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那種感覺又來了,将她從谷底代入雲端,只有缪白才有這種魅力。

孟柏趕忙去看盒子裏有什麽。

盒子很大,能和她裝書的大箱子相比,拖出來時也是沉甸甸的,明顯裏面裝了不止一樣東西。

誰會不愛拆禮物呢特別是這樣的意外驚喜。

那些低落情緒瞬間就飛走了。

孟柏小心翼翼打開紙盒,正中心放着一個精致的蛋糕,撲面而來一股奶油的香味。

做工和雕飾都顯得很特別。

繼續看盒子邊緣,裏面摞着十幾本書,每一本都是嶄新沒有拆封的。

書買得随意,什麽都有,小說散文詩集樣樣不少。

在小鎮上,這東西實在太稀缺了,絕對是珍寶的存在。

孟柏興奮得一本本細數,天啊,多少本啊,十幾本,她會花不少錢吧。

還有嗎

繼續翻,竟然還有。

在盒子的底部,整整齊齊放着一個盒子,打開一看,孟柏吓了一跳,居然是個照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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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銅色,複古設計,應該是新買的,一看就不便宜。

孟柏腦袋宕機,原本覺得那塊表已經很貴重,沒想到還有一個相機。

她發現缪白真的很有大家小姐的氣概,送東西都是一籮筐一籮筐的給,一點都不吝啬。

興奮的同時卻有點小小的猶豫,她覺得自己并不能給到缪白什麽。

她将相機小心翼翼放在一旁,接着有點不知所措,從未收到過這樣多的禮物,一時之間也描述不清楚那種心情。

還有盒子裏的蛋糕,她一個人怎麽吃得完呢

現在幾點了

孟柏想起枕頭下那塊懷表,伸手拿來看:十點四十。

她低頭去看蛋糕的盒子,有些蠢蠢欲動,突然很想去找缪白,心想要吃就一起吃。

可這樣的話……目的會不會太明顯了

*

有時候欲望會徹底打敗一切顧慮。

夜深時刻,當孟柏提着蛋糕行走在鄉間小道時,她發誓,是第一次有這種心跳快蹦出嗓子眼的感覺。

路邊的草摩擦着褲腿,發出窸窸窣窣的草簌聲。

興奮和期待占據了全部情緒,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高興什麽。

月影之下,遠遠望去,老院子一如既往的冷清,但卻孟柏來說卻早已不是荒蕪之地。

她走到門前,輕輕扣了扣門。

“缪白,你在家嗎”

晚風掠過,頭頂上的核桃樹葉發出沙沙聲響,如同天籁鑽進耳朵裏。

孟柏心想,這就是缪白的魅力,一切和她沾上關系的元素都變得吸引人起來。

孟柏又對着門裏喊: “一起吃蛋糕吧,我一個人吃不完。”

憑着月光,孟柏那道孤獨的影子落在鐵門上,下一秒,吱嘎一聲,這份孤寂被破成兩半,擡眼一看,缪白就站在院子裏。

她那麽高,身形颀長,一身飒氣的黑裝襯得她像是掌控黑夜的王,僅此一眼,孟柏心頭一滞。

絕無僅有的讓人着迷的。

“咳——”孟柏沒敢踏進門檻,而是晃了晃手上的蛋糕, “一起吃嗎”

缪白好像在發呆,聽到孟柏的聲音,她才轉過身來。

兩人視線撞在一起,缪白輕輕揚了唇, “進來吧。”

見她臉上有笑,孟柏懸着的心終于有了着落,她快步走到缪白面前,問她: “你剛剛在幹嘛呢”

“發呆。”缪白指了指樹上的核桃, “整個晚上,一共有三顆核桃掉下來。”

“噢”孟柏心想,她還挺耐得住寂寞的, “一直站着,不會無聊嗎”

“如果發呆是家常便飯,無聊和有趣有什麽區別”缪白低頭去看孟柏手裏的蛋糕, “你沒吃”

“嗯,回家一直和我爸媽聊天去了,剛剛才發現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兩人靠得很近,嗅到缪白氣味那一刻,孟柏才猛然意識到整個下午她到底在期待什麽。

海盜船是好玩的,空中自行車也不錯,街鎮小吃也很美味,但好像最期待的,還是現在。

她就那麽一瞬不瞬地捕捉關于缪白的一切,缪白的眼睛,缪白的頭發,缪白的香味。

以至于喉嚨發癢,臉蛋浮起紅暈也不自知。

缪白: “不是吃蛋糕”

“哦!”孟柏回過神來, “在哪裏吃啊要進去吃嗎”

缪白指了指腳下, “就在這裏吃。”

這裏

好吧。

孟柏很聽話,蹲身就開始拆盒子。

她原本就瘦,這麽一蹲,單薄的T恤将她後背的那根背脊全都襯托出來。

缪白俯視視角,就這麽看着她,心裏突然蔓出一點微妙的情緒。

她問孟柏: “你冷不冷”

“啊”孟柏擡眼看她,覺得這個問題突兀又奇怪, “不冷啊。”

“好。”

孟柏又說: “我們是不是不需要點蠟燭的”

“需要。”缪白跟着她一起蹲下,蛋糕一拆開,面上浮着的奶油香氣很勾人。

兩人一同拆開蠟燭,缪白插一邊,孟柏插一邊。

“我十八歲,是不是要插十八根吶诶,這裏面有十八根蠟燭嗎”

缪白小聲回應她: “有的。”

“哈哈,那整個蛋糕都要插滿了!好麻煩哦!”

話是這麽說,兩人手上的動作是一點沒停,一人插一邊,期間孟柏的手好幾次觸碰到缪白的,她承認自己有點故意的成分在裏面,但缪白沒躲開。

蠟燭插完才發現: “沒有打火機诶……”

“你覺得需要嗎”缪白擡眼看她,目光輕飄飄的。

還沒等孟柏反應過來,唰的一聲,十八根燭光亮起,瞬間照亮了她和缪白的臉頰。

灼熱的火苗在空氣中燃燒,同時也燃燒了孟柏的心。

她承認,過于強烈的光亮讓她有點心慌。

或許是害怕看缪白的眼睛,視線便轉移向下, “好亮,趕緊吹滅,你會不舒服的。”

“生日快樂,孟柏。”

這是缪白今天第三次對孟柏說,每一句都在孟柏心上壓下了更重的籌碼。

“謝謝你,缪白。”

下一秒,孟柏還是吹熄了蠟燭。

火光這種東西,在這一刻,對孟柏來說早就不重要了。

燭光一滅,陷入黑暗過後,氣氛短暫安靜下來,良久過後,缪白才說: “你好像沒有許願。”

“哦,我忘了!”孟柏趕忙閉上眼睛,雙手合十,虔誠地将那個願望又許了一遍。

願望很簡單:十年之後,還能一起過生日。

周安,徐舟,孟柏,還有一個叫缪白的人。

一定要有缪白,如果沒有她,那這個願望就不能算實現。

孟柏睜開眼, “許好了,吃蛋糕吧。”

蛋糕不算大,但對兩個人來說還是綽綽有餘。她将蛋糕上有水果的那一塊切給缪白,但下一秒就遭到了拒絕: “太甜,你吃,我只要一小塊。”

“哦,你好像不怎麽喜歡吃甜食。”

“嗯,老年人是這樣的。”

“噗!!!哪裏老年人了!”孟柏笑出來, “哪有漂亮女人這樣說自己的!”

漂亮女人四個字是心裏話,也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但說出去之後又有一點不好意思,孟柏倒是自己把自己說害羞了。

“漂亮女人”缪白眉頭上揚了一些, “哪裏漂亮”

“都——”孟柏還是挑出大片的水果給缪白,小聲說: “哪裏都漂亮。”

“哪裏都漂亮,所以是哪裏漂亮”

孟柏臉徹底紅了起來,她不明白缪白在明知故問個什麽, “哎呀吃蛋糕啦!快吃!水果你也必須吃!我也吃!我們一起吃!”

以此來回避這個話題。

而缪白也識趣地沒有再問。

孟柏蹲累了,索性坐下,院子裏很黑,燈光便是天上的月亮,她挖了一勺蛋糕送入口中,是她沒有吃過的奶油味道。

“在哪裏買的蛋糕,好好吃啊。”

“鎮上買的。”

“就那家蛋糕店味道不太像啊。”

“我讓老板去城裏進的新貨。”

孟柏突然想起孟興仲說的話,他說他下午去買蛋糕的時候,老板到城裏進貨去了。

原來進貨是進的這款貨。

突然覺得缪白是個很精致的人,連蛋糕都要不一樣。

“所以蛋糕店老板見到你了”

缪白點點頭, “看到了,覺得我很陌生,還問我是不是外地人,我說是的。”

孟柏突然覺得很諷刺,當人人唾棄的“瘋子”出現在大衆視野時,他們竟然不認識“瘋子”本人。

土生土長的缪白,被視為“外地人”,實在荒謬。

但這些話都不願意告訴缪白,怕說出來煞風景,她現在只想誇缪白:

“蛋糕好好吃,買的書我也喜歡,還有相機,相機我還不知道怎麽用,哪裏都好,就是太貴了,你太萬能了,讓我不知道自己可以怎麽回饋你了。”孟柏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蚊子似的說了句: “然後覺得自己很普通。”

“不需要你回饋我什麽。”缪白覺得孟柏真是奇怪,想這麽多做什麽, “你開心就好。”

“是開心的。”孟柏聲音更小了: “可是你也太好了。”

羞怯灑滿空氣,孟柏說話的聲音像是在撓癢癢。

但缪白還是聽到了。

這種下意識的反應讓缪白愣了一下,後知後覺其中的深層含義。

“孟柏,有一件事,我們現在好好說。”缪白放下了手裏的蛋糕,眼裏的光讓人捉摸不透。

孟柏心頭一緊, “你說。”

“我不是一個喜歡繞彎子的人,所以直言,想告訴你,我是會消失的。”缪白的表情變得很認真: “我并不是說你不對,也沒有說那種情愫是錯誤的,我尊重你的感情,但我想說,我是會消失的,當我消失在這個世界那天,注定悄無聲息,留下的痕跡還不如路邊的一朵花。”

缪白的表情太過于淡定,這種寡淡的話語往往最能引起轟鳴。

“所以呢”

缪白音調平緩: “所以可以理解為,你的愛是真實的,但我不是,也許你覺得我很完美,但我是很虛無缥缈的存在,在我身上傾注過于濃厚的情感,并不值得。”

孟柏心髒驟然收縮,脫口而出: “值得。”

“值得嗎”缪白眸子裏漾開情緒,仔細打量着孟柏的表情,旋即問她: “好,那你現在告訴我,你喜歡我什麽哪裏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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