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高考
高考
面對趙雅蘭的要求，陳芙蘭既覺得合理，又覺得離譜。
雖然的确這兩人她都認識，但她有什麽辦法能阻止這兩個人見面呢？
“幹媽，我肯定是不會主動讓她二人見面的。至于阻止，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我可以去協調。但我也不可能全天二十四小時監視她們倆……”
“沒關系，我會給你留些人脈的。”趙雅蘭感激地拍拍陳芙蘭的手，“蘭蘭，謝謝你。”
往學校走，陳芙蘭心想這叫什麽事兒。
無端端給自己攬這麽一糟心又麻煩的事兒，弄得她對高考後升入大學的美好憧憬都沒了。
更別說馬上要考試，惹得她心煩。趙雅蘭也是的，就不能至少等她高考後再跟她說這事兒嗎？
……
盡管裝着這麽些煩心事，陳芙蘭剛轉角處，就看到一道身形。
隔着一段路呢，那人背對着，白襯衣，軍綠褲，棕色腰帶。瘦瘦的，高高的，像一顆松，正目視前方。
陳芙蘭心跳突然亂了一個節拍。
宋雪津？
不會錯的。
雖然她與宋雪津真正相處的時日算不得很多，但他的身形，她不會認錯。
這一刻，浮在心頭的，除了有疑惑他為什麽在這裏，更多的卻是一種以前從未有過的悸動。
有些慌亂，又有些期待。
陳芙蘭雖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在之前收到宋雪津那封信的時候，陳芙蘭就特意想過這件事兒。她對宋雪津确實是有些心動的，當時她還很詫異，但随後一想，全校女生都喜歡他。
這麽一個人，喜歡他有什麽丢人的呢？
不丢人。
她上輩子過着那樣的日子，對男人敬而遠之，是因為她生命中壓根兒就沒有什麽值得她喜歡的異性。
但是這輩子，她能重新來過。在她這得之不易的青春裏，有宋雪津這麽一號人物充盈她的青春，是好事。
喜歡，又不是非要在一起。她就是單純地欣賞這世上的一件藝術品，就像欣賞馮岩的能力，羨慕梁嘉柏的家世一樣。
想通了這一點後，陳芙蘭也并不覺得別扭。該怎麽相處還是怎麽相處，心思仍在學習上。
自從何夢的事兒後，宋雪津帶她去了北京。這段時間，兩人後續發展如何，陳芙蘭因為沉浸在學習上，并沒有了解。
這會兒宋雪津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何夢呢？
……
陳芙蘭心頭想着這些的時候，被她凝視着的人似有所感，回過頭來。
果然是宋雪津。
兩人對視那一刻，都些微有些愣住。
陳芙蘭的目光有隔世恍然的凝重，更有女子特有的柔情。
随後她一笑，那是釋然和豁達。
“你怎麽在這兒？”她走過來，大大方方地站在他對面。
宋雪津神色怔忡，他大約是天性不愛笑，這會兒也只是目光微動。
“過來看看。”
他這麽說着，眼睛看着她，“有時間吃個飯麽？我請你。”
陳芙蘭笑着說，“今天是怎麽了，你們一個二個都來請我吃飯。”
宋雪津微不可察地蹙了眉，“誰？”
“我幹媽啊。”陳芙蘭擡了擡手上趙雅蘭送她的禮物，“我剛從她那兒回來。”
“是為了梁嘉柏的事嗎？”
“你也知道啊？”
宋雪津沒有繼續回答，随意地看了一眼大街，“那咱們在這街上走走吧，邊走邊說。”
陳芙蘭不好拒絕他。
兩人圍着岚縣小縣城，慢悠悠地走着。
邊走邊聊，聊梁嘉柏，聊陳芙蓉，聊馮岩，聊何夢。
何夢在北京的療養院休息了一段時間，後來去了衛校學習護士。她很喜歡照顧病人，立志要成為一名護士。
對于這點，陳芙蘭倒是很詫異。上輩子她沒有讀高中，自然就不認識何夢。沒想到何夢既然走了跟她上輩子一樣的路，當然，何夢能去的醫院是宋雪津特意安排的，自然跟陳芙蘭那種臨時工苦工不一樣。
至于馮岩，沒想到的是，馮岩的父親之所以能成為省長，這裏面也有宋雪津家裏面的關系。也就是說，馮家，兩家，宋家，有着千絲萬縷的關聯。
“馮岩的爸爸是我們伯伯的下屬，之前兩家也有意結親，後來馮岩自己選擇的梁家。”宋雪津平淡地說出驚天消息，炸得陳芙蘭差點沒回過神。
“啊、啊？也就是說，馮岩跟你差點……”
“嗯。”
“那上輩子，梁嘉柏和陳芙蓉結婚了，那馮岩和你……”
宋雪津看了她一眼，難得帶上笑。
“你對我們倆都挺了解的，能想象一下我們坐在一起聊些什麽嗎？”
陳芙蓉想象了一下，“呃，藝術啊。她是文學專業，你是畫畫，都是藝術啊。”
宋雪津搖搖頭，輕笑着道：“上輩子我們相過一次親，她跟我聊了兩小時政治。她說，如果她嫁入宋家，便要我支持她進入政壇。”
“……”陳芙蘭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問：“那你咋說？”
“我說，我是不婚族，一輩子不婚不育。”
陳芙蘭笑出聲，對看過來的宋雪津說道：“你倆簡直牛頭不對馬嘴。”
宋雪津彎着唇也笑。
聊過笑過後，宋雪津送陳芙蘭回到學校。
都進了寝室，陳芙蘭突然想起，所以宋雪津突然到這兒來是做什麽的？
高考很快來臨。
這個時代的高考并不那麽容易，去年的羅紅梅和夏青荷都沒有考上大學。陳芙蘭本來勸她們複讀，但這個時代對高考的重視并沒有那麽大。
夏青荷父母有關系，安排她去了省城文化團，羅紅梅則是到了縣城供銷社上班。
“考大學對我來說太遙不可及啦，能混到高中畢業我父母已經感天動地了，而且我不是讀書那塊料。”羅紅梅看起來還挺滿足的，憨笑道：“你知道有多少人夢想進供銷社上班嗎？我這可是別人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機會。”
陳芙蘭回想一下，八十年代高中畢業确實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了。她後來在的縣醫院管理後勤的張大姐就是高中畢業，在醫院地位相當的高。
更何況，她上輩子自己連初中都沒畢業，憑什麽看不起人家高中畢業的人呢？
陳芙蘭不再勸她們，專心準備自己的前途。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她的路，一開始是再也不重蹈上輩子的覆轍。不要被堂姐一家欺負到沒脾氣，不要嫁給李拐子，不要一輩子只在醫院當個臨時工苦力。
現在，她的路是要成為一名夢想中的醫生。
讓陳芙蘭沒有想到的是，她居然在考場上看到了周敏。
一開始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考了一天下來，她确定坐在教室最後排的那個是周敏。
不過周敏看樣子沒有打算跟她交談，陳芙蘭驚奇了一下，也就沒有理會了。
每個科目的高考題她都做了好多遍，還根據後來的經驗，自己提前勾畫了一些考點。
陳芙蘭上輩子雖然沒有參加過高考，但她侄子葛剛考過。那些年她住在大姑家裏，賣完豬肉後回到家裏沒事的時候，就會把葛剛當時的那些書和卷子拿出來看。
雖然不會做那些題，但她有大致的印象。
加上這輩子的刻苦學習，高考題的難度也還沒有那麽變态，這一次的高考陳芙蘭十拿九穩。
考完試出考場，沒想到好多人在外面等她。
羅紅梅，夏青荷，馮岩，宋雪津，還有何夢。宋雪津還把小春子從福利院接出來了，小春子看到她，朝她跑過來。
“蘭蘭姐！”
陳芙蘭一把接住她，“小春，你長這麽高啦！”
現在的小春個頭長高了，身體也結實了，臉蛋紅撲撲的。
“你們怎麽都來了？”陳芙蘭看着衆人，頗有些受寵若驚，“這陣勢，我還以為我考上大學了呢！”
“這不是你之前那麽忙，大家想見你都見不到。現在可好了，你總算有時間陪我們了。”馮岩走過來，踩着紅色瑪麗珍小皮鞋，複古棕色連衣裙，戴着波點發帶，看起來跟周圍的人就格格不入。也就宋雪津跟她是一對郎才女貌。
不過宋雪津旁邊還站在一個何夢，經過這麽長時間的遼陽，何夢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都煥然一新。穿着綠色連衣裙，一雙杏仁明眸大眼，微笑地看過來。
“蘭蘭，雪津在縣城的飯店定了包間，現在接上你了，一起過去吧。”
“還訂了包間？”陳芙蘭笑了，“我說，你們這是要給我開升學宴嗎？我這才剛考完，怎麽就篤定我能考得上？”
“你要是都考不上，那整個考場就沒人考得上了。”
宋雪津說着這話，走過來拿過她手上的包，自然而然地拿在手上。
兩人眼神交彙，都忍不住笑了。
陳芙蘭有些不好意思。也是，她是活了兩輩子的人，要是她都考不上，那人家那些人怎麽辦？
她在其他人面前裝一下還行，在宋雪津面前，兩人誰不知道誰啊？
而這一幕在其他人眼中，都有些意味深長。
馮岩彎了彎唇角，夏青荷和羅紅梅交頭接耳，何夢愣了一下，匆匆低下頭去。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喊道：“蘭蘭。”
陳芙蘭聽到這個聲音，心內感覺不妙。
一回頭，果然看到堂姐陳芙蓉，挺着個大肚子站在那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