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被推出夢境後，賀陽朔便醒了，沒多久，大車開了進來，忙碌的一天又開始了。

忙完自己的事，已經是煙港大部分工廠上班的時間了，賀陽朔就往汽配廠那一塊趕去，路上買個油條包子就是早飯。

汽配廠規模不如燈泡廠，再加上都是這一帶的人，賀陽朔都不需要打招呼就直接進去了。

能在賀陽華那裏打聽到的消息估計跟老顧那裏也差不多，都走到這裏了，賀陽朔索性直接去找他老丈人。

走到廠長辦公室，大門緊閉着，随便抓了個人問，才知道是出去跑關系了。

賀陽朔想了想，決定找他大舅哥問問。

事情一點都不複雜，原本汽配廠的各種訂單都是固定的，一早就定下來的供應商，不變的下游廠商，基本不用花心思在上面。

上個月下游廠商寄來單子的同時，說以後都不再訂購煙港汽配廠的配件了，但是負責人沒認真看，到前陣子把貨送去，那邊拒收了，才發現原來他們的貨對方已經不要了。

考慮到廠子畢竟不是謝家的，謝絲絲又玩得開心，賀陽朔自己也有麻煩，謝兆陽和謝建軍就沒告訴妹妹一家。

“那要不要我幫忙找找關系，先把手上這批貨清掉再說？”家裏也就只有賀陽朔是在跑生意的，雖然時間不長。

“不用不用，暫時還沒那麽嚴重，我爸這麽多年廠長幹下來，不至于連這都解決不了。”

“那就好，哥，那我先走了，有需要去找我，找不到我跟我大哥說一聲，白天不回晚上肯定在，晚上不在，第二天也要來看一眼的。”

“行！”

賀陽朔去任雙蘭那兒看了眼媳婦，見她在院子裏拍照拍得開心，三個大小女孩沉浸得很，都沒發現他來過。

燈泡是張老板買去的，由他再分銷給和他合作的不同省市的經銷商，有沒有後續還得等，但是這幾天工廠不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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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就是工廠效益不好，底下人會擔心生計不保。

賀陽朔野心有點大，他要再去找幾個賣貨的大老板，不這樣，他怎麽養得起見多識廣的絲絲。

直到中秋前，賀陽朔的燈泡廠斷斷續續接了幾個單子，合計三萬個燈泡，夠他們這個小破廠幹的了。

這期間，謝兆陽終于找到了廠家低價買了他們的蝸輪蝸杆，勉強完成上級交待的任務。

然而謝兆陽想升級生産線，卻發現自己廠子太小，先進的機器根本買不起，有些甚至得進口，他根本沒法買到，不像燈泡廠，財大氣粗，最新出的好幾萬的電腦都能買來。

直接宣布關閉也不現實，只能這樣“茍且偷生”，廠子能活一陣是一陣。

反倒是任雙蘭的小菜館，随着當日的秋千戲言，越來越多住在附近的“有錢人”帶着孩子來試試口味了。

這些有錢人通常都是早幾年過得苦的，改開以後找到機會卯着勁賺錢的，如今就想着給自己孩子過過好日子。

張老板和謝兆陽謝建軍葉莉君也照顧了不少生意。

要不是中秋那天任雙蘭要去賀家和娘家裝轉樣子，這天她本可以接十桌客人，收入都過百了。

中飯，謝絲絲和任雙蘭各回各的娘家，晚飯，就到賀家聚一聚。

賀陽朔和謝建軍在廚房給吳秀芬打下手，謝兆陽在客廳唉聲嘆氣看着報紙。

報紙上刊登煙港燈泡廠這段時間以來，節能燈泡遠銷省內外各大城市，收入節節攀升，看得謝兆陽眼熱。

人家這就迎着時代的潮流激流勇進了，而自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廠子被時代抛棄，慢慢走向那個注定的結局。

廠裏的年輕人還好，離開這個不比家庭作坊好多少的廠，總有機會找到其他的活計，賀誠信這種快退休了的也不用擔心，然而三四十歲那批上有老下有小的就慘了。

賀陽朔端着一盤剛炒好的菜出來，就看見老丈人難受的表情，示意絲絲和他說說話，寬慰寬慰。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說的不好聽點，謝廠長，也就是給人打工的，他沒這個權利，也沒那個義務去力挽狂瀾。

謝絲絲輕輕推了把賀朵朵和謝興生，讓他們小孩去和爺爺玩，開心點。

自己則爸說起了這段時間她在外面的聽聞。

“爸，你知道阿蘭嫂子那除了你這種商務往來的客人，最多的是什麽人嗎？”

謝兆陽豎起耳朵聽，他知道謝絲絲說這些，肯定有她的用意。

“是那些以前進不了廠的年輕人的親人，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個村裏出來的年輕小夥，帶着一大幫同村人來吃飯，他們搞了個建築隊，就在臨水的荒野地給人家造房子，聽說一個月一百多呢。”

謝兆陽點點頭，這倒是條不錯的路，要是他廠裏的小子們能找到關系進到建築隊，要是再拜個好師傅，肯定比他這汽配廠強。

“還有，是一個返城的知青，找了兩年工作不如意，如今辦了紙板廠，我們這邊大小廠子還算多，他的生意也是不錯的。”

“總之，只要社會整體是在往前走，在前進過程中雖然有組織被打散，但是裏面的個體，只要願意奮鬥，養家糊口八成是沒問題的。”

謝兆陽的眼熱中，不止是憂傷自己管了這麽多年的廠子，更多的還是擔心那些工人，聽謝絲絲這麽說，倒是好受不少。

飯菜一個一個端出來。

都是簡單的做法，清蒸水煮占了大多數，沒人埋怨，熱熱鬧鬧地一起上了桌，繼續聊着彼此的事業。

到下午兩三點，賀陽朔一家人回了自己家，謝建軍也要去妻子的娘家了。

今天賀家的晚飯是賀陽華和賀陽朔做的。

雖然大家都很喜歡任雙蘭的手藝，但是這個家裏，大家都知道任雙蘭是客人。

賀年雖然不知道，但是他的別扭勁因為任雙蘭長期不在家，不減反增。

唯獨賀歲，黏在媽媽身邊，一邊想一直待在媽媽身邊，一邊想吃到媽媽做的飯菜，還想穿媽媽給自己做的新衣服。

“媽媽，我想吃你煮的辣椒醬丁。”

于燕子想上前抱走賀歲。

任雙蘭一個輕輕地後退，沒讓于燕子抱走賀歲，應承着賀歲的話，“好呀，過幾天等爸爸小叔叔都有空了，你們全來媽媽的現在住的地方，媽媽做給大家吃。”

于燕子一時間分辨不出這是客氣話，還是真心話，讪讪地應好，走開了。

任雙蘭不再管其他的事，專心地和賀歲玩，說了沒幾句話，就和不遠處賀年閃躲的眼神撞上。

“年年你也過來，我們說說話。我現在做生意忙，沒工夫給你們做衣服了，趁現在多說會兒話吧。”

賀年走了過去。

他沒說他和弟弟這段時間，就穿她給做的兩套衣服，輪着穿。

他既怕後媽和爸爸不好，連帶着也不要他和弟弟了，又怕後媽和爸爸太好，沒幾天就生了新弟弟，也不要他們了。

晚上賀陽朔一家人一起把任雙蘭送過去，順便他們也住在臨水了。

他們走的時候，賀年和賀歲圍着弟弟和爸爸，高興地說着，“媽媽要帶我們去新家了，媽媽不會不要我們了。”

賀歲興奮得臉紅撲撲的。

于燕子和賀誠信坐在一起，說着屬于他們的悄悄話，說到最後，于燕子想，她要麽找個機會去看看阿蘭現在的飯店吧。

松口要他們去吃飯了，哪怕是客氣話，那也是做好他們應下來的準備的，應該沒事吧。

她偷偷的，遠遠的，望一眼，絕不打擾。

咱阿朔賺錢重要哈，夢都是虛的，肯定讓你知道全部事情，就是還得等下一個契機

關于于燕子，提前說明，确實沒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