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把他活剮了
24.把他活剮了
他是個心裏藏不住事的人,任何情緒不是表現在臉上,就是順嘴說出來,林煜長嘆一口氣,喉嚨有些酸澀。
林煜何嘗不想這是個夢,他多想再聽聽這個頭發花白,卻心态年輕的小老頭笑着罵他,教導他,關心他……
“舅舅希望你,先成為最好的自己,再成為我們希望的人。”
韓淩昔日的話萦繞在心尖。
可一覺醒來,什麽都變樣兒了。
“當時在英國,我就看出晏生那小子奇怪了,果然……”任池洵冷哼一聲,他摸了把眼淚,滿臉鄙夷。
林煜沉默了,前方韓淩的黑白照片刺痛了他的眼睛,正是因為有他舅舅,他比晏生要幸運很多。
林煜轉頭對任池洵說:“今天晚上,你陪我去個地方吧。”
任池洵有些詫異,卻點了點頭,現在他剩下的親人就是林煜了,他只能依靠林煜,也無條件信任他。
這時,嚴琮帶着沈清安過來了。
“煜哥,你傷好點兒了嗎,別太悲傷了。”嚴琮關切地勸慰道。
“好多了。”林煜微笑着對他點點頭,目光随後落在沈清安臉上,昨天晚上在宴會上,林煜沒見到沈清安和嚴琮,今天乍然相見,望着他那和洛克有幾分相似的面容,一時之間竟有些挪不開眼。
他恍惚在想着,若洛克長大了,是不是也會像這個少年一樣,這般好看,青春洋溢。
只是沈清安完全長開的臉要更加精致一些,一雙大眼睛和柔和的面部線條帶給人極重的混血感,像洋娃娃一樣。
任池洵也眨巴着眼睛上下打量這個面容稚嫩的少年,長得确實精致,但比起他,還是差了點兒,任池洵對自己的長相極為自信,除了以徐泠洋為首的JC幾大年輕股東和祁衍之外,他就沒服過誰。
眼下見林煜目不轉睛地看着沈清安,他不免得有些不舒服。
“您好,我叫沈清安。”少年神采奕奕地對林煜伸出手。
林煜沒聽過這個名字,更沒見過他,他禮貌地和沈清安握了握手,目光在他和嚴琮身上流轉了一個來回,輕聲笑道:“你們倆在談戀愛嗎?”
“是的,”嚴琮大大方方承認,“因為分公司人員變動,徐泠洋特地給他放了兩天假,把他調了回來,結果沒想到,碰上你被綁架了,他還想着救你呢,但是當時情況不太好,還是徐泠洋自己出手了。”
“哇,那真是,你們倆看上去真是般配。”任池洵連忙恭維道。
沈清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沒心沒肺的對林煜笑道:“為這事兒,我哥差點兒把我打了一頓,要不是程哥拉着,然後蘇天翊又鬧了一通,不然我哥非得把我打死。”
“啊?”林煜聽得有點兒懵逼,任池洵也一臉懵逼,他倆都沒聽過徐泠洋有一個弟弟啊。
嚴琮說:“煜哥,清安的親哥哥,說出來你肯定認識。”
“是哪位?”
“洛克。”
腦子劃過一道閃電,林煜瞬間愣在當場,他凝望着沈清安的臉,恍惚間,他的模樣和洛克的樣子重疊了,林煜站起身,震驚無比,“你,你是洛克的弟弟?”
那一瞬間,林煜心頭湧上來一種不知名的情緒,有感慨,有激動,也有愧疚。
他記得洛克是有一個弟弟的,洛克去世那年,那孩子才十二歲,年紀小,又是墨西哥□□的小少爺,和遠在澳洲的JC圈子關系不太深,更別提隔了一座太平洋的林煜了,林煜壓根沒見過他。
“對,我現在的中文名叫沈清安,是徐泠洋給我取的名字。”沈清安回答道。
林煜有很多話想問他,可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從哪件事說起,他張了張嘴,終于吐出了壓在心底長達十年的遺憾,“你哥哥他,他曾經托我給你們父親帶句話……嗯……”
林煜話沒說完,就被任池洵捂住嘴,他賠笑臉說:“不好意思,我跟林煜要去辦點兒事,我們先走啦。”
說着,就把林煜拉出了禮堂。
沈清安歪着腦袋興味地看着他倆,大眼睛鬼精靈似地滴溜一轉。
“想什麽呢寶貝。”嚴琮趁人不注意,在他腰上輕輕捏了一下,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愛意。
“等着。”沈清安撂下一句話,轉身就去找徐泠洋告狀去了。
林煜被任池洵的舉動搞得有點兒不知所措,直到站在走廊裏,周圍沒幾個人了,任池洵才放下自己的手。
“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林煜皺眉,詫異地看着他。
任池洵抿了抿唇,雖然有些為難,卻還是将實情說給林煜聽。
十年前,洛克死在R倉庫的巷子之後,他那位身為墨西哥第一□□老大的父親悲痛欲絕,病重住院了,大兒子死了,小兒子太年幼,手底下的人趁幫派裏群龍無首,直接反水,殺了老大,又把年僅十二歲的沈清安關了起來。
與此同時JC也處于內鬥時期,這幫白眼狼趁機脫離JC掌控,拿着JC的武器,還宣布要和JC解除軍火交易。
最後是徐泠洋和陳漸程親自帶人血洗了那幫反水的人,才穩定住了幫派裏的殘局,穩定了軍火貿易線,又把沈清安救了出來,一直帶在身邊,等沈清安能力強大的那天,再把他送回墨西哥繼承父親的事業。
這一連串的蝴蝶效應,前後發生的時間還不到一個月。
“按照時間推算,徐泠洋那個時候也才十五歲,”林煜聽完這件事後,率先想到的是徐泠洋,他垂着腦袋,嘆息一聲,“這事你怎麽不早告訴我。”
“那時候你在英國,舅舅不讓我告訴你,說怕你擔心,傷心。”
哪怕隔了十年,林煜再聽見關于徐泠洋的過往,他心底仍然會心疼得喘不過氣,不過有一點兒很對,就算當年他知道了這些事,又能怎麽樣呢?那個時候的林煜什麽都沒有,他無法為徐泠洋做任何事。
林煜忽然想起十年前徐泠洋給他打的那通電話,電話裏沒有說出口的話,到底是什麽?
一道突兀的信息鈴聲喚回林煜的思緒,他低頭拿出手機一看,上面是徐泠洋給他發來的信息,讓他回房間休息。
林煜看了看時間,現在才不過晚上六七點,休哪門子息,但是林煜沒說什麽,他也有些話想問徐泠洋,于是他拍了拍任池洵的肩膀,“我回房間去弄個東西,到時候給你發照片。”
“嗯,好。”任池洵點點頭。
林煜照例回到房間,這次來參加吊唁的人太多了,度假村住滿了,漁村大大小小的酒店也全住滿了,根本沒有多餘的房間,林煜只能跟徐泠洋住在一起。
房間裏空無一人,林煜百無聊賴地坐在書桌前,拿過一支鉛筆,抽出一張紙,開始依照腦海中的樣子,手随心動,在白色的紙上畫出一只兩頭白鷹的素描。
那是殺害韓淩的綁匪身上的紋身,十二魔神之一的瑪門。
林煜小時候學過兩年美術,雖然天賦不在這方面,卻也學了個八九不離十,畫完之後,他拿出手機把照片拍給任池洵,想讓他去幫忙找擁有這個紋身的那夥人。
可是字打出來之後,林煜就後悔了,他甚至趕忙将那張照片撤了回來。
這件事涉及林煜的親生父親,并且水深,裏面危險重重,林煜不想讓任池洵去插手這件事,他已經失去舅舅了,不想再失去唯一的弟弟。
沒成想,任池洵很快給他回了一條信息:哥,你撤回啥了?
林煜的手僵在手機屏幕上,末了,他才給任池洵回道:突然想起來不是什麽大事,你早點兒休息。
消息發出去之後,對面久久沒有回音。
不一會,門從外面被打開了,徐泠洋穿着一身灰黑色的休閑裝走了進來,他把門關上站在門口,昏暗的光線下,他臉部輪廓有些模糊,唯獨那桀骜不馴的眼神卻清晰可見,“那只騷狐貍什麽時候走?”
林煜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任池洵,他訝異的張了張嘴,眼前這個徐泠洋有些陌生,他以前可沒這麽陰陽怪氣和說髒話。
“最快也要等舅舅出殡之後。”
徐泠洋煩躁地踢了一下地毯,他最煩這個狐貍精,跟個沒斷奶的孩子一樣,從小到大老是纏着林煜,他不禁沒好氣地說:“林煜,你是不是早就跟他好上了?”
林煜讪笑一聲,誠懇地回道:“沒有,從來沒有。”
“真的?”徐泠洋還是不相信,他将信将疑地看着林煜,“那只死狐貍看你的眼神都不對勁兒。”
林煜無奈的撫額,這倆人從小到大都看對方不順眼,一見面就劍拔弩張,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可能是磁場不對吧。
他解釋:“他對我只是依賴,等舅舅出殡了,我會讓他回東北,他該獨立了,”說着,他把話題扯開,“我剛剛見到沈清安了,你沒告訴我他是洛克的弟弟啊。”
徐泠洋跟小孩子似的,皺着眉頭,不屑地冷哼一聲,甩開手,一屁股坐在單人沙發上,翹着二郎腿滿心不悅地說:“你又沒問。”
林煜頓時被他噎得有點兒語塞,他和徐泠洋之間的氣氛莫名其妙變得有些尴尬,鉛筆的筆尖在紙上輕點兩下,他把話題移到正事上,“這個綁架案,結案了嗎?”
“結案了,警方那邊把晏如庚交給我了,”徐泠洋轉頭看着林煜,“你打算什麽時候處置他,怎麽處置?”
漆黑瞳仁中閃爍着興奮和探究的光,仿佛在告訴林煜:你要是想不到怎麽處理,我可以代勞。
徐泠洋這興奮的眼神看得林煜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還沒想好,等葬禮結束吧。”
徐泠洋沒說話,手撐着腦袋,垂着眼睛在心裏數着任池洵離開的日子,高挺的鼻梁和流暢的面部線條完美地落在林煜眼底,微敞領口下的鎖骨凸起一塊,性感得讓人挪不開眼。
“等下葬之後,你趕緊讓他走,我一秒都不想看見他。”徐泠洋還在糾結這件事,想到任池洵摟在林煜腰上的那雙爪子,他都恨不得拿刀把他那雙狐貍爪子剁了。
林煜搖着頭嘆息,将書桌上的畫疊起來,丢到垃圾桶裏。
徐泠洋眯起眼睛,林煜的嘆息就像是看着兩個小孩子打架似的,十分無語,他心裏別提多不舒服了,語氣冷硬地對林煜吐出兩個字:“過來。”
林煜二話沒說,走過去,站在他面前,任由徐泠洋摟着自己的腰,将俊俏的臉蛋貼在他胸口上,隔着一層布料,細細聆聽他的心跳,林煜垂着眼眸,看着徐泠洋濃密烏黑的發絲,發間散着淡淡的清香,莫名蠱惑了他的心,他鬼使神差地将手搭在上面,輕輕撫摸了一下,徐泠洋就摟他摟得更緊了。
“放松點兒,勒得我腰有點兒疼。”林煜嘴上是這麽說,但卻沒有真的去拉開徐泠洋的手,因為徐泠洋這樣親近依賴他的樣子實在不多見,小時候還好,長大之後一次都沒有。
林煜打從心底裏是渴望的,他凝望着徐泠洋完美無瑕的臉和根根分明的睫毛,眼神越來越深沉,徐泠洋小時候長得跟朵花似的,水靈漂亮,粉嫩嫩的,長大之後的五官比所謂的“漂亮”,要多了些男人味,十分英氣。
徐泠洋沒有絲毫放松的意思,反而收緊了手臂,哼聲道:“我讨厭任池洵。”
“你怎麽就過不去呢?”林煜有些哭笑不得。
“看你把那只死狐貍慣得,不知天高地厚,他還挑釁我呢,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裏!我都不知道你怎麽把他教成這樣的,我都沒這麽慣着沈清安!”徐泠洋憤懑不平地嘟囔道。
這,怎麽聽起來有點兒像在交流育兒經驗呢?
林煜溫熱的指尖一路從他的眼角眉梢流連到下颚線,他嘆了口氣:“他很快就走了。”
徐泠洋擡眸,正對上林煜無奈的眼神,他越想越氣,搞得好像他跟個怨婦一樣在這裏無理取鬧似的,他氣得一把扣住林煜的後腦勺,強迫他彎下身,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