱樂部,你必須打一架,我知道規矩所以我選了他,因為我正在失眠,并瘋狂的想要摧毀一切美麗的東西。
我用胳膊緊緊箍住那個孩子的臉,當他是個橄榄球,握緊拳頭一頓猛揍,直到他像一團爛泥一樣跌在我腳下,我和泰勒送他去了醫院,他後來經受住了考驗成了破壞工程的一員。
泰勒說他從沒見我這麽徹底的摧毀一樣東西,他知道必須得把俱樂部提升一個檔次,不然幹脆關門大吉,于是他發明了破壞工程,把這個世界炸毀,一切文明打亂。
我沒能把米歇爾趕走,因為泰勒才是說了算的那個。
一天,米歇爾再來的時候不被允許進門了,因為我們的房子外頭守衛了一波又一波破壞工程的成員,我和泰勒叫他們太空猴子。我聽到她在門廊前和一個太空猴子講話,說她要找泰勒·德頓。
那個太空猴子已經被訓練的像個真正的機器人一樣,她和他溝通不了,于是罵了一句髒話,在門口直接大叫:“泰勒!”
另一個太空猴子來拉她。
“泰勒!泰勒·德頓!”
屋子裏的太空猴子都開始向門口走。
“泰勒·德頓!你這個混蛋!我要一槍打死你!”
如果我不說話,她馬上就會被送走,所以我趕緊去門外把她拉進了門。
她拿了個塑膠的老二模型給我看,要我試試看大小,我說我和他的大小可不一樣。
當然,她說,我知道,你和它大小當然不一樣。
我受夠了,我說,你很喜歡這樣嗎?
怎麽了,她問。
跟我說你和他的事,跟他說你和我的事,你很得意吧,他還偏偏吃你這一套,我會告訴他的,我什麽都會告訴他的。
誰,她問,你看到我和誰在一起?
你知道的,我說,我不能談他。
神秘人?她說,你要告訴我你其實是個巫師嗎?
你知道是誰,我說。
所以你現在覺得我出軌?她問。
你一直在出軌,你個女表子,不要和我調情。
你得說個名字,你告訴我你看到我和誰?她逼問我。
我被她逼的步步退後,只顧得上說:“你知道是誰,我不能談到他,你明明知道是誰,你們整天都呆在一起。”
她看了我一會兒,突然說:“泰勒。”
是他,就是他,我心裏這麽想着,你就只在我面前裝。
她又喊了一聲:“泰勒。”
我看向門口,那裏沒有人,泰勒沒有回來,我看向米歇爾:“這種把戲沒有用。”
她目不轉睛的盯了我一會兒,把渾身上下摸索了一遍,好像在想找東西和我打架似的,她盯着我退後了幾步,開口說:“好吧,你不喜歡泰勒·德頓。”
“我們不能背着他談論他。”我說,“你要知道這一點,他肯定和你說過。”
“噢,是的,他說過,必須是他讓我叫他名字的時候,我才能叫他。”她說,“我現在知道了。”
“你很怕他?”她問,接着又說,“是啊,你應該挺怕他的。”
“不,一點也不。”
泰勒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發現我的一切,包容我的一切。
“我得走了。”她說,“你能保守這個秘密嗎?我們談論起他的事?”
“當然,”我說,“每次都是你告訴他。”
“好吧,我想我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了。”她笑了,從腰間摸出一支煙,但是總是點不着,我走過去幫了她,發現她在顫抖。
她吸了一口,說:“你以為我一直在向他告密,談論我們倆之間的事,是嗎?”
就是你,但我沒有說出口。
她好像知道我心裏是怎麽想的,搖頭說:“其實一直洩密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我們之中只有你最聽他的話,我們兩個說什麽,他都會知道。”
“我真的得走了。”她說。
從那以後我就沒再見到她,她從電影院、酒吧和快餐店都辭職了,她消失了,也許她從死去的前男友那兒拿到了錢,她不用再工作了,買了一棟房子打算快活的過完後半生。
但更有可能的是,泰勒不讓我們見面了。他從那以後經常不着家,而我還幹着我那點狗屁工作,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去看出了事的汽車。
每旅行到一個地方,我都會問起米歇爾·陳。我不知道我為什麽那麽想找到她,而且下意識的不想讓泰勒知道。
但是泰勒什麽都知道。
“原本我們是可以在一起的,”他說,“但你沒遵守諾言,你丫挺的,你破壞了規則,她也破壞了規則,所以我們三個現在完蛋了。”
是她先破壞了規則,我說,是她,一直都是她,她還說是我,你也說是我,明明是她先破壞的規則。
“閉嘴,你丫的!”他攥住我的領子把我抵在門板上,“你以為我不了解嗎?你就是不明白,她根本就不喜歡你,她不和你睡覺,她試着和你調情只是因為她覺得很有趣,她想激怒我,她想要的是我,不是你,你他丫的給我想清楚!”
“我他媽就知道有一天她會毀了我的一切,她現在已經做到了。”他把我松開,兩只手都搭在櫥櫃上,一個拳頭砸爛了其中一個抽屜。
忽然間,我明白,這一切都是因為泰勒,因為他率先打破了規則,把米歇爾拉進來,他知道她是個危險分子,但依舊要把她拉進來,我們之間的三角不是因為米歇爾,而是因為泰勒,他想要米歇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