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雪雁!”黛玉忙問道,“何事?”
慕澤知道黛玉臉皮薄,瞥了雪雁一眼,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了。
雪雁顫顫巍巍道:“是……是瞧見外頭有人在放風筝,我想問問太太……”
黛玉道:“你去玩罷。”
雪雁巴不得這一句,忙福身退下了。
黛玉臉頰尚有紅意,也不看慕澤,只道:“雪雁膽子小,你別吓唬她。”
慕澤笑道:“好,聽你的,不吓唬她。”
這話裏縱容和寵溺的意味太濃,黛玉臉上才要褪下去的紅霞又有湧上來的征兆。
慕澤又道:“今日你先歇歇,明日去放風筝,你喜歡什麽樣式的,我給你做。”
黛玉被這話吸引住了,好奇的問道:“你還會做風筝?”
慕澤笑道:“懂一些,做的也許不好看,你可別嫌棄。”
慕澤懂得的實在是太多了,黛玉感嘆道:“你倒是心靈手巧。”
慕澤失笑:“這是在誇我?”
“是啊,你不覺得是?”黛玉歪了歪頭,反問道。
“是。”慕澤怎麽敢說不是,笑着接了這個誇獎,“那我一定得下功夫給你做個合你心意的風筝,方才不負你的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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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矜持的輕颔首:“我等着看。”
紫鵑領着人進來擺飯,除了黛玉想吃的新鮮的瓜菜做成的菜肴,還有每日午飯都要上桌的藥膳。
慕澤見是不同于上次的藥膳,道:“等咱們回府,正好是趙太醫來診脈的日子,到時候這個藥膳方子,不知道是不是要換。”
說到這件事,黛玉不由得嘆口氣:“藥膳方子倒是無妨,吃着還好,我只是怕趙太醫要開藥方,那我又要日日吃藥了。”
慕澤勸慰道:“良藥苦口,現在苦一苦,往後你身子好了,幾十年都不必再吃藥了。”
黛玉笑道:“借你吉言,我可受夠那些苦藥湯子了。”
慕澤記得去年趙太醫說過,黛玉自幼體弱,必得年年生上幾場病的,長此以往下去,雪上加霜,身子必然更為不好,若不能及時調理,恐怕年壽難永。
當時慕澤只感嘆幾句,林姑娘是個苦命人,今日心境不同,慕澤更多的是心疼和慶幸。
心疼黛玉從前吃的苦。
幸好,如今開始調理還不算晚。
用過午飯後,紫鵑問黛玉可要去歇息,黛玉道:“今日我倒不困,先去外頭看看。”
說完,黛玉抱了只也才吃飽的小白兔到懷裏,又問慕澤:“你可要歇息?”
慕澤道:“我去吩咐人準備些東西,好做風筝。”
黛玉一聽此話,忙問道:“我能去看看嗎?”
“當然能,這就是給你的風筝,還要你看看喜不喜歡。”慕澤托住她的手臂,道,“你就這麽抱着它過去,一會兒手臂要酸了。”
黛玉笑道:“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它才幾兩重,即便我不如你能舞刀弄槍,但總不至于連只小兔子都抱不動。”
慕澤哪裏還敢說別的,忙笑道:“是,我小看你了,以後絕不再犯。”
黛玉哼了一聲,抱着小兔子先一步往門外去了。
慕澤在後頭低聲吩咐紫鵑:“跟着太太,等會兒把兔子接過來。”
紫鵑福身領命。
她總覺得爺不是怕太太累到,分明是不想太太抱着那只小白兔……
慕澤讓人準備好了竹子和麻線,自己拿了把匕首将竹子切割開,不經意間看到專心瞧着他動作的黛玉時,心頭一動,問道:“你可學過畫?”
黛玉雖不明所以,仍答道:“略懂一些。”
慕澤知道黛玉向來謙虛,說是略懂一些,那就是頗為精通的意思,于是他便道:“風筝要做成什麽樣式的,你想好了嗎?等會兒繪花彩的時候不若你自己動手?”
黛玉立即笑道:“好啊。”
但說到什麽樣式的,黛玉又猶豫了:“我也說不好是什麽樣式的……”
慕澤笑道:“千萬不要太複雜的,那我可就要丢臉了。”
“不是說要做個合我心意的麽?我若是一定要個複雜的呢?”黛玉擡了擡下巴,笑道。
慕澤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來,道:“夫人有命,不敢不從。只是學藝不精,做出來恐怕要讓夫人失望,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黛玉被逗得笑個不停,好一會兒才停下來,眉眼間仍有活潑的笑意在,她指着屋檐下的燕子道:“那個,燕子的,這個夠簡單嗎?”
慕澤點頭,拱手笑道:“多謝夫人體諒我。”
黛玉再度輕笑起來。
等慕澤将風筝的框架紮好,糊上紙,就讓人拿了毛筆和顏料來。
黛玉塗抹了幾筆後,慕澤笑道:“我不該問你是否學過畫,真是大材小用了。”
黛玉卻覺得很新鮮,道:“自己動手到底不同,我還是第一次自己動手做風筝呢,從前拿到手裏的都是做好了的,雖然這個也不全是我自己做的。”
這正是慕澤的意思,他固然想親手做一個風筝給黛玉,但若這個風筝是兩個人共同完成的,以後想起來豈不是更加美好了嗎?
不過風筝雖然做好了,但今天是不能放的,一則上頭的顏料未幹,二則慕澤怕累到黛玉。
黛玉沒想到他還惦記着此事,事關黛玉的身子,黛玉着實拗不過他,只好放棄了今日立即就放風筝,轉而去看下人将屋子收拾的如何了。
慕澤自然是陪着她去,至于那只先時還被黛玉抱在懷裏的小白兔,此時早就到了紫鵑的懷裏。
回靖國公府的下人已經回來,此時春纖正領着人将晚上要住的屋子布置好。
慕澤看了黛玉一眼,見她似乎沒有想到,猶疑着是否要提醒黛玉時,不妨有一個孩子突然從拐角處沖過來,眼瞧着就要撞到黛玉身上了。
慕澤幾步快速上前,揪住小孩的領子,順手将人給拎了起來。
黛玉驚呼一聲,忙往後退了一步,紫鵑也吓了一跳,不過她還記得得扶住黛玉,身邊跟着的下人忙将黛玉圍住。
慕澤剛想安慰黛玉兩句別害怕,他手裏拎着的那孩子就雙腿雙手都撲棱着叫起來:“你是誰!竟敢抓我!”
慕澤手臂長,将人拎遠了些,免得這小孩踢到他身上,反問道:“你是誰?”
那小孩聽了這話,腿不折騰了,趾高氣昂道:“你個沒見識的,連小爺都不認識!小爺是這裏的主子!”
慕澤挑挑眉,沒說話。
黛玉聞言,讓擋在她跟前的人撤開,打量了一番這個穿錦帶金的小孩,他看着不過六七歲,臉色粉嫩,脖子上挂着長命金鎖,像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只是這小孩一副眼高于頂的樣子,瞧起來不像是個小娃娃該有的模樣。
小孩以為他們怕了,得意洋洋道:“害怕了還不趕快放我下來,我還能讓我爺爺饒你一條狗命!”
“你爺爺?”慕澤饒有興趣的問道,“你不是這個裏的主人麽,怎麽還要你爺爺做主?”
小孩看他一眼,高傲道:“你傻不傻,我爺爺的,不就是我的?”
慕澤将人松開,道:“去叫你爺爺來。”
小孩在這附近早無法無天慣了,被人拎起來,又很不客氣的随手扔在地上,早不耐煩了,爬起來就跑開了,邊跑邊放狠話:“你給我等着!”
黛玉向紫鵑示意一下,紫鵑忙命一個小厮跟在那孩子後頭去了。
慕澤一笑,向黛玉道:“這要是生在公府侯門裏,又是一個纨绔子弟的苗子。”
黛玉撲哧笑出來:“老爺,你的莊子都快成別人的了,你還有心思說笑?”
慕澤笑回道:“太太,我的不就是你的?”
黛玉于是肅然道:“那我可得用心整治一番。”話未盡,尾聲已經又帶上了笑意。
兩人相視而笑。
後頭跟着的人本來見那小孩沖撞了主子,後頭又自诩莊子的主人,以為主子多少得發些脾氣的,沒料到兩個人似乎還笑的很高興,衆人頓時面面相觑,實在摸不着頭腦了。
慕澤朝四周望了望,指着一處亭子道:“咱們到那裏去坐坐?”
黛玉邊走邊問道:“要來壺茶嗎?”
“好啊。”慕澤幹脆的答應了,朝黛玉眨眨眼睛,笑道,“待會兒好砸個杯子吓吓人,如何?”
黛玉掩唇輕笑:“要發脾氣了呀,怪吓人的。”
慕澤伸出手臂讓黛玉扶着邁上臺階,笑道:“怎麽會?你發脾氣也吓不到誰。”
黛玉嗔道:“我才不發脾氣。”
“你脾氣最好了。”慕澤往亭內看了一眼,此處并不是石凳,而是木頭的,這個天氣,倒不算涼了,“去拿個軟墊來。”
不過,慕澤還是不放心,如此吩咐下去。
黛玉阻止道:“不必,我走的熱了,正好涼一涼。”
慕澤道:“正是熱了,才不能貪涼。”
黛玉偏頭看他:“你才還說我脾氣不好呢,不依我,我可要生氣的。”
慕澤備覺冤枉:“我說的是你脾氣好,誰能比你脾氣更好呢?”
“哦。”黛玉道,“這是先奉承我,好不許我生氣的意思嗎?”
慕澤:“……”
我媳婦太會說話了,說不過了,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