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退親

退親

驚詫之餘，陳芙蘭下意識地看向馮岩。

馮岩顯然不認識陳芙蓉，只是一臉陌生地看着她，好奇她和陳芙蘭的關系。

堂姐陳芙蓉離着這裏還有一段距離，陳芙蘭猶豫了一下，推着馮岩和羅紅梅她們轉身往外走。

“咱們快走吧，不是說要去吃飯嗎？”

幾人正要離開，這時候陳芙蓉追上來。

她走的很快，現場人多，一不注意，就摔在了地上。

“哎呀，這兒有個孕婦摔倒了！……”

現場這麽多人，還有蘭花草組織的成員。沒等反應，何夢就先跑過去扶人了。

馮岩也停了下來，走過去幫忙。

陳芙蘭閉了閉眼睛。

幹媽，別怪我幫不了你了。你說得對，我這堂姐，是個狠人。

陳芙蓉當着所有人的面，摟着肚子，可憐兮兮地問陳芙蘭。

“蘭蘭，你知道嘉柏去哪兒了嗎？我到處都找不到他。”

她雖是問的陳芙蘭，可到最後，目光卻移到馮岩臉上。

-

馮岩到底是知道了真相。

假模假樣地問完了這句話，即便陳芙蘭不告訴她，陳芙蓉也已經達到了目的。她說肚子疼，何夢和羅紅梅趕緊送她去醫院。

馮岩杵在原地，陳芙蘭陪在她身邊。

這一刻，陳芙蘭突然又覺得放松了。其實她之前就在糾結，到底要不要讓馮岩知道這件事。雖然讓陳芙蘭奸計得逞很不爽，但馮岩也有知情權。總不能到時候嫁進梁家了，才知道梁嘉柏把人肚子搞大了吧？

那也太慘了。更何況陳芙蓉這個女人不容小觑，最好還是讓馮岩早點知道真相，以做防備。

看着馮岩不說話，陳芙蘭嘆了口氣，主動開口。

“對不起啊岩岩，這件事我的确早就知道了，這段時間我因為在考試，也确實有些糾結……”

她主動承認，馮岩不再冰冷着一張臉，轉過頭瞪了她一眼：“他們讓你瞞着我的？”

陳芙蘭有些不好意思。

馮岩冷笑一聲，“也是，你是他們的幹女兒，幹妹妹，自然幫着他們。”

“我不是……”

“如果今天你堂姐沒有出現，你是不是打算幫他們瞞一輩子？”

馮岩現在很生氣，口不擇言。梁嘉柏的背叛，趙雅蘭的心計，以及陳芙蘭的隐瞞，都讓她感到傷心失望。

陳芙蘭很理解這一點，她什麽也不辯解，“對不起，我的确答應了幹媽這件事。不管我後來會怎麽做，一開始确實是沒站在你的角度替你着想。我錯了，你怎麽罵我我都受着。只你別氣着自己，這件事好歹現在知道了，怎麽做全憑你的想法，我都支持你。”

她這老實立正挨打的态度，馮岩倒不好再拿她撒氣了。

胸膛起起伏伏，最後狠狠地戳了她一下。

然後扭過頭，氣呼呼地朝着馬路走去。

陳芙蘭怕她想不開，忙着跟上她。

馮岩來到了縣城的百貨商場，可能女人發洩的途徑都類似。馮岩買了一堆東西，陳芙蘭在後面老老實實當苦力。

終于，這天天黑的時候，馮岩買夠了，帶着陳芙蘭坐在咖啡店裏，翹着二郎腿，看起來心情頗為不錯的樣子。

“我決定了，這件事我就當做不知道了。”

“啊？”

陳芙蘭喝不來咖啡，抿了一口直憋嘴。

聞言差點嗆着，“啥意思啊？”

馮岩涼涼地看了她一眼，“既然他們不讓我知道這件事，我相信他們會處理好的。”

陳芙蘭瞪大了眼睛，“你啥意思？你還要嫁給梁嘉柏啊？”

“嗯。”

“你傻啊。”陳芙蘭很激動，“你該不會真的愛上他了吧？別戀愛腦啊乖乖。”

馮岩輕笑了一下，“我們這個圈子，說什麽愛不愛的。他們利用我，焉知我不是利用他們呢？”

她胸有成竹，信誓旦旦。

陳芙蘭活了兩輩子，怎麽不知道這些小姑娘的心思。不就是覺得，我只是玩玩，不會動心嗎？

“我不懂你們那個圈子的利益，不過嘛，人總歸是感情動物，再怎麽理智冷靜，都需要情感。尤其是兩個人在一起過日子，結婚了，有孩子了，日子長了，總會想着一些東西的。那個時候，你想起今天這些事兒，會如何感受呢？你能容忍他的欺騙和背叛嗎？不管能與不能，又或者你們的聯合達到了什麽利益高度，對你自己的傷害都是既定的。如果你想清楚了這些痛苦，并且願意承受，別想着能摻和了這團渾水還能身心健康的離場，我就不勸你什麽。”

馮岩不說話，陳芙蘭又忍不住加了幾句：

“我不知道你的理想是什麽，可咱現在的時代，那是多好的時代。你的出身又比普通人高出多少，想要什麽得不到？什麽樣的理想，要讓你這樣的小姑娘，謀算上自己的情感和一輩子幸福？”

馮岩定定地看着陳芙蘭，忽而笑了。

“你知道嗎？認識這麽久，你是第一次跟我說這些話。以前我跟你幹媽聊天的時候，你從來不說這些。雖然人坐在跟前，但心思好像在高山上。以前啊，我總覺得你瞧不上我。”

陳芙蘭無語了，“我從來沒瞧不上誰，是你們總那樣說……”

“無所謂了。”馮岩站起身，姿态悠然地伸了個懶腰。

“看在你今天跟我說真心話的份上，我會考慮一下這件事的。考完試了，你去把你的事情處理完，咱們一起去北京玩兒吧。提前看看你的大學。今天太累了，我要先回去休息了。”

說罷，馮岩就轉身往外走。

“欸，你這一大堆東西！……”

“送給你了，你要是不要，拿去給那些需要的人吧。”

馮岩頭也不回地說道。

-

去北京前陳芙蘭去找了一次安靜。

那個說會來省城跟她回合的女孩，現在靠着自己的能力在鎮上開了一個鋪子，專門賣豬肉。

“弟弟要上學了，我就把他帶出來了。”安靜一邊整理着豬肉，一邊喊着弟弟不要亂跑。

“他不在意我的死活，可他總不能把兒子也耽誤了。”安靜叮叮哐哐地切着豬肉，中午給陳芙蘭一起吃冬瓜肉圓子。

“那年你們那麽多人，又是村幹部，又是記者，都沒讓他妥協。那時候我就想好了，遲早，我會帶着小波光明正大地離開他。鎮上才有幼兒園，等過幾年小波大了，我就帶他去縣城，去省城。我想好了，小波是我親弟弟，我娘拼了命生下來的。我狠不下那個心抛棄他，那就好好養大他。将來，他得給我養老。”

陳芙蘭幫着燒火，聞言點了點頭，“這也是一條路，只是希望你弟弟能記得你的好。”

“他從小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出了月子就是我一直抱着背着，我就是他半個媽。我就不信了，我辛辛苦苦喂養大的孩子，将來還能是個白眼狼。”

“這樣說也沒錯。”陳芙蘭點點頭，“孩子都是好的，只要好好教，都能成好孩子。”

“那你将來成家怎麽辦？也要帶着他嗎？”

煙火缭繞着安靜的面容，她爽朗地笑着：“哪兒能想到那麽多。走一步看一步呗，更何況我現在這情況，也沒那個男的敢娶。說不定啊，我這輩子就帶着小波過了。”

走的時候，陳芙蘭跟安靜說：“我大姑也在縣城賣豬肉，回頭我把她聯系方式給你，有什麽需要的她也可以幫你。”

“嗨，賣個豬肉我能有什麽需要幫襯。我得有另外一件事兒要拜托你呢，你也知道我沒有讀書那個腦子，你現在考去了北京的學校，以後肯定是跟咱不是一個水平的人了。我就是想着，古代有孟母三遷，我沒那個經濟條件能，盡量攢錢給小波提供好的環境。我想着，除了環境，人肯定也是有影響的。我身邊都是一些沒什麽本事的人，除了蘭蘭你……我的意思是說，能不能，你給小波當個幹姐姐？你放心，我們平時也不會打擾你。我就想讓你給他當個榜樣，有一個好榜樣，就不容易學壞……”

陳芙蘭還以為她想說什麽呢，聞言笑了笑，“當然可以了。難得你為他考慮這麽多，你放心，有你這麽明白的一個姐姐，他肯定學不壞的。”

-

趙雅蘭提前回來了。

馮岩想通了，不想再攤這趟渾水。

趙雅蘭沒有怪陳芙蘭，只是拉着馮岩的手傷心，“說實話，這些日子，我早把你當成自己的親女兒了。是我沒這個福氣，嘉柏是個混蛋，我這個當媽的沒有管教好他，讓你受委屈了。”

這話說的陳芙蘭也聽不出是真是假，馮岩淡淡地笑了笑，将手從趙雅蘭手裏拿出來。轉頭對陳芙蘭說：“蘭蘭，過兩天你陪我去看我媽媽吧，我想她了。”

趙雅蘭很尴尬，但也沒有辦法。現如今馮家這條線斷了，她只能指望着陳芙蘭和馮岩當一輩子好朋友，免得梁家的生意受到什麽為難，也能有個人牽線搭橋。

出餐廳的時候，外面一團亂。

陳志軍和大伯大伯母在餐廳外面撒潑，說是姑爺在裏面。

陳芙蓉挺着個大肚子站在那裏，看到陳芙蘭馮岩趙雅蘭三人從裏面出來，就趕緊繞過人群走上來。

“蘭蘭，嘉柏呢？嘉柏出來了嗎？”

她肚子大得離奇，陳芙蘭看她這個瘋癫的樣子，趕忙把馮岩拉到旁邊，怕陳芙蓉做出什麽瘋魔的事情。

陳芙蓉不知道的是，梁嘉柏根本就沒回來。梁嘉柏不敢面對，躲在國外讓他媽回來處理這個爛攤子。

趙雅蘭走出來，神色冷硬。

“姑娘，看在你是蘭蘭的堂姐，我也不想把話說得難聽。你把孩子生下來，咱們去做親子鑒定。如果是我們嘉柏的種，價錢你們随便開，我絕不含糊。如果不是，那咱們橋歸橋路歸路，誰也別礙着誰。”

“你，你什麽意思？”陳芙蓉說話都被氣顫抖了，“什麽叫如果是他的種，不是他的種，還能是誰的種？”

趙雅蘭冷哼一聲，“現在咱們誰也拿不出證據，還是等孩子生下來再說吧。”

說罷，就帶着陳芙蘭和馮岩想離開。

大伯娘瘋了一樣撲過來，“你什麽意思？你還不讓我女兒過門！還要等孩子生下來？沒你們家這麽欺負人的！”

說着說着，大伯娘就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潑打滾。大伯父和陳志軍一臉蠻橫，周圍誰上去拉人他們就要打誰。

這副潑皮無賴不要命的場景，馮岩自然是沒見過。緊緊拉着陳芙蘭的手，“咱們快走吧，別等會兒濺一身血。”

她現在是慶幸，幸好她退出了，要不然被這一大家瘋子纏上，指不定怎麽樣呢。

陳芙蘭也正有此意，她帶着馮岩從旁邊繞過去。

沒想到陳志軍一把把她們攔住，“不許走！你就是梁家那小子的新媳婦吧？你男人搞大了我妹妹肚子，你還想跑？”

馮岩哪兒見過這陣勢，吓的直往陳芙蘭背後躲。

陳芙蘭冷聲道：“陳志軍你發什麽瘋？馮岩已經跟他們家退親了，這事兒現在跟她沒關系！”

聞言陳志軍看了看陳芙蓉，猶豫了一下，道：“退親了，那也不行！她男人惹的事，找不到她男人，那就找她！”

陳芙蓉被氣笑了，“跟我這兒耍橫是吧？行，那今天誰也別走，誰走誰就是孫子！”

說完，陳芙蘭帶着馮岩退回到餐廳裏面，“走，咱們今天就坐在這兒，看他們怎麽鬧！”

話是這麽說，陳芙蘭進了餐廳，就讓餐廳的經理報了警。

趙雅蘭被那兩口子纏得一個頭兩個大，好容易警察來了，了解清楚事情的前後。

大伯娘說：“他們家把我女兒肚子搞大了，必須娶我女兒！”

趙雅蘭冷笑，“證據呢？你有什麽證據呢？你女兒要是跟別人亂搞搞大了肚子，也要我們家負責？現如今可是法治社會，不是你撒潑耍賴就能占理的！”

大伯娘和大伯氣得不行，證據？什麽證據？

連警察都說：“這種事兒哪兒找證據去？”

趙雅蘭說：“簡單啊！我都說了，等她孩子生下來，如果是我們家的種，我花錢買大孫子。”

大伯娘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家不打算娶我女兒進門？”

“呵！”趙雅蘭上下打量一眼陳芙蓉，那不屑和輕蔑的神态盡顯。

“年輕人幹柴烈火，彼此上了頭，這也不算什麽。現如今社會可開放了，她自己樂意懷那就懷呗。可這年頭還想着無媒茍合母憑子貴，做什麽春秋大夢呢！”

趙雅蘭戰鬥力太強，無論大伯一家怎麽橫怎麽鬧。她都是一句話：錢她可以給，但得等孩子生了以後驗明血親。至于要進梁家大門，那是做夢也別想。

反正馮岩已經跟她退親了，圈子裏該知道這事兒都知道了。她也不要臉面，豁出去了，也不會讓陳芙蓉這個賤貨嫁進梁家。

到最後，大伯一家被趕出警察局，讓他們等孩子生了在說。

陳芙蘭和馮岩看了一場喜劇，兩人剛走出警察局大門，陳芙蓉就挺着個大肚子過來跪在地上。

“蘭蘭，你能聯系上嘉柏的對不對？你幫我找他，我有話跟他說。”

陳芙蓉自從知道梁嘉柏根本沒有回來後，整個人就沒那麽有精神氣兒了。

大概在她心裏，怎麽也沒有想過梁嘉柏竟然根本就不在乎她吧。

現在她死活想着，只要聯系上了梁嘉柏，她一定能夠反敗為勝。

陳芙蘭把馮岩擋在身後，對上陳芙蓉淚流滿面。

“不好意思啊堂姐，我也不知道梁嘉柏在哪兒。我要去北京讀大學了，你自己做的事兒，你自己承擔吧。”

說罷，拉着馮岩頭也不回地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