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見招拆招
見招拆招
“失陪一下,我——”
“哥哥要去哪?”聞柯忽然急了,伸手拉住餘訴時的胳膊,“快到我們進場的時間了,還是不要走開比較好吧?”
餘訴時有些被聞柯的動作吓到。
他一瞬間感受到的,不是單純的、出于工作方面對他的關心,而是一種生怕他走了、走了就不回來了的恐懼。
然而不等他琢磨,傅遲許已經來到了他身後,明顯不快地冷哼了一聲:“這麽多鏡頭在外邊盯着,拉拉扯扯的不合适吧?”
确實不合适。傅遲許的走近,讓原本不算顯眼的站位變得受人矚目了。
餘訴時輕輕拍掉聞柯的手,壓低聲音問傅遲許:“你怎麽來了?”
“我?”
傅遲許挑眉,用餘光不屑地瞥了一眼第三人。
“當然是來找你。我上次不都說了,‘到時再見’。
“這位是……?看你們剛才一直在聊天,是你關系不錯的‘同事’嗎?”
不知是不是餘訴時的錯覺,傅遲許在說“同事”二字時好像特別加重了力度?
“這是聞柯,”餘訴時只好給傅遲許介紹,“我們一起給《風吹半夏》演唱了OST,此前也有過多次合作,算是我圈內關系不錯的好友之一。”
“噢——”
傅遲許表現得非常驚訝,誇張地将音調拉開好長一截。
Advertisement
“原來是‘好友之一’啊,那不就是關系稍好一些的同事?”
傅遲許的話暗含深意,只是餘訴時沒功夫搭理,轉而對聞柯介紹傅遲許:“小聞,他——”
“哥哥不用介紹,”聞柯笑了笑,又一次打斷餘訴時的話,“應該沒人會不認識這位先生吧?安享集團二公子、傅遲許傅總,同時還是哥哥的‘前夫’。”
以禮還禮一般,聞柯說話時也刻意加了重音。
他笑得陽光開朗,人畜無害地對傅遲許伸出右手。
“久聞大名。今天總算是和您說上話了,前夫哥!”
這聲铿锵有力、情緒飽滿的“前夫哥”,似乎是把傅遲許給喊住了,在外習慣端着老錢豪門少爺架子的他,明顯有些愣住:“……我應該大你不少吧?
“你這樣稱呼我,是不是有點唐突了——‘好友’?”
空氣中沒來由地多了幾份火藥味。餘訴時正要奇怪來由,聞柯已驚慌失措,手腳忙亂地縮着肩膀往他身後躲:“對不起對不起!”
小鹿一般水靈的眼睛看向餘訴時,裏面寫滿了無辜、可憐和害怕。
“我想着和我喊小時哥哥的稱呼統一一下,就脫口而出這樣叫了……
“對不起傅總,我唐突、我失禮了。我不該冒犯您,希望您不要計較我的過失。”
看着是被吓得不輕。
加上餘訴時确實有感覺到,傅遲許今天的氣場比平日裏的更威嚴、具有壓迫力,心中的天平也不自覺地,向着“弱勢一方”的年下弟弟傾斜。
“你今天心情不好嗎,動不動就沉下臉對人施壓?”
傅遲許頓時瞪大眼睛,像是極其冤枉:“我——”
以為傅遲許要狡辯,卻不想下一秒他硬是轉了個聲調,臉上擠出笑容。
“訴訴,你誤會我了,我是為他着想。
“娛樂圈是天然的放大鏡,圈內的一舉一動都可能遭人放大審判。我給他下馬威,是為讓他長個心眼;畢竟,愛在背後記仇的人太多了,不是誰都像我一樣會直言提醒。”
跟在傅遲許身後,始終面無表情聽着一切的秘書徐亦文,這時突然擡手——扶了下細框眼鏡。
配合酒店外黑壓壓的單反鏡頭,傅遲許的解釋顯得格外具有說服力。
餘訴時想想覺得有道理,轉頭叮囑聞柯:“說得對。你在外還是要小心謹慎,不能太過松懈。”
前一秒還可憐兮兮求同情的聞柯,後一秒僵住了身子:“那、那我謝謝傅總的好意了,我會多加注意的。”
“嗯。”
餘訴時轉過身。
傅遲許也在漂亮老婆轉過去的一刻,偷偷松了口氣,抓緊時間放松僵硬的面部肌肉。
好險!差點就要中圈套了,還好他反應快!
誰能想到這裏會有這麽大一朵白蓮花?
“我和他到邊上去說點事,你且在這裏等着?”餘訴時注意不到背後的小動作,探頭探腦,遠遠地看了下酒店外的情況,“節奏比我想象中的慢,一時間應該輪不到我們乘車進場?”
聞柯自是一萬個不樂意,強撐着笑臉,試圖說服餘訴時別去:“這……
“你和傅總單獨相處的畫面,很容易引人誤會的吧?經紀人還沒從停車場回來,貿然行動真的好嗎,哥哥?”
“不用,”餘訴時微微一搖頭,“我的經紀人肯定能猜到和提前做好備案。要是他回來之後找我,你就告訴他我跟傅遲許走了。”
雖是客觀表述,但“我跟傅遲許走了”這個說法,讓旁聽的傅遲許嗷嗷回血不少——
沒錯,餘訴時就是該跟他走,回到他的懷裏來!
他還後知後覺,才意識到那晚的對話中存在着誤會:“上次我問‘你身邊的那位會不會生氣’,你……回答的是經紀人不會生氣?”
他伸過腦袋,小小聲地向餘訴時确認。
餘訴時莫名其妙,烏黑明亮的眼睛撲閃了兩下:“對啊。不然?”
“原來如此!”傅遲許的心裏綻開煙火,險些笑得露出大白牙,“沒什麽,感慨一下你和蘇經紀人真是默契無間,配合得太好了。
“有事要跟我說是嗎?那邊有個僻靜角落,我們去那邊?”
餘訴時:“行。”
傅遲許立馬圈過美人的肩膀,帶着人往角落走去。走之前,他還不忘回頭再瞥那姓聞的一眼。
聞柯氣得偷偷握拳,不甘示弱地瞪着他,用眼神罵:
哼,綠茶心機男!
傅遲許無所謂地挑眉,以勝利者的姿态挑釁回去:
切,年下白蓮花。
是我,更勝一籌!
-
摟着身板削瘦的美人前妻,傅遲許一邊感慨着餘訴時身形的纖細,偷偷估算着他的小歌星兩年時間裏又瘦了多少,一邊将人帶到鏡頭難以捕捉的僻靜角落中,并始終不願撒回手。
“要找我說什麽,嗯?”他努力拗出低沉富含磁性的聲線。
自覺隔了段距離,背對時許二人幫忙把風的徐秘書,再次推了下細框眼鏡。
“沒什麽,”餘訴時向來不喜歡啰嗦,站定的同時拍掉他的手,“想問你MSA盛典結束後有空嗎?到時候,能不能來休息室找我一下?”
突如其來的邀請,讓傅遲許一時間有些大腦宕機:“我——當然。”
霎時間有無數種可能性在傅遲許的腦葉前劃過:燭光晚餐、夜間散步、午夜電影……再大膽一些,會不會還有總統套房、全景玻璃、雙人浴缸和軟綿大床?
越想越興奮得要旋轉升天了!傅遲許趕緊再補充了句。
“是要幹嘛,需不需要我提前準備些什麽?”比如換身更帥氣的西裝,或者包下北都夜景視野最好的旋轉餐廳?
“準備?”餘訴時表現得很稀疏平常,淡漠得仿佛沒有任何情緒,“不用,你有秘書在就好了。我想送你件東西,但加上包裝會有點分量,最好能有人幫你拿。”
送這個字眼一出,傅遲許心裏就一咯噔,頓感不妙:“……好端端的,送我東西幹嘛?
“訴訴,你知道的,我從來不缺東西用。”
“我知道,”餘訴時點頭,非常坦誠,“但我還是想送;同時,我也希望你能收下和使用。
“我只是告知你一聲而已,你也可以拒絕接收。”
傅遲許:“但——”
“不要再喊我的小名了,”餘訴時不給任何回旋的機會,徑直打斷他的話,“太親昵了,聽着真的很奇怪。還是喊我全名吧,保持點距離感能讓你我都舒服。
“我要說的就這些。先回去了,晚點再聊。”
語罷不等傅遲許做任何反應,就自顧自地繞開傅遲許和徐秘書走了,回到原來候場的站位去。
秘書徐亦文先看了眼前任少夫人的背影,再回頭看傅遲許。一看才發現,自家綠茶少爺站在原地呆住了。
“您是喜悅過頭,以至于樂傻了嗎?”寫作精英秘書,讀作腹黑悶騷的徐亦文,張口就是吐槽。
傅遲許用唇語罵了聲滾,然後自嘲地冷哼了一聲:“說你沒談過戀愛不懂行吧。少夫人都将言外之意表達得這麽明晰了,你居然還沒聽出他的真正用意?”
“少夫人?”徐亦文故意做出懵懂不解的神情,“您不是已經離婚兩年、也單身兩年了嗎,哪來的少夫人?”
“媽的,”傅遲許真是要被氣得吐血,“要不是看在你确實有點能耐、又是我哥調劑過來的份上,我他媽真想當場把你開了。”
“可是少爺,您這樣做沒有任何意義,”徐亦文不為所動,保持着他那不看好、不鼓勵、不支持的“三不”觀點,“餘先生依舊表現得非常堅決。少爺您明明有着足夠優越的條件,以及強大豐富的人脈資源;您完全可以放下這份執念,另尋新的——”
“閉嘴。”
傅遲許嚴聲制止,不管是語氣還是氣場都忽地冷下來不少,顯然是動真格的了。
“相同的話你再敢說一次,我就真的讓你滾出安享、滾出北都。”
曾經的他倒也不是沒有過類似的想法——他還告訴過餘訴時,“沒有誰是離不開誰的”。
意為,沒有誰是不可替代的。
甚至乎,和他離不開餘訴時相比,他認為餘訴時會更離不開他。
他毫不猶豫地在離婚協議上簽字,之後叫上好友花天酒地、周游四海,以慶祝他“重獲自由”。
如此這般瘋狂了兩個月後,他猛然驚覺,自己不管怎麽放肆、怎麽浪蕩,都無法找回最初和餘訴時戀愛時,那種內心盈滿、快樂得毫不費力的感覺。
那一刻起,他後悔了。
“餘訴時哪裏是要送我東西,”跳過不愉快的話題,傅遲許緊急思考着接下來的對策,無奈地嘆了口氣,“他明顯……是想還我上次幫他的那份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