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兩年時間
兩年時間
略顯生硬的轉換,讓餘訴時感到有些奇怪。
不過正事關頭上他也沒多想,直挑重點答:“是我,餘訴時。
“我這邊遇到了點麻煩,現在被堵在酒店高層的房間裏出不去了,想請你幫忙。”
沒有尴尬、沒有遲疑,餘訴時簡略而流暢地說明了情況和意圖,語氣自然得仿佛電話裏的人不是他的前夫,而是一個許久未聯系的朋友。
或是他太直白幹脆了,以至于電話那頭的人沒反應過來,隔了三四秒後才傳來聲音:“……什麽?”
“你、或你的身邊,有人可以來接我嗎?”摸不準對方的态度,餘訴時進一步開門見山,“還是說,你不願意?”
“沒有,”傅遲許急忙否認,“我沒說不願意,就是……太突然了,我有些懵。
“你現在在哪,還好嗎?身體方面,有沒有哪裏感到不适?”
傅遲許的過問很出乎餘訴時的意料。按他對傅遲許的了解,這人就不是會關心和叮囑他人的性格——至少以前不是。
“我在深城餘安的莫裏斯汀酒店,2803號房裏。目前情況還好,除了擔心狗仔或其他什麽人破門而入之外,沒有任……”
腦額前葉忽然抽疼了一下,讓餘訴時沒忍住地倒吸了口涼氣。沉穩平靜的話語間,也難免地流露出幾分脆弱。
“這叫情況還好?”傅遲許聲色明顯一沉,隔着電話都能看到他在皺眉,“聲音黏糊成這樣了,還說自己沒事?
“是不是發燒了,身邊有沒有應急的藥可以吃?”
餘訴時被問得恍惚,看了看周圍:“不确定,我一會兒仔細找找。”
“好,如果有一定要看清楚了再吃,”傅遲許反複叮咛,聽得出來是真的着急,“別吃到不該吃的了。要是怕有人破門而入,你就挂上防盜鎖鏈,再用椅子把門堵嚴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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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持一下,我這就過去接你。”
餘訴時應了聲嗯後,先一步挂斷了電話。待嘟嘟嘟的忙音響起,他看着手機上結束通話的界面,還是沒能從恍惚和不真實感中出來。
又是讓他吃藥、又是讓他鎖鎖鏈堵房門的,見鬼了吧!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小孩子脾性、大少爺做派的傅遲許嗎?
近兩年時間沒來往而已,傅遲許居然變得這麽體貼,這麽細致入微了?
要說心裏沒有任何觸動,那肯定是假的。餘訴時是個真誠坦然的人,無法否認過去熱愛的人和事物;于他而言,接受不完美的、失敗的過去,也是自身成長的必修之一。
因而觸動歸觸動,不過也只是轉瞬即逝。
變就變吧。變體貼也好變沉穩也罷,都與他無關了。
可以回憶過去,但他要向着未來飛行。
“俗話說得好呀,好馬不吃回頭草……”
嘀咕着傅遲許以前常愛說的俗語,餘訴時甩甩頭清掉腦海裏的雜念,聽勸地給房門再加了張椅子。然後在客廳裏翻出一個能解酒的鮮橙子,切開吃了。
想着傅遲許的人大抵沒那麽快到,他又給蘇嘉鳴發了條微信,粗略報告了下“戰鬥成果”。
[是個唱歌的:聯系到傅遲許了,他說可以接我。]
以為蘇嘉鳴在開車,應該不會回那麽快的,卻不想蘇嘉鳴馬上彈來一句:[卧槽?]
餘訴時沒懂:[你卧槽個什麽?]
[是個搬磚的:?]
[是個搬磚的:你前夫诶,快兩年時間沒來往了!你突然請他幫忙,他還答應了,這麽魔幻的事難道不值得卧槽?]
[是個搬磚的:太草了,他不會是想重溫舊情吧?]
餘訴時白眼一翻,對好友感到微微無語。
他反手回了一串省略號,補充解釋:[我們是離了婚、成為了前任,但并沒有成為仇人。]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今晚是傅遲許向他求助,那在他确實能幫上忙的情況下,他同樣會幫。
基于這個角度,餘訴時覺得重溫舊情什麽的純屬扯談。
一來今晚這事于傅遲許而言不是件大事,不能就此論證傅遲許幫他是為了情。
再來,餘訴時不認為一個離婚時沒有任何挽留、簽協議時那叫一個潇灑快活的人,會升起重溫舊情的想法。
他放鞭炮慶祝自由都來不及呢,你說他要重溫舊情?
蘇嘉鳴不理解,只道好複雜,我母胎單身我先告辭。
他簡單粗暴地轉了話題,給餘訴時分享了個直播間鏈接。
原來有狗仔聯合八卦娛記開了直播,他和新姿集團王氏一家人吃飯的事,早在網上聊得沸沸揚揚了。
直播間裏蹲守了100萬觀衆,都在對着酒店門廊的畫面激情吃瓜,等一個他和王氏繼承人同框的雷神之錘。
[這麽久了還不出來?坐實包養關系了吧。]
[猜一個經紀人回頭接人,然後發澄清包養和戀情是假的。]
[沒什麽不好承認的啊,yss和王公子都是單身,就算是包養轉正也沒事,幹脆大方承認了呗。]
[實在不行就報警,把狗仔們抓了。回頭春秋筆法一下,把侵害隐私說成造謠。]
餘訴時邊看邊頭疼扶額。從彈幕的反應看來,吃瓜群衆不僅不信經紀人這套,還預判到了餘訴時會報警。
幸好他靈機一動想到了找傅遲許,不然大概率要落入自證陷阱中。
彈幕滾得飛快,一條條的根本看不過來。餘訴時視線高度集中在彈幕區,全然沒發現靜止了好久的門廊畫面中,出現了一輛銀灰色的瑪莎拉蒂。
[woc來了,好帥的超跑啊啊啊!]
[該說不說,王公子看着有些帥]
[?等等,确定這是王公子?]
[看着不太像诶]
他趕緊将視線上移,确實看到一英姿挺正的帥氣身影。這身影他熟悉得不能更熟悉,說是刻骨銘心也不為過。
它确實不屬于什麽新姿王公子,而是屬于——
篤篤,篤。
突兀的敲門聲響起,提醒了餘訴時“直播有延遲”這一回事。餘訴時從直播世界中驚醒,情不自禁罵了聲:
“靠。”
兩重,一輕。
這是他和傅遲許心照不宣的敲門方式,更是他們暧昧戀愛時常用的暗號。
才剛平複沒一會兒的心撲通狂跳了兩下,是他曾心動過、愛過的證明。餘訴時按住心口,熟練地壓下煩亂悸動的心緒。
“媽的……”
傅遲許居然——居然親自過來了!
可他不是常居北都嗎,怎麽會親自現身深城?
有驚異更有疑惑。他帶着懷疑的心情起了身,挨個卸下房門後的阻礙。
房門開啓的剎那,他毫無緩沖地和傅遲許對上了視線。雙目相接間,熟悉的眉眼和記憶中留存的模樣對上了號。
好、好熟悉的一張臉。
似乎什麽都沒變。
餘訴時以為他的感受會再濃烈一些的,卻不想除了第一瞬的兩下心跳之外,他的心再無波瀾、心情無比平複。
大抵是情緒都在當年下定決心離婚時用完了,他甚至分神地注意到來人的左臉頰上有個紅印子。
是痘印?
“來、來了。”
傅遲許有點吞吐,神情和動作不太自然,整個人都透出一股不自在。
“走嗎?”傅遲許動了動手肘,将手臂伸到餘訴時面前。
餘訴時不明所以,順勢注意到傅遲許的西裝非常筆直挺正,深色布料反射出的暗光更顯質感十足。這身家夥,一看就知道造價不菲。
只是在眼下的這個場景和狀況裏時,顯得異常格格不入。
這人……是不是穿得有些太華麗了?
“廊道盡頭,”捕捉到餘訴時的猶豫,傅遲許用餘光瞥了瞥右手側,小聲提醒,“有人。”
大抵是怕餘訴時不配合,傅遲許多解釋了幾句。
“我怕我們做戲沒做全了,你回頭又要被那幫嘴賤的娛記說。”
做戲,做全。
兩個關鍵詞很好地啓示了餘訴時,讓他當即圈住了傅遲許的手臂。
他扯出溫柔笑容的同時還微微側頭,将最好看的角度留給廊道盡頭的狗仔。
“嗯,走吧。”
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