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葉落知天下秋

一葉落知天下秋

宇見當然拿到了她想要的“能用最池面的臉說出最遜的讨饒臺詞之人”的獎項。

主持人念着頒獎致辭:“雖然那句向姬君讨饒的臺詞只能說遜得乏善可陳,但是由于三日月君的扮相實在是太池面了,所以獲得了可以說是壓倒性的票數!”

已經把面部的繃帶拆幹淨的宇見披着她黑色的羽織,單手從和服的門襟裏伸出來搭在胸前。

她帶着一如既往的燦爛笑容接過那張獎狀:“謝謝各位,如果有可能的話也希望我們的劇本擔當能寫更遜的臺詞。”

雖然其實這次天狗神本應出現的敗犬發言,在劇情奇特的發展過程中被雲掉了。

其實宇見還挺想演出一邊哭着一邊說“如果、如果不是你媽媽更加受父親喜歡,我肯定比你做得更好!”這樣的超敗犬臺詞的。

雖然很無厘頭就對了。

主持擔當握着話筒雙目發光:“方便詢問一下三日月君,您對現在觀衆中關注度極高的‘繃帶夫婦’cp的看法嗎?”

宇見眉毛一挑:“繃帶夫婦?哦。”

那張池面臉向一側歪過去:“嗯,雖然我本人不會經常纏繃帶,但是聽起來還不錯。他一定會喜歡的。”

“他——對方果然也是反串的角色嗎!”主持擔當激動地差點爆出關西腔,“還有那個深藍色帶暗金的項圈,和您的瞳發配色一樣呢,果然是兩位現實中的情趣嗎!”

宇見撓了撓臉:“……呃,是我們朋友的情趣?”

第一眼就知道是誰的手筆了呢,織田作。

主持人:“?”

對方也是專業的,趕緊接話:“我們剛剛後臺沒有看到那位姬君的飾演者呢,是有事先離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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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宇見笑起來,然後垂下眼睛頗有幾分苦惱地說,“其實剛剛我們戲份結束的時候我悄悄親了他一口,現在看起來是被吓跑了呢。”

主持人:“咦,是這麽腼腆害羞的性格嗎?”

觀衆席。

江戶川亂步哼了一聲:“果然是宇見先下手啊。”

“腼腆害羞太宰治……”安吾眼角狂跳,“話說那一段劇情和劇本上已經差了個橫濱灣了吧。”

與謝野抱胸:“宇見居然會看上太宰那個翹班狂……”

織田作微微皺眉,手上攝像機仍然記錄着一切。他喃喃道:“原來宇見沒有把太宰當貓咪嗎?”

國木田獨步仍在狀況外:“誰?太宰?哪裏有太宰?宇見親了誰?什麽?”

舞臺上的宇見唔了一聲。

她看向觀衆席的某處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我以為他也和我抱有一樣的心情,原來是我誤會了嗎?”

“下次我會記得先詢問再親他的。”她用手繞了繞發尾,笑眯眯地說。

一根金色的發繩纏在她的指間。

隐藏在觀衆席裏的太宰摸了摸左手腕處,果然,本來在那裏的發繩已經消失了。

青年雙手插兜,遙遙看着舞臺中央的宇見。

“诶、兩位、不是戀人嗎?”主持人說。

宇見點頭:“本來以為現在已經是了,但是既然對方已經逃跑了,那我也不能單方面承認吧?或許是我感覺錯了,他不喜歡我,之前只是在念臺詞而已。”

雖然是臺本上沒有的臺詞。

觀衆發出遺憾的聲音。

站在另一邊的鹿島用胳膊肘戳戳宇見,擠眉弄眼。

俊美的天狗神拍了拍話筒繼續發言。

“不過,既然貓咪都自願帶上了有主人名字的項圈,就說明是願意被飼養的,對吧?”她笑着扭頭征求鹿島的意見,在看到對方肯定的大拇指後笑意加深,“就是這樣。”

她摸着指縫處的金色發繩垂眸:“……不巧,我還沒有把自己的東西留在外面的習慣呢。”

引起又一陣熱議後,宇見悄然退場卸妝換衣服。

舞臺上頒獎還在繼續,從後臺走出來的宇見還能聽見主持人對鹿島和崛的提問。

“早有耳聞二位是戀人,請問是……”

她無聲地笑笑,目光看向前方。

穿着沙色風衣的男人正站在那裏。

“去走走?”宇見提議,“神大的風景其實還不錯,去橋上也可以。”

太宰治眨眼。

“我還以為你會再問問我呢。”他說,然後語氣變得委屈起來,“話說回來宇見居然趁機把我的東西偷走了……”

宇見舉起右手。金色的發繩正好套在她的手腕處。

“人質在這裏。”少女語氣輕快,“作為交換人質的條件,陪我走走吧。”

“……不過說到底這不是我的頭繩嘛,明明是太宰把它拿走的。”

“我還以為這也是宇見默許了诶。”

“不,我完全忘了。”

宇見難得慢悠悠地走在校園的行人道上。

夜色下的神大靜谧又清冷。雖然已經是夏天了,但濱海城市的涼風也依然吹過樹蔭林間。

安靜的腳步聲外還能聽見不遠處禮堂中晚會結尾的音樂和觀衆的歡呼聲。

宇見不着邊際地思考,還好自己帶了件外套,不然可能會有點冷。

她很突然地停住腳步。

“……太宰。”

宇見伸出手。

太宰才發現宇見身上的繃帶并沒有拆幹淨,長袖的掩蓋下露出一截。

青年鬼使神差地扯了扯那一段,然後就看見它直接被扯下來了。

太宰治:“……”

其實只是想試試看能不能牽上手的宇見露出M型嘴:“……這可是太宰第一次留給我的東西哦。”

“嗯?”

太宰低頭。

想起來這是幾個月前從手腕處拆下來給宇見紮辮子的那一截。

手腕突然就有一種燒起來一樣的錯覺。

太宰單手捂住臉□□:“小宇見……”

“我在哦。”宇見說。

她金色的眼睛此刻在路燈燈光下折出讓人心慌的熱情:“如果太宰想要我在的話,我就會一直在哦。”

“……”太宰治目光一閃。

“那條河看起來還不錯啊,去入水吧!”

他歡快地踩進水裏,然後。

“咕嚕咕嚕咕嚕……”被卷走了。

宇見從岸邊輕松地跟着太宰被沖走的方向奔跑,到快沖出校園的時候,一根觸手唰得出現把太宰從水裏撈起來。

“酥敗~”太宰說。

宇見身後伸出來的觸手提着太宰。

濡濕的風衣滴着水,勾勒出太宰精瘦的身體,那頭卷發貼着臉,被搖搖晃晃的青年自己撩起來,露出好顏色的臉。

宇見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然後貼近青年濕漉漉的臉。

“我要親你了,可以嗎。”她說。

“诶?”

沒等回答,觸手就把青年拉了過來。

溫熱的嘴唇這一次沒有任何阻礙地直接貼在太宰冰涼的唇上。

反應過來的太宰正要緊閉嘴巴。

宇見已經移開了臉。

“……太宰,你的嘴巴還挺軟的。”宇見說。

“……嗯。”

還以為會是大人之間的親吻呢。太宰很難描述現在的心情。

少女突然擡起一只手捂住下半張臉。

她的眼下仍帶了點熬夜後的青灰,但此時更吸引人的是面頰上難得出現的一片緋紅。

原來你也會害羞啊。

太宰懸在半空中,臉上不顯,後脖頸處倒是蔓延開一片紅。

兩人像是玩對視游戲一樣注視着對方,不肯率先移開目光。

涼風吹過。

“阿嚏!”太宰打了個噴嚏,青年吊在空中可憐兮兮地吸了吸鼻子。

“……先去換衣服吧。”宇見說,觸手松開太宰的衣領,“你有帶備用衣服吧。”

一只折紙雪鸮突然從半空中探出腦袋,銜着一個袋子,裏面裝滿了繃帶和衣服。

下一秒小宙就被塞回了空間裏。

太宰毫不心虛地一把抱住宇見,腦袋埋進對方懷裏,甕裏甕氣地說:“沒有帶。宇見你現在也濕了,也要換衣服。”

宇見沉默一下,拍拍他濕漉漉的腦袋:“行吧,去我家。”

兩個不想繞遠路的人對視一眼,宇見身上湧出大量的觸手裹住兩人後,她徑自跳入水中。

“殉情~殉情~”太宰在觸手圍成的密閉空間裏哼哼唧唧,眼神時不時看一眼一直撐着腦袋盯着他看的宇見。

“太宰,你真可愛。”宇見真心實意地贊嘆,把青年噎得歌聲一停。

“……謝謝?宇見你也很可愛?”

“不客氣。我知道。”宇見禮貌地說。

順着河水流出了校園,宇見帶着太宰回到家裏。

距離神大十分鐘腳程的優勢在這裏顯現出來。

宇見搬家後太宰還是第一次進入這棟房子。

進門後宇見從門口的花瓶裏摸出一個光鑰匙塞進太宰手裏:“以後可以來找織田作和我玩。”

拿着鑰匙,太宰很熟練地把它串進之前的黑貓鑰匙扣裏。

宇見回頭:“因為石切丸一般都不會在這裏,也就早上回來給我們準備一下早飯之類的。”

“這算是暗示嗎?”太宰摸着下巴說。

“是明示。”宇見說。

她突然一個扭身把太宰按倒在地上。

柔軟的觸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占據了大半個客廳,深藍色的反光印在太宰臉上。

宇見從太宰的口袋裏翻出那枚項圈:“你居然随身帶着啊,我之前還以為會放在空間裏。”

“……”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工藝漂亮的項圈,“我想起來一個梗……織田作也是我們之間的一環嗎?”

黏糊糊的觸手,沒有別人的客廳,渾身是水的青年,被染上水汽的少女,精致的項圈。

無論哪個聽起來都很糟糕。

宇見這個時候低頭輕笑,她暗金的瞳孔鎖定青年的眼睛:“太宰,我在舞臺上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吧?”

她揉了揉太宰的濕發,目光溫柔:“好貓咪。乖貓咪。”

“……咕嚕。”太宰吞咽的聲音在空蕩房間裏格外清晰。

那雙溫暖的手從臉頰慢慢向下,觸碰着太宰微涼潮濕的皮膚,最後“咔噠”一聲把項圈扣在他的脖子上。

她深藍色的長發垂下來,落在太宰臉上、身上。

“我能親你嗎,太宰?”

“……”

“我能親你嗎?”

“……”

“我能親你嗎?”

“……”

少女這回知道要等對方回複了。

她固執地發問,每一次詢問結束後,那雙眼睛的金色都會更暗沉一些。

——也就意味着,她更靠近自己了一點。太宰腦內清晰浮現出這一點。

等到宇見的鼻尖碰上太宰的臉後,太宰才有種詭異的塵埃落定的安心感,就驚恐地感覺到宇見開始往下去了。

“我能親你嗎?”呼吸打在耳畔。

“我能親你嗎?”頸側泛起癢意。

“我能親你嗎?”鎖骨處……

太宰治:“……”

他擡起雙臂抓住宇見的肩膀。

宇見和他對視,然後歪頭露出一點明快的笑容:“我能親你嗎?”

“……可以。”

宇見立馬綻開笑容,迅速貼近了太宰,在青年的嘴唇上輕輕啄了一下。

“我能再親一下嗎?”她有禮貌地再次詢問。

很好,現在自己不是很再想聽到親這個詞了。太宰想。

他被壓在地上,少女的力量遠超人類,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太宰手臂擡起擋住眼睛。

“親吧。”

“反正貓貓治都已經是宇見的了。”

宇見聞言低頭又在太宰的唇上快速啄了一下。

她在青年耳邊低聲說:“……才不是貓貓治,是太宰治吧?或者,你更喜歡叫三日月治?”

太宰勾住少女的脖子。

宇見順從地伏下去被青年偷親一口。

“……宇見,其實你每次叫我那個名字的時候都在笑吧。”

“是哦。因為三明治很可愛嘛。”宇見說,她親昵地用鼻尖蹭了蹭太宰的臉,“沒關系,因為其實只要是太宰的話,我都喜歡。”

“……我也是。”

宇見歪頭:“?”

太宰有點自暴自棄地小聲喊出來:“……是宇見的話,就很喜歡。”

開了口以後好像說話就容易了起來。

“被宇見親,很喜歡。”太宰說,“被宇見治療的時候,雖然很痛,但是也喜歡(宇見:“不要因為這個原因故意受傷哦。”)。和宇見一起吃飯也喜歡。幫宇見紮頭發也很喜歡。”

“……”宇見。

宇見跪坐起來,雙手捂住臉:“太宰你怎麽突然攻擊性這麽強……!”

“你的點好奇怪哦。”太宰說。

徹底放開了的青年一只手撐在身後,上半身靠近宇見,在她捂臉的手上親了一下。

“眼睛是金色的,看着我的時候感覺自己是什麽寶物。一直都努力又認真,做什麽事都有所規劃很有前瞻性。頭發很漂亮,每次看見深藍色頭發我都會想起你。性格也好,朋友也很多,很少真正生氣……”他每說一句就在宇見的手背上親一口。

太宰看着宇見連手指尖都一起泛出些微的紅色,他饒有興味地在宇見的指尖上也烙下一個親親。

宇見從喉嚨裏發出長長的一聲。

“……就算是我也會害羞的啊太宰。”她說,單手握拳擋在嘴巴前。那雙才被誇過的金色雙瞳注視着太宰。

她認真的說:“……我很喜歡太宰哦?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我就在思考了,為什麽我會喜歡你。因為不管從什麽方面來看,我都不應該被太宰這樣的人吸引。”

“我這麽差勁真是對不起啊~”青年托着下巴看着仍然緋紅着臉的宇見努力組織語言。

宇見沒好氣地剜他一眼。

“但是仔細想想,其實我也沒有真的有過那麽一個理想型。在我意識到自己喜歡太宰前,甚至都沒有做過未來會愛上某個人的可能性。”

“所以會喜歡上太宰這件事,就只能從結論出發。”

“很難說出太宰有哪裏會吸引我,也就是說,這份喜愛是針對你個人的。如果不是現在的你就不行,如果不是和我經歷過一切的你就不行。就算從哪裏又抓來一個新的太宰治也不行。”

“我喜歡的,就是現在在我面前的這個太宰治。”宇見說。

她歪了歪頭:“……我現在可以再親親你嗎?”

“可以。”太宰說,“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親得那麽……”幼稚。

宇見親上去,嘴唇和太宰的貼住。太宰第一次知道有人(不是人)的舌頭能柔軟靈活到那種程度。從上颚到舌系帶,舌尖輕輕滑過對方的唇縫,邀請着一同共舞。宇見金眸微斂,垂眸注視着太宰。

“呼吸啊,太宰。”唇瓣分開,宇見含着笑撫摸着太宰頸部的項圈。

……完全是裝的,這個人之前純情的親親完全是裝的!

太宰調整呼吸,鳶色的雙眸危險地眯起:“……再來一次。”

不愧曾是mafia最年輕的幹部,學習能力強得令人發指。

兩人在地板上練習了好幾次親吻才承認雙方勢均力敵,不可持久。

“你再不洗澡就要生病了。”宇見說,她拉着太宰起來,收起了所有觸手,“去織田作的浴室洗吧,衣服穿你自己的。你有毛巾嗎?”

“沒有哦。”太宰說。

宇見斜着睨青年一眼:“……這個我們家還是有新的。”

“我是真的沒有毛巾啦。”太宰說,“早上和織田作他們一起出來的時候也入了水,那時候擦完身就被安吾随手丢掉了。”

“你先去洗吧,我找找。”宇見說。

解決了一樁大事的少女步履輕快地走向客廳門口。

她悠哉悠哉打開門,入目就是織田作那雙湛藍的眼睛。

“太宰還能是宇見的貓嗎?”他從亂步那裏得知二人關系轉變後,終于在此刻問出這個問題,“如果是戀人的話……”

宇見撓了撓臉頰,目光漂移:“……嗯,戀人也是可以當貓的啦。”

“那就好。”織田作放下心來,露出一點笑意,“那我送給太宰的項圈還能繼續戴。”

重點是那個嗎。不過算了,畢竟是織田作嘛。宇見寬容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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