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只一句話,喬然就摸透了沈澤性格的本質。
他就是那種典型的表面冷漠孤僻,內心腹黑傲嬌男。想要對付這種人,必須使出必殺絕技。
喬然沒有松手,反而上前了一步,擡頭踮腳,努力縮小兩人的差距。等他眼中映出她的模樣後,才邪邪的笑開來:“是啊,就喜歡對你動手動腳,你能把我怎麽樣?”
目光波動,臉色乍變,難得!終于在他那萬年不變的冰塊臉上,看到了第二種類似于不可置信的神色。
內心的成就感陡升。
喬然在心裏哼了一聲,和她裝高冷,也不看看她是做什麽工作的,她接觸過的人,手拉手都能圍地球三圈了好嗎?還能搞不定你個小小的沈澤。
笑話。
喬然忍不住笑了出來,松開了方才沈澤胳膊上的手,擡腳走了進去。攝像記者低着頭,緊跟在她身後。
沈澤回過頭看着喬然的背影,皺了下眉頭:“你這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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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門敞開着。
喬然邁過門檻,對着長長的走廊,詢問了一句:“請問,有人在家嗎?”
等了一會兒,左手邊的屋子裏面才傳出一道聲音,懶散中夾雜着不耐煩:“誰啊!”
喬然忽略了他語氣中的不善,開口:“您好,我是Z市電視臺……”
話還沒說完,屋門猛地被人從裏面拉開,一個膀大腰圓的男人從裏面走了出來,上身□□着,下身只穿了一條及膝的短褲,臉色通紅,滿身的酒氣。
他先是看到了喬然,很快注意力就被攝像抗在肩膀上的攝像機給吸引了。意識到自己正在被拍,男人像受了刺激一般,一把推開了喬然,直朝着攝像記者而去。
每每遇到這種情況,喬然都很無奈。随時随地機器上肩是欄目的死命令,如果攝像記者拍不到對方當事人,不僅會被主任劈頭蓋臉一頓批,還有可能扣獎金。
所以幾乎每次,他們在采訪時都會遇到這種“迎接方式”。攝像早已練就了一身躲避的功夫,很是輕巧的退後了幾步,喬然見情況不好,于是又重新站回了兩人之間,開始勸道:“這位大哥您先別這麽激動,我們這次來沒有別的意思,你……哎,你聽我說……”
“滾,”男人像發了瘋似的推她,“你們都給我滾!”
喬然幾乎是被推出了屋門!屋門下方有幾個臺階,由于身子本來就不穩,再加上看不到腳下的情況,一腳踩空簡直再正常不過了。
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後仰去。
下一瞬背後似撞到了什麽東西,被橫着一攔,喬然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眼前一晃,自己已經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攔腰抱住,身子緊貼着寬大厚實的胸膛,陌生卻又好聞的氣息充斥着鼻端。
她愣愣的仰頭,正對上了沈澤那雙深邃的眼眸,眸中倒映出的,是她有些蒼白又有些驚訝的臉。
她是真沒想到,在這種時候,沈澤竟是會伸手接住她。
“你……那個……”她臉上突然有些熱,伸手想要推開他的瞬間,沈澤已經不着痕跡的收回了手,“謝謝你啊。”
沈澤薄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麽,可一個字還沒來得及發出,就聽身後——“你們還不走,找死是不是!”
男人跑進屋內,不多時手裏拎了一把菜刀,刀刃在陽光底下泛着陰冷的寒光。喬然瞪大了眼睛,這男的瘋了?
“小心。”
耳邊掠過一道低沉清潤的聲音,沈澤伸手将她護在了身後,警惕的盯着那個男人,護着她和攝像記者慢慢的往後退。
喬然看着沈澤的背影,心上有種莫名的感觸。入職三年來,什麽樣的突發情況她沒遇到過,可每次都是她護着攝像記者逃跑,而如今……她好像成了被保護的人。
時間這麽長,她都忘了被保護是什麽滋味了。
三人慢慢的退後,眼見要退出大門時,喬然才從一種感動的情緒中回過神來。不行!她不能處于這麽被動的狀态,如果真的被逼退了出去,采訪就很難完成了。
若是以前,失敗了就換個選題,很正常。可是今天這個……不能換!因為她要幫老人要回存折,她要讓沈澤親眼看到他們憑借自己的力量幫助別人後,別人發自內心的感激和喜悅,她要讓沈澤看到他們節目存在的意義和價值。
于是她試圖推開沈澤的胳膊,可無奈沈澤力氣很大,她推了幾次也沒推開。
最後,喬然有些急了,在沈澤身邊大聲說:“哎呀我說大哥,你別在這礙手礙腳的好嗎?”
話音落後,沈澤還真的不動了,只是回過頭來看她,眼中帶了些錯愕。喬然知道他這錯愕從哪兒而來,不就是覺得她這女人很不知好歹嘛。沒空理會他的情緒,喬然反手推開他擋在身前的胳膊,迎上了提着菜刀的男人。
“大哥,您先別這麽激動,”喬然拿着話筒,堆了滿臉的笑,“我們這次來是來解決您和您父親之間的問題的,沒有別的意思,您看……”
男人顯然不想聽她啰嗦,眉頭緊皺着:“還不滾是不是?”
胳膊高高的舉了起來,喬然頓時有些傻了。以往她采訪,對方雖然情緒激動,但還沒膽大到敢真和她動手,可這個男人,顯然已經醉的頭腦不清了。
菜刀狠狠的砍了下來,帶着了一股強勁的風。喬然想躲,可兩腳就像在地上生了根一般,完全擡不動。她唯一的本能的反應,就是擡起了胳膊,護住了頭。
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耳邊啪的一聲。她緩了許久,才敢擡頭望過去。眼前是沈澤站在她身側,一手捏住了男人拿着菜刀的手腕,一手控制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許是他的力道在收緊,喬然能夠看到那男人臉上疼痛的神色,不多時他再也握不住手上的菜刀,刀直直的掉在了地上。
沈澤動作極快的收手,彎腰,轉瞬間便把菜刀撿了起來,放到了男人的脖子前面。
喬然心上一跳。
“喂,你做什麽!”喬然伸手拽他,“這是刀,你別開玩笑!”
“還知道這是刀,”沈澤的聲音冰冷,“你剛才又在做什麽?不知死活。”
對面的男人也害怕了,酒杯吓醒了不少,但還是壯着膽子哆哆嗦嗦的:“你、你們要幹什麽?殺人犯法的你們知道嗎?我要告你們,我要報警把你們都抓起來!”
眼前的沈澤,和在草屋內想要給老人錢的沈澤,判若兩人。一個心軟,一個狠厲,兩種感覺卻集中在了他一個人的身上。
“沈總……”他臉色緊繃,雙眼深沉,便連喬然都看不清他接下來想做什麽,“你別沖動,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不至于動刀這麽嚴重。”
她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拿沈澤手上的刀:“而且我們這次出來,代表的是電視臺的形象,這事要是傳出去……”
“是啊、是啊,”男人警惕的瞥着脖子前面的刀,“你們要敢做什麽,我就去找你們臺長,到你們臺門前告狀,我……”
這男人……
“你找死啊!”喬然咬牙切齒的罵了回去,“你他媽的給我閉嘴!再多說一句,姑奶奶我現在就把你嘴縫起來!”
男人終于消停了。
喬然松了一口氣,集中心神的想去拿沈澤手裏的刀,可當她回頭去看沈澤時,沈澤正看着她,頗有些震驚。
“電視臺的形象?”他的聲音涼涼的,但語氣卻滿是戲谑。
咳。
她的形象。
一着急就口不擇言了。
“別誤會,”喬然臉上堆着笑,“我平時從不說髒話的,這不是……事出有因嘛!”
沈澤對她的解釋不置可否,收回了手。
“想不想談談?”
清冷的語氣,輕飄飄的五個字,聽得喬然都有些毛骨悚然。那男人趕緊點頭:“談,談,現在就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