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修改後第三章

修改後第三章

第三章

當年周安失蹤過後,是周木匠主動報的警,但因為線索不足,無法立案,只能定義為青少年出走事件。

鎮上的人有幫忙找過,但基本沒走過心。

那幾天孟柏實在煎熬,她一邊因為要找周安而無法專心備考,一邊又因為周安消失得過于詭異而保持懷疑。

周安失蹤的第四天晚上,孟柏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最終決定再出門去找找。

十年前的小鎮,路燈只能是天上的月亮,鄰居家早就閉了門,四周安安靜靜略顯凄涼。

好在孟柏出門時捎上了家裏的手電筒,不至于看不清路。

孟柏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她走了小路,那條路最偏僻,也只有那條路沒搜尋過了。

鄉村的夜路有些瘆人,孟柏其實是害怕的。

而更害怕的是,路走了一半才發現是去瘋子家的方向。

也是那天晚上,孟柏第一次發現那座老院子或許有秘密。

那晚,厚重的鐵門就像幽靈的眼睛,此刻正靜悄悄目睹着來往的一切。

突然之間。

吱呀——

老院子的鐵門被緩緩推開,一道黑影跨過門欄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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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永遠沒法忘記第一次見缪白時的場景。

初秋,夜晚有月,冰冷的月光照落在院子的石牆上,如同鍍了一層冷白色的光。

缪白披着黑色鬥篷,颀長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柔和,只見她徑直往前走,随着腳下的步伐,鬥篷在夜風中輕快地搖曳着,細看,隐約能看到身形的輪廓。

那時候孟柏想看得仔細些,憑着直覺,總覺得缪白壓根兒就不像一個老太婆。

但還沒來得及看清,就發現身後還跟了一男的。

男的叫張舟,是鎮上出了名的不正經,看着孟柏出門就一直跟着她,見她站在樹下更是興奮。

不管不顧就要抓她,不用想也是圖謀不軌。

孟柏當然吓了一跳,試圖求救的時候,才發現四周壓根沒別人。

她只能掙脫開了發了瘋似的跑,她知道被張舟追上的結果會是什麽。

回憶起從前,孟柏困意全無,桌上的米線湯已經涼了,但兩人還是說得津津有味:“你知道的,那時候我很瘦弱,病秧子一個。”

“對啊,我搞不懂,張舟竟然沒追上你?”

“因為我遇見缪白了。”孟柏揚了揚唇,已過十年,卻對初次見面時的場景歷歷在目,“那從病秧子繼續說起。”

孟柏倒不是真的病秧子,而是不怎麽鍛煉,青春期的時候特別瘦,瘦胳膊瘦腿的,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樣子,但也有好處,挺靈活。

那晚,張舟一路狂追,孟柏只能跳出小道,直奔田野。

是那種種了特別多蔬菜的菜田,逃跑路上不知道踩爛了別人多少蔬菜。

總之,沒兩分鐘就體力不支,腿腳發軟,孟柏心想完了。

她可能真的要被張舟追上了。

就在她幾乎快要絕望的時候——

她撞進了一個軟綿綿的懷抱裏。

時至今日,記憶依舊新鮮,缪白身上的味道,幾乎是她在小鎮待了十幾年來從未嗅過的高級香味,說不出名字來,但就是出奇的喜歡。

以及那天晚上缪白把她擁進懷裏,輕聲告訴她:“不用害怕,一個臭流l氓而已。”

後來,臭流l氓當然追了上來。

當然,等待他的不是一只籠中鳥,而是一些詭異的畫面。

據後來張舟所述,他說他那晚站在原地無法動彈,還看到了女鬼,是那種只有一顆腦袋挂在樹上挂着凝視他的女鬼。

吓得他當場尿了褲子,嘴裏嚷嚷着求饒。

“幻術。”孟柏說到這裏時,看了周安一眼,兩人心知肚明點點頭,“你後來也知道的,缪白會使用幻術。”

所謂幻術,無非就是讓人産生幻覺,施幻者可以讓其産生任何幻覺。

驚悚的,愉快的,平和的……

所以那晚張舟看到的全是幻象,女鬼當然是假的,卻很奏效。

自那之後,張舟再也沒有發過褲l裆瘾,甚至聽說他後來有了內疾,不論如何都硬不起來了。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對于一個親眼見證“幻術”是真實存在的人來說,那該是一件多麽震撼的事情!

那年孟柏只有十七歲,她的生活就巴掌那麽點兒大,從小就活在這麽一個窮僻的鄉鎮,她連智能手機是什麽都沒見過,卻見到了一個會使用超能力的人!

原諒那時的孟柏有些詞窮,震驚到除了超能力三個字,她實在想不出別的形容詞了。

“初次遇見缪白,她幾乎颠覆了我對世界的看法,太神奇了,我從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但我錯了,也許世界比我想象中神奇得多,是我見識太短淺。自那之後,我視她為無所不能的存在。”孟柏話鋒一轉,“說太久了,老板好像要收攤了,要不先結賬了?”

周安抽了張紙巾擦擦嘴,點點頭,“行,結賬可以,但我還沒聽過瘾,你得繼續說。”

時間是淩晨四點。

兩人踱步在該市的街頭,小巷冷清,夜晚下過雨,馬路上全是水,路燈灑在水面泛着光,讓人想起了那擦得蹭亮的女士皮鞋。

“繼續說啊,我還沒聽夠。”

“缪白她——”孟柏突然頓了腳步,擡眼去看周安,“要不我們倒回去走?走她剛剛走過的路?”

周安還以為她要繼續回憶往事,沒想到思緒跳得這麽快。

“啊她。”周安撓了撓頭,“我剛剛攔着她的時候,她好像說要通宵加什麽班,沒記錯的話……我瞅着她好像往那個方向走去了?”

“這麽晚了還熬夜。”孟柏皺了皺眉。

當年缪白消失的時候,沒有說會怎麽回來,她只說過會回來。

以何種形态,何種方式,都沒有概念。

孟柏甚至在無數個遐想時刻做了很多假設。

比如,缪白最後會不會變成一只貓或者一只狗,或者是街邊的一個垃圾桶。

如果是這樣的形式,她真的會一輩子孤獨終老,連死了都要從棺材板裏跳出來罵一句爹。

萬幸。

缪白以“人”的方式回來了。

可惜缪白好像沒了從前的記憶,但細細想想也是在情理之中?

“她現在是個普通人了吧?”周安眨了眨眼睛,強調:“不會使用幻術,也不是只能在夜間出行的那種,更不會隐形,我們可以和她在白天,在陽光下肩并肩的那種?”

“我猜是的。”孟柏後續添了句:“而且,會生老病死,就像我們一樣,再也不會憑空消失的那種。”

周安沒回答這個問題,她心想,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再好不過了。

她們原路折返,将缪白走過的路又走了一遍。

穿過夜市的沸騰吵鬧,直直往前走,瞬間安靜許多。

孟柏繼續說:“從第一次見她過後,我徹底被缪白迷住了。”

“迷住了?你那時候就喜歡女的了?”

“那時候我還沒那個概念。”孟柏笑了笑,“是一種崇拜,一種抑制不住的好奇心。”

“好奇她什麽?”

“好奇她長什麽樣子,畢竟那時候她還沒有摘下面紗,所有人都說因為她奇醜無比,所以才遮住了臉。”

周安輕輕哼了一聲笑,“好好笑,迄今為止,我就沒見過多少人比缪白好看的。”周安側目看了孟柏一眼,“她是長得很好看,但她的好看,不僅僅只是外表。”

孟柏下意識抿了抿唇,腦袋裏閃爍着一些畫面,喉嚨不自覺滑動了一下。

“啧,你吞什麽口水,我看到了。”

“我想她了。”孟柏說。

“想她了,還是想和她做l愛了?”

孟柏有些奇怪的看了周安一眼,随即在她肩膀上狠狠掐了一下,“你在胡說什麽!那年我只有十七歲,還沒成年,我們根本沒有……”

“可後來你十八歲了。”周安揚了揚眉頭,一副我都懂的樣子。

“但缪白并沒有跨出那一步。”孟柏低頭,小聲說:“她知道自己會消失,對未來很悲觀,所以從來只是擁抱和親吻。”

擁抱,親吻。

其實對那時候的孟柏來說已經夠了。

在她青春中最朝氣蓬勃的時段,她将所有一切青澀的花瓣都送給了缪白,無怨無悔。

“噢,我懂了,其實你特別想。所以你長大之後,每次喝醉了都會做春l夢也不是沒有理由?”

周安的語氣有些揶揄,明顯是故意打趣。

搞得孟柏很不好意思。

“跳過這個話題。”她跳過了這個話題,一眼望到街道盡頭,“我好想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麽。”

“加班呗。”

孟柏左耳進右耳出,喃喃自語:“也不知道她住在哪一棟啊。”

“喂!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周安出聲抗議,“明天你找個人查一查不就知道了,現在你可是孟老板,我市着名的企業家!查一個人還不簡單?”

孟柏愣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

“對啊,我可以查她,我怎麽沒想到呢?”

“對啊,查就查啊。”周安困惑臉:“你怎麽一副奇奇怪怪的樣子?”

“查她戶口,查她祖宗十代,查她是怎樣來到這個世界的!!!!”

“你瘋啦?”

孟柏摸出手機,“我現在就要查!現在就查!”

“現在是淩晨四點半?雞都還沒打鳴呢!”

孟柏搖搖頭,激動得語氣都在顫抖:“我不管,睡着了也得給我叫醒!最快速度!多少錢我都給!”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更何況是三倍工資叫醒一個睡眠可憐的打工人。

電話打出去之後,當即有人答應可以幫忙查,并且一小時之內給到反饋。

于是接下來時間,兩人找了一條長凳坐下,好像也聊困了,狀态恹恹的,也不回憶過去了,并肩坐着,等待那份屬于缪白的背景資料。

半小時後,孟柏就開始頻繁看手機時間,一直叨叨:“快五點了,他到底查不查得到?查不到我要換人了。”

話音剛落,周安手機亮了起來,叮咚一聲,一封郵件發了過來,标題:[缪白信息。]

點開一看:

缪女士。

生日:1993.9.24

地址:寒蟬公寓1棟2208.

學歷與工作:N大美術系畢業,目前是小核桃公司設計師。

家庭背景:孤兒,暫無父母信息。(她的父母是真的沒搜到,一點痕跡都沒有,老板,我盡力了。)

社交背景:沒有朋友,獨居,大概是個非常孤獨的人。

愛好:畫畫,據互聯網搜索,她大學同學曾在互聯網吐槽她是個可以不吃飯畫三天畫的學習狂。

孟柏目光快速在屏幕上移動,唇角逐漸上揚。

“九三年的,算一算,那她現在是三十歲。9月24日?十年前她消失那天,沒想到竟然成了她的生日?”

周安指了指地址,“喂,你該關注的難道不是她住在寒蟬公寓嗎!”

孟柏這次是徹底笑了出來:“對哦,我怎麽忘了呢,這離我家好像挺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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