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雲間逢
第四十五章 雲間逢
少明大陸之所以能成為修仙界第一大陸,歸根于底還是地理位置優越,相傳它是由上古仙山昆侖遺留的一角漸漸演變而成,靈氣充裕,底部藏有暗河,直通鲛族生活的地方,大陸之上,各種資源極為豐富,比如位于西南邊的若留城,就以水出名,悠長的若留河貫穿全城,城裏城外更是有多處靈泉湧出,用泉水煮的茶釀的酒,要比別處甘醇許多,就連河中打撈出的河鮮,肉質也要鮮美些,無數人專門跑一趟若留城,只為滿足口腹之欲。
相較于其他城池,若留城的市井氣息更加濃厚,處處笙歌絲竹,莺聲燕舞,偏向于怡情玩耍,在這裏,只談風月,不問修仙,寄情于樂,忘卻煩憂。
正所謂“十裏長街市井連,月明橋上看神仙”,若留城的歌女舞女,的确似神仙妃子,每當天色漸暗,華燈初上,若留河也會變得熱鬧起來,白日裏安安靜靜的畫舫此時開始燈火輝煌,笙歌漫漫,裙擺衣袂,影影綽綽,直至夜市準備完畢,到了一日之中最熱鬧的時候,在岸邊橋上駐足而望,可以看見各個畫舫中翩然而出的歌女舞女,如百花盛放,争奇鬥豔,如果運氣好,遇到出手闊綽的客人在“雲間逢”點上一曲“畫雲間”,就能看見數十華服美人淩于河面上起舞的奇景。
而這“雲間逢”,是若留城中最大的酒樓,是唯一一座建造在若留河上的圍樓,自有靈力控制,漂浮于河面,白天看起來沒有什麽異樣,雕梁畫棟,飛閣流丹,到了晚上,就會光華流轉,似河上明珠,分外矚目,而他的主人也異常神秘,從未露過面,也沒有人知曉它的主人是誰。
和其他酒樓的閣樓不一樣,它是一座圓形的圍樓,中間處是寬廣的水榭,用于歌舞雜耍表演,這樣的設計最大的好處,就是每個客人都能欣賞到表演,也能觀賞到兩岸和河上的景致。
雖然是不夜之城,但到了四更天,人也散得差不多了,此時酒樓之中,客人已經散去大半,還剩下三三兩兩醉成爛泥的癱在桌上,以及幾桌半醉不醉的在侃侃而談,掌櫃的早已司空見慣,淡定地指揮人把那幾桌喝醉的挪到一旁整整齊齊挨着,待他們醒酒後結賬,在清點今日的營收,不想外面又進來了三位客人。
四更天才進門喝酒的,并不算常見,卻也不是沒有,掌櫃的頭也沒擡,自有侍從迎上前招待。 “雲間逢”的侍從和別處也不同,俱是精心挑選出來的,無論是容貌儀态,還是談吐見識,都是上等,畢竟會接待到的客人也卧虎藏龍,不可大意。
而剛進來的這三位客人,也十分有意思,最先讓人注意到的,是一個看似只有十七八歲的少年,月白衣衫,笑意盈盈,姿容之昳麗,乃世間罕見,即使侍從訓練有素,見識過無數客人,仍舊為之驚豔,暗嘆不已,忍不住多瞄了幾眼;第二位則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風流俊逸,眉眼飛揚,只是神情郁郁,看起來很不高興;而第三位青年,外表平平無奇,放在人堆裏眨眼就能不見,可是神态舉止,氣度不凡,反而讓侍從最為謹慎,不敢怠慢。
在“雲間逢”這麽多年,他很清楚一個道理:越是大人物,越喜歡低調,出行時總會改變容貌,不讓別人認出來,此人看似普通,但氣勢在那裏,憑借他多年的看人眼光,這才是三人之首。
侍從不動聲色,笑臉相迎: “幾位客人,廂房還是雅座”
這是通用話術,雅座就是一樓的大堂,花費少一些,廂房則要高一些,如果選廂房,又會分為天地人三種不同等級的廂房,是侍從用來判斷客人的基礎財力的,倒不是借此将人分為三六九等,只是方便照顧客人,推薦合适的菜品酒品。
果然他看見那漂亮的少年本能把目光投向普通青年,似是詢問,那青年淡淡道: “最高層靠岸邊點。”
這個位置無論是外面的風景還是圍樓內的風景,都可以瞧得一清二楚,是最上等的天字號廂房,侍從立馬作出判斷,熱情而不失得體的将人領到樓上。
雖然是廂房,但其實是半開放式,靠外的那一面做成了欄杆,方便客人欣賞岸邊的風景,不過也因為如此,不同廂房之間的人可以互相看得見。近水榭處的那面牆雖然是封閉的,但只要客人願意,只需要在牆上的凹槽處放入一定數量的靈石,牆壁也可以轉化成欄杆,用來觀看水榭歌舞,同理,如果客人覺得自己受到打擾,也可以放入一定靈石,讓外層的欄杆轉化成封閉的牆壁,不讓別人看到,可謂是貼心至極。
廂房之內,桌椅屏風,牆上字畫,皆是精美絕倫,侍從用藍玉制成的壺為每人斟了茶,笑道: “這是我們若留獨産的‘雨後春行’茶,入口甘甜,回味綿長。客人是第一回來若留城麽是想飲酒,還是品茶當然,除了酒和茶,我們這裏的河鮮也是一絕,皆是當日打撈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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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普通青年道: “将你們這裏的酒,每一種都上一壺來。”
侍從愣了一下,不确定問: “每一種……麽我們這裏的酒,一共有七百二十三種……”
“那麽多!”漂亮的少年最先震驚, “不用了不用了……”
普通青年卻沒有理會,淡然确認: “每一種。”
侍從恢複冷靜,笑着應了,退下去做準備,甚至忘了問還有沒有其他需求。雖然“雲間逢”中經常有奇人提怪異的要求,但這種還是第一次。
“太多了罷哪裏需要那麽多”侍從走後,年渺才擔憂問, “太浪費了。”
這是他最擔心的問題了,畢竟在他的認知裏,這樣遙不可及的大陸,這樣遙不可及的城池,一定不是從前那三瓜倆棗就能消費得起的,就算師兄有錢,也不能這麽浪費啊。
“沒事,他有錢。”季一粟擡擡下颌,示意寄餘生, “他請。”
寄餘生: “你有病罷憑什麽我請”
季一粟道: “你有錢。”
“我有錢我就要當這個冤大頭!”寄餘生氣得要死, “你自己家孩子要喝酒,你不自己安排,怎麽還賴上我了啊要不要臉啊”
季一粟冷漠道: “你吃我家的住我家的,要不要臉付個酒錢怎麽了不止是酒錢,你留下來期間的家用,都由你來付錢。”
寄餘生幾乎要跳起來,聲音更大了: “憑什麽啊小魔……你不要以為我打不過你,就你現在這慘敗的修為,我一根手指頭都能弄死你。”
季一粟不屑: “你可以試試。”
年渺一會兒看這個,一會兒看那個,不敢吱聲,眼看戰火愈發猛烈,他才拉住寄餘生的衣角,防止他動手,小心翼翼開口: “沒關系,很快我就能築基辟谷,不需要花錢了。”
寄餘生被他一拉一勸,當即沒了火氣,重新坐下來,并把椅子往他身邊挪了挪,十分感動: “看人孩子多懂事,你真是積了八輩子的福了撿了這麽一個大寶貝。”他低頭轉向年渺,語氣立馬變溫柔, “沒事,哥哥有錢,阿渺要什麽,哥哥都給你買。”
年渺: “………………”突然有些害怕。
他只好岔開話題,主動問寄餘生: “你剛才為什麽一直不高興呀”
“叫雲哥哥。”寄餘生糾正, “大半夜的忽然把人叫起來,舉家搬遷,誰能高興啊”
确實不大好……年渺不好意思道: “我就是随口提了一下,沒想到師兄提前搬家了。”
“舉家搬遷”是實實在在的“舉家搬遷”,不怪寄餘生吓一跳,一直不高興。
說話期間,外面隐約傳來響動,應當是他們的酒到了,年渺緊張起來: “要不……退了罷”
“他們這裏退掉也是要賠償的。”季一粟正經道, “不過可以留下來做雜務抵消。”
年渺松了口氣: “做什麽雜務啊洗碗掃地迎客”
“都有。”
“要做多久啊”
“一般情況下兩三個月。”季一粟道, “不過他們這裏有表演,若是擅長歌舞雜耍,表演十幾天就能走了。”
年渺思考了一下,他會一些簡單的琴藝,而且當了十幾年女孩子,穿上裙子去跳舞也不是問題,只要他又彈琴跳舞又掃地洗碗,十天應該就能抵債了,于是他自信道: “那我們退了罷,我可以留下來幹活,你們等我十天。”
季一粟颔首: “那不如讓他們上了,你多幹幾個月,還能長長見識。”
年渺想了想: “也行,但你要跟我一起做,這麽多酒,估計得幹好幾個月呢,甚至幾年不能讓我一個人做,我們兩個人幹也快一點。”
季一粟道: “可以。”
年渺放下心來,忍不住擡頭朝門外望,十分期待,既然已經商量好決定下來在這裏幹活了,那不如先好好享受一番。
他們兩個就像在商量日常瑣事一般淡然,寄餘生觀察着年渺神色,試探問: “阿渺,你就這麽答應了”
“對呀,有師兄陪我呢。”年渺快樂道, “總不能讓你出錢罷”
在他心裏,他和師兄是自己人,寄餘生總歸是客人,怎麽可以讓客人來請客呢。
寄餘生沉默了,半晌才愛憐道: “沒事,我出,我有錢,怎麽也不能讓你被扣在這裏幹活。”
這會換年渺感動了,真誠道: “雲公子,你真是個好人,果然師兄的朋友也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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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意外的話還有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