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碰撞
碰撞
在接下來幾天的時間裏,伏黑紀子和禪院甚爾才算是真正開始了雞飛狗跳——或者說是伏黑紀子單方面的雞飛狗跳的日常。
因為家裏的日常用品以及食物需要,她帶他去各個地方進行了采購。
在采購的過程中,禪院甚爾不僅要做人工勞動力,還要被伏黑紀子各種教導。
比如什麽樣的菜色比較新鮮,什麽樣的産品好用又劃算,要如何跟老板們讨價還價,等等生活技巧。
每當禪院甚爾不當回事,不聽她的話的時候,她自然是會生他的氣,然後又被禪院甚爾突如其來的“撩撥”哄得不知道自己剛才到底在氣他什麽。
不過她記性還是很好的,所以,也會在事後再次詢問,然後在對方給與自己正确答案後悻悻閉嘴。
而通過這些事,伏黑紀子得出了一個結論,眼前這個男人,除了身材體格之外,腦袋瓜子卻不是擺設,反而意外的好使。
但即使是如此,事關以後他以後可能要帶着惠單獨生活,她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除了生活上的,伏黑紀子在偶然看到途徑的學校,比如幼兒園,小學的時候,也會想起伏黑惠将來的教育問題。
這方面她在先前從來沒有問過惠,所以一時就有些懊惱,如同每一個還沒有經歷,但已經開始焦慮的家長一樣,伏黑紀子會想,他在這個學校過得快樂嗎喜歡老師和同學嗎有沒有被欺負
伏黑惠在高中時,也就是現在,是進入了咒術的專門學校,那麽他小的時候呢
于是對此一無所知的她,就會在與伏黑惠通話時,假裝有意無意的跟他聊起這些。
只可惜除了學校名稱,她基本什麽也沒有打探到,畢竟伏黑惠的性格,就算是真的有讓人擔心的事情發生過,那估計對他來說都是過去式,就算是對着伏黑紀子,他也不會全數告知。
同樣的,電話這頭的伏黑紀子,對伏黑惠自然也是有隐瞞的。
那就是禪院甚爾如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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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雖然這人應該就是惠的親爸無疑,伏黑紀子目前也越來越肯定這一點,雖然讓未來的孩子知道親媽和親爸談戀愛這也沒什麽,估計正常孩子可能得知消息之後,只會高興的蹦上天,可是……可是饒是這樣,伏黑紀子也不覺得伏黑惠在得知消息後,會是大多數人的反應。
其原因嘛……
自然是因為他親爸給他親兒子造成的印象并不是太好。
賭場什麽的都不提,關鍵是那次的風俗街。
想起那天禪院甚爾在惠的面前左擁右抱,以及後來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惹得惠直接不顧場合直接上了咒術的畫面,伏黑紀子自己稍微帶入一下,如果她現在穿越回過去,然後發現她媽媽在跟她那個人渣爸爸交往,那她估計會提刀上陣吧。
可是這件事,總是要讓惠知道的。
伏黑紀子每次打電話的時候,總是會事先叮囑禪院甚爾不要發出動靜,對方倒也沒有跟她對着幹,只是會一副似笑非笑,看好戲的模樣看着她,似乎在說,我看你怎麽收場。
而她呢
她會在電話結束後,強撐着面子,告訴他也是告訴自己,明天一定找個機會開口。
然後明日複明天,最後伏黑紀子決定,等惠回來了之後,她親自告訴他,這樣,也免得他知道了之後,在宮城那邊做事情心不在焉。
做下了這個決定之後,伏黑紀子心就定下了大半,然後每通電話都會詢問他們什麽時候回來。
但伏黑惠這邊卻是遇到了點意外。
他們遇到了虎杖的父親,虎杖仁。
如同伏黑惠對自己的父母沒有印象一樣,虎杖悠仁認為,自己唯一的親人,就是他的爺爺,虎杖倭助,雖說之前虎杖悠仁一直覺得,自己其實沒必要再見一見在他的實際生活中已經死去的爺爺,但真的到自己的家的所在地,又怎麽可能不對逝去的親人,産生再見面的想法
虎杖悠仁比伏黑惠還小三個多月呢,這個時間節點,惠都沒出聲,他自然也還不存在,所以在見到虎杖爺爺之後,見到他未曾謀面,但曾經見過照片的父親,也是理所當然的。
不過讓他們意外的并不是虎杖父親,而是他那額頭有疤的母親。
根據五條悟的觀察,虎杖的母親,身懷術式,且被虎杖爺爺防備至極。
虎杖悠仁能夠成功作為世間唯一一個宿傩的容器的原因大家都搞不懂,所以這件事引起了大家極大的探究欲望和好奇心,所以他們說要預計多留在宮城幾天。
伏黑紀子雖然搞不懂這裏面的彎彎繞繞,但結果她聽明白了。
大家平安,不過是多耽誤幾天而已。
這樣正好。
如果能在他們回來之前,就拿到體檢報告,那麽,如果事情真的有什麽意外,她就更好隐瞞下來了。
也因此,對于伏黑惠他們暫時不會回來這件事,伏黑紀子的表現在禪院甚爾看來,就顯得十分的奇怪。
“你好像……很高興他們不回來呢……”
電話挂斷之後,伏黑紀子便聽到了禪院甚爾的調侃,這讓她呆了一下,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像是被對方說中了,立刻臉色一黑,他反唇相譏道: “哈,哪有,惠他們是有正事才不能回來,我高興什麽我少在那裏瞎猜,沒事兒多去吧衣服晾一下吧你。”
禪院甚爾的嘴角微微翹。
他什麽也沒說,倒是真的起身去做被吩咐的事了。
與此同時,被調侃了但自認非常穩準狠的回擊了的伏黑紀子,強做鎮定的同時,又有些糾結的看了好幾眼在陽臺的禪院甚爾。
這兩天與禪院甚爾的相處下來,的确讓她深切的感受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對方雖然腦子很好使,過去的人生在禪院家的經歷也真的不怎麽樣,可是,他也真的是個實打實大大渣男,完全不太值得托付的那種。
因為他雖然在這兩天沒少被“蠱惑”,被弄得臉紅心跳,但是,對方實際上并沒有真的對她做什麽。
每一次都是點到為止,不像她曾經見過的,他對那兩個女人做過的那樣。
就好像……
他在做餌,在引誘她主動提出跟他親近。
不愧是情場老手。
不過這種事,咳,其實……也不是不可以……不是為了惠,只是單純的她自己,也的确有想要試試對方是真的身經百戰,還是個紙老虎的想法,可是伏黑紀子總覺得,找不到合适的時機。
直到……
“诶禪院君你是……禪院君吧”
聖誕節的前夜這一天,想着怎麽着也是個節日,哪怕是惠他們不在,也還是稍微把家裏裝飾一下好。
于是伏黑紀子與禪院甚爾一起去采購了過節用品,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往家走,而伏黑紀子也正思考着今天是不是借個由頭測試一下禪院甚爾的時候,途中,連語氣中驚喜與妖嬈的女音将伏黑紀子從思緒中拉扯了出來。
伴随着那樣撩人的聲音,出現在她面前的,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
在這寒冷的冬日,滿街黑灰白的服裝色調裏,她一身暖黃色系的穿搭極為惹眼,修身束腰的服裝更是凸顯出了她傲人的身材。
高跟長筒靴盡顯腿部纖細與修長,貝雷帽下的精致面孔雖然濃妝豔抹,但卻讓她的五官展現出了她極致的美。
對比之下,衣着上沒有太多講究,再加上短發的伏黑紀子簡直像是一個男人。
如此,可想而知她身邊這個男人在聽到對方叫自己時,會有什麽反應了。
但禪院甚爾卻只是懶懶瞥了那個漂亮女人然後理也沒理,就徑自跟上了伏黑紀子,甚至走超過了她。
伏黑紀子眼看着他穿過自己,忍不住轉臉就看了看身後的漂亮的女人,正看到了她臉上的驚喜和期待,變成了僵硬和扭曲。
是實話,同為女人,伏黑紀子都替她覺得尴尬,然後,也不知出于一種什麽心理,鬼使神差的,她出聲喊住了禪院甚爾:
“喂,人家跟你打招呼呢。”
這一次,禪院甚爾停下了他的腳步,歪頭看向了伏黑紀子: “所以呢”
這幾天教導他習慣的伏黑紀子立刻張口就教訓道: “所以你不是應該出于禮貌回複人家一下嗎”
但話一出口她就有些後悔了。
雖然禪院甚爾身上有很多她覺得不滿意的地方,但她連他跟人相處這件事都要幹涉,就有些過了。
因為剛剛只是歪頭看她的禪院甚爾,此時已經完全轉過了身。
道歉吧,為了自己的越線。
伏黑紀子在心裏不停地這麽告訴着自己,但又有一個聲音在說。
不需要,畢竟以後惠會跟着他生活,總不能讓惠養成像他這樣的不禮貌行為吧
這是為了惠的将來。
她這麽努力的說服着自己,垂在身側的手卻緊了緊,牙齒不自覺的在嘴中咬住了下唇。
已經完全轉過身的禪院甚爾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目光轉移向了漂亮女人,嘴角忽然挂上了一抹笑: “抱歉啊,剛剛對你失禮了,請問你是……”
沒想到禪院甚爾居然真的聽了伏黑紀子的話,重新跟自己打招呼,漂亮女人表情驚喜,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佑美,宗木佑美,你想起了來嗎一年前,我們曾經在一起了兩個月的時間呢,後來你突然消失,可讓我擔心了好段一段時間呢。”
女人一邊噔噔噔踩着長筒靴直接穿過了伏黑紀子的面前,眼巴巴的看着禪院甚而,展示着她對他的念念不忘。
“啊,原來如此,佑美嗎我記起來了,好像是去年……”
“夏天,去年夏天,我們在海邊遇見,彼此一見鐘情……”
漂亮的女人搶口接過禪院甚爾的話,敘述着兩個人的“甜蜜”過去。
禪院甚而時不時的附和兩句,女人的嬌笑也穿插其中。
一旁的伏黑紀子只覺得如坐針氈。
這幾天一直動不動就撩她的男人,卻與別的在她的面前相談甚歡,還聊得是他們甜蜜的過去,這讓她的內心五味雜陳。
她想要閉上眼睛不去看,想要堵上耳朵不想聽,但身體卻像是被石化了。
當她看到女人像小貓一樣伸出了下巴請求禪院甚而像以前那樣撫摸她的時候,伏黑紀子覺得,心裏好像有一杯咖啡,被人為的弄翻了。
還是一杯雙份意式濃縮。
這個動作,其實禪院甚爾曾經試圖對她做過,但做到一半,他就停下了,卻原來,這是對別的女人做過的嗎
可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沖動導致的。
如果她剛才沒有幹涉禪院甚爾的決定,如果她及時道了歉,是不是就不用經歷這些了
“那還真是對不住了。”
也就是在此時,禪院甚爾的話忽然灌入伏黑紀子的耳朵。
自己想說的話被對方說出口,這讓出于僵硬中的伏黑紀子怔了一下,從深陷的情緒中剝離了出來。
“巧得很,平安夜,我已經跟別人約過了。”
禪院甚爾并沒有響應女人的要求,去撫摸她的下巴,他只平靜的看着女人,臉上連微笑都沒有了。
“而且,我們早就結束了。”
原本還算溫和的語氣忽然變得冷酷,這讓伏黑紀子和漂亮女人都有些猝不及防和不可置信。
怎麽突然就轉變了态度
“是誰”女人忍不住脫口而出,下一秒撇眼看到了禪院甚爾手裏的袋子。
裏面裝着的,是一些食材和日用品,隐約能看到是一些再普通不過的通用品牌。
女人似乎瞬間福至心靈,有些驚異的看了一眼伏黑紀子,開口都有些結巴了: “禪……院,禪院君……你現在……原來開始喜歡……男人婆嗎”
也還沉浸在震驚中的伏黑紀子臉色一黑: “……喂!這位大姐,麻煩你有點素質行嗎”
“大……大姐我你眼瞎了啊”
沒想到伏黑紀子會反擊,女人一下子結巴了起來,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的漂亮臉蛋。
“我眼瞎沒瞎沒瞎你的眼看不見啊”伏黑紀子反唇相譏。
在對方張口結舌說不出話的時候,伏黑紀子臉色一整,再次看向禪院甚爾: “抱歉。”
從剛開她開口後,就一直看着她的禪院甚爾靜靜地看着她。
伏黑紀子微微吸了一口氣: “我剛才不應該因為自己的主觀判斷而勉強你改變自己的行事作風,我為此而致歉。”
她語氣真摯,表情坦然,如釋重負。
“呵……”禪院甚爾嘴角上揚,這一次,他翠綠色的眼睛裏面,也出現了笑意。
“我知道了。”
他的語氣上帶上了一絲惡劣,只聽得伏黑紀子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什麽意思
不接受嗎
那他還打算要她幹什麽才能接受道歉
另一邊,漂亮女人更是對眼前禪院甚爾和伏黑紀子旁若無人的相處更加的不知所措。
她無法理解,為什麽明明曾經說過她很漂亮,說過跟她在一起很開心的男人,如今會在一個不修邊幅(紀子:……倒也沒有吧),連個女人都不像的女人面前無視自己。
還露出了她從來沒有見過的表情。
這對她來說簡直就是侮辱!
不行,男人可以換,面子不能丢!
“喂,你,你剛才聽到了吧,禪院君可是說過的,我長得好看,身材好,跟他在那件事上也是超……愉快的!你呢,你要長相沒長相,要——”
但她的話說到了半截,卻被伏黑紀子平靜的打斷了。
“佑美……是吧”
她突如其來打斷一下子讓女人怔住了。
伏黑紀子嘆了口氣: “沒意義吧,攻擊同性的我。”
女人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任何話。
“讓我難受,讓我痛苦,你真的就會舒服嗎”
“別說了,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她輕聲勸告着,女人嘴唇顫動,牙齒輕咬上了紅唇,随即,在下一秒,扭頭轉身離去,身影都有些踉跄。
目送她離開之後,伏黑紀子轉身再次看向了禪院甚而,卻發現對方居然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跑到了路邊的扶手椅上坐了下來,見自己看過來,他歪頭打量了一下自己:
“要走了嗎”
伏黑紀子的嘴角抽了抽。
一個漂亮的女人在他的面前因為他都失去了理性開始攻擊另一個同性了,這人居然……還有閑心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果然很渣。
兔死狐悲的情緒再次湧上了伏黑紀子的心頭,但這一次,她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沒有說出口。
“嗯,回家。”
她故作平靜的開口,然後率先往前走,并沒有注意到,禪院甚而在聽到“回家”兩個字時,眼神微微凝滞了一下。
這一路上,兩個人之間一如既往的沉默。
嘴上沒有事情做,腦子再次開始胡思亂想。
想那位佑美小姐出現的過程,想她所知道的那些她心中有數,卻從不曾追問過的過去,想他先前說的那句“我知道了”。
說起名字,伏黑紀子忽然發現,禪院甚爾從來沒有真正的稱呼過她。
沒叫過伏黑,更沒叫過紀子,全名也沒有,雖然她叫他,也是全名全名的叫,但對方叫自己,卻也總是女人女人的。
大概跟那位佑美小姐一樣,他壓根兒就沒想過要去記
伏黑紀子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但又想到,反正他們兩個本來也是相互利用,記不住名字什麽的,其實也不算什麽大事。
她這麽寬慰着自己,決心以後以牙還牙,也不在叫對方名字好了。
讓他也嘗嘗不被人記名字的滋味!
她咬牙這麽想着,随即又有些自嘲。
他應該不會像他這樣介意吧,畢竟連被罵什麽都無所謂。
那麽,如果惠不曾突然出現在他們現在的這個時空,這樣的男人,到底是怎麽被她看向上并還能跟他一起生下惠的
伏黑紀子無法理解那個沒見過惠的自己。
她也無法理解她沒見過的那個禪院甚爾。
從對方的口味來看,正常情況下,他應該遇到像她這樣的,會連看都不看一眼就走過去吧
想到這裏,伏黑紀子終于沒忍住,她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了禪院甚爾。
“喂!禪——咳,我說。”
習慣性叫名字的話音卡在了半截。
“嗯”禪院甚爾剛才還在游離的目光對上她的。
“你說,如果惠他們沒有出現在這個時空的話,我們兩個,到底是怎麽遇見的”
禪院甚爾的眼神茫然了一瞬,遲疑了半晌,這才像是回憶起了什麽似的開口: “啊,說起來,咱們第一次見,是在馬場……是吧”
伏黑紀子眨眨眼,驚訝出聲: “你居然記得嗎”
“嗯……多多少少吧。罵我的人我還記得聽清楚的。”
伏黑紀子臉上一陣尴尬,急忙為自己找補: “那還不是因為你先罵惠,我才忍不住罵你的我平常可是個很有素質的!”
話一說完,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嗯,等一下,你那天是怎麽說的來着”
話音落下,她的腦海裏回憶起了有些久遠但現在翻出來,還算印象深刻的話。
“喂,你,是禪院家的哪個留在外面的風流種”
伏黑紀子的嘴角抽了抽。
當時因為惠的爸爸無緣無故被罵,她才憤怒的罵了他傻X,聾子。
現在想想……真的是……他自己罵自己就算了,連她的維護都變成了火上澆油。
伏黑紀子忍不住扶額感慨: “所以我到底是怎麽看上你的啊!”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啊。
難不成,真是給對方的美色和技術迷惑住了就像這幾天被撩撥之後的那樣
“誰知道呢。”
禪院甚爾忽然出聲,伏黑紀子回神,見他平靜的看自己,表情立刻尴尬。
“咳,算了,不聊這個話題,咱們說說今天晚上平安夜要做的菜色吧,诶,等下還是給惠打個電話吧,也不知道他們在那邊記不記得過節,我給她買的禮物他喜不喜歡。”
她轉回身,一邊繼續往前走一邊絮絮叨叨,試圖轉移話題,因為總感覺再說下去會更讓對方覺得不舒服,但說了半天之後,卻發現身後沒有了聲音,轉身就發現,禪院甚爾距離自己已經很遠了。
好像他從剛才起,就一直站在原地沒走一樣。
伏黑紀子: “……”
“喂,走呀!”
她朝他喊,他巋然不動。
再出聲就會被別人矚目,她又不能丢下他自己走,畢竟,他好像還沒原諒她。
于是,伏黑紀子只好又走回去,擡手拽上了他的衣袖。
然後順利的拽動了。
伏黑紀子: “……”行吧。
早就聽說,男人至死是少年,真不知道在鬧什麽別扭呢。
如此在內心考慮着,所以路上,她便沒有松開他的衣袖,兩個人就這麽拉扯着回到了家。
直到兩個人到家關上大門,伏黑紀子才開始一邊脫鞋子和外套,一邊開始跟他交代要讓他幹什麽。
家裏很小,聖誕節的裝飾也不比太多,最重要的是晚餐的準備。
一棵小小的聖誕樹,給三個孩子,五條悟,夏油傑的禮物——雖然都不在,但考慮到他們現在在一起,伏黑紀子做了完善的準備,就當給惠做人情了——這些都要放在樹下。
至于悄悄給禪院甚爾準備的,他不知道的禮物,那由她另外安排。
“然後槲寄生……”
伏黑紀子一邊絮叨着,一邊在廚房裏把袋子裏面的東西取出來,給平安夜的晚餐做準備工作,聖誕節對于日本人來說,也是一個相對重要的節日,眼前的男人對平安夜的準備一無所知,所以為了将來,她必須要給她示範一下,所以哪怕只是兩個人,晚餐也很重要。
她卻沒注意到,面對她的絮絮叨叨,禪院甚爾卻沒有什麽動靜,直到,她忽然覺得頭頂上落了下淺淺的陰影。
這讓她暫時停止了念叨,不由自主的擡頭,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一束槲寄生。
粒粒白果掩映在長條形的綠葉中,在昏黃的燈光下,微微閃着光。
但是……廚房裏,她的頭頂,為什麽會有這個東西它不是應該等一下被裝飾在小小的客廳裏面嗎
伏黑紀子低頭轉向看向了自己的身後。
禪院甚爾正站在那裏,那束本不該出現在廚房的槲寄生,正被他的胳膊高高舉起在她的頭頂之上。
“我剛才在店裏聽到了,他們說,站在槲寄生下的人,不可以拒絕親吻,那麽,紀子小姐,請問,我可以吻你嗎”
伏黑紀子: “……”
覺得周圍的一切似乎都不知道随何而去的伏黑紀子眼睛裏忽然只剩下了眼前這個男人。
這個她明知是個栽進去就萬劫不複的男人。
“可是……哪有人……直接把槲寄生舉在別人頭頂的……”
她聽見了自己的喃喃自語的抱怨。
“那也就是說,你同意了”
低沉蠱惑的聲音再次響起,伏黑紀子閉上眼,點頭,随即,她感覺自己的唇瓣被另一雙貼上了。
禪院甚爾此刻的思緒,難得的有些複雜。
在他做出當下這件完全不符合他以往行事作風的撩撥之前,他是真的沒想到,明明決定來找伏黑紀子這個女人的時候,他單純的只是想要跟她,把禪院家人人都想要獲得的術式, “十種影法術”作為自己的孩子生下來而已。
但事情卻發展到了如今這一步。
原生家庭是個污糟地,所以他從十四五歲身量初成的時候,因為天與咒縛給他的強健體魄的緣故,他的身邊就沒有少過女人。
上到同年齡段,下到四五十歲,這聽起來十分的不可思議,但這就是禪院家的陰暗面。
加上偶爾出門時,與外界普通女人的接觸,禪院甚爾早已習慣了各式各樣的女人。
她們之中,大部分長得不錯,極少長得很漂亮,也有一部分平平無奇。
但無一例外的,都曾在他面前展示過最真實的一面。
哪怕是那種在別人看來非常強的女咒術師也一樣。
豐富的實踐與交流經歷,讓禪院甚爾覺得,這世上,女人們,跟那些對他不屑一顧,甚至侮辱打罵的男人,沒什麽差別。
他對他們有用,他們就會毫不顧忌的纏上來,對他各種噓寒問暖,關懷備至,并表現出自己的高光一面,仿佛他不幫他們,就是不知好歹。
可一旦他被利用之後,他又會被棄之如敝屣。
從小到大,禪院甚爾經歷過太多這種事了,他早已不認為,人與人之間,會有真正無私的感情存在。
初開始真正認識些許伏黑紀子,是在那條暗巷之中。
雖然距離的有些遠,但聽力卓絕的禪院甚爾還是隐約聽到了伏黑紀子對伏黑惠那一番話。
“因為我的自私,讓你來到這個世界上,對不起。”
“沒有盡到應盡的責任,對不起。”
“讓你不普通,讓你很辛苦,對不起。”
初聽之時,禪院甚爾沒什麽感覺,他只覺得伏黑紀子在裝腔作勢,畢竟伏黑惠在咒靈的攻擊下,保護了伏黑紀子,說點甜言蜜語而已,算什麽呢
可是後來,他常常會在看到一些母子或父子的相處畫面時,反反複複的回想起這些話。
小時候因為自己沒有咒力,整個禪院家族的人都欺負他,父親和母親也對他不假辭色。
那個時候,小小的甚爾不明白,為什麽呢為什麽他們要這麽對他呢又不是他自己,非得要降生在這個地獄一樣的人間的。
可母親卻會對他惡毒的咒罵“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東西”因為媽媽在生下他之後,父親就再也沒踏足過她的房間。
身為普通人的伏黑紀子卻會給在她看來同樣“不普通”的伏黑惠道歉。
而且她說的沒錯,明明生下孩子,是母親的自私,母親為什麽要怪到他頭上
“沒有盡到為人父母的責任”以及“讓孩子不一樣,讓孩子很辛苦”,這些都是他父母本應向他道歉的罪,但它們卻通通都被蓋在了他自己身上。
禪院甚爾雖然不太理解伏黑紀子為什麽會跟伏黑惠說出這樣的話,但他後來,真的一時都有些嫉妒伏黑惠了。
有了讓他求而不得的“十種影法術”之後,他還有了一個那麽好的母親,真是好命。
不管伏黑紀子究竟是不是為了利用伏黑惠,才會說出那些讓人心動的道歉之語的,至少,伏黑惠因為他而快樂。
不像自己的母親,她哪怕想要利用他的時候,都沒有像外人一樣,對他說過一句讓他快樂的話。
在得知伏黑惠的父親居然是自己的時候,禪院甚爾心裏終于有些平衡了。
原來……伏黑惠的悲慘之處在他身上……
那麽伏黑紀子在聽到她要跟自己這樣的人生下不普通的伏黑惠的時候,她會有什麽反應
會拒絕這一切的發生嗎
如果事情發生在自己的母親身上,那她一定會堅決舍棄到她這個讓她恥辱的兒子的。
普通人正常情況下,是會恐懼咒術師的,這一點,禪院甚爾很清楚。
所以他專門挑選了伏黑惠不在的時候上了門,然後,伏黑紀子接受了他的“威脅”。
她要生下伏黑惠,哪怕是跟他這個渣滓,哪怕伏黑惠不普通。
禪院甚爾決定跟她相處下去,他想看看她能僞裝多久,想看她失去原則和理智,露出真面目。
她開始為自己心動了。不錯,有欲望,代表着就有苗頭了。
禪院甚爾靜靜等待着,然後等來了伏黑紀子的那句說他不禮貌的話。
來了,終于還是來了,她在想要試圖控制自己。
哪怕是真的有過心理準備,禪院甚爾也沒有料到,自己會有那麽大的反應。
于是他順了她的意,然後看到了她的痛苦,然後沒忍住,叫停了那件事。
伏黑紀子向禪院甚爾道歉的那一刻,禪院甚爾覺得,周圍的光都明亮了起來。
只是,這光,在對方說出那句: “我到底怎麽看上你的之後”,又再度熄滅。
事情不對頭了。
禪院甚爾怔在了原地。
被伏黑紀子拉着衣袖回家的時候,禪院甚爾恍惚間,居然再次回想起了小時候。
禪院家的其他小孩,會在欺負完了他之後,被他們的母親厲聲催促回家,而他,依然是無人問津,因為他沒有家。
但今天有人拉着他回家。
真是離譜。
卻讓他想吻她。
吻
意識到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麽之後,禪院甚爾的手正觸碰上了購物袋裏面的槲寄生。
原來如此。
他應該喜歡上這個女人了。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與伏黑紀子見面的一幕幕。
那個未曾謀面的禪院甚爾,也是這麽淪陷的吧
既然如此,那就随心所為吧。
于是,他第一次,在吻上女人之前,向對方做出了請求。
禪院甚爾的大手輕輕撫摸上了伏黑紀子的頭,他的唇瓣在她的上面略有些霸道的動作,他的舌尖探入她的口中挑逗她的生澀。
伏黑紀子手裏原本拿着的蔬菜“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雙手不由自主的抵上了禪院甚爾的胸膛,但那明明可以橫掃這個街區絕大多數小混混的手,此刻卻一點兒也撼動不了禪院甚爾的身體。
“嗯……你……”她在接吻的間隙有些狼狽的想要出聲,想要問他還準備吻多久,想說能不能停下來,可間隙太短,她很快又被堵住了唇……
終于,他開始轉移陣地,向她的脖頸發起了進攻。
伏黑紀子只覺得身上一陣戰栗,渾身都要軟下來了。
理智的線卻還尚在。
不是說只是吻嗎這什麽情況,難不成,就這麽準備——了
惶恐,不安,忐忑與隐秘的莫名情緒讓伏黑紀子努力的掙出了一份清明,她開口弱弱的質問: “你不是說——啊!”
衣服裏面溜進去了一只粗糙的手。
弦即将崩斷——
“混蛋,放開她!玉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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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啊各位,先前那一版給大家帶來不适感跟大家道歉,這裏中午飯都沒吃,緊急改了一版,希望大家能夠喜歡
也感謝各位能在評論區說出自己的真實感受,謝謝大家,有你們在,我一定會寫出更棒的劇情的,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