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周安和徐舟你一句我一句,效果奇好,孟柏真的感覺有被安慰到。

她還以為很多人不能接受,至少在這個偏僻的小鎮上,女人喜歡女人應該是一件很惡心的事。

但周安沒有,徐舟也沒有。

“你們……不會覺得我很奇怪”孟柏的語氣還是有點不确定。

“有什麽奇怪的”先回答是的周安, “我本來就讨厭男人,特別是我爸那種男人,我才不會和男人結婚。”

徐舟适時插話: “我也覺得女人挺好的,如果我要談戀愛,就和女人談。”

周安擡眼看了徐舟一眼,表情很奇怪,仿佛在說你什麽時候也喜歡女人了。

孟柏思考了一會兒,搖了頭,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缪白被我吓跑了。”

周安這邊還是有點震驚: “你告訴她你喜歡她啦”

“沒有,我沒說喜歡,原本想說我挺想她的,但她不讓我說。”

三人站在熱鬧的人群中心,仿佛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

于是周安建議找個地方坐着說。

她們找了個人少的花壇,坐在壇邊的石頭上閑談。

和好友探讨這種話題是一件很奇妙的事,特別是對于孟柏來說,畢竟關于愛情,在缪白沒有出現之前,她們幾乎不會涉及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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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還好,還好周安永遠都站在孟柏這邊,而徐舟,好像永遠都和周安在同一條線上。

如此一來,三人注定是在同一條船上的。

興許是心情低落,情緒無處釋放,孟柏今天的表達欲很強烈。

她将關于缪白的事一件件細數。

從周安失蹤那天開始說起,說她第一次是如何遇見缪白,到後來又怎樣主動去認識她,進入缪白的老院子,再到現在,一起連續共眠好多個晚上。

訴說缪白神力是如何讓人驚嘆的時候,孟柏卻特意強調,自己不完全被這種力量吸引。

隐身很好,能在天上飛也很好,擁有能讓人産生幻覺的特異功能更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但孟柏卻這樣說: “每當我想起她的時候,并沒有這些超神力畫面,我的腦袋裏只有她,只剩她,我想如果她只是一個普通人,我大概率也是會想她的。”

聽得周安有點迷茫,她并沒有這樣的感覺。

徐舟卻搭了話: “可能就是喜歡吧。”

周安戳了戳徐舟的胳膊, “你懂什麽!”

徐舟語氣堅定: “我就懂。”

周安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誰信”

話已至此,周安的小腦袋似乎被什麽敲打了一下,随即問孟柏: “那你對她有其他的肉體欲望嗎除了想她之類的,我覺得這可以區分到底是友情還是愛情呢!”

肉體欲望。

很陌生的一個詞,出現在孟柏的字典裏大概率為0.01,但她此刻确實在這個詞上停留片刻。

而所屬主人,自然是落在了缪白身上。

孟柏想起了昨晚的夢,整夜都濕漉漉的夢,夢裏不太清晰,但她确實是渴望被缪白觸碰的,所以當夢到和缪白接吻的時候,孟柏又驚又吓。

醒來時已經是早上了。

她原本都快忘了這個夢,是周安提醒了她,原本是難以啓齒的事情,但孟柏為了一探究竟,索性也直接說了:

“接吻算嗎昨晚我夢到和她接吻了。”

周安: “!!!!你居然夢到這個!!!!說好的一起出家呢!!!”

就着這個話題說來說去,孟柏好像觸碰到自己真實的內心想法。

原來這就是喜歡啊……

于是話題自然而然進行到下一個:缪白為什麽不想聽。

孟柏覺得,這是缪白委婉拒絕的一種方式。

但周安和徐舟并不這麽認為。

周安直言: “雖然我沒見過那個所謂的唱戲的女人,但我覺得光從外表來看,你不比誰差!你怎麽知道她就固定喜歡那一款,我要是喜歡女人,我就和你談!因為你漂亮!她走掉可能是太突然了”

身旁的徐舟哽一下了,但周安嘴巴裏能跑出這種玩笑話并不讓人意外。

徐舟陷入思考,說出更加讓人信服的話: “如果我是缪白,我也會走的,你年紀太小了,中間相差了七八十歲,這戀愛怎麽談”

孟柏很快回過神來: “我完全沒想過談戀愛的事,我們不是在讨論我到底喜不喜歡她嗎”

“喜歡!”

“喜歡!”

周安和徐舟異口同聲,在她們看來,孟柏近日的表現已經很明顯。

再看談及缪白時,孟柏不太自然的表情,一切了然。

“孟崽!接受現實,我覺得你就是墜入愛河了!”

墜入愛河。

于是接下來的時間孟柏都在想這個。

“走走走,別想了!先玩了再說!”

*

三人玩到六點才回家。

玩累了,孟柏不想騎車,換作徐舟騎。

她們像來時的方式原路返回。

暮色四合,秋的傍晚涼飕飕的,晚風拂面而來,額前的頭發飛舞,撓得孟柏臉頰發癢。

她看着四周的老式建築,藍色钴玻璃窗反射着天空的雲,色彩單調,卻讓人舒心。

陌生的街景一幀一幀掠過眼前,孟柏心思飄忽,擡眼去看淡幽幽的天空。

她在想,自己真的去過那麽高的地方嗎

在那個晚上,她真的觸碰過天上的雲嗎

缪白自始至終會不會只是一種幻想呢是否她從未存在過。

這是一種很可怕的想法。

有種“我才是瘋了”的感覺。

孟柏戳了戳周安的胳膊,夾着風聲問她: “周安,那天晚上,你和徐舟是真的看到了從牆裏走進來的人吧”

“對啊!看到了!怎麽了”

“沒怎麽,我就問問。”

孟柏舒了口氣,覺得自己有點神經敏感了。

“對了,你說,她會不會消失呀是永遠存在的嗎”周安的聲音飄進孟柏耳朵裏。

“啊”

“她啊,缪白啊。”

“會吧。”風聲刮擦着耳朵,孟柏開始思考一些很遙遠的問題,沒記錯的話,缪白說過,她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遲早有一天,也許在這個秋天過後,或是下一個秋天。

“那你還要喜歡她”

“要。”

前面徐舟加快了車速,劃拉的風聲淹沒了所有的話語。

誰也沒再說什麽。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林麗準備了四五個菜,留周安和徐舟吃飯,結果不巧,周木匠找上門來,将周安直接拉了回去。

既周安已走,徐舟也不好意思留下,于是跟着離開了。

生日晚餐只剩下一家三口。

正合了孟興仲的意,他甚至為此買了一瓶白酒,小酌來喝。林麗為他端來花生米,接着又給孟柏盛了一碗湯。

孟興仲扔了幾粒到嘴裏,咀嚼着說話: “怎麽樣新車好騎嗎”

“好騎,騎很快的。”

孟興仲笑着點頭, “那多好,對了,今天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麽好消息”

“咱們鎮上也要跟着拆遷了,明年夏天一過,這些土房子一并推掉,變成旅游景點二區,到時候就能住上拆遷樓房了!”

孟柏心頭一慌,并沒有想象中的喜悅: “拆遷鎮上所有嗎”

“對,所有,一座房子也不剩。”

如此一句,孟柏心情瞬間沉落谷底。

明年夏天,所有都拆,也包括那座老院子是嗎這麽偏僻一個地方居然還能拆過來。

太快了,太突然了,一年不就是眨眨眼的事。

那到時候缪白怎麽辦她怎麽辦

這邊孟興仲舒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 “要說這房子啊,老祖宗留下的,還是挺舍不得的,不過咱們還是得跟上時代的進步,到時候旅游區一建出來,我們能分到不少的房子和錢,家家戶戶也就不用以農為生了,旅客多的話,可以賣東西,做民宿,很不錯的。”

“嗯。”孟柏心不在焉的。

“所以我想說,這書啊,你就放心讀,日後咱們養你上學綽綽有餘,上完本科繼續上那個叫什麽,研究生!”孟興仲皺了一下眉頭,在腦袋裏瘋狂搜索詞彙: “上完研究生又當博士!對!你愛讀書,要讀多少我老孟都供養你!”

孟柏無奈笑笑: “爸,我也沒你想象中那麽愛讀書。”

林麗搭着話說: “對的,上學是好的,但還是要多體驗體驗別的,畢業之後,你愛繼續讀就讀,不愛讀想幹別的也行。”

“好了,吃飯吧,咱們仨叨叨個不停,等會兒菜都涼了!”

看着桌上的菜,孟柏覺得,孟興仲和林麗的節儉是用在他們自己身上的,一到孩子這裏,就一點都不吝啬了。

五個菜,不少了,全是林麗做的。

有時候孟柏都不明白林麗為什麽對她這麽好。

她總是習慣把好吃的送到孟柏碗裏,似乎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孟柏在想,等到自己長大了,能掙錢了,要對他們更好。

孟興仲說: “就是今天沒能買成生日蛋糕,我去蛋糕店的時候啊,閉着店呢,說老板去城裏進貨了。”

孟柏點點頭, “沒事,周安她們買給我吃過了。”

孟興仲松了口氣: “那正好”

飯後,孟柏幫忙收拾碗筷,不想什麽都讓林麗和孟興仲來做,她便又跑到廚房去洗碗。

站在廚房裏,孟柏神思飛馳,複盤着一整天。

今天一整天過得很完美,十八歲生日的感覺是不一樣,或許這些活動對別人來說是平淡的,但孟柏卻覺得很滿足。

朋友對她很好,家人也是。

還有缪白,缪白也送了她生日禮物。

是滿足的。

只是……要是缪白能再待一會兒就更好了。

孟柏木愣愣地洗着碗,那股淡幽幽的思念又從心底蔓延開來,情緒滴落在洗潔精水裏,她伸手将水攪拌渾濁,以此掩飾。

心想,要是缪白能再待一會兒就好了,一會兒也行,如果早知道缪白會離開,那下午一定不說那些話。

下一次見面是什麽時候呢

暫時還沒有勇氣去老院子找缪白,既如此,那缪白應該也是不會主動找上門來的吧。

“唉——”

一個人也忍不住在嘆氣。

接下來孟柏像是洩了氣的皮球,慢悠悠收拾好,再慢悠悠去沖澡,又把衣服洗了,這一切弄完,差不多已經八九點鐘。

介于一整日的疲憊,她打算早點休息。

今晚是一個人睡。

趿拉着腳上的涼拖鞋,步伐緩慢得像是在拉長調小提琴,整個人有氣無力的。

直到走到卧室門口,腳步才頓了一下,第一次覺得一個人睡覺原來如此煎熬。

孟柏覺得自己有點矯情,又覺得有點好笑和誇張。

真是奇怪。

她推開門,門縫拉開一點,漆黑的小房間裏空無一人。

在期待什麽。

沒有,缪白沒來的。

孟柏拉開瓦燈,拖着疲憊的身軀走到床邊,坐下,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正在低落之際,下一秒,腳踝觸碰到一個東西,孟柏低頭一看,發現是一個大紙盒子。

盒子上顯赫貼着一張紙條:

【十八歲的生日禮物當然不可能只是一塊表,拆開看看,希望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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