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魔尊和妖王打起來了
魔尊和妖王打起來了
仙界最近很亂。
近日,更是因淨庭外一株雞冠花飛升之事,衆仙在大殿上争論不休,飛升名額本就有限,多的是勤勤懇懇的人,哪輪得到一朵野雞冠花。
“雞冠花雖普通尋常,卻能鼓舞人心,讓大家明白身份淺、地位低,也有機會得道成仙。”
對面藍衣仙不屑冷哼道:“依本君看,都是為了維護你們這些人的好臉子,裝高尚!滿嘴衆生平等,其實階級劃分、高低貴賤那一套都是你們搞出來的!”
“你……你這是污蔑!”正方反駁道。
“行啊,能者上,那小吧唧花要是有這個能力,我便再不說第二個字!”藍衣仙伸出兩根手指。
“淩司神君怕是忘了,當初清雩元君也不過是一個凡人,若非敬玄帝君慧眼識珠……”
話到後面聲音漸漸弱了下去,衆仙睽睽相看,只見一直在角落并未說話的敬玄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
正在争論的兩人立即默了聲。
“清雩元君雖是凡人出身,悟性與靈氣卻是千年難遇,自古英雄不問出處,明日的選拔也自當是能者上。”坐在敬玄身旁的九璩神君說道。
九璩瞧了一眼身旁一言不發的敬玄。
想當初敬玄路經凡間道觀偶然遇見觀中童子,見其天資不凡便将其帶回仙界,那童子便是後來的清雩元君。清雩雖資質聰穎,卻也是苦苦修煉了幾千年才飛升為元君,修仙之途可謂艱辛,只是如今清雩不在了,留下的只有一個凡人飛升的閑話談資。
至于清雩去了哪裏,誰也不知道。
只聽那日當值的小童子說,清雩元君與敬玄帝君在玉林殿中争吵甚是激烈,清雩摔袖離去,至此不見蹤影。
稍許片刻,殿中又恢複吵鬧,青衣小童跌跌撞撞跑進大殿,撲通跪倒在敬玄身前氣喘籲籲道:“帝君,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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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仙聞聲皆望向這邊,九璩立即揮手築了一道隐形的牆,阻斷了旁人的偷聽。
童子緊忙順了口氣,“魔尊和妖王……打起來了。”
九璩還在想妖王和魔尊打起來關他敬玄什麽事,回頭一看,大殿上俨然只剩一絲紫雲清氣,敬玄早已不見蹤影。
九璩心底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連忙對着看不見的衆仙假聲大笑道:“小栗和小花打架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你怎麽還如當初一般護短。”說罷也一股煙消失不見。
徒留童子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衆仙好奇地圍上來詢問,童子連忙解釋是自家帝君和九璩大人養的花栗鼠打起來了。
待九璩追到玉林殿,只見敬玄立在寰宇鏡前,鏡裏已是一片模糊,什麽也看不清了。
敬玄皺着眉,欲施法将寰宇鏡複原,豈料九璩攔住他的手,“此鏡一旦模糊便不可複原,若執意複原,必定會暴露。”說罷,徑直施法将寰宇鏡徹底打碎。
敬玄的手慢慢垂下,沒有說話。
“你找到清雩了?”九璩将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敬玄依然沒有說話,但九璩卻心裏卻明白了幾分,除了清雩再無人能讓敬玄如此反常,他見敬玄徑直走進內殿,從層層封印下的匣子裏取出三道清符,放入袖中。
是三缺符。
三缺符一出,有死無傷。
敬玄看了九璩一眼,“她入了魔道,成了魔頭。”
九璩愣了,“魔頭?你是說如今魔界的魔尊是清雩?”
敬玄點了點頭。
仙魔本就不對付,清雩尚在仙界時已是衆仙之首,如今成了魔,仙界豈不是砧板魚肉,任其宰割?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這麽多年了,我從來沒有問過你,你竟真的連我都不說?”九璩拽住敬玄的袖子道。
“一件小事罷了。”
敬玄撇開他的手往門外走去,九璩連忙跟了上去。
二人一同來到妖魔兩界的邊界處——三滈山,還未踏入一步就被一陣強大的內力反撲,九璩一個沒站穩差點掉下雲端,敬玄連忙拉住他。
“好強的內力。”九璩嘆道。
敬玄眉頭緊皺,兩人一路躲藏隐身前進,三滈山的盡頭是懸崖,懸崖下是冥界的忘憂獄,再往下便是忘川。
敬玄看清四周地勢,便着力往前飛去。
三滈山上一片狼藉,原本光禿禿的大小土山坡被夷為平地,漫天沙土飛揚,天上地下昏黑不見五指。
突然,數十道黑色閃電彌漫上空,一聲狂笑籠罩大地,低沉又振聾發聩,“雀兒,還不認輸?”
“老子叫紅宴,不是什麽鳥兒雀兒!薄奚元,你給老子等着!”妖王氣得牙癢癢卻又奈何不得,紅金羽大孔雀撲騰翅膀,忙不疊往妖界跑,狂傲的笑聲自黑雲間傳來,一道黑影現身雲端,睥睨天下。
本想着多打兩個回合,沒想到妖王這麽快就認輸了,薄奚元看着落跑的紅影。
忽地一道紅光飛馳殺來,薄奚元極快側身躲過,紅光落在地上,将貧瘠的土地撕裂開一個極深的口子。
薄奚元看着一溜煙跑沒影的大花孔雀,發出一聲嗤笑,原本清俊冷淡的眉眼上增添了幾分生氣。
天地恢複清明,三滈山的萬物也恢複原貌,薄奚元站在雲端打量着一草一木,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忽地一陣狂風而過,薄奚元一個閃身,從烏雲中抓出目标。
“好清雩,快松手……”九璩叫喊着,本想從側後方偷襲,誰曾想還未近身就被擒住脖頸。
薄奚元單手拎起九璩,冰冷的眼神像是鷹隼打量到手的獵物,“本尊是薄奚元,不是什麽清雩。”
九璩只覺自己真的要死在這裏了。
嘴裏含糊不清道:“我是……九……九璩。”
薄奚元聞言,仔細打量眼前這個臉漲得通紅,雙眼泛白,嘴裏吐着酸水的故人,的确有幾分眼熟,稍稍松了手,九璩便如殘枝一樣摔落在地。
九璩捂着脖子跪在地上好一陣大口喘息,叫苦道:“我們找了你幾百年,整個仙界都要翻遍了,沒想到你在這裏。”
見薄奚元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九璩又添油加醋道:“你走的那些日子,敬玄沒日沒夜地找你,人都消瘦了,他知道錯了,你就原諒他吧,你倆從前那麽要好,怎麽說決裂就決裂。”
九璩上前拉了拉薄奚元的衣袖。
“道不同,不相為謀。”她的聲音裏沒有一絲情緒。
墨黑大氅極其華貴繁重,愈發襯得眼前人面色如雪,她的眉眼極近,濃密的睫羽在眼睑處落下一片陰影,眸色清明,眼角卻不自覺上揚,有肅殺之氣,高挺的鼻峰與單薄的唇也不像女子。
暗處的敬玄聽到這句話,心不自覺一緊,卻見九璩朝他使了一個暗號,此時,風向天機正當,清符自手中躍然而出,向目标飛去。
薄奚元的五感早已超出六界,清符在她三米之外便被護身魔氣粉碎,她着手一揮,劈開了藏匿在不遠處的淡紫煙雲。
雲氣碎裂,緩緩走出一人。
“這麽久了,脾氣還是這麽急躁。”敬玄神色淡漠,頭戴流光玉冠,雙手隐在白袍衣袖中,翩然而立,絕塵無淨。
薄奚元冷眼而望,沒有再給他說話的機會,将手中的龍辭劍橫在背後,魔力與龍辭合二為一,頃刻間揮劍而出爆發出強大的劍氣,劍氣揮灑,彷佛一條金色玄龍。
敬玄沒有閃躲,仍站在原地。
薄奚元自然也沒有收手的打算,卻聽“哐嚓!”一聲,一道天雷劈下,擋在敬玄身前,而後又劈向薄奚元,薄奚元揮劍一砍,天雷錯落在地上,泥土瞬間焦黑成灰。
她看了眼天,嘲道:“天道果真護你,難為忠徒。”
敬玄眉眼微動,将第二張清符藏匿指間,聲色宛若幽谷絕音,憑借山間的風傳進她的耳畔,“魔界不是你該待的地方,随我回去。”
那道清符被薄奚元捏在手裏,頃刻化為灰燼,天雷越下越密,卻無一道敢劈向她。
九璩躲在亂石堆後驚得不敢動彈,他知曉清雩的身手,只是沒想到如今已經到了不懼天雷的程度。
“敬玄,你沒有資格管我。”
她自天雷間隙處走來,眉間的魔印越發明顯,閃電将她的輪廓照得更加清晰,周身魔氣形成巨大屏障,只見她一拳打破了敬玄的護身仙氣,速度實在太快,根本來不及躲。
疼痛自外而入,逐漸蔓延至五髒六腑,他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人,昔日的清雩早已不見蹤影,也許從決裂那日起清雩就已經不在了。
一口鮮血從腔中噴灑而出,敬玄捂着胸口,狼狽地躺在地上,漸漸再無法動彈。
九璩連滾帶爬地跑過去,一聲聲地喊着敬玄,只可惜地上的白衣再沒了回應。
薄奚元狐疑地摩挲五指,她方才的一拳不輕,卻也不重,敬玄何時變得如此羸弱。
她上前一步想要探探虛實,卻見九璩猶如炸了毛的老虎,不許她靠近一步。
敬玄頭上原本熠熠生輝的玉冠也逐漸黯淡下來,萦繞的清輝消散,仙氣也随之消弭。
九璩雙眼通紅泛着血絲,心酸道:“他費盡苦心想要将你帶回去,你不但不領情,還要置他于死地,你好狠的心,不如将我也殺了……”
薄奚元的手停在半空,那一刻她有些無措。
她并非真的想殺死敬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