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崔若愚尴尬地笑了笑,說:“你到太學尋我。”

鐘鶴離開太學之後,她當然不能再住太學。可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讓申大儀去哪裏尋她。

崔若愚跟着鐘鶴幾人離開了。店小二站在門口,依依不舍地看着這個惹人喜愛的小老鄉。

他們落腳的地方在大街一處僻靜的客棧。這裏鬧中取靜,裝潢簡單大方,所用物件也是上品。

随從倆倆要了一間房。彼此更替輪值。

鐘鶴和崔若愚也住一間。不過是上房,房中有偏廂。掌櫃的打量了兩人,默默不作聲。

等大家安頓下來之後,崔若愚才回到自己房中休整。她先給鐘鶴放了洗漱的水,又找掌櫃的要了些上好的香。掌櫃的看她殷勤可愛,就送了她一些私人珍藏。雖然比不上鐘鶴用的名貴,但也別有一番粗洌的香氣。

鐘鶴洗浴之後,叮囑若愚留在房中。他去找随從們商量事情。

若愚乖巧地點點頭。等他走後,自己也沐浴換衣。

她推開窗子。檢查窗外的情形。除了房門之外,這間房只有兩處窗子可以進入。她打開窗子往外看去,窗外是一條小河。把喧嚣隔在河對岸。

窗外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應該很難潛伏。她這才放心,随即發現窗外的景色實在美麗。

河對岸有一處小山。山頂長了幾株大樹。

“從山頂看下去,應該能看到整座小城的模樣。”崔若愚羨慕地看着那些大樹。

時候尚早。崔若愚看了看天色。鐘鶴離開之前提及日落之後才能回來。讓她不用等他們晚膳。

崔若愚安置好房中的一切,加了一件衣服之後就離開客棧,登上了那座小山。

Advertisement

小山并不高。崔若愚沒花多大精力就登上了山頂。

崔若愚深深地呼吸着山頂新鮮冷冽的空氣。伸手折下一片樹葉。放進口中吹起來。

這是她在大唐當郡主的時候,家中一個奴婢教她的。她很喜歡。樂器不是随手可得,但樹葉是。不是人人都是樂壇大觸,但每個人都有心情要抒發。

一曲《大同》奏畢。她伸出手,山風将她掌心中的樹葉刮走。

鐘鶴從她身後走過來,往她身上披了一件鬥篷。

崔若愚猛地回頭,鐘鶴正看着她。柔情無限。

“曲子很好聽。”鐘鶴聲音略有些沙啞。今日惡戰之後,他一直繃緊着。與随從們商量好對策之後,他才略略放松一些。

回到客棧,看到若愚留字。她告知登山,很快返回。但他不想等。便獨自來山頂尋她。

正好欣賞了尋常樹葉演奏出來的悠揚婉轉雅正之音。

崔若愚笑起來:“鐘鶴哥哥也喜歡?”這是大唐宮廷常演奏的曲子。崔丞相家中樂師也常常練此曲。

鐘鶴伸手摟過她,嗅着她秀發裏氤氲的香氣。“當然喜歡。調子慷慨悠揚,卻不失典雅低沉。”

哪怕是當今聖上的禦用樂師,也沒聽過此曲。

崔若愚從鐘鶴懷抱中擡起她的小臉。鐘鶴抱得很緊,她擡頭時難免蹭着他的胸膛。幹脆下巴抵在他胸前。欽慕地看着鐘鶴。

眼中閃着星光。

鐘鶴被她看得身上一股燥熱。又把她摟緊了幾分。“怎麽了?”

崔若愚有些羞怯但又堅定地說:“鐘鶴哥哥真是無所不精。我很喜歡這首曲子,但說不出來它哪裏好,就是喜歡。鐘鶴哥哥卻能說出這曲子的含義。可讓我太佩服了!”

鐘鶴聽了,心裏也受用。他摟着她,帶着她的身子輕輕地搖晃,就像大人哄孩子一般。“若愚赤子之心,喜歡便是真誠的喜歡,不在意其他。這曲子像是宮廷帝皇所用。若愚怎麽學的?”

“呃……”崔若愚沒料到鐘鶴連曲子出處都能聽出來。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她一個小乞丐,怎麽學到宮廷曲?而且是大魏最高貴士族都沒聽過的宮廷之曲?

“跟一個流落的老乞丐學的。可能是前朝的禦用樂師吧。”崔若愚心虛地看着鐘鶴的胸前,沒有直視他。

鐘鶴吻了吻她的發髻,沒有追問。

吻了發髻,又想吻鬓角。吻了鬓角,又忍不住往臉頰上親。

崔若愚粉臉漲得紅彤彤地。緊緊地拉着鐘鶴胸前的衣襟。吻了幾次,她還是很生澀。面對鐘鶴逐漸變強的攻勢,她磕磕碰碰間不小心輕輕地咬了他的舌尖。

鐘鶴渾身發麻,心蕩神搖,差點失去了理智。他摟住若愚的雙臂,緊緊地箍住她的腰。幾次忍不住往下滑去,也只是将她按在自己身上,強迫兩人貼得更緊些。

他告誡過她,面對他的愛撫,千萬不能亂動。可她總能一動便擊潰他的克制力。

他身邊女人如雲,也是任他使用。他從來沒有渴望過。哪怕是青春勃發的身體上有需求,他也不曾靠近那些女子。聖人說知好色而慕少艾,他卻從未慕過。

唯獨這麽喜歡她,沉迷她。從知道她是女兒身開始,他便把她看作自己的枕邊人。

沒有懷疑,沒有猶豫。似乎兩人生來便該如此。

幾乎是第一眼便被她讨去了歡心。只是她當時是個小乞丐,又是男兒裝束,他沒意識到自己的心動,并不是尋常的欣賞。

他将她唇舌之間掠奪,在她意亂情迷之際,他低下頭在她肩窩裏狠狠地吮。

又麻又癢。她一時承受不住,情不自禁地叫了一聲。

“啊……”

像是極痛苦。她忍不住踮起腳尖,按住他雙肩,借力往上蹭了蹭,想要掙脫躲避這噬骨蝕魂的吻。

她的腰身也因此從他手中略略向上走了一些。緊擦着他的腰間蹭過。

鐘鶴瞬間臉色發白。他狠狠地将她按回原位。“別動!”

“鐘鶴哥哥……我……我……”崔若愚意識有些渙散。“這裏……不要……啧……哼!”

崔若愚見他還繼續,推也推不開。幹脆也扯開他的衣襟,往他肩窩吮了一口。

鐘鶴靈魂幾乎升天。

千軍萬馬尚不能令鐘鶴變顏色。此刻他控制不住自己,找不到溫文爾雅的那個自己。更像一頭饑餓邊緣的野獸。

“你!”鐘鶴聲音變粗起來。和函谷關面對箭雨仍和風輕語的鐘鶴判若兩人。

他惡狠狠地盯着反擊他的崔若愚。

崔若愚被看得心虛,別過頭去委屈地說:“哼!欺負人。讓你也嘗嘗那種滋味,你就知道多難受了。”

鐘鶴眯起雙眼,意味深長地看着崔若愚。“難受?”

是挺難受的。只是這小妮子分辨不出,是真難受,還是忍得難受。

來日方長。鐘鶴臉色稍為平靜了些。他單手摟着崔若愚,另一只手系好衣襟的扣子。

崔若愚看着他整理衣襟的動作,忍不住偷偷地吞咽了一下。太誘人了。

鐘鶴把她的小動作看在眼裏。他整理好衣襟,才敲敲她的發髻,警告她:“再敢這樣,可就不能怪鐘鶴哥哥了。鐘鶴哥哥可不是什麽聖人。”

兩人在山頂互擁着,看了黃昏的落日,才趁着夜色回到客棧。

她沒提過她喜歡看落日,也不要求他陪她。他從她眼神中看出了欣喜,就陪着她一起看。縱然有天大重要的事,也不及她那一霎那的期待與滿足。

“怕嗎?”鐘鶴在房中洗手的時候,突然問她。

“不怕哦!”崔若愚知道他說的是今日被襲擊的事。“這破司馬師,別落我手裏。不然我要讓他知道什麽叫不要得罪小人。”

鐘鶴洗手的動作停滞了片刻,才接着洗。

她拿着帕子給他擦手。“鐘鶴哥哥。你可不能讓我回去。像今日這樣,你這麽危險,而我只能坐在太學裏無能為力。我一定會急死的。”

鐘鶴點點頭。“以後我們都在一起。”

崔若愚心裏甜蜜蜜地,含羞帶怯地抿嘴笑。

活了三次,鐘鶴是第一個對她表白的人。

原來愛情是這種滋味。不敢信的,不愛聽的,此刻全都信了聽了。

“嗯。”崔若愚低着頭應了一聲。“鐘鶴哥哥。長公主的頭疾,是不是不能讓外人知曉呀?”

鐘鶴聽她提起曹绫,心裏又掠過陰霾。他拉着她坐在凳子上,幫她解開發髻。“怎麽說?”

崔若愚本來是背對着鐘鶴而坐,他在她身後的氣息擾得她難安,她幹脆轉過身來,抱着他的腰,把臉貼在他腰帶上。

鐘鶴無奈地拍拍她,繼續幫她放開她繞了一圈又一圈的髻。若愚的秀發濃密柔順,散發着陣陣清香。

崔若愚揚起臉,仰視着鐘鶴:“不然為何要你輕裝入山?長安城官府把終南山封住了,皇帝下一道指令,要求長安獻藥珠,不是更便捷嗎?除非是不能讓人知曉。”

“若愚,小腦袋挺聰明。”鐘鶴放下她的頭發,順手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

崔若愚嗔怒着站起來,掩着額頭:“又欺負人。”要不是他是主子,她非要報仇不可。

她氣嘟嘟地往自己房中走去。

“別走。”鐘鶴一伸手又把人撈了回來。他抓起她的手,按在他胸前:“随便打,讓小若愚出出氣才行。別氣壞了。”

崔若愚嘟起嘴:“好吧。原諒你了。”說完還是忍不住輕輕地捶了他胸口。

“謝謝若愚大人饒恕我。”鐘鶴笑着說。“長公主的頭疾,确實是秘聞。所以多年來都是暗中求藥。也是前不久才有藥珠的消息。長安如今西臨烏桓等部衆,不好大張旗鼓地入山求藥。因緣巧合之下……求藥的任務落在鐘家。”

崔若愚咬着下唇,歪着頭,想明白了。“長公主是女将軍。她的身體狀況倒是不能讓人掌握。看來皇帝真的很相信鐘家。”

鐘鶴附在她耳邊輕聲說:“不是相信。是依靠。”

崔若愚伸手拂過鐘鶴的衣襟,眼前又浮現他單手整理衣襟的誘人模樣。“那他們找對人了。我鐘鶴哥哥這麽厲害。”

鐘鶴把她抱回她榻上。“好好歇息。養足精神。”

她躲在被子裏,乖巧地點點頭。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