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弄髒亵褲◎

裴季澤沒作聲。

帳子裏極黑。

也許是目不能視物的緣故, 謝柔嘉對于聲音格外的敏感。

她能察覺到他喘息微微地加重,像是極力壓制着某種極端的渴望。

過了好一會兒,像是已經平複下來的男人嗓音喑啞, “裴季澤是男人。既是男人, 同自己的妻子躺在一塊, 難免會有不要臉的時候。”

謝柔嘉沒想到一向端方自持的男人竟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

她一時又想起從前自己不過想要親親他,他都十分矜持,說什麽她年紀小, 待成婚後才許她親。

今日非但那樣抱她,竟然還敢舔她。

她用手揉了揉鼻尖上頭殘留的濕意,可總覺得那濕意殘存在自己心裏, 怎麽都擦不去。

這時又聽他道:“現在時辰尚早, 殿下再睡會兒,我去外頭榻上。”

謝柔嘉瞧不見,只聽到他細細簌簌起床的聲音。

片刻的功夫,他消失在帳內。

她松了一口氣, 又重新躺回被窩裏。

外頭的雨還在持續地下, 屋子裏好似愈發悶熱。

她躺在榻上反複地睡不着, 也有些口渴, 又坐起身來, 低低喚了一聲“裴季澤”。

外間榻上的男人好一會兒, 才啞着嗓音問:“怎麽了?”

她道:“掌燈, 我口渴。”

他“嗯”了一聲,“等會兒。”

可謝柔嘉等了好一會兒, 也不見外頭的燈亮起來。

她又喚了一聲“裴季澤”。

外間沒有回答。

她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兒, 正準備搖鈴叫耳房守夜的人, 外頭喘息似微微有些急促的男人嗓音喑啞,“我不小心撞到櫃子,馬上就好。”

謝柔嘉又松開手,“嗯”了一聲,豎着耳朵聽着外頭的動靜。

大約過了一刻鐘的功夫,外間終于亮起橘黃色的燈光。

俄頃,一手舉着燈,一手端着茶的裴季澤入內。

床上,烏泱泱的發絲披在身後,只露出一截雪白下巴尖的少女擡起眼睫上下打量他一眼,好奇,“怎臉紅成這樣?”

輕衣薄杉的男人啞聲道:“着了風寒。”

謝柔嘉想起他今日确實淋了不少雨。

他從前身子極康健,一年到頭都甚少生病,如今倒是極嬌弱。

她道:“那驸馬下去休息吧。”

“無妨。”裴季澤将杯子舉到她唇邊,“微臣服侍殿下。”

向來被人服侍慣了的少女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啜飲。

裴季澤的眸光落在她雪白後頸脖處一截緋紅緞帶上,喉結滾了一滾,微微偏過臉去。

一杯茶吃完,他問:“殿下還要嗎?”

她搖搖頭,“去睡吧。”

他抿了抿唇,“外間有些涼,榻也硬,我身子不舒服。”

這會兒外頭風刮得嗚嗚作響,像是又下起雨來。

謝柔嘉沉默片刻,指着裏頭原本屬于他的那一床衾被,“拿這個出去便可。”

他不動,眸光灼灼地望着她。

謝柔嘉假裝沒瞧見,背着他躺回被窩裏。

片刻,身形高大的男人突然俯下身,雙手撐在她兩側,像是将她抱住。

謝柔嘉瞪他,“驸馬要做什麽?”

低眉斂眸的男人伸手将那床衾被拿過來,又替她掖好被角後,抱着衾被去了外間的榻上。

外頭的風似乎更大了。

躺在榻上,躺在榻上的男人心裏頭愈發地燥熱,将手探入帶着她體香的衾被裏,握住自己無法遏制的欲念,半阖着眼睫,微微喘息着。

“柔柔……”

這一夜風雨斷斷續續,風吹得嗚嗚作響。

直到外頭傳來錦書喚他起身朝會的聲音,幾乎一夜未眠的裴季澤才自榻上起身。

他起床盥洗後,又回到內室。

床上的少女睡得正香,身上的衾被落到地上去都不知曉。

他彎腰拾起地上的衾被,替她蓋好後又重新躺到暖和的被窩裏,将她柔軟的身子緊緊地摟在懷裏,汲取着她身上的甜香。

直到外頭的錦書再三催促,他才依依不舍地自被窩裏坐起來,緩緩俯下身在她額頭印下一吻。

她仍是沒醒。

他眸光落在她嫣紅飽滿的唇上,遲疑着将自己的唇貼上去輕輕地碰了一下。

誰知原本熟睡的少女突然動了一下。

他立刻坐起身子。

“裴季澤?”緩緩睜開眼睫的少女惺忪着睡眼,望着眼前身着朝服,面若冠玉的美貌郎君,“你在這兒做什麽?”

他道:“我過來瞧瞧殿下可有起床。”

她又阖上眼睫,“時辰還早,我再睡會兒。”

他“嗯”一聲,“我現在要去朝會。”

衾被裏的少女沒搭理他。

他替她掖好被角後,方出門。

守在門口的錦書正打哈欠,見自家公子自屋裏出來。

他正欲說話,公子突然将一件雪白的亵褲丢給他。

“拿去丢了。”

眉目若雪的男人低聲吩咐。

錦書望着手裏的亵褲一時愣住。

公子都成婚了,竟然還能弄髒亵褲……

難不成,公主都不讓他上床嗎?

*

此刻時辰尚早,再加上剛下過雨,天将亮為亮。

端坐在馬車裏的男人将手腕上的手串取下來,輕輕地摩挲着上頭珠子上刻着的有些歪歪扭扭的字,眼底浮現出一抹笑意。

半個時辰後,馬車在皇城門口停下,天色微微透出曦光。

他剛從馬車下來,迎面就撞上同樣一襲紫紅色朝袍,生得風神俊朗的男人。

對方的眸光落在他脖頸上的齒痕上,‘啧啧’兩聲,“公主咬的?你這是做了什麽,她怎将你咬成這樣?”

眉目若雪的男人斜他一眼,“你不是常說,打是親,罵是愛?”

許鳳州上下打量他一眼,一臉詫異,“裴季澤你沒事吧今日?”

眼前的男人都已經三年不曾這般說笑過了。

“自然無事。”他嘴角微微上揚,“我只是想通一些事情。”

許鳳洲見他今日格外的不同,也不知他想通些什麽。

他的眸光又着落在他脖頸上,又忍不住笑,“真沒想到雲川你,竟愛這口。”

眉目似雪的男人不置可否,轉頭吩咐錦書,“你先回家一趟。”

*

敬亭軒。

謝柔嘉醒來時屋外已經天光大亮。

盥洗時,她問:“什麽時辰?”

“快辰時。”

竟這麽晚了。

她盥洗後徑直走到窗前。

雨已經停歇,只是天色仍是陰陰沉沉,好在院子裏的花燈亮着,倒也不至于太暗沉。

謝柔嘉突然想起自己當時好像是叫人将花燈摘下來的。

想來是她離開後裴季澤又叫人挂上去。

黛黛見她一直盯着花燈瞧,想起晨起時驸馬離開前的囑托,道:“方才錦書回來,說是驸馬請公主先不要走,驸馬有重要的事情同公主說。好像有關朝堂之事。”

朝堂之事?

裴季澤能有什麽朝堂之事與自己說?

她從前其實倒不怎麽關注朝堂之事,還是自這次她從朔方回來,才發現太子哥哥如今處境極為艱難。

她之所以沒能将自己要和離的事情鬧到太子哥哥那裏去,就是不想太子哥哥為自己擔憂。

不過太子哥哥那個人極其地護短,她為裴季澤納妾一事鬧得滿長安無人不知,太子哥哥卻不曾找過她說話。

說明一來他必定私底下已經警告過裴季澤,二來定是他自顧不暇。

謝柔嘉一時又想到前日中秋節夜宴之上,哥哥同父親兩個人皆板着一張臉。

兩人定又為朝中之事起了争執。

而能讓哥哥與父親起争執的,那必定與江氏一族有關。

想來,江貴妃定是又在父親耳邊吹了不少的枕頭風,慫恿父親将江氏的某個子弟安插到重要的位置上去。

那麽這件事,又與裴季澤有什麽關系。

出于謹慎,謝柔嘉并未直接離開。

原本以為裴季澤要很晚才回來,誰知正要用早飯時,一婢女匆匆進來報:驸馬回來了。

謝柔嘉望窗外瞥了一眼。

外頭還在下着蒙蒙細雨,一身着紫紅色朝服的男人撐着青色油紙傘涉水而來。

片刻的功夫,他在廊庑下站定,将手中的雨傘遞給一旁的錦書,徑直入了屋子。

見她還在,他似乎松了一口氣。

謝柔嘉的眸光落在他脖頸處的齒痕上,想到昨夜之事,立刻收回視線,問:“不知驸馬要同我說什麽話?”

眼前的男人好像昨夜之事并未發生過,神色淡淡,“先用完早飯再說。”

早飯是他命人準備好的,全都是謝柔嘉愛吃的東西。

她早上其實用的并不多,吃了幾口後便擱下筷子。

他見她不吃了,将一盞用牛乳炖的燕窩擱到她面前。

謝柔嘉擡起眼睛,微微蹙眉。

他溫聲道:“這時阿娘囑托的,說你身子不好,須得好好補補。”

謝柔嘉一聽到他叫“阿娘”,心底不知為何生出一些極其微妙的感覺,就好像兩人當真是極親密。

她低聲道:“不許你私底下這麽叫。”

他不置可否。

一盞燕窩用完,謝柔嘉見裴季澤定定望着她,不解,“驸馬這樣瞧我做什麽?”

話音剛落,他突然朝她伸出手,拇指在她唇上輕輕地抹了一下。

她惱羞,“裴季澤你——”

“殿下唇上有牛奶,”他把指腹上的牛乳給她瞧,“微臣不過是想要幫殿下弄幹淨些。”

謝柔嘉瞥了一眼他指腹上的奶漬,不自覺地舔了一下唇。

裴季澤的眸光落在那截粉嫩的舌尖上,喉結不自覺地滾了一滾,偏過臉去。

并未注意到異樣的謝柔嘉道:“驸馬不是有事同我說?”

他颔首,一臉凝重,“我們去書房說。”

敬亭軒的書房已經收拾出來,兩人坐定後,他叫人取了茶具烹茶。

說起來,謝柔嘉已經許久不曾吃過他烹的茶。

低眉斂眸的男人舉手投足都叫人賞心悅目。

不出一刻鐘的功夫,茶湯滾沸,茶香四溢。

他将分好的茶擱到她面前,“這是年前收集的梅花上的雪水。”

謝柔嘉抿了一口,茶水裏果然透着淡淡的梅香。

她索性開門見山:“驸馬要說什麽?”

裴季澤道:“我已經向朝中申請外放。”

“申請外放?”謝柔嘉有些訝然,“幾時的事?”

他道:“就在今日一早。”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謝柔嘉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她輕輕轉動着手中的杯子,迅速思考着他的話。

他是太子賓客,即便從前出長安,也是以太子哥哥的名義行事。

外放,代表什麽?

謝柔嘉思來想去,認為太子哥哥如今不便出長安,所以才派他去。

外放的官員,一般至少任三年。

屆時他人不在長安,于她而言,是好事一樁。

待他前腳一走,她後腳就悄悄地離開長安同阿昭去朔方。

等他外放年限到了,指不定她在朔方都成家。

到時木已成舟,阿娘也不得不讓步。

思及此,她真誠祝賀,“恭喜驸馬。”

裴季澤打量着像是松了一口氣的少女,道:“殿下是不是在想,我這一走,殿下終于天高海闊,再不用同我糾纏在一塊。”

謝柔嘉沉默。

她想起自己自打回朔方來,不到短短半年的功夫,竟然發生這麽多的事情。

上一回裴季澤拒婚,兩人只不過是不再往來,倒也不算是結仇。

可這回被迫成婚後,卻成了仇人。

如今乍聽說他要走,心底亦不知是解脫,還是感慨。

也許人與人的緣分,有時候要斷得恰如其分,而不是如現在這般,鬧得個反目成仇,彼此憎恨的下場。

她與裴季澤,緣盡于此。

斷在此處,最好。

她抿了一口茶,道:“事已至此,若是我說真心希望驸馬好,驸馬恐怕也不相信。”

他沒有言語。

兩人默默品茶,靜靜聽雨,難得沒有争吵。

吃完一盞茶,謝柔嘉正準備告辭,又他道:“殿下都不問問我,外放到何處做官嗎?”

謝柔嘉其實并不感興趣,不過出于禮貌,還是順着他的話問:“外放到何處去?”

他道:“江南。”

謝柔嘉想起上回他同自己提到過江南,一時有些愣神。

不過更多的是輕松。

畢竟,江南距離長安很遠。

“江南是個好地方,” 她朝他舉起茶杯,“我在這兒以茶代酒,祝驸馬一路順風,前程似錦。”

裴季澤卻不與她碰杯,抿了一口茶,“微臣臨走前,希望殿下能夠住在府裏頭。”

謝柔嘉想也不想回絕,“不行!”

他沉默片刻,道:“如今整個長安的人都說殿下愛極微臣,就在今日朝會,旁人瞧見微臣脖子上的咬痕,更是如此猜想。微臣只是不希望到時長安傳出什麽不好的傳聞,屆時微臣上任,也就不好借着驸馬的身份行事。”

頓了頓,自嘲一笑,“殿下也知曉,微臣如今心中愛權利如命,自然不會錯過一點兒往上爬的機會。”

謝柔嘉聞言,一時沉默。

他這是擔心自己與“小澤”的事情傳出去。

原來說來說去,她的利用價值在這兒,難怪他不肯和離。

也好。

知曉對方的意圖,心裏也更踏實。

她沉吟片刻,問:“不知驸馬幾時離開長安?”

他道:“微臣幾時離開,要取決于殿下。”

謝柔嘉不懂,“何意?”

他卻并沒有詳說,只是道:“總之,殿下先留在府中,待任書一下來,微臣即刻就走。”

謝柔嘉輕“呵”一聲,一臉倨傲地看着他,“那若是驸馬拖個一年半載,難道我還要陪着在這兒呆個一年半載?”

“殿下放心,”他擡起眼睫看着她,“最多,一個月。”

一個月,倒也不長。

若是能從此一勞永逸,也很劃算。

謝柔嘉颔首,“我答應你。”

他又道:“微臣此次離開,亦不知何時是歸期,心中還有一不情之請,也請殿下務必答應。”

聽到“不知歸期”四個字,謝柔嘉沉默片刻,道:“驸馬說說看,若不是什麽太難的事兒,本宮一并替你辦了!”

作者有話說:

大家的評論我都看了,可能寫的不符合大家的預期,很抱歉。

我也會回頭酌情地修改,如果有重大改動,會在作話通知大家。

感謝在2023-10-07 21:52:21~2023-10-08 23:59: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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