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風頭

第11章 風頭

◎大出風頭◎

夜風不知何時悄悄停歇,時不時響起蟲吟鳥鳴也消失不見,四周仿如被一個大罩子罩住,林風致有種與世隔絕般的錯覺。應該是祁懷舟用了某種可以隐藏身形氣息的術法亦或法寶,所以對面那兩人看不到他們。

她不知道祁懷舟何時來的,也許只是正巧撞見她,于是出手相救,又或者……他是一路跟着她來到這裏。

後面這個想法讓她不寒而栗。

祁懷舟依舊朝她笑得溫和,舉手投足也依然風雅淡然,充滿仙氣,只有那張蒼白的容顏,被漆黑夜色反襯出幾分陰郁,好似一張面具。

面具之下,仿佛埋着無數秘密,窺之即死。

林風致雖然有些反骨,但她更聽勸惜命,這種時刻她索性放棄逃離昆虛這個念頭,老老實實聽祁懷舟的話。

他讓她噤聲,那她就閉嘴。

反正有他在,她的性命必定無虞。畢竟就算他再怎麽孱弱,元嬰的境界擺在那裏,前頭那修士不過金丹期,不足為懼。

祁懷舟似乎對她的乖巧很滿意,嘴角的弧度加大,他伸出一指,朝她輕輕勾起。

霎時間,無數股柔軟的風勁,如同蛛絲般纏住她的腰,将她往半空扯去。一個呼吸的時間,她便被送落祁懷舟身側。腳底像踩着綿軟雲朵,可低頭看時卻又空無一物,她便擡頭朝他露個笑來,蠅語道:“祁仙君,好巧。”

祁懷舟點點頭,回她一眼笑意:“真巧。”

兩個人,一個好像不知道她要逃,一個裝作與他偶遇,都揣着明白裝糊塗。

林風致眼珠子轉了轉,挨近他,朝着前頭鬼鬼祟祟的兩人呶呶嘴,道:“仙君來得正好,我發現這兩人形蹤可疑,懷疑他們盜賣我宗寶物,在此交易。”

祁懷舟眨了下眼眸,笑得很是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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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風致還沒聽到他的回答,就聽那廂昆虛的弟子聲音響起:“仙君可滿意?”

她循聲望去,只見穿鬥篷的修士已經接過昆虛弟子遞來的錦囊,将收口抽繩拉開,從錦囊內小心翼翼地掏出一物,用手掌輕輕掂了掂。

那團東西看起來毛絨絨的,球一樣團在他掌上。

不是死物,是活物?

林風致一怔。

“這只可是三眼火猊幼崽。”似乎怕對方不識貨,那昆虛弟子一邊說着,一邊伸指捏起毛團,露出它蔫巴的臉,又粗魯地扒開它額頭絨毛,展示出幼獸額間那條還沒睜開的眼縫,“異變火猊,有價無市的寶貝。”

林風致眉頭頓蹙,思緒轉得飛快。

火猊乃是九寰修仙界靈獸譜上排行前十的靈獸,擅火,戰力強悍,若馴為寵獸亦或坐騎,對修士而言自是如虎添翼,更別提它一身上下,骨血肉可入藥,皮鱗甲可煉器,通身皆是寶,一度是九寰修士夢寐以求的靈獸。而其中,三眼猊又屬于異變靈獸,除了火靈氣,還附有金靈氣,乃是極其罕見的靈獸。

只可惜,猊獸難馴,若要馴服,必得從幼崽開始,但火猊已具靈性,倘若失卻幼獸,母獸必瘋,将癫狂而亡,是以被修士大肆追捕後,整個火猊族群瀕臨絕跡,如今在九寰已難覓得。

現在僅存寥寥無幾的火猊,要麽被圈養于靈氣充郁的仙門大宗,要麽藏于極隐蔽危險的山林之中,而昆虛山因其旺盛靈氣,深山中就生活着幾只野猊,受昆虛庇護,一直非常安全。

今日被盜捕的幼獸那麽小,顯然才出生沒多久,應該是趁母獸産後體虛之際出的手,也不知那只母獸發生幼子被盜,會何等傷心瘋狂?

“這不止吃裏扒外,裏通外人,還盜獵本宗靈獸?好生卑鄙!”林風致想通此節,心中氣憤不已,忍不住揪揪祁懷舟衣袂,“祁仙君,快抓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祁懷舟斜睨衣袂上的爪子,林風致回過神來,忙松開手,指着前面那兩人急道:“祁仙君在等什麽,再不出手,人就跑了!”

那廂,穿鬥篷的修士驗完貨,滿意地點點頭,也摸出個灰樸樸的儲物袋來,扔到對方懷裏。昆虛弟子頓時眉開眼笑地将袋子打開,只看了兩眼,笑容頓失,道:“仙君,這可是三眼火猊,不比普通猊獸。”

“你我議定的就是這個價格。”那人沉聲回道。

“可是……”昆虛弟子自是不讓,三眼火猊比起普通火猊來,價格可要高出數倍,便要與對方争論。

可對方卻不給他機會,甩袖将他震飛,冷笑道:“給你多少就拿多少,少同本仙啰嗦,若驚來你同門師兄弟,你這個叛宗背門之徒怕難善終,滾開!”

語畢,這人一邊轉身,一邊收起裝着三眼猊的錦囊,準備離開。

電光火石間,一道無形氣勁如同利刃般劃過他的手背,他吃痛松手,手中錦囊落地,氣勁又化作藍色薄冰,瞬間覆蓋在傷口中,并順着手背向上蔓延,眨眼間就凍住他右臂。

“是誰?!”他大驚,抱着右臂警惕地望向四野,神識全開。

龐大仙威頃刻間從不遠處碾壓而來,狂風驟起,吹落他的兜帽,露出他神色驚慌的臉龐。

這仙威遠遠超過金丹期,來人的境界比他高出太多。

倒在地上的昆虛弟子已經吓得面容失色,四肢并用朝着附近的草木叢爬去,然而沒等他鑽進草叢,一股風勁便将他高高卷起,再重重摔落地面。

與他交易那人咬咬牙,祭起面八卦鏡,鏡面亮起熾眼銀光,很快幻化出一片霧山雲海,将他身形隐去,他方迅速俯身欲拾錦囊,打算立刻離開。

然而錦囊卻倏地浮起,朝着雲霧最濃的中央飛去,那人大急,連忙跟上,卻見雲霧中一道人影掠過,錦囊穩穩落進人影手中。

狂風再起,頃刻将雲霧吹散,露出盈盈而立的少女。

少女一手掐訣,一手擎着錦囊,衣袂裙裾紛飛,宛如天人乍現般——當然,要忽略掉她欲哭無淚的表情。

“秋……秋上神!”倒在地上的昆虛弟子驚懼地喚出來人,立時就爬起來跪在地上,“上神饒命,上神饒命!”

蒼天大地啊,被磕頭的林風致這輩子就沒這般無語過。

她是要祁懷舟出手,不是要自己出手!而如今她的腰間與四肢上都纏着肉眼難見的弦絲,弦絲另一端握于祁懷舟手中,她在他的操縱之下,擺出壓根就沒學過的招式,對陣眼前這個金丹修士。

“秋月明?”對方顯然也認出來人身份,速退百步,狠狠盯了眼被她奪走的錦囊,并不戀戰,單手祭出一張血符。

林風致只覺腰間弦絲一扯,她随着擰腰,擡手,掐訣——擺了個非常标準并且漂亮的施術姿式,僅僅只是姿式。

一道青光從她指尖的弦絲上亮起,化作利箭朝着那人飛去,在他手中血符祭起時将符射透。符紙化作灰燼落下,青光亦化巨網将那人兜頭網頭。那人掙紮片刻,發現難以逃脫,又飛快祭出一枚玉牌。

玉牌生光,是枚傳音玉。

附近有他的同黨?

林風致腦中的念頭剛剛閃過,只見象鼻洞內閃出數道光芒,幾道人影沖出。

林風致心一緊,心裏正想着他們神仙鬥法,千萬不要殃及池魚,腰間和四肢上用來操縱她的弦絲忽然松開,她擺姿式的手臂落下,整個人取回自由,但她的神色卻更加難看了。

祁懷舟在想什麽?對方的幫手都沖過來了,他怎麽又放手了,難不成要叫她自己應對?

冷汗險些被這個想法驚出來,好在幾個聲音響起。

“秋上神!”

“上神!我們抓到他們了!”

“多虧上神神機妙算,布下此局,我們總算将這起盜獵的惡修一網打盡!”

“上神厲害!”

“不愧是秋上神!”

???

他們在說什麽?她怎麽一句也聽不明白?

林風致看着從洞中沖出的人,滿頭霧水,滿臉懵。

洞內掠出十餘人,将她團團圍住,這些人一半作昆虛弟子打扮,另一半則穿着不同的道袍,皆是一臉喜色,而在他們的身後,還押着五、六個修士,都被仙索緊緊捆着,面色萎頓。

那被蛛網降伏的修士見此陣仗,臉上頓時失去血色。

“此番多謝秋上神出手,總算破了近日來附近仙獸頻頻失竊之案,我等小修也算松口氣。”

“秋上神料事如神,竟能想出這樣甕中捉鼈的辦法,在下佩服!如今人贓俱獲,他們也無可抵賴。”

兩個并非昆虛宗的修士上前,向林風致施了個大禮,面上止不住的欽佩仰慕,其餘人也七嘴八舌的誇着。

林風致聽了半晌,總算弄明白了個大概。

今晚他們共同捉拿近日在昆虛附近盜獵靈獸的惡修。由“秋月明”在內蹲守罪魁禍首與宗門叛徒,而其他人則暗中前往惡修在外面的埋伏點,一招甕中捉鼈,再加裏應外合,将這夥惡修一舉擒拿。

而設此局者,正是昆虛上神“秋月明”,也就是現在的——林風致。

不消說,始作俑者肯定是祁懷舟。這個局,要算計的哪裏這些盜獵者,分明就是她!

難怪他出現得這般及時,擺明是一路跟着她過來的。難怪她今夜逃得如此順利,原來都是提前設計好的!

“好說。”

“客氣了。”

“過獎過獎。”

林風致回過神來,只能一邊自謙客套,一邊在心裏罵人。

她再一次被趕鴨子上架。

這輩子,她就沒出過這麽大的風頭。

可這個風頭,她不想要啊!

作者有話說:

驚喜?意外?驚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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