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到達◎
“你說什麽是什麽吧。”宋尋祺不争辯了。
學習好不一定教書好, 大哥看着不像能耐心教書的人,對他和姐姐都沒太大耐心,見着他們姐弟就要躲開。
以前覺得大哥是單純煩小孩。
後來發現, 大哥是單純不想理人。
大哥有些孤僻。
他是假孤僻, 大哥是真孤僻。
宋蘭馨:“還有一種更令人害怕的可能, 嫂子大哥是一類人。”
“是有可能。”這句話宋尋祺認同了。
他看過哥哥幾年來寫的信,沒有很多封,但是每封信, 從字裏行間能看出大哥心緒平穩, 沒有被誰逼迫的煩躁厭惡感。
要是被逼無奈,寫的字應該會很潦草,不能那麽齊整的。
不排除大哥習慣使然, 必須寫得端正齊整,不寫成那樣心裏不舒服。
“看來我以後得少說話多做事了。”想到被兩個人用相似的眼神嫌棄,宋蘭馨開始害怕了, 趕緊去擦灰塵。
很快,時間來到正月初八。
初八早晨, 全家人給齊玉珍宋尋舟送行,依然是送到公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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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地方, 大家停下來。
齊玉珍去抱家人, 一個一個抱過去,抱完,頭也不回走了。
前面幾天已經叮囑爸媽弟弟妹妹許多話, 今早不用再說了。
夫妻兩人差不多走了一裏地, 宋尋舟停下來, 拿出自己的手帕遞給齊玉珍。
妻子已經淚流滿面。
齊玉珍吸吸鼻子, 接了丈夫的手帕擦眼淚。
他的手帕好似專門用來給她擦眼淚了。
前些天晚上她總是深更半夜掉眼淚, 今天和家人擁抱,轉身後眼淚根本止不住。
宋尋舟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後就保持安靜,等她自己情緒平穩下來。
“我們…走吧,我邊走…邊掉眼淚。”齊玉珍不想浪費時間,準備繼續趕路。
“渴了跟我說,我拿水壺給你。”
“好。”
趕路趕了半個小時,齊玉珍已經不掉眼淚了,把丈夫的手帕揣自己兜裏。
這條手帕在洗幹淨之前都留在她兜裏好了。
...
夫妻倆坐火車買的是硬卧票。
如果關系強大到能買軟卧票,宋尋舟更想買軟卧票。
現在買硬卧票都需要關系,光是準大學生的身份沒用,他也是聯系父母,父母找人打過招呼才買到硬卧票。
軟卧沒有說多舒服,勝在摳摳君歡迎加入以污二貳期無兒把以每日更新有私人空間,硬卧沒那麽足的私人空間,而且擠窄,容易遇到沒素質的人。
夫妻兩人就遇到占他們硬卧的中年夫妻。
齊玉珍沒輕易趕人,仔細看票上的信息,有可能是他們找錯了,她再仔細看看。
宋尋舟神色冷凝,在妻子看火車票信息的時候,直接跟這對中年夫妻說是他們的卧鋪。
中年夫妻說旁邊這麽多空的卧鋪,讓他們随便找個地方躺下來就行。
齊玉珍心想這怎麽行呢,火車硬卧的票也是麻煩別人才買到的,他們随便找位置躺下,占了別人的位置怎麽辦。
她還沒說出口,宋尋舟直接牽着她的手去找乘務員,讓乘務員查這對中年夫妻的火車票信息。
他說懷疑他們是無票偷上火車的。
乘務員一聽,用很禮貌的語氣讓中年夫妻拿出火車票和介紹信。
中年夫妻頓時就冒火了。
發了一頓火,還是沒有拿出火車票介紹信的意思。
“直接找乘警吧。”宋尋舟神色沒多少變化,不想吵架的意思。
乘務人員沒有直接請乘警過來,而是再次用禮貌語氣請中年夫妻拿出火車票介紹信,不然真的要請乘警來趕人了。
齊玉珍站在丈夫身邊,沒有吱聲。
乘務員手上有這個時間段硬卧乘客的名單,只要這對夫妻拿出火車票介紹信,她查驗過後證實不是硬卧乘客,不用乘警維持秩序,她也有權将乘客趕走。
上火車前檢查過了,不排除有人渾水摸魚溜進來。
中年夫妻沒拿火車票也沒拿介紹信,而是提着行李離開硬卧車廂。
看來可能是有車票,但不是硬卧車票,自知沒理,在乘警過來前先走了。
宋尋舟讓還沒離開的乘務員換掉他卧鋪上的床單被子,總之全部換掉。
齊玉珍趕緊拿出丈夫和自己的火車票以及介紹信,乘務員确認了信息後,就安排換床品了。
乘務員全換了,在她離開後,宋尋舟還是不嫌費勁,拿出自己帶的床單、被套和枕套,開始鋪床單,套被套和枕套,齊玉珍一起幫忙。
中年夫妻剛才是待在下鋪,齊玉珍的中鋪沒遭殃,不過宋尋舟愛幹淨,就算沒鬧出剛才那些事情,他還是會用自家帶來的把兩張卧鋪都弄上自家的床品。
弄好之後,他們并排坐在下鋪,宋尋舟已然沒了剛才冷硬神色,在齊玉珍開口前溫聲道:“以後坐火車可能還會遇到這種蠻不講理的乘客,你別試圖和他們講道理,別讓座,直接找乘務員。”
“我知道了。”齊玉珍應完就沒說話了。
宋尋舟也沒說話。
夫妻倆陷入一陣沉默。
最後還是宋尋舟先開口:“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沒有的,我怎麽會被你吓到,我是被剛才的夫妻吓到了,沒有你在,我都要頭疼壞了。”齊玉珍抓住丈夫的手,以此來表示自己确實吓到了。
現在能坐火車的都是有一定文化的人,大部分是工作原因出差,剛才那對中年夫妻會說一口沒帶方言味道的流利普通話,說明文化水平不低。
她沒想到這樣的人無理取鬧起來,嘴臉會如此醜惡,比看生産隊裏兩個無賴梗着脖子吵架還難受。
幸好火車內有維持秩序的人,等會兒那對中年夫妻又占人位置,就不會遇到像他們夫妻這樣好脾氣的人,把事情輕輕揭過了。
宋尋舟還真不是好脾氣不追究,他剛才說的話也是給乘務員一個提醒,想來之後會找人去查票。
“所以你也得學我一樣,不要對這些人太禮貌了,你又不是乘務員,你是乘客,都是乘客,憑什麽遵守規則的要讓着不守規則的?”
“你說的有理。”
他們說着話,上鋪和對面卧鋪的乘客陸續過來了。
幸好都是不邋遢的正常人,脫了鞋子也沒什麽異味。
有別的乘客過來,齊玉珍聲音就更小了,悄悄說這裏還挺暖和的。
宋尋舟:“冬天燒了暖氣的緣故。”
“這樣啊。”
“你要不要住下鋪,下鋪更寬敞點。”
硬卧分成三層,上中下鋪,中鋪看着最憋悶。
“不用了,我還好的,你擠在中鋪才叫憋悶呢,我們先躺會兒吧,今天趕路趕了好久,都累了。”
“好。”
齊玉珍爬到中鋪,蓋上被子閉眼休息,因為床單被單枕套都是熟悉的淡香,她沒有太不适應,很快睡着了。
...
來到華都的時候是上午,到了華都,客車就多起來了,不需要再連續走一兩個小時的路了。
夫妻兩人先到華都大學附近的住處,宋尋舟看到牆角放着的臉盆和髒兮兮的兩塊抹布,大概是弟弟妹妹過來打掃過衛生了。
齊玉珍倒是不嫌髒,問丈夫水在哪裏提,她去提水洗抹布。
宋尋舟嫌抹布太髒,說是拿一條他的毛巾當抹布好了。
“有現成的抹布,怎麽還拿你的毛巾當抹布呢,洗洗就幹淨了,你告訴我水去哪裏提。”
“有自來水,他們都來打掃衛生了,看來已經交過水費,我去看看。”宋尋舟去廚房開水龍頭。
水龍頭沒立馬吐出水,而是先發出怪響,他很快後退兩步。
很快有水流出來,是黃泥水,流了好幾秒鐘,水才變得清澈。
齊玉珍看到這一幕了,觀察了幾秒,确定水不會突然噴濺到人身上才過去洗抹布。
抹布确實很髒,她洗抹布的時候,流淌下來的全是黑水,洗好久都沒洗幹淨。
她也不打算把抹布洗回原來的顏色,只要不淌黑水,她就當洗幹淨了,再去擦擦桌椅板凳和床板。
宋尋舟剛才沒法克服心理障礙去拿抹布,親眼見到妻子洗抹布的過程,才稍稍覺得沒那麽難受了,主動接過抹布去擦桌椅。
他拿走一條抹布,齊玉珍去洗另外一條髒抹布。
另外一條沒那麽髒了,只是看着髒,洗的時候沒流下烏黑的水。
夫妻倆花了點時間把家具重新抹了一遍,到中午就先用餅幹解決午飯了。
吃過午飯,夫妻倆去拿寄存在宋尋舟親戚家的行李。
冬天床褥大被子都寄到人家家裏去了,主要是離得近。
在拿行李前,宋尋舟帶齊玉珍去華都大學,學校浴室供應熱水,他就以未來華都大學的學生身份,花了錢在浴室洗熱水澡,妻子不是華都大學生,是華都農業大學的學生,浴室管理員也沒為難她,給了她澡票。
“大學學校裏一般都有浴室,以後可以在學校洗完澡再回家,學校洗澡人數太多了就回家燒熱水洗,我待會兒去買些煤球煤餅。”
齊玉珍:“學校浴室有熱水,方便好多,都不用自己燒了。”
她很喜歡在浴室洗熱水澡的感覺。
“是啊,我們這邊的住房,家裏基本沒有大鍋竈,想要做飯燒水包括取暖都是依靠煤爐。”
“煤爐也沒事,吃學校食堂的飯,在學校大浴室洗澡,自家煤爐就冬天取暖用好了。”她能明顯感覺到來到華都後,氣溫更低了。
老家的冬天是濕冷,冷到骨子裏,華都是純冷,圍巾帽子都不是裝飾品了。
下火車前丈夫就幫她圍圍巾戴帽子手套,盯着她穿到行動不便為止。
好在上午太陽挺大,冷是冷,水龍頭還是出水的,沒有被凍住出不來水。
華都最冷的幾個月已經過去了。
丈夫年後再回華都是正确的選擇,不然二十幾年沒長凍瘡的她,可能就在華都長凍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