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識
003相識
本以為只是一次偶遇，沒想到沈雲月第二天又見到了那個男人。
沈雲月聽完一個講座，慢慢悠悠地收拾東西。
這次來分享的是一位年輕有為的耳鼻喉科帶頭人顧教授，也是她的老熟人。
本來一分鐘就能收拾完東西，沈雲月愣是足足用了十來分鐘。
“顧教授挺受歡迎的啊。”沈雲月看着眼前眉目清朗的人調侃道。
顧恺之淡淡一笑，他沒想到大家學習熱情高漲，問題還挺多的，他只簡單回答了幾個問題，剩下的歡迎大家用郵件讨論，這才堪堪脫身。
“大家學習熱情還挺高的，等久了吧，我們走吧。”顧恺之歉意地替沈雲月提着東西。
學習熱情高不高，沈雲月沒看出來，但她看出來挺多未婚小姑娘都挺喜歡顧恺之的。
“先去維修廠，我的車應該快修好了。”沈雲月惦念着自己的車，她可不想一直蹭顧恺之的車，過于引人注意。
兩人許久未見，一時半會也不知從什麽話題聊起了。
車內只有悠揚的音樂聲。
“你怎麽回國了？”沈雲月拿不準這人的态度，明明之前不是說會一直呆在國外的嘛。
“國外的月亮還是沒有國內圓啊，每次擡頭看天空的時候，我都特別想家，想人，也想你。”顧恺之直視前方開車，從沈雲月的角度看不清他眼裏真實的情緒。
“月亮不還是那個月亮，你拿十六的月亮來和十五的月亮來比，能一樣嗎”沈雲月不接招。
“我每次站在大廈樓頂的時候，俯瞰下去，萬家燈火通明，可沒有一盞是屬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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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來是為了她吧？”沈雲月一針見血。
顧恺之靜默了很久，快到修理廠的時候，停好車，很認真地跟沈雲月說，“等你以後遇到了就懂了。”
她會遇到嗎？沈雲月不知道，腦子裏卻浮現出那個又拽又眼瞎男人的背影。
“沈小姐，抱歉。您的車暫時還沒修好，請您移步休息耐心等待一小時左右。”接待的員工培訓得體，見到兩個好看的人過來也只是愣了一下。
“我能去看看嗎？”沈雲月問。
“您是說去看維修過程？那邊環境不太好，您可能不适應。”接待的員工沒想到眼前一看就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會有這種想法。
“沒事，帶路吧。”
沈雲月一下就看到了她的車，鮮紅色的車顯眼又張揚。
一個男人半蹲在地面轉着車輪。
哦豁，有點眼熟，沈雲月有種預感。
她走近去，問那個男人，“車輪有什麽問題”
那個男人沒答，專心致志地做着手上的工作。
“是你。”沈雲月直接走到男人身邊，也蹲下來，看清男人的側臉，證實了她的猜測。
“麻煩遠一點，方便工作。”男人完全沒有敘舊的樣子。
沈雲月小心翼翼地蘑菇蹲着挪了幾步，确保自己真的沒有妨礙到男人工作。
“徐淵。”沈雲月看清男人藍色工裝上衣別着的工牌，這名字還挺好聽的。
男人這才分給沈雲月一個眼神，看見沈雲月指指工牌，又收回視線。
不認識。
看工牌知道的名字，跟他沒關系。
“你會修車啊，那昨天為什麽不幫我看一下？”沈雲月看男人手腳利落的樣子，想起修理廠當時跟她說保證讓最厲害的修車師傅來修好她的車，莫名有些郁悶。
“你誰？”
“昨天，在公路上你幫我推了車，還借了個充電寶給我，這就是我車牌號啊，你不記得了？”沈雲月沒想到這男人不記得她是誰了，她都還認得出他呢。
“哦，是你。”徐淵随口應了一下，像是怕了她叨叨絮絮。
“雲月，你們認識？”顧恺之回完電話，見這向來精致的小公主竟然蹲着有些油漬的地板上和人聊天。
是他太久沒回國了沈雲月的朋友他都認不全了？
“我昨天碰見的。”沈雲月站起來，蹲久了有些腿麻，緩了一下，瞥見顧恺之摸摸耳垂。
沈雲月和他太熟，看到這個小動作就知道他可能有點着急，戀愛中的男人果然重色輕友，她示意顧恺之先離開，她自己再等一會。
“你自己能行？”顧恺之向來把她當成親妹妹，自然也放心不下。
“當然，你快去忙吧。”沈雲月聲音輕快，朝人使眼色，趕人意味十足。
“行吧，好了發個信息。”顧恺之叮囑。
“知道。”
顧恺之走後，就剩沈雲月和徐淵在這裏，沈雲月不說話，就只剩下徐淵修車的聲音。
咚咚，咚。
“唉，你敲這麽用力，估計我車要報廢了。”沈雲月故意找茬。
“……。”
徐淵手停頓了一下，繼續敲。
“徐淵，你是不是看不慣我？”
“好了。”徐淵按了完成的按鈕，通知其他工友過來開車去清洗，之後的活就不歸他管了。
“這就修好了？”沈雲月懷疑這人是不是嫌她吵，故意的。
“我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徐淵肩上搭着一條毛巾，打開水龍頭清洗手，然後用毛巾幹淨手，從工裝上衣口袋掏了一個名片，說，“要是你覺得沒修好，可以打這個電話投訴。”
沈雲月接過這張名片，上面只寫了投訴電話XXXXXX，其他都沒有了。
呵，她還是第一次收到這樣的名片。
哪有人的名片不是介紹自己，而是只有投訴電話的？
真有個性，怪人。
“站住。”沈雲月不爽，她這個人有點反骨，別人越不想讓她做的事她越想做，她不明白，她說，“你很讨厭我。”
沈雲月用的是肯定句。
徐淵拖着他那條腿，步子卻絲毫沒有慢下來，他沒有興趣和精力和這種大小姐戲耍。
這個人很難搞，沈雲月心裏想。
那時候的沈雲月年輕氣傲，徐淵對她的态度并不好，現在的沈雲月變了很多，但能有什麽用呢？
他們之間，現在可能連陌生人都不如。
沈雲月心裏并不抱多大希望，但她這個人本就有些偏執，五年的時光裏，她總以為徐淵不在人世，靠着一點信念撐下來，這次本來是想完成自己身上那件白大褂的職責後，和徐淵一起走。
沒想到，徐淵沒死，那她怎麽可能放開他。
要麽一起死，要麽活着在一起。
沈雲月想清楚了就不再患得患失，她現在不但要将希望縣的病例治愈，還要找到徐淵并且和好。
心裏有了盼頭，工作也就更有動力。
老院長最近發現沈雲月有點變了，怎麽說呢，他活了大半輩子，看人的眼光還是很準的。
他一開始見到沈雲月的時候，雖然沈雲月表現出來的都是一種積極向上的姿态，但她眼裏沒有光，那種感覺，像義無反顧前來完成使命後赴死的那種暮氣沉沉。
但據他所知，沈雲月是自己主動報名來這裏的，她是醫學上難得的天才，平城市醫院并不是很想讓她來，畢竟她的未來有着無限可能，來了可能就沒有未來了。
老院長其實也不是一般人，有着自己的人脈圈子，當年平城發生的事他也略有耳聞，他能感同身受，能噓唏不已，卻改變不了那個悲劇。
學醫者，救得了別人，卻救不了自己；救得了身體，卻救不了人心。
老院長知道，但他從不後悔當一名醫生。
沈雲月後悔過嗎？老院長不知道。
不過最近，沈雲月竟然帶着其他醫生一起教病人打起了“八段錦”，每天手舞足蹈，适量的舒展運動讓病人們精神頭好了不少。
病人不能集中練習，沈雲月和其他醫生們就一個一個病房地教着練習。
老院長前一天就聽說了，但沒有碰上練習的時候，第二天特意抽出時間來病房裏看看。
沈雲月現在正在教的這個病房，裏面有三位老人家，都有着腰椎盤突出的老毛病。
其中一位趙阿姨，剛練完就覺得健身效果顯着，稱呼沈雲月從沈醫生到了小沈，親熱得像自家閨女，逢人便誇，“小沈真是有心了，教我們做的那個什麽操啊，柔和連綿，滑利流暢，有松有緊，動靜相兼，對身體特別特別地好！”
每個病房負責的護士是輪流的，這話聽多了，背都背得出來了，本就将沈醫生當做偶像的小護士們更是崇拜。
吃飯的時候碰見了都要誇上一誇，大家彩虹屁不要錢似的說出來，幾乎淹沒沈雲月。
徐淵趁着沈雲月在病房輪班的時候，又來送了一次東西，正好聽到小護士們在誇人。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在說哪個明星。
“女神真的好棒棒啊，我越來越喜歡她了，怎麽辦，怎麽辦，我好想嫁給她。”
“不，女神是我們大家的，別想着獨吞。”
“想送她滿天星河，但我覺得滿天星河不如她，這是什麽神仙寶貝啊。”
“嗚嗚，我好羨慕沈醫生未來對象。”
“突然覺得沈醫生爸媽好會取名字啊，善良的品質純潔如雲，美麗的外表耀眼如月。”
這是在說沈雲月？
徐淵沒想到她這麽快就征服了希望縣醫院小護士們的心，不過她一向是那個最耀眼的人，就光站在那裏不動就能要人命了。
上次他其實見到她追着過來，心裏不是沒有不觸動的。
但，他本來和她就是雲泥之別，比他更好的人很多。
最初相見的時候，他就知道她是朵帶刺的玫瑰，他這樣一個在深淵裏的人，只能離她越遠越好。
近了，那就無法控制自己的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