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樂園

樂園

等夏語冰從北京回杭城的時候,暑假只剩十天了。

此次進修她收獲不少,其實這樣一個月緊鑼密鼓的學習已經相當于平時一學期的課程量了。

只是學習一門語言實在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需要不停地輸入,不停地使用。

周言程整個暑假只幹兩件事,寫論文、來回看裝修。

得知夏語冰回來,他一刻不停地奔來杭城,天知道他是怎麽度過這一個月的!

平日裏經常見到,所以不覺得自己的思念如此可怕,這一分開就是一個月,從他們交往以來還是第一次。

周言程見到夏語冰的第一面,開口就是:“冰冰,你是不是瘦了?”

就像天底下所有的父母,看到許久不見的兒女,一見面總覺得就是瘦了。

夏語冰在他面前轉了兩圈,開口說道:“沒瘦沒瘦,你就是太久沒見我了。”

周言程一句話不多說,伸手拉着她的小臂,把人擁在懷裏,雙手緊緊地摟着她,腦袋放在她的肩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聞到熟悉的桃子味,才覺得眼前的人是真實的。

夏語冰靠在他胸膛,鼻尖傳來他身上的冷松香,一如既往地讓人覺得清涼,寬厚的胸膛讓人很有安全感,将她一整個人包裹在裏面。

兩人相擁了好一會兒,還好在周言程懷裏曬不到太陽,不然她早都發出抗議了。

周言程帶着夏語冰去幹老三樣,吃飯、逛街、按摩。

吃飯的地方選的是夏語冰喜歡的川菜館,還點了特制的冰淇淋,方便她解暑。菜上齊就是一片紅彤彤的,看上去口腔都會不自覺地分泌口水。

兩人吃完飯,從店裏出來,嘴唇周圍一圈都是微腫、紅豔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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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去逛街,許久沒和周言程一起逛街,兩人去添了幾件新衣服。

提着袋子走近按摩店,反正按按很舒服,閑着沒事都能來按摩按摩。

周言程照例坐在沙發上等她,店員見夏語冰來,也熟稔地和她聊天。

夏語冰渾身輕松地走出商場,周言程又買了小蛋糕給她拿回家。

他提出開學要不要提前去一天,看看新家。

夏語冰想着是可以的,于是和他約好,到時候去看看新屋子。

次日,兩人先去杭城正在裝修的這個房子裏轉了轉,挺灰的,稍稍看了一下,就出來了。

自從買了這兩套房子,夏語冰平時也會逛許多家具店,添置些自己喜歡的小物件,慢慢地,她只要一看見這類型的店鋪,都會進去逛逛。

周言程也是往家裏添東西,不過買之前,他都會參考一下夏語冰的意見。

周言程帶着夏語冰去了游樂園,自從發現她很喜歡去游樂園玩之後,隔三差五,他都會陪她一起來玩兒。

游樂園裏有U型過山車、大擺錘、飛椅,夏語冰每次來都必玩這些項目。

兩人買好票,開始排隊逐個玩下去。

在排隊的間隙,夏語冰和周言程說起自己小時候印象最深的一次游樂園游玩事件。

那是她大概七歲的時候,上二年級,暑假去幹媽家玩,幹媽開車帶他們去游樂園,不止她一個小孩,還有幹媽的女兒、侄兒子、侄女。

那個游樂園裏的項目都适合小孩子玩,所以幹媽給他們每人都買了全部的項目,每個手裏都有一小堆票子,項目都是憑票可玩。

夏語冰說起她當時玩了一圈下來,手裏只剩下最後一張票,那張票是去玩‘青蛙跳樓機’的,她當時不敢上去玩,在跳樓機面前盯了許久,‘去’和‘不去’的小人一直在心裏打架,最終她還是沒去。

把票丢在一個垃圾桶裏,就直接去找幹媽了,等幹媽問起來,她說已經坐過了,其實根本沒有。

現在的她真想回到那個時候,告訴小時候的自己,勇敢地上去吧,其實一點都不可怕。

說完,他們已經到隊伍的最前面了,下一批就可以輪到他們兩個。

坐上大擺錘,扣好安全帶、拉下扶手,工作人員檢查完一遍後,按動按鈕,大擺錘開始工作。

旋轉着,起起落落,高空的緊張刺激感讓許多人放聲尖叫出來,起落沒有規律,坐在上面的人不知道具體什麽時候會落下,未知的情形給這次玩耍套上另一層面具,墜落和空氣擠壓帶來的失重感,讓人心髒緊縮。

心髒的聲音無限放大,伴着胸腔內逐漸稀薄的空氣,組合成人們追求的獨特體驗。

這種別樣的輕微的刺激感成為人們乏味生活的調味料,夏語冰坐在大擺錘上,看着地面上變得很小的人們,解鎖着觀察世界的又一種視角。

周言程坐在她旁邊,右手緊握着她,一直不肯松開。

大擺錘停止轉動,世界重新回歸喧鬧。

人潮擁擠,熙熙攘攘。

兩人始終牽着手,沒有走散。

玩夠之後,兩人去吃飯。

在一起吃的每一頓飯、做的每一件事,點點滴滴,拼湊成時光。

夏語冰時常覺得一段健康的關系就是相處着舒服,雙方都得到快樂,這就足夠了。

而不是硬生生被折斷翅膀,拔掉每一根刺,鮮血淋淋,那樣子是折磨、是傷害。

她絕不會讓自己陷入那種境地,絕不!

吃完飯,她發着呆,等周言程吃完,兩人從飯店走出來。

夏語冰要去做美甲,兩人去她常去的一家美甲店,這家店的美甲師做得很細致,她拿着照片去做同款,幾次都做得不錯,後來,夏語冰就經常來。

她最近喜歡比較簡約的款式,只做了個透亮的葡萄紫,沒多加其他的,之前有次貼蝴蝶結,偶爾會挂到頭發,後來她就很少貼那些。

做完美甲,美甲師還拍了幾張照片做宣傳。

再出來,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

下一步,兩人前往書店。

夏語冰在北京也逛了許多書店,買的書都寄回家裏了。

走進書店,跟以往一樣窩在一個角落裏開始看書,書架上最外面拆開的書已經被翻得很厚了,書頁也開始泛黃。

書店會經常清理這些舊書,再拆開新的,或許過幾天,它就不在書架上了。

每一個在這本書上翻過的指紋成為書對世界的記憶,最後不知是被收進倉庫還是流向別處。

面對這些舊書,夏語冰生出一種悲涼之感,它們就像是新時代下垂暮之年的人,被遺棄在世界的角落。

新世界是個很有活力的年輕人,飛奔向前,把很多東西遠遠甩在身後。

就像事物的發展一樣,初生、上升、繁榮、衰落,夏語冰知道這是整個世界的法則,但還是忍不住對這一本本的‘舊書’生出同情。

這個時候,她化身成為一個極致感性的人,有用不完的悲憫之心。

在書架前沉思了許久,甩甩腦袋,她緩緩走開,拿起下一本書,回到原來的位置。

才坐下一分鐘,她又起身去詢問店員,這些舊書的歸處,店員告知,沒有破損的會捐出去,有破損的就回收再造。

聽完這個答案,她心裏也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眼眸垂下,說了聲知道了,又回到位置坐下。

後面的書也沒看進去多少,周言程看她心思不知道飄向哪裏了,就拉着她走出書店。

戶外,煙紫的晚霞拂去心上淡淡的陰霾。

夏語冰回魂,去夜市大吃特吃了一番,才回家。

周言程又在杭城待了兩天才返回海市。

他走之後,夏語冰直奔外婆家,去黏着外婆。

比起家裏,她更喜歡外婆這裏,畢竟爸媽白天都不在家。

吳以軒也還沒回來,所幸外婆不嫌她煩,很樂意她來。

又悠閑地過了好幾天,開學前兩天,她回海市,周言程在高鐵站等着接她。

兩人直接先去了新家,打開安裝着指紋鎖的大門,周言程把她的東西放好,帶她錄上指紋。

然後試驗了幾遍,确定能開門之後,才把門關上。

家裏的主色調是棕色,夾雜着紫色,家具也是這兩個配色。

玄關處是镂空的褐色屏風隔斷。

沙發是超寬坐的直排白色大帆船沙發,夏語冰特地去選的,超寬的坐深,方便躺在沙發上睡覺。

中間擺着一張老榆木書法桌,桌上鋪着臂展那麽長的書畫茶墊。

沙發對面是滿牆的黑胡桃木玻璃門書櫃,有五層,最下面一層被隔成幾個大大的格子,格子裏放着大小不一的編織筐,編織筐裏面圍着一層棉麻的布,用來收納東西。

陽臺有夏語冰的實木秋千搖椅,兩邊是搭成A字的粗木頭,頂上搭着一根長長的大圓木,圓柱木頭拼成的長椅被吊起來,扶手、靠背、座板都打磨得很光滑,摸上去很舒服。

房子裏充斥着自己喜歡的一切,夏語冰很是興奮,雖然東西她都有參與挑,但擺進來的全貌她還是第一次見。

果然,很不錯,是她想象中的房子。

想到以後有一個這樣的‘小窩’可以供自己居住,她心情更加美麗。

挪着腳步來到書房,她捂着嘴,長長的一聲“哇——”!

對着門的是滿牆的書架,幾個格子裏已經放着一些書了。

窗戶對面的牆上橫挂着長長的卷軸,卷軸下是看着就很柔軟的懶人沙發,有兩個,形狀不規則,是湖藍色和山梗紫的。

靠窗的地方擺着長而寬的桌子,兩個人同時用也有很大的空餘;桌上是峄山碑的黑色桌墊。

夏語冰是喜歡寬敞的書桌的,這張是升降桌,桌面上已經空出放兩臺電腦的位置。

書架對面是一個小型的飲水機和放杯子的架子。

移步到餐廳,餐廳裏有夏語冰很喜歡的中古色餐邊櫃,開放式的酒櫃、大尺寸洞洞板、寬大的操作臺面、可調節隔板的儲物區,無一不在她的審美點上。

廚房都是開放式的,和餐廳用中島臺隔開,臺面很大,上面有個洗手池,水管的一側放着銀色陶瓷奶酪瓶,裏面裝的應該是洗手液。

夏語冰朝周言程宣布,這就是她最喜歡的房子!

至于其他地方,得等她慢慢發掘。

她激動地抱住周言程,像只快樂的小麻雀,都不知道方向在哪兒了!

她已經能想象到以後的美好生活了,住在自己喜歡的房子裏,做着喜歡的事情,身邊有喜歡的人!

雖然杭城有爸媽的家很好,可這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夏語冰已經不像以前一樣害怕長大了,這完全得益于父母、朋友、愛人,給她的無窮力量,讓她能更加從容地成為一個“大人”。

這樣好像也很不錯。

這種有新家的感覺一直影響着夏語冰,身體裏分泌的內啡肽讓她一直很興奮,刺激着她開啓了新一學期的學習,持續了許久。

這個房子将成為她新的“樂園”,她非常肯定這一點。

周言程和蔡漪功不可沒,她必須要請他們吃很多很多頓飯!

周言程看到夏語冰如此喜歡,心生歡喜,他自己對房子很是滿意,只可惜沒有院子,不能放真正的秋千。

不過,他們還有很多很多年。

多年之後,周言程還是完成了夏語冰的這個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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