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我決不和離!(修改)◎

魏呈沒想到驸馬要見自己。

他慌張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向文鳶,“姑姑可知驸馬要見我做什麽?”

文鳶哪裏好同他說,公主是在與驸馬鬥氣, 想要用他逼迫驸馬主動和離。

她雖然心裏也慌亂, 可口中仍是安慰道:“魏先生無需害怕, 待會兒只需要按照公主的吩咐坐在水榭中撫琴即可。且公主說魏先生是新請來的琴師,驸馬不會拿你如何。”

其實她說這話時心裏十分地沒底,莫說驸馬那樣聰慧之人,便是普通人心思稍稍一轉, 大抵能猜出魏先生的身份。

魏呈想起那對溫柔的手,一顆心也漸漸地安定下來,結過她手中的黃金黃金戴在臉上, 抱琴随她過去。

水榭距離栖遲軒并不遠, 一刻鐘的功夫,兩人來到湖心島。

因為公主夜不能視物的緣故,天将暗時公主府內就已經掌燈,尤其是湖心島偌大的水榭, 更是燈火通明, 亮如白晝。

因為天氣轉涼的緣故, 整個水榭四面都下了簾子, 外頭的人瞧不大真切裏頭的情景, 甚至說話聲都聽不見。

文鳶叫他在外頭稍等片刻, 先入內禀報。

此刻外面還在下着蒙蒙細雨, 本就穿得單薄的魏呈扯了扯身上的緋紅衣袍,想着待會兒即将要發生的一些事情, 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坊間的那些個傳聞。

明明大家都說驕縱跋扈的安樂公主愛慘驸馬, 不僅為他收斂性情, 更是為他一花魁娘子為妾。

可是他瞧見的安樂公主性情并不嚣張跋扈,甚至極好相處。

且若是愛慘驸馬,也不會偷偷地将他養在府中。

可見傳言不可信。

魏呈猜測着二人的關系,對于即将發生的事情,既害怕,又期待。

因為,他也想要瞧一瞧,被那樣一位金尊玉貴的女子所鐘愛的人,究竟是怎樣的男子。

正胡思亂想着,文鳶去而複返,道:“請魏公子入內。”

魏呈定了定心神,随她一同進入。

才一進去,裏頭夾雜着淡淡的玫瑰暖陽驅走身上的寒意。

隐隐約約地,好似還有一絲清冽的薄荷香。

獨有的,屬意男人的氣息,隐隐地透着幾分壓迫感。

魏呈按耐住想要擡頭瞧一眼的欲望,向端坐在上首的二人行禮。

剛見完禮,就聽到公主輕柔的嗓音,“驸馬說想要聽小——先生撫琴,先生就挑一首擅長的曲子來。”

魏呈應了聲“是”,徑直走到下方的案幾前坐下,将那把堪稱無價之寶的古琴小心地擱在案幾上,深吸一口氣,指尖擱在琴弦上。

他奏的是《廣陵散》。

這是他最擅長的一首曲子。

只是不知怎的,今日奏得格外晦澀。

尤其是自上方頭投來的那兩道刺骨的眸光,盯得他如坐針氈。

他總覺得對方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腕,慌亂之中,撫錯好幾個音。

一首《廣陵散》被他奏得七零八落。

他不由地停下來。

端坐在上首始終一言未發的男人終于開口,“怎不繼續?”

嗓音低沉悅耳,不見一絲一毫的怒意在裏頭,甚至淡然得就好像他真是一位琴師,而不是被養在公主府裏的面首。

可偏偏這樣的聲音,壓迫得叫他擡不起頭來。

魏呈定了定心神,接着撫琴。

待一首《廣陵散》奏完,他背後已沁出薄薄一層冷汗來,就連手指也抖得厲害。

端坐在上首的男人又道:“魏先生的心,亂了,這是撫琴的大忌。”

魏呈聞言,終于忍不住擡起眼睫來。待瞧清楚端坐在上首左側,一襲紫紅色朝袍,貴氣逼人,氣質如谪仙一般的美貌郎君時,頓時怔愣住。

怪不得,公主會在那麽多人裏一眼就挑中自己,還以為公主真瞧中自己,卻不曾想,真相竟然會是如此。

只是縱然眉眼與對方有幾分相似,對方光是坐在那兒,就不動聲色地将自己比到塵埃裏。

那是百年世家教養出來的子弟,舉手投足皆散發着尊貴的氣質,與他們這種出身的人,本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盡管不願意,可還是不得不承認,他與公主,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魏呈呆呆地愣在那兒,黃金面具下的臉一陣陣發燙。

他不明白既然如此,公主為何還要将他養在府裏頭。

對方這時輕輕撫摸着手腕上同樣顏色的紫檀木珠串,“魏先生的手串極好,不知在哪兒買的?”

魏呈撫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紫檀木串珠,下意識望向公主。

公主正一臉溫柔地望着他。

魏呈在她溫柔的眼神中又鎮定下來,道:“是公主所贈。”

話音剛落,水榭內的溫度像是驟然降下來。

魏呈感覺到有些冷。

這時公主柔聲道:“魏先生先回去吧,我明日再去瞧先生。”

魏呈微微紅了面頰,抱起琴起身,快要出水榭時,忍不住回過頭來。

只見水榭裏原本坐着的公主突然被驸馬抱坐在懷裏,兩人耳鬓厮磨,不知在說些什麽話。

許是察覺到他在窺視,那個緊緊将公主抱坐在懷裏的男人瞥了他一眼。

他終于瞧見對方眼底深深藏着的怒意。

原來,那樣的人即便是惱怒,也能這樣克制。

“魏公子,您怎麽了?”文鳶見眼前的美少年跟丢了魂似的,擔憂,“您沒事兒吧。”

魏呈這才回過神來,搖搖頭,失魂落魄地随着她離去。

行到一半,忍不住問:“公主,明日還會再來瞧我嗎?”

文鳶愣了一下。

這她哪兒知曉?

不過她瞧着眼前少年的眼神,該不會是對公主動了真情吧……

*

水榭裏。

被人強行抱坐在腿上的謝柔嘉惱怒,“放手!”

裴季澤卻牢牢地将她扣在自己的懷裏,喉結微微滾動,嗓音喑啞,“微臣贈給殿下的手串,為何那條手串會在他手上?”

“啊,驸馬說那個啊,”謝柔嘉像是極認真地想了想,撥弄着自己染了丹蔻的指尖,“本宮有些戴膩了,就順手送給他了。怎麽,驸馬送的東西,本宮不能贈予旁人?”

他沉默不語,喉結不斷地攢動,眼尾洇出一抹薄紅來。

謝柔嘉掙脫不出來,故意用塗了丹蔻的指尖輕輕按壓着他的喉結,問:“驸馬覺得他琴音如何?雖比着驸馬稚嫩些,可到底勝在年紀小,若是本宮花費些心思調教,未必不能成為大家。”

他仍是不作聲。

玩了好一會兒,謝柔嘉也有些累了,下逐客令,“既然琴已經聽完,就請驸馬早些回去。”言罷,要從他懷裏起來。

誰知原本坐着的男人突然将她一把将她打橫抱起來,大步朝外頭走去。

謝柔嘉沒想到他如此孟浪,呵斥,“驸馬這是做什麽,還不快放本宮下來!”

可面色陰沉的男人充耳不聞,抱着她大步出了水榭。

外頭仍飄着綿綿細雨。

身形高大的男人像是怕懷中少女淋着雨,輕輕一托,将她扶正,寬厚的手掌拖着她的臀,像是抱三歲小孩子一般抱她在懷,寬大的手掌護着她的頭,步伐穩健地向府外走去。

長這樣大,還是頭一次被人這樣抱在懷裏的少女又羞又惱,低斥,“裴季澤,你趕緊把本宮放下來,否則本宮——”

他突然停下腳步。

謝柔嘉松了一口氣,以為他要将自己放下來,誰知他只是調整了一下墊在她臀下的寬厚手掌。

不過是輕輕地挪動,謝柔嘉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輕薄衣衫下,結實灼熱的筋骨皮肉。

她低聲呵斥,“裴季澤,若是現在放我下來,還來得及,否則我,我……”

可從來都極有涵養風度的男人僅一人也不知發什麽瘋,根本不予理會,就這樣抱着她一路出府。

威脅無用的謝柔嘉又怕自己掉下去,只得圈住他的脖頸。

直至上了馬車,他都沒将她擱下來。

眼神裏蘊含着怒意的女子呵斥,“還不快放我下來!”

他神色淡然,“不放。”

“裴季澤,”她又氣又羞,“你如今連臉都不要了是吧!你別以為我阿娘向着你,你就能夠為所欲為!你知曉我這個人,便是我阿娘也管不了我!”

面色如霜的男人垂下眼睫,漆黑的眸子灼灼盯着她,“殿下若是有本事,就自己下來。”

謝柔嘉聞言,伸手去掰他的手臂。

也不知他是不是石頭做的,竟然未能撼動分毫,反倒是弄得她指尖都紅了。

實在掙脫不得的謝柔嘉一口咬在他脖頸上。

她使了全力,牙齒都酸了,可他也只是悶哼一聲,橫在腰間的手臂收得更緊。

不知過了多久,咬累了的謝柔嘉松了牙口。

鮮血立時自男人白皙的皮肉裏溢出來,順着脖頸沒入到他層層的衣領裏,很快染紅了上頭精致華麗的刺繡。

可眉目若雪的男人像是渾然未覺,緊抿着唇一言不發地盯着她瞧。

他瞧她的眼神叫人心慌。

像是委屈到極點。

他在委屈什麽?

謝柔嘉心裏閃過一抹慌亂。

不過她很快就鎮定下來。

他又在演戲給她瞧。

他如此三番五次地羞辱她,她看在昔日情分的面子上,一次又一次地給他機會。

可他都不知珍惜,不想要她好過。

要怪只能怪他這個人不識好歹!

她定了定心神,嫣然一笑,“驸馬該不會是惱了吧?我不過是在府中養個琴師,驸馬都這樣生氣,我若是在府裏頭養面首,驸馬豈不是更覺得面上無光?不如驸馬現在與我和離——”

“微臣絕不和離!”眼眶微紅的男人冷冷打斷她的話,“殿下就死了這條心!”

“那本宮也同驸馬說過,和不和離的,本宮倒也無所謂。”

謝柔嘉嗤笑一聲,“本宮不過是為驸馬着想,免得驸馬到時面上無光,将臉丢得滿長安都是!”

話音剛落,他突然擡起手指抹去她唇上沾染的血跡,啞聲道:“柔柔這樣做,真能感到高興嗎?”

謝柔嘉臉上的笑意凍在嘴角。

“別惱我了,”他伸手将她攬進懷裏,輕撫着她的背,“我知曉都是我的錯,是我一再地辜負柔柔。有些事情,我已經在想法子解決,再給我一些時間,可以嗎?”

“無論如何,先同我回家。不要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公主府,也不要一個人孤零零地過中秋節,我曉得其實柔柔心裏最愛熱鬧。我亦曉得,其實柔柔很喜歡姨母同阿念。若是柔柔實在不想瞧見我,我可搬去春晖堂去住。”

謝柔嘉抿着唇一言不發。

他說得一點兒也沒錯,她怕一個人待着。

她不想一個人過中秋節。

她不想如同小時候,每一年的中秋節都是在冰冷的宴會上度過,或是在父親母親的吵架聲中度過。

她很羨慕裴季澤有那樣的家。

她也确實非常地喜歡裴夫人與阿念。

你瞧,裴季澤永遠知曉如何拿捏她。

可有些東西是會變的。

一如他三年前的變心。

再如她,如今終于懂得這世上,并不只有他裴季澤一個。

她緩緩道:“裴季澤,有些事情到此為此,其實對彼此最好,若是鬧到無法收場,彼此憎恨的地步,反倒不是一件美事。我若是驸馬,就應該适當放手,免得累人累己。”

他是她哥哥的肱骨之臣,不到萬不得已之時,她不想将他的臉皮踩在腳下。

“可微臣卻不這麽以為,”他在她耳邊輕聲道:“有些事情,微臣還是想要試一試。”

既然勸不動,謝柔嘉也懶得理他,索性把下巴擱在他肩上,側耳聽着車外的雨聲。

外頭的雨似乎越下越大,劈裏啪啦地敲打着車頂。

好吵。

*

兩刻鐘後,馬車在敬亭軒門口停下時。

裴季澤不顧謝柔嘉的反對,仍像抱孩子一樣,把她抱回到屋子裏。

他将她安置在床上,在她面前單膝跪下,拿帕子替她擦拭臉上的水珠。

謝柔嘉避開他的手,冷冷道:“即便驸馬今日将本宮強行帶回來,明日本宮還是能走。”

裴季澤正欲說話,外頭傳來敲門聲。

是錦書在外頭。

裴季澤道:“微臣先去處理一些事情,殿下可先沐浴。”言罷吩咐文鳶去煮些姜湯後,轉身大步出了屋子。

立在一旁的文鳶小心地觑了自家公主一眼,“公主,現在該怎麽辦?”

謝柔嘉望了一眼外頭的大雨,眼底泛起一抹冷意,“既來之則安之,明日一早再做打算!”

他就不相信他一個驸馬,還能将她這個公主綁在府裏頭!

*

院子外。

外頭的雨越下越大。

穿着蓑衣的錦書一見自家的主子,忙迎上前去,低聲道:“錦墨說,事情已經查清楚,眼下正在春晖堂等着公子。”

裴季澤大步朝春晖堂走去。

才入內,正在擦拭雨水的錦墨忙迎上前行禮。

面色晦暗不明的男人問:“查得如何?”

錦墨觑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道:“蕭,蕭世子前些日子往公主府送了五六個門客,不過,公主只留下一個,姓魏,叫魏呈,是從江南來的琴師。”

所謂門客,不過是面首體面一些的說法。

這個蕭世子還真是會給人添堵。

最主要安樂公主竟真的收下了!

置公子于何地!

話音剛落,屋子裏的溫度驟然冷下來,一向涵養極好的男人面色此刻陰沉到極點。

錦書忙道:“公主興許只是一時糊塗!”

半晌,恢複平靜的男人輕輕摩挲着手腕上的紫檀木手串,緩緩道:“柔柔年紀小,耳根子軟,能有什麽錯。要怪,也只能怪那些哄她的人不好。”

錦書沒敢言語。

公子一向如此,明明在旁的事情上看得極通透,唯獨遇到安樂公主的事兒,就跟得了失心瘋一般。

從小到大,無論安樂公主做了多麽離譜的事情,公子都不會覺得是公主的錯。

就連養面首這種事,也覺得是旁人的錯。

可若是公主不願意,這種事情,還能逼迫不成……

正胡思亂想,就聽公子吩咐,“去打聽打聽定遠侯府與沈伯爵的親事議得如何。”

錦墨心裏“咯噔”一下。

公子一向不輕易生氣,這下蕭世子恐怕要倒大黴了。

他忙應了聲“是”。

裴季澤又錦墨:“回冀州的船只安排好了嗎?”

錦墨颔首,“五日後便可出發。怕就怕,表小姐不肯走。”

公子這些年同她說了多少回,她都不肯離開長安。

她明知公子心中從來都只有公主一個,還非要執意如此。

上一回公子好不容易将公主哄好,又被她攪黃。且還被公主一氣之下送來給公子做妾,恐怕更加不肯走。

裴季澤沉默片刻,拿着雨傘出了春晖堂,朝秋雲館走去。

秋水館距離春晖堂約一刻鐘的功夫,待他走到秋雲館門口時,身上的衣裳已濕了大半。

裏頭的人像是知曉他會來,這麽晚還亮着燈。

此刻夜已經很深,那抹昏黃的燈光在這樣的雨夜裏顯得格外寂寥。

錦書忙上前去敲門。

俄頃,女婢過來應門。

裴季澤一入屋子,就聞到淡淡的藥味。

坐在榻上正吃茶的女子見他來,并未下榻,目不轉睛地盯着他,那對如同枯井一般的漆黑杏眼裏瞧不見白日裏的半點怯懦。

裴季澤問:“近日的藥吃了可覺得好些?”

正欲說話的女子眸光落在他脖頸處剛剛被人咬出來的齒痕上,指尖紮進掌心裏。直至掌心一片濡濕,她才緩緩開口,“公主搬回來了?”

面色冰冷的男人眼底浮現出一抹柔意,“這裏是她的家,她總要回來。”

她楞了一下,凄然一笑,“說得對,人人都有家,唯獨我沒有。”言罷,劇烈咳嗽起來,好似要将肺咳出來。

他神色微動,“這幾日天氣不好,莫要出門。若是有什麽需要,派人通知我便是。”

“澤表哥這是關心我,”她止了咳,擡起逐漸盈了淚的眼,“還是擔憂她瞧見我,心裏會不高興?”

裴季澤沉默片刻,道:“回冀州的船只已經準備好。阿玉,這一回,你就當放過我,好嗎?”言罷,轉身大步離去。

直到那抹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院子裏,榻上面頰蒼白的女子擡起眼睛望着自己的婢女,嗤笑,“你聽見了嗎?他叫我放過他,可誰來放過我!”

婢女見她手上鮮血淋漓,一邊替她包紮,一邊哭着勸,“小姐,我們走吧。我們去冀州老家,重新開始。表公子人品貴重,一定會保您一世無憂。您心裏不是也一直懷念冀州老家嗎?”

“我不走!”

眼底湧起濃濃恨意的女子掙出手來,剛剛包紮好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很快地染紅帕子。

“她将我害成這樣,他卻處處護着她,甚至都不舍得叫她知曉!她也不過是個野種,又哪裏比我高貴!”

“我就是死,也要死在長安,叫他一輩子良心難安!”

榻上的女子微微側過臉,左臉頰上一條從眼角到耳後的疤痕清晰可見。

話音剛落,“轟隆”一聲雷響,幾道閃電映在窗戶上,一瞬間将屋子裏照得亮如白晝。

眼底湧起濃濃恨意的女子在雷聲中面目猙獰,“這輩子,他們兩個也別想好好在一起!”

*

又是“轟隆”一聲雷響。

謝柔嘉從噩夢中猛地驚醒。

她方才做了一個噩夢,夢裏耶娘吵架,她哭着去勸,可是父親卻叫她滾出走。

正發楞,一只溫暖寬厚的大手突然捂住她的耳朵,“吓到了?”

謝柔嘉轉過臉來。

她夜不能視物,也只瞧見一抹漆黑的影,以及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氣息。

像是察覺到她哭了,他伸手撫摸着她濕漉漉的臉頰,低聲問:“做噩夢了?”

謝柔嘉推開他的手,抹去臉頰上的淚,問:“驸馬不是搬去春晖堂,怎又睡在這兒?”

他柔聲道:“不搬,好嗎?”

“其實搬不搬也也無所謂,”謝柔嘉茫然地望着濃稠的夜色,“這裏是驸馬的家,我總要走。”

他像是突然又靠近些,灼熱的鼻息搔弄着她的鼻尖。

謝柔嘉下意識偏過臉去,誰知自己的鼻子頓時撞到一硬物,疼得她眼淚逼出來。

“無事吧?”一只溫暖的手撫摸着她的鼻子。

謝柔嘉推開那只大手,捂着鼻子甕聲甕氣,好端端你靠那麽近做什麽!”

“別動,”他又伸手過來,“我瞧瞧。”

黑燈瞎火有什麽好瞧的,謝柔嘉正欲叫他掌燈,誰知他突然逼近,兩只手捧着她的臉。

不等她說話,鼻尖突然被人含在口中,輕輕地舔了一口。

濕濕滑滑地,像是在她心上舔了一口。

“還疼嗎?”他啞聲問。

謝柔嘉楞了一下,惱羞,”裴季澤,你如今還臉要不要!”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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