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段母的聲音好溫和,不像季枝宜的小後媽那樣是帶着讨好意味的纖弱,而是沉穩,自上而下的,對下位者或孩童理所應當的照拂。

她把季枝宜叫到身邊,委婉且耐心地同後者将事情講明。

季枝宜其實全都清楚,但他還是聽完了,等待對方做出審判。

“枝宜,阿姨還會托人繼續幫你聯系的,但是這樣下去畢竟不是辦法,你明白嗎”

十五歲的夏天,季枝宜在段家過完了生日,此後不久,他便知道了自己将要被送往福利院。

他想不出任何拒絕的理由,段家夫婦留他都算是心善,更何況時間早就過了最初約定的期限,父親非但沒有回來,還自此杳無音訊,徹底斷絕了與國內的一切聯系。

季枝宜只能沉默着點頭,盡量表現得乖巧,不在段母心裏留下和父親一樣糟糕的印象。

夢裏的段景卿就在這時同記憶中一般從樓梯上走了下來,狀似無意地一瞥,平靜地說到: “讓他跟我一起去勞德代爾堡吧,我一個人還挺無聊的。”

季枝宜至今都記得段景卿當時的樣子。

細框的金屬鏡架折射出窗外投落的光,亮成對方眼尾的一個星點,随着動作不停地搖曳閃爍。

窗棂的木格跟着他下行的步伐游移,拉出平直板正的影子,從颌角一直挪向鼻梁。

它們短暫地蓋住段景卿的眼睛,将那點星光掩去,很快便又跟随腳步上移,重新将炫目的光亮照進了季枝宜眼底。

他一錯不錯地看着對方向自己走來,末了停在一個合适的社交距離,笑着揉了揉他的頭發。

段景卿,季枝宜一瞬便記住了對方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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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停在了這裏,像是被種下了魔咒,再怎麽掙紮都困在段景卿出現的那一分鐘。

季枝宜恍恍惚惚地醒來,一時竟以為自己還在十五歲,盯着段元棋的背影發了好一會兒愣,這才幽弱出了聲。

“小元。”

他睡了太久,時間早過了零點,離假期結束就只剩下最後一天。

“餓嗎我做了點培根派,不知道好不好吃。”

段元棋将注意力從屏幕上收回來,轉身往季枝宜的方向看,他忘了按暫停,沒有存檔的游戲頓時結束了。

後者有些為自己的打攪而自責,走下床格外粘人地親了親段元棋。

“我夢見你了。”

季枝宜往對方懷裏靠,縮成一團窩在段元棋的腿上,像小貓,又像無端的撒嬌。

段元棋把手柄放下了,用指尖去梳季枝宜稍微有些睡亂的頭發,要等後者睜開眼睛才開口,笑着問: “夢見我什麽”

“夢見你在過生日。”季枝宜說。

“媽媽帶着我……嗯,是後媽,但是她對我很好的。”他補充了一句。

“然後呢”段元棋跟着話音低下頭,專注地将視線放在了季枝宜的臉上。

“夢見段阿姨給你過生日,就在湖濱。媽媽帶我去領紅包,領了兩次。”

季枝宜說着把手擡了起來,舉到段元棋的唇邊,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地晃了晃。

“好像被你發現了,你和段阿姨說我已經來過一次了。”

段元棋記得這麽回事。

他那時在人群裏望見了季枝宜,只覺得這個哥哥顯得格外出挑,讷讷地盯着對方看了老半天。

以至于季枝宜第二次從酒店的旋轉門下出現,段元棋幾乎沒有多想,指着樓下的少年就說出了對方夢見的那句話。

他并非介意有人鑽了空子,季枝宜來幾次都好,年幼的段元棋只是朦朦胧胧地喜歡這個哥哥,想要哥哥來陪自己一起玩。

“所以就算是先來後到,也是我更早。”

段元棋根本不去想季枝宜為什麽夢見了只有自己知道的事,段景卿先争到了對方的喜歡,他就更想從別的地方證明自己也曾奪得先機。

季枝宜碰他的鼻子,笑話小朋友一樣,用溺愛的口吻說他幼稚,他卻不選擇反駁,仍舊垂着眼,順着那動作輕盈地吻對方的指尖。

“今年再給我過生日好不好你想要多少紅包都可以。”

段元棋還是用一貫的語氣,頗為青春地讓尾音上揚,可那聲量倒壓得低,仿若正在哄自己年少的戀人,裝滿了都是縱容。

季枝宜這回再不指正,接過話題散漫又天真地繼續了下去。

他抓段元棋的手,任性地讓兩人交握在一起,笑得好像還沒從午後的昏聩中清醒,癡纏地問到: “那還要排隊嗎上次我排了好久,腿都站酸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季枝宜就躺在段元棋的膝間,他将視線停在對方臉上,稍過一陣又落向早已入夜的窗外。

他不提段景卿,也不講更久以前的事,季枝宜只想和段元棋談閑散的天,漫無邊際地聊廢話。

“不用排隊的,我送給你。”

段元棋在許久之前就大致了解過季枝宜的情況,彼時的他尚且認為是對方搶走了原本應當屬于自己的父愛,因而憤懑不甘,總想着找到機會打壓季枝宜。

可哪怕在那樣的心境之下,段元棋也還是會為對方的遭遇而憐憫,猶豫着認為,也不是不能将‘父親’與對方分享更久。

命運被時間推推搡搡走到現在,季枝宜輕飄飄地重提舊事,段元棋卻根本引不出多少玩心,一味地想着,要是當時的自己嘗試過去安慰對方就好了。

月光把季枝宜的面容照得虛渺,即使段元棋就在對方身邊,也還是隔着薄霧一般朦胧。

他時常認為季枝宜并不開心,笑也像設置好了,該在什麽節點表現出來,那眉眼便随之一彎,醞釀出似是甜蜜的眼波。

段元棋想替季枝宜擦眼淚,可是對方臉上幹淨得不沾纖塵,就連情緒都沒能留下。

季枝宜沉郁地往天穹下看,唇邊是一貫的誘人親吻的弧度,棕褐色的眼睛映出一盞銀白的月亮,失神地望着,很突然地對段元棋說: “我有點想媽媽了。”

“……不是想某一個媽媽,就是覺得,我應該是要有那麽一個人去想的。”

——該想誰呢

季枝宜不明白。

放在一年前,他大抵會在這樣的時刻想念段景卿。

——可現在到底該去想誰呢

季枝宜找不到答案了。

“要不然,和我一起想未來吧。”

段元棋總愛用這樣莫名其妙的話燙季枝宜的心,對方的字典裏仿佛從來就沒有過所謂的悲觀主義,他得到過太多的愛,就連随口一句閑談都叫人止不住地跟着心顫。

季枝宜慢半拍地将目光收回來,掃遍對方仍帶着些青澀的五官,段元棋的神色實在過分認真,以至于稚氣都成為了另一種意義的堅定,溫柔而沉靜地從呼吸間傳遞出來。

他去貼季枝宜的手背,小狗一樣歪那顆英俊的腦袋,好像誓要成為對方眼中的可愛鬼,不依不饒地想帶季枝宜忘掉所有的不開心。

後者起初沒反應過來,怔怔地任他擺弄,要再過半晌才知道回應,黏人地往懷裏拱了些,埋着臉悶悶地回答: “可是未來要比過去長好多。”

“我們可以慢慢想呀。”

“段元棋。”季枝宜突然叫了對方的全名。

“嗯”

“你是不是特地學過怎麽說這些話啊”

夜晚太安靜,季枝宜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是仍在夢中。

他躲在段元棋的衣擺裏聽對方說話,眼前是一片帶着草木香的黑暗,不像段景卿身上那樣醇厚,而是一種帶着少年氣的蓬勃。

“是因為想和你聊天才這麽說的。”

段元棋似乎不明白季枝宜究竟在表達些什麽,依舊用令人悸動不止的方式作答,語氣無辜又真誠,倒有些叫後者懷疑自己的玩笑确實是一次诽謗了。

“那你和我聊天吧,再多講一些,我好喜歡的。”

季枝宜說着揪了揪段元棋的衣角,稍稍側過些臉,同樣将目光彙聚到了對方眼中。

“聊什麽呢”段元棋一下子又想不出話題來了。

“聊spring break去哪裏玩”

“你不是說實驗室很忙嗎”

“但假期總還是會留給我們的呀。”

季枝宜用上嗔怪的口吻,半是調笑地指出段元棋的遲鈍,舉止倒全然相反地仍是溺愛,将對方的手攥到了自己面前,黏糊糊地往手腕內側親了一口。

段元棋的脈搏由此沾上季枝宜柔軟的唇瓣,一陣陣有力地跳動着,像有暗流,正經由那雙手湧向後者。

他不自覺地勾了下手指,在空氣中虛握一瞬,指尖擦過了季枝宜的睫毛,害對方的眼睛反射性地眨了眨。

段元棋實在是太容易被季枝宜的目光捕獲,還沒來得及回答便失神地朝着對方的眼簾吻了回去。

“想給你買戒指。”

他又一次重複起早已說過的話。

莫比烏斯環就在這時從段元棋的領口掉了出來,懸在兩人之間無止境地晃啊晃。

他低頭注視着季枝宜,食指摸索着攀上對方的手背,沿着掌骨一直向前,最終停在了無名指的指根上。

“想給你買戒指。”

段元棋知道自己太年輕,即便給出承諾也會顯得像是過分輕狂的漫談。他因此一遍遍地重複,試圖得到季枝宜的許可,私密地傳遞出迷戀,又惡劣地邀請對方一同沉淪。

“想給你買最漂亮的戒指。”

他不說無意義的空話,為了用作保證,在這天的黎明到來之前,段元棋親手将那張黑金百夫長當作抵押,送到了季枝宜的面前。

他有好多愛和與之對等的財富,所以愛可以給季枝宜,金錢也可以給季枝宜。

——

——

假期的最後一天要像等待末日一樣去過。

可是末日是什麽樣的呢段元棋不知道,季枝宜也說不好。

沒有人真正經歷過代表終結的一天。

他們于是想象,窩在落滿了陽光的沙發上用文字與語言去構築一個世界。

最終得到的答案便是,那應當是被無條件允許懶怠,允許散漫,允許什麽都不做,僅僅只是松弛地等待永夜的一天。

季枝宜躺累了就去廚房拿段元棋做的培根派吃,後者将其切好了留在烤盤上,裹着一圈沒撕整齊的錫紙,讓人猜不出它究竟是美食還是一次練手的試驗品。

“你那樣看着我做什麽”

“我在想你嘗過了沒有。”

季枝宜的言語猶豫着,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挑了一塊看上去烤得最好吃的,掰一小口放進嘴裏。

段元棋就坐在客廳朝廚房看,一條胳膊搭在靠墊上,歪着腦袋很專注地琢磨對方的表情。

“好吃嗎”

季枝宜不說話,段元棋便只好主動詢問,下巴擱在自己的手臂上,三個字說得一頓一頓的。

或許是覺得這樣的段元棋實在可愛,季枝宜刻意存了些玩心,笑盈盈地反道一句: “你猜。”

對方被他逗得好奇起來,繞過間隔在中間的過道,隔着島臺捏住了季枝宜的臉。

“我不猜,我要你告訴我。”

後者向來清瘦的臉頰這回倒是也算被擠出了一小點肉,段元棋托着季枝宜的下巴,拇指與食指分別按在兩旁,看對方流露出片刻的驚訝,很快又褪去,餘下少見的爛漫稚氣。

“好吃的。”

季枝宜說着,将剩下的半塊舉到段元棋的嘴邊抵了抵。

“啊——”

他像哄小孩一樣讓對方張嘴,段元棋乖乖照做,自己做的培根派便借由季枝宜的手被送回了唇邊。

“好像還是熱的更好吃。”

段元棋為自己的廚藝做出了評價。

“那你下次給我做熱的。”

“那我下次給你做熱的。”

他幼稚地學着季枝宜的語氣,又将對方的話重複了一遍。

——

餐後不久,兩人決定趁着氣溫正好去海邊逛逛。

段元棋帶上沖浪板,季枝宜則捧着電腦檢查起了有沒有錯過什麽郵件。

他們沿着兩旁的棕榈樹一路往白沙灘開,潮聲漸漸漫入車窗,蓋過風,帶來冬日南方海濱獨有的帶着涼意的奇妙溫熱。

季枝宜将視線從屏幕間移開,眯起眼睛往車窗的方向靠,海風撲在臉上,吹亂發絲,也把大衣的衣襟刮得翩飛。

他縮了縮脖子,靠回椅背上,轉頭對段元棋說: “還是好冷,要被冬天冷死了。”

“去紐約的時候怎麽沒聽你說這種話”

明明聖誕節才剛去過真正寒冷的北方。

“因為太冷了,感覺就快死掉了,所以說不出話。”

季枝宜頂着一副純真的表情回答段元棋,語義蒼白,目光卻明亮。

後者驀地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抿起唇好久都沒再出聲。

季枝宜盯了對方一陣,見他實在不開口,也不糾結什麽,真當是等待末日一樣,坦然地重新轉向了車窗。

海風帶來隐約的琴聲,纏繞在潮汐中,斷斷續續,織出一首破碎的詩歌。

“宋憑也在。”

季枝宜沒有回頭,像是喃喃自語,等到段元棋将車停下,他才指引似的伸手。

“是多尼采蒂的《愛與死》。”

一貫的印象裏,邁阿密的海灘總是與熱情,燦爛,閑适,悠然等詞彙相關。

可今日的演奏者卻在歌頌愛情,并将其與不可避免的死亡糅雜在一起。

季枝宜循着琴音走下臺階,踏上細膩柔軟的沙粒,再向海邊走不久,老舊的三角鋼琴便與那位熟悉的青年同時出現了。

對方坐在琴凳上,面前是被吹得不斷翻動的紙頁,那本譜夾仿佛原本就不是用來提示,僅僅是為了存在着,和青年一樣,出現在它應當會出現的地方。

季枝宜看對方彈琴,偶爾低下腦袋,琴譜便随着風掃過揚起的發絲,像輕撫,如同戀人的指尖一樣掠過。

他忽然地預感到宋憑或許又要傷心,對方怎麽會愛上別的人,那些愛與死都不可能是演奏給宋憑聽的。

“宋憑。”

段元棋去沖浪,季枝宜便将宋憑叫過來,給後者點了一杯甜津津的果飲。

宋憑仍舊和在紐約時一樣,有些孩子氣地咬着吸管去喝。

季枝宜問他來這裏做什麽,宋憑像是不明白,迷惑地眨了下眼睛,繼而望向海灘答到: “來聽他彈琴。”

“是他叫你來的嗎”

宋憑又搖頭: “是我自己要來的。”

兩人的對白自此陷入僵局,季枝宜明白宋憑沒有必要在這樣的小事上說謊,何況對方也不是喜歡隐瞞的性格。

他因而愈發地對青年感到好奇,哪怕沒有任何證據,也幾乎篤定了對方就是留存在段景卿的記憶中,那個溫聲念詩的少年。

季枝宜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

即便此刻的悸動已經不再向段景卿投射,他也還是想為曾經的自己解開謎題。

他于是離開餐廳,朝青年的方向走了過去。

對方就像真正擁有魔力,吸引着他一再地靠近。

季枝宜最後就停在幾步之外,第一次細致地打量對方的五官,恍然誕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由美麗事物帶來的沖擊。

他在頃刻間理解了段景卿的念念不忘,甚至就算是季枝宜自己,也不能夠保證會在多年以後徹底地忘卻這一秒。

對方只是擡眼,只是靜谧地捕捉到季枝宜的視線。

“我記得你,你是夏天和宋憑一起來的人。”

他說罷,露出一個比段景卿更為從容優雅的笑容,用那種不疾不徐的,季枝宜已經在後者口中聽過太多次的語調繼續道: “是有想聽的曲子嗎我可以彈給你聽。”

段景卿怎麽會不喜歡呢季枝宜自己都要為對方動搖了。

他迷惘到一時間根本不存在任何思考,僅僅本能地伸出手,失神地說到: “我叫季枝宜,請問您認識段景卿,段先生嗎”

季枝宜實際上不太懂對方的反應。

沒有在演奏時的深情與觸動,也并非聽見陌生姓名的茫然。

青年仿佛只是不曾料到會有人這樣直白地提問,在一瞬怔然過後回握住了季枝宜的手,毫不回避地答到: “秦思意。段先生是我在中學時的學長。”

對方的手看上去雪白纖細,真正交握卻傳遞出一名樂手應有的力量。

他不過分強勢,也不顯得敷衍,恰到好處地在季枝宜的手背上扣緊,很快又收回,叫人不住地去回想前一秒的觸感。

季枝宜反複推敲着所有的細節,甚至不需要愛,光是對方的舉止言談就足夠他感到失衡,飄忽地被注視着,好像多重要似的,被滿心滿眼地裝着。

“您為什麽要在這裏彈琴呢……”

“我在等人。”

——等誰

——段景卿嗎

季枝宜的話在心裏繞了無數圈,最終卻沒能說出口。

這幾個字就在腦海中盤桓,可是秦思意看着他,他便什麽都問不出來了。

對方根本就不像是在意段景卿。

害季枝宜難受委屈,害季枝宜忍不住掉眼淚的人,似乎從來就沒有得到過他想要的。

季枝宜突然地不明白自己曾經在為什麽而憂悒。

一切都在這個晴好的午後失去了源頭,變成紛亂的,并無交集的零散線索。

“有人來找你了。”

秦思意的提醒将他抽離的思緒喚了回來。

季枝宜跟着對方的目光往遠處看,段元棋便抱着沖浪板出現在了沙灘上。

海浪一陣陣打在對方腿上,沖走将要幹涸的沙粒,又帶來新的潮濕。

段元棋長長久久地望着季枝宜,甚至沒有勻出過半秒去留心一旁的秦思意,他好小氣地牽起戀人的手,吝啬到連須臾都不願意與他人分享。

季枝宜被攬着退後了半步,歪歪斜斜撞向了段元棋的肩膀。

分明海風依舊是先前的海風,秦思意的視線也仍然落在他的身上,季枝宜此刻卻不覺得失落或無措了。

他安定地去回握段元棋,就像好多個夜晚那樣與對方十指交扣。

說不出口的問題變換了意義重新回到嘴邊,季枝宜好平靜地出聲,全然無關于段景卿地問到: “可以冒昧問一下您在等誰嗎”

“是一個叫鐘情的人。”秦思意大大方方地回答。

就像季枝宜預感的那樣,對方根本不提段景卿,也不在意段景卿出現在先前的話題裏。

對于曾經的季枝宜來說最重要的三個字被無關緊要地被略過,觸不動對方的心,也沒能攪亂對方的神情。

對方只在提起鐘情兩個字時倉促地垂斂下目光,好像那确實是個過分痛苦的名字,光是說出口就已經剝離了積攢的一切溫暖,就連經久的海風也沒能再将它們帶回來。

秦思意在很久之後方才再度向季枝宜回看,像是獻上祝福一般,溫柔地解構了鐘情二字。

“是情之所鐘的開頭與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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