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鯨落(十五)

鯨落(十五)

夜禮掌殿:“你覺得人能變成鏡中的自己嗎?”

桃夭:“……”

今夜的夜禮掌殿并未隐在迷霧裏,出乎桃夭意料的是他的容貌格外的美豔,眉眼間有種超脫三界的空靈。

桃夭有種不似在夢境的錯覺,她仿佛還在熏風閣裏閉目調息。不過夜禮掌殿此刻手中翻動的白色紙條打破了桃夭神游天外的思緒。

她只見夜禮掌殿将手中的白紙迅速的反轉一圈然後對折粘貼成了一個扭曲的圓環。桃夭挑眉不解得望向夜禮,這和他說的遇到鏡中的自己有什麽關系?

夜禮掃了眼桃夭眼中的饒有興致後,才淡淡拿筆在環上點了兩個原點。兩點恰好對立圓環兩段,不過一個點在環的內側,另一個在環的外側。雖同在一張紙上卻隔了無法跨越的橫溝。

“你覺得環上的兩個點可以相遇嗎?”夜禮問。

桃夭直覺夜禮手中着扭折的環是和他先前問起的問題有關,好看的眉眼漸漸眯起,思索片刻後又将問題抛給了夜禮。

“你覺得你照鏡子時裏面那人能鑽出來?”

夜半三更不打坐,找她來讨論奧妙玄學嗎?桃夭警惕的觑着夜禮依舊笑眯眯的臉,總覺他沒按什麽好心。

瞧着桃夭眯起的眼睛微微歪頭的模樣,倒是讓他想起一個故人,桃夭像極了年少時的幻泱,不過女孩額見的蓮印倒是喚起了片刻的恍惚,到底是有些不同的。

暗暗潋下心中的惋惜,夜禮将扭折的紙環和墨筆遞入桃夭的手中。開口道,

“後世稱這扭折的紙環為莫比烏斯環①,你試着沿着紙上的一點描一圈,看看會發生什麽。”

桃夭心中雖不喜夜禮這種欲言又止的吊人胃口,卻還是遵循心中的好奇試着沿着紙上的一個原點畫動。

本來以為墨筆會在紙的折疊處止步,卻意外的發現,筆下的軌跡剛好在折疊處轉至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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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桃夭畫完時,才發現黑色的軌跡已經布滿整個圓環,紙的正反兩面都描上了軌跡,起先夜禮點在紙上的兩點已經被完全遮蓋。

在兩點交彙的一瞬間,桃夭詫異的望向夜禮,冥冥中有一種答案呼之欲出,她卻怎麽也表達不出口,一種很玄奧的感覺萦繞心頭。

夜禮悄悄靠近,指尖挑起桃夭的下颚,将她異常驚嘆張起的小口輕輕點上,迎上桃夭詫異問出的那句為什麽?

他答道,“我現在說的可能會超脫你的認知,你或許不能接受,但你乃這個不斷重演的時空裏的唯一變數。我想請你幫為師做一件事?”

桃夭心中雖然疑惑卻未答應,從夜禮掌殿傳她那本傀儡秘術就隐約不妥,還有誰同意她拜他為師的

今夜注定無眠,望向夜禮眼中的慎重她有些惶惶不安。卻還是好奇道,“你可以先說說看。”做不做那就另當別論了。

然而桃夭并沒有聽到夜禮繼續的嗓音,随着一道白光驟然亮起,夜禮的身影消失在一道光幕後,桃夭被眼前光景吓的失聲後退。

一條通體透亮的金紋天莽出現在虛無裏,桃夭眼前的景象也從熏風閣裏的紗帳變成了浩渺無垠的星辰。

桃夭在不斷變換的星河裏節節後退,在即将跌落的瞬間,金紋天莽勾住了桃夭腰肢帶向自己。

桃夭感覺要窒息了,掌殿變蛇妖了嗎?然而還未等她發出感慨,她就察覺比她腰肢還粗的尾巴尖勾着她靠近。這誰頂的住啊!桃夭這輩子最怕就是蛇,反正她頂不住。

誰能告訴她本來讨論莫比烏斯環還未解答,結果夜禮倒是先變成了一個蛇環。

彎彎曲曲的扭,冰冰涼涼的趴,還有那時吐時吸的紅蛇杏子,頭皮發麻的劇烈驚吓讓她忘記了尖叫。

桃夭能感覺自己可以當場去世,忍着腰肢上冰涼觸感,她強制淡定掐向自己的人中,覺得自己應該還能救一救。

“你怎麽會怕天莽一族?”

清列的嗓音在浩渺的星辰裏格外的宏厚,如果沒有聽錯的話那個夜禮掌殿的聲音,而且是從那長犄角的蛇頭上發出了。

不得不說這是一條天莽品相極好 ,看這通體亮白上隐隐浮動的淺金暗紋也知道他血統極其純正。

天莽周身的靈力波動即便是桃夭都能感受的到,胸腔內被顫的肝疼,如果不是極力克制下跪的沖動,她差點喊了聲“祖宗”。

這是血脈的壓制,她只慶幸這妖孽沒起殺心,不然她現在是否活着都難說。

雲夢鯨的藏書閣也有記錄,只有即将成仙的天莽才會顯露象征大能的犄角。不過天莽一族只存在于神話中并未有人真的見過。桃夭也只是通過古典圖冊才能确定眼前這條确實是絕跡的天莽。

夜禮看着已經杵成木頭樁子的桃夭,惡趣味上來了,又拿尾巴尖掃了掃桃夭的尾椎骨。

看着還在輕顫的小人,他把自己笑成了妖嬈的面條,完全沒有一點當大能那種高深莫測,冷傲狂娟的自覺。

他是真的沒想到再次轉生的桃夭會怕天莽,如果她知道自己曾經是一條七彩赤天莽會不會當場昏厥,不過這些以後再提,眼下他還有重要的事同桃夭交代。

“你是夜禮掌殿?”桃夭問。

“嗯!”夜禮答。

桃夭強忍着再次抽搐過去的身體,垂下了跳動的眼皮,決定眼不見為淨。此刻 ,夜禮的真身在桃夭眼中就是一條扭動的長蟲。

在知道鹿溪體內有狐妖血脈後,桃夭已經能接受夜禮也是妖了,雲夢鯨還真的是個藏秘密的好地方。

桃夭不敢再看天莽夜禮柔軟裸露的腰肢,捋着發顫的舌頭,好笑的問道,“你說拜托我做的事不會只是看你表演大變天莽吧?”

“那自然……不是”,夜禮不再戲弄桃夭,松開了桃夭身上的尾巴尖,才繼續道。

“我們現下所處的,是時空的一個位面,這個位面上的時間本應是一條直線,就像我起初給你看的那白色紙條,但因為某些原因,這條世界線被扭曲折疊。”

夜禮看着桃夭滿臉的凝重又突然豁然開朗的小模樣,欣慰道,“就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你是說我們所處的這條時間線被扭曲成了莫比烏斯環的模樣”惶恐的問道。

聽着像是天方夜譚,如果夜禮掌殿說的都是真的,那現在她們所做的一切難道都是在一個怪圈裏不斷的重複嗎?那樣的話哪裏又是起點哪裏又是終點誰又有能力将時間線折疊。

桃夭現在有很多的問題想要問,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表述,好看的眉頭緊緊蹙縮,眉心的紅色蓮花被她鄒成了一朵菊花。半響後桃夭才憋出一句,“你怕不是在想屁吃。”

等桃夭疑問的夜禮顯然沒料到桃夭會來這麽一句,看不出什麽色的蛇臉隐隐浮起青紫。然而還未等他表現出很鐵不成鋼的老父親模樣,桃夭那句老神棍,莫打擾她修煉差點沒把他氣到當場身亡。

桃夭隐隐有種心痛的錯覺,她能看出夜禮已經到達化神的境界,夜禮身上的淺金蟒紋是化神前的征兆。

他說的時間折疊不斷這個位面的故事重複可能也是真的。但桃夭卻你打算再問了,她的心跳的很厲害,她有種只覺如果現在繼續,她将會經歷很痛苦的一段過去。

這種惶恐不安好似已經經歷了無數遍,那種心顫的感覺在夜禮提到位面時間線折疊就慢慢升起。然後還未等桃夭奮力想沖出此刻的夢境束縛,就被夜禮強制扣留。

“阿夭,不要逃避了,好嗎?你救救我,救救你兄長,也救救你自己。”

“兄長你到底再說什麽”

夜禮腥紅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桃夭,一聲長嘆後緩緩道,

“我即将化神才發現他欲堕仙,前世的因種下了今生的果。我以為他已經放下了當年扶風派全族的隕落,卻沒料到幻泱的死是他堕落的契機,明明那麽溫柔的一個人卻變成了那個樣子。他以天下設了一個大局,以半神之身為祭,欲葬整個人間……”

短暫的停頓後,夜禮隐住眼神裏的暴怒繼續道,“他怎麽可以這麽輕賤自己,天下人怎值他一個,他躲過了我的演算,等我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我只能将位面扭折,一切不斷輪回重演,我們都困在這個時間線裏……”

“因果皆是輪回,原諒我要将你送回位面時間的對立面去種前世的因,才能結今生的果。記得我教你的傀儡術嗎?你在過去的分神死了,此界的本體才會繼續輪回,不要怕,只當是一場大夢,夢醒我會喚你回來的。”

死亡亦是重生,開始亦是結束。

她還未聽清夜禮最後說的那個名字是誰就被一陣眩暈包圍迅速失去了意識。

夜禮依在桃夭邊上,定定的盯着沉睡的女孩,視線卻透過她的容顏看向更遠的地方。随着一身輕嘆,桃夭消失在熏風閣內。

“你說的那個雲夢鯨是曾經的寧遠派嗎”

“哎,早在一百年前就隕落了”

耳邊的嘈雜令她頭痛,桃夭艱澀的睜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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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弱說下,韓澤要被挖眼了,心疼崽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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