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段元棋租的是一棟兩層的公寓,大雪下了幾天,在來不及打理的前院堆積起來,沒過一層臺階,拱出圈與夜色分割的蓬松。

院子裏有一株落了葉的橙子樹,積雪攀着枯瘦的枝幹,倒是沒多少能夠鋪到地上。

兩人回家時恰好卷起一陣風,趁着關門前的間隙吹進室內,帶來最後一點寒意,變成暖氣裏令人舒适的清醒感。

季枝宜擡手去拂段元棋發梢上的雪子,稍後又驚訝地看着其中幾粒迅速融化成水珠,仍舊沾在發絲上,好像細小的,漂亮的月光石。

他于是摸摸對方的腦袋,用指尖溫柔地撫過其中一顆。

水珠很快消散了,貼着指腹,留下不同于勞德代爾堡的清冷的潮濕。

段元棋就在此時握住了季枝宜的手,托着對方的指尖來到自己面前,黏人的小狗一樣啄吻,将水漬抹幹,僅剩後者從皮膚下透露出的些許緋色。

季枝宜安靜地注視着他,呼吸在室內制造出微弱而有序的聲響,萦繞在四周,告白一樣動聽。

窗外無聲的雪将世界裹成一個巨大的水晶球,燈光柔和地亮起來,主角就在以他們為中心的結界裏自由地親吻。

季枝宜在睜眼的一瞬看見窗外的橙子樹,等到段元棋的唇瓣從嘴角挪開,他便帶着尚未平穩的呼吸問到: “它會結果子嗎”

“去年好像沒有。”

段元棋也不明白房主為什麽會在院子裏種一株喜熱的植物。初見時樹梢上枝葉茂盛,他還以為就算在寒冷的北方也未必不能結出果實。

“那它會開花嗎”

“會的。”

季枝宜未能同段元棋一起度過的秋天,尚且殘餘夏季蒼郁的枝丫上連片開出了白色的小花。

Advertisement

後者在某個早晨晃眼一瞧,還以為是落在葉片間的蝴蝶,驟然想起季枝宜,站在那株橙子樹下沉默了好久。

他聽房東說春末的花會開得更為繁茂,繞滿濃綠的樹冠,甚至院子外都能聞到橙花的香氣。

北方的小鎮氣候偏冷,春天來得晚,花便也開得遲。

它們要到夏季才會逐漸凋零,落在庭院的樹蔭下,變成炎熱季候間的另一種大雪。

“那我們一起等它開花吧。”

季枝宜似乎每分每秒都在向段元棋展示他的讀心術。

後者的思緒還在與房東的對話中徘徊,他倒是先将對方想的說了出來。

段元棋回過神,怔怔讓目光與季枝宜交彙,被對方安定的笑容所捕獲,又一次無知無措地只知道用吻去表達那些無法概述的情感。

他在後來被季枝宜牽着手來到樹下,一起點萬聖節留下的仙女棒。

州律法禁止煙火,小小的火花就成了唯一可以替代的光亮。

季枝宜在雪夜裏舉着燃燒的星星指向天穹。

大雪不停地下,落在燃盡的框架上,等到最後一點火光都消失,凝固的冰晶就也融化,墜入積雪,要等來年這個時候才會再回到此地。

“我很想你。”又一支仙女棒被點燃時,段元棋突然這麽說到。

“那天開始下雪,我就想,要是你也在就好了。”

這年的初雪下在一個黃昏,段元棋上完課往橋上走,還沒過一半,雪花便落了下來。

他最初還以為是小雨,加快了腳步往家裏趕,漸漸的雪大了起來,他這才跟着附近的路人擡頭看,灰白的天空下已經綴滿了紛揚的大雪。

“季枝宜。”

不知為何,段元棋驀地在那個沒有季枝宜的傍晚念出了對方的名字。

他要再過很久才會想到,這或許就是具象化的思念。

将一切都糅合在一起,得出唯一且堅定的答案。

——季枝宜。

仙女棒在他說話的期間燒滅了,季枝宜沒有打斷他,而是在最後一個字的餘音也消失過後踏着雪靠近,用冰涼的掌心撫他的臉頰。

段元棋看着對方将凍得快要失溫的下唇抿進了嘴裏,再松開時,唇瓣上便留下了溫熱的水漬。

季枝宜趁着那點溫度尚未消失,匆忙地獎勵給段元棋一個吻。長過膝蓋的羽絨服随着動作撞在後者懷裏,擦出一些細微的聲響,将這個擁抱愈加襯得眷戀。

他像一團被擁進懷中的雪,連靈魂都随着段元棋的親吻漸熱,許久才找到機會回吻,挨在對方耳畔說: “我也好想你的。”

正是因為太過想念,季枝宜才會連一夜都不願多等,才會想要立刻見到段元棋,才會積攢下數不清的愛與吻。

——

即便東海岸時間早已調到了冬令時,天也還是亮得太晚。

季枝宜被鬧鐘吵醒時還以為正值午夜,看了眼透光的窗簾外灰蒙蒙的天色,迷迷糊糊地又往段元棋懷裏窩了些。

——冬天的意義是什麽呢

段元棋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但他想到,此時此刻,或許抱着喜歡的人一起賴床就是一件有意義的事。

季枝宜昨夜熬得太晚,這會兒又睡過去,讓呼吸綿長而平穩地拂過段元棋領間。

後者圈着他沒有動,在第二遍鈴聲響起之前被那陣久違的葡萄香氣包裹着,全然放空地盯着窗戶發呆。

段元棋享受這樣的時刻,萬物皆被放緩,只有空氣仍在溫暖的室內流動。這間房間好像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宇宙,季枝宜就是最初的奇點,将應當在意的一切都彙聚,讓段元棋不用再擔心任何多餘的事。

他只要守護好對方,只要等季枝宜再度睜開那雙愛欲缱绻的眼睛。

“枝枝,我要去上課了。”

段元棋這天晚了半小時起床,他怕吵到季枝宜,把鬧鐘關了,等到實在來不及,這才輕聲地将後者喚醒,說自己在周四早上有課。

“不是還沒天亮嗎”

季枝宜被這過分舒适的環境攪得有些迷糊,半天才遲鈍地反應過來,趕忙從段元棋懷裏離開,又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然快到八點。

“外面在下雪,天可能不會亮了。”後者說到。

“你要不要再睡一會兒下午沒課,我們可以一起去附近逛逛。”

段元棋不急着走,依舊溫聲同季枝宜說話,撫在後者臉頰的手掌暖烘烘的,叫人忍不住地想要靠過去。

季枝宜歪了點腦袋,小貓一樣蹭蹭段元棋的掌心,他确實還有些困,但卻并不想繼續睡下去了。

他于是同段元棋一道出門,還是順着昨天走過幾次的小坡往河的另一邊趕,經過對方指給他看的那座橋,看見河水結了層薄冰,将雪堆成一條橫越整座城市的純白綢緞。

這裏的一切都是佛羅裏達不會有的,帶給季枝宜一種仿若身臨幻境的奇妙,對所有事都感到新奇與雀躍。

他最初還在為未來的生活而忐忑,不過一天的時間,這樣的心情就被替換成了期盼,迫不及待地祈禱那封未至的郵件早點到來,讓他能夠真正确定自己将會在這裏和段元棋一起度過接下去的好多個冬天。

季枝宜想到那些虛無缥缈的事,即便尚未到來,他卻已然滿懷憧憬,為它們披上了一層燦亮的光輝。

他想和段元棋一起越冬,一起等到冬令時的指針随着氣溫的升高被撥回前一小時,然後再等時光的下一次倒轉,一起看新雪從天而降,在溫暖的房間裏交換擁抱。

季枝宜曾經以為愛就是在潮熱的夏天裏違逆所有訓誡,去換無可奈何的親吻。

可現在,他卻推翻了既有的觀點,認為愛應當是一瞬降溫過後依然牽在一起,相互傳遞着溫度手。

他腳步輕快地跟着段元棋越過石橋,再走不遠便是學校的側門,以及尚未被大雪徹底掩去的磚紅建築。

段元棋送季枝宜去最近的一座圖書館,又留了圍巾給對方,臨別前還是不放心,親了親後者的臉頰說到: “要是覺得無聊的話你就先去鎮上等我,我下課就來。”

“知道的,你趕緊去上課。”

季枝宜以前總是反感段景卿把自己當成小孩子管教,可時間到了現在,段元棋用一種貌似相近的方式來關心,他倒又不覺得難受了。

他說不上兩者究竟有什麽區別,卻隐約地明白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感。

季枝宜的心被段元棋守護得太好,因而滋養出更豐沛的愛,愈發想要向對方回饋。

他都已經說了無數遍‘喜歡’,可這兩個字就像無論如何都說不夠,永遠等在嘴邊,随時都好像要打斷對話跳出來。

季枝宜分明是想和段元棋道別,不知怎麽,最終說出口的卻又是告白,兜兜轉轉變回‘喜歡’,将它和吻一同送了上去。

“真奇怪,我好像太喜歡你了。”

他親一口段元棋的嘴角,趕在對方說話之前,将其封印在了後者心裏。

——

——

随着天光漸明,雪花似乎也飄得慢了許多,不再是覆蓋晨曦的紛揚,而是輕緩地落在各處,化作冰霜間的一點裝飾。

季枝宜沿着幾座圖書館逛了一圈,末了跑到了覆滿積雪的大草坪上,和幾個或許也是從南方州來的學生一起玩起了踩雪。

他在很久以後擡頭看一株落了葉的樹,枯敗的枝幹上似乎已經有了新芽,細弱地冒出一小點尖尖,卻意外地破開了雪,在這樣寒冷的季節裏生出不易覺察的生機。

還沒到下課時間,整座學校都被包裹在岑寂之中,只有簌簌的雪花,幻聽一樣奏出聲響。

季枝宜漫無目的地站在原地眺望,于某一瞬忽地發現遠處的窗簾被掀起了一角,段元棋就挨在那道縫隙之後偷偷和他招手。

“認真聽課。”明知對方聽不見,季枝宜卻還是小聲地将這句話說了出來。

他往前走了幾步,身後跟出一串腳印,停在未熄滅的路燈下,看見那扇緊閉的窗戶忽地在段元棋面前被推開了。

那些季枝宜從未見過的面孔冒着風雪探出窗口,笑得青春而朝氣,甚至未必知道他究竟是草坪上的哪一位,便爽朗地打起了招呼。

段元棋被幾個同學擠到了角落,就連一名學者模樣的老人都跟着望出來,和藹地給予了笑容。

或許是頭頂的燈光太熱了,分明雪花不該帶有溫度,季枝宜卻覺得心都在發燙。

他怔怔地愣在那圈光暈裏,被細雪環繞,披着幾乎聖潔的光亮,好久才想到要擡手,用盡全力朝那扇窗戶的方向揮了起來。

灰藍色的早晨就此變得比佛羅裏達的晴空更為耀眼,季枝宜在學校裏待到半節課過,這才往山下走,去打發午餐前的時間。

氣候的原因,這裏的花店似乎不像勞德代爾堡那樣開在街邊。

季枝宜逛了一圈才在室內的商場裏見到鮮切的花,要比南方貴上許多,但也一樣溫柔地盛開着。

他在薔薇和馬蹄蓮之間猶豫了一陣,不知怎麽驀地想起了上一個冬天他們在Jungsik的餐桌上看見的那枝花。

這個小鎮實在是過分祥和了,以至于就算回憶起段景卿與曼哈頓,季枝宜也很難再有眼淚,僅僅殘餘一種微妙且難以描述的也不能算作遺憾的苦澀。

他最終叫老板包了一枝馬蹄蓮,就像印象中的那樣特別地,獨一無二地出現在微幽的燭光裏。

季枝宜在離開商場之前把花裹進了大衣,貼着心口,朝約定好的餐廳走。

風雪散不去,帶着寒冷與刺痛吹在臉上,懷裏的花卻是溫熱的,在段元棋到來前被妥帖地保管着。

餐廳靠海,一轉頭就能看見窗外停靠的小艇,以及被覆上了雪的無人棧橋。

季枝宜隔着窗看了會兒像是永遠都不會落盡的雪花,于某次眨眼過後,看見一道身影自遠處遙遙地走來,一點點變得清晰,變成段元棋已然成熟的輪廓。

黑色的大衣将對方在白皚皚的世界中完全地凸顯出來,好像一種預兆,或是一道指引未來的标志。

段元棋向這座海邊的小屋靠近,步伐稍快,姿态卻莫名的松弛,彌散出成長帶來的閑适與雅致,甚至要比段景卿更為自然。

季枝宜看着對方推開門,帶進一陣卷着雪子的風,不久又消失,只剩段元棋在身邊站定時沾在外套上的潮濕。

“我給你買了花。”

這句本該由季枝宜說出口的話被後者搶走了,随着團呵出的白霧流轉,同懷中的馬蹄蓮一起出現在了堆着雪的窗邊。

季枝宜的目光驚訝地在花束上停頓了幾秒,繼而将外套解開,從裏面取出了一枝幾乎一模一樣的花。

“送給你的。”

他舉着馬蹄蓮向段元棋遞過去,交錯的瞬間,包裝紙被蹭得輕輕晃了一下,順帶擦過對方的手,讓段元棋的表情也染上了即時的驚喜。

“老板和我說剛才也有人買了一樣的花,我就想會不會是你。”

段元棋接過花,俯身在季枝宜眉心吻了一下方才落座。

兩人這天在下午在這間餐廳裏待了很久,看聽不見潮聲的海浪推起和白沙灘上不一樣的浮沫,好像雪,細瞧又确實只是水珠。

“想去岸邊。”季枝宜說。

“不會冷嗎”

段元棋買了單,等服務員把賬單和卡送回來,他便順意牽起了對方的手。

季枝宜的脖子上多圍了一條段元棋的圍巾,把下半張臉牢牢地裹住了,只露出一雙笑得柔和的眼睛,跟在那個問題之後肯定地眨了一下。

事實上,段元棋極少來這附近,他更多在公寓和學校之間兩點一線地生活,只偶爾在天氣好的時候下來看看。

他因而沒有什麽明确目标地帶着季枝宜沿岸走過,途經一座常年有游客光顧的莊園,又在不久以後望見一座他未曾注意過的燈塔。

季枝宜和段元棋就在這裏停下了腳步,站在堤岸上,看雪落向礁石,随着一陣陣的浪花消失,被帶回海中,和下一陣潮水一起卷走更多的新雪。

“這裏的海和勞德代爾堡好不一樣。”

季枝宜說着伸出手,将掌心攤開了,去接那些從天而降的無根之雪。

段元棋看不清對方遮掩在圍巾後的面孔,只好去描摹對方的眼睛,清亮地映出灰白色的天空,幹淨到幾乎不含任何多餘的情緒。

季枝宜就只是感慨,只是為同段元棋牽着手的這一霎而觸動。

“那你喜歡這裏還是勞德代爾堡”

後者明知故問,連語調裏都帶着笑,眉目一展,蓋過些銳利,平添許多僅對季枝宜的溫和。

“喜歡這裏。”季枝宜答到, “因為你在這裏,所以我最喜歡這裏。”

“我們以後還要在這裏生活好久。”段元棋學着對方去接雪花,輕絮的冰晶幾乎不存在重量,蔓延開的低溫卻鮮明地昭示着存在。

他用同樣輕盈的吻去回應季枝宜,送去與大雪相悖的溫熱,跟着潮聲從唇瓣漸漸親吻至眼簾。

段元棋在最後又托起對方的手掌綿綿地吻下去,在掌心短暫地停留,随呼吸帶來直指心髒的癢,飛快地流經四肢百骸,像是要害季枝宜連耳尖都燒得發燙。

“我還沒有拿到offer。”

後者想把手收回來,好不容易被捂熱的手指從段元棋的掌中抽出一小截,末了卻被勾着指尖握了回去,讓餘下的吻溫柔地停留在了環繞無名指的對戒上。

“很快的。”段元棋擡起頭,輕聲安慰道。

“不要擔心,我和你一起等就好了。”

時間就從此刻開始無限延緩,雪花都好像停在了半空,要給出足夠漫長的靜默,讓季枝宜恒久地記住這一秒。

段元棋在覆滿白雪的堤岸上與他十指交扣,身後是嶙峋的黑色石灘,藍得冰涼而濃烈的海面,海平線上霧蒙蒙的天空,還有聖潔的,像是永遠也不會落盡的大雪。

季枝宜向對方回吻,懷裏的花束在衣料間被壓緊,發出些包裝紙摩挲的聲響,與潮聲和雪中窸窸窣窣的輕響交織,攜着心跳,成為與這天有關的記憶中最重要的背景音。

他們後來牽着手往家裏走,一路上也仿佛依舊能夠聽見在海邊時的綿遠音色,厚重卻明亮,與陰沉的天氣半點不相符,偏偏就只能在這樣的季節被探知。

——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耳機裏正在放關于夏日的歌。

門一關,溫度便應景地回升,驟然悶出熱意。

段元棋将大衣挂好,轉身去替季枝宜摘圍巾,他把後者裹得太嚴實,這會兒一熱,露在圍巾外的小半張臉很快就紅了起來。

“怎麽這麽可愛啊。”

段元棋直白地将心聲說了出來,惹得季枝宜的臉紅得愈發明顯,就連眼尾都淺淺抹上了些許緋色,襯着總是濕潤的眼波,漂亮得攝人心魄。

替他解圍巾的手沒有停下,面前的人卻先低下頭吻了吻他的鼻尖。

季枝宜的視線跟着對方的動作垂落,看見段元棋狡黠地擡眼,攫奪地鎖住他的目光,繼而毫無征兆地攬着他的腰,将吻移到了唇瓣上。

“要把之前的都補回來。”段元棋孩子氣地在結束這次親吻後嘟囔。

季枝宜摸摸他的頭發,好小聲地去哄: “好哦,向我多收一些利息也沒關系。”

段元棋小狗一樣去蹭季枝宜的掌心,歪着腦袋讓視線同後者對上,一雙手怎麽都不願意放地始終環在對方腰際。

“熱。”季枝宜提醒了一句。

段元棋不聽話,仍是不放開,甚至還向對方挨得更近,直接将腦袋埋進了季枝宜的頸窩。

他切實地嗅到了後者身上的香氣,随着衣領下細薄的汗水蒸起來,很像清甜的葡萄汁,讓人不由得想到初次心動時的青澀與甜蜜。

段元棋就着這樣的動作将季枝宜的圍巾扯掉了,露出白潤纖細的脖頸,還有那顆綴在鎖骨上的紅痣。

他真正像不知足的小動物一般輕咬,留下圈屬于自己的齒痕,又仿佛舍不得,在之後探出舌尖溫柔地舔舐。

季枝宜是最縱容最溺愛的大人,從始至終沒有過抗拒,他反倒安撫似的一下一下捋段元棋的發梢,就讓對方放肆,對他做任何想做的事。

“小元。”

“嗯”

“這裏的冬天好溫暖啊。”

就連季枝宜自己都搞不懂他為什麽會這麽說。

明明冬季的佛羅裏達才該是公認的度假勝地,他卻半點都不懷念,反倒為這座小鎮而癡迷。

他用指腹去撫段元棋沾濕的唇瓣,将水色抹亂,迅速在暖氣的包圍中蒸發,只剩下值得無數次親吻的柔軟。

季枝宜主動地湊上前,黏人地攀住對方的肩膀,将先前被打斷的吻繼續了下去。

他挨着一旁的櫃子,兩枝白色的馬蹄蓮正一并擱在牆邊。

段元棋壞心眼地抱着他往後面靠,純白的花朵便倒下來,蓋在手背上,随着哼吟細細地顫動。

“最喜歡你,只喜歡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