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敬玄,你不該帶我回仙界

敬玄,你不該帶我回仙界

九璩的聲音還環繞在耳邊,她突然覺得呼吸有些吃力,眼前的事物也變得模糊起來,體內的魔力也四處流竄不受控制。

而原本倒地的敬玄突然騰身而起,袖中第三道符咒躍然而出,在薄奚元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直擊眉間,薄奚元頓時頭痛欲裂,天旋地轉,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她回過頭,聽見敬玄嘴裏念着三缺咒語,一道控心,二道鎖魂,三道即灰飛煙滅,永世不得入輪回。

她從未想過敬玄會用三缺咒來對付她。

她憤怒地揮劍亂砍,腳卻像生了雲似的胡亂不着地,符咒快速形成一個牢不可摧的封印将她籠罩在漩渦中,攪得不知陰陽。

封印中似有數道無形的利刃不斷地穿插她的身體,數十遍、數百遍,每一刀都是淩遲活剝,她痛得失了聲。

她看着高高在上的帝君,只想問一問,當年之事他當真沒有半分悔意?

他當真如此淡漠?

可到最後,她也只是說了一句,“敬玄,當年你不該将我帶回仙界。”

不該讓我入仙途,不該讓我修無情道,我是人,沒有辦法做到無情,她入魔是必然的事。

敬玄驀然睜開眼,她已經沒了心氣。

陣中人痛苦地半跪在地上,衣袂亂飛,不像人樣,魔印漸漸從眉間褪去,變成一團怨氣萦繞在其四周。

不能再猶豫了,他擦掉嘴角的血,加大符咒的強度,将她死死鎮壓。

此陣一起,一個時辰後,這世間再無魔尊,也再無清雩元君。

薄奚元潰敗在地,像一條剝鱗的魚,感受到自己的命正在一點點流逝,周身的疼痛已經讓她無法動彈,視線逐漸變得模糊,雲端之上的那抹白衣如神如佛,頭上的玉冠散發絢爛光輝。

一如道觀初見。

Advertisement

山間霎時起了白霧,一道光從天而降,氤氲之中一股清涼覆蓋在她身上,一點點抹去痛苦。

是誰?

她再沒力氣睜開眼……

法陣被撕裂開一個大洞,敬玄連忙加固封印,怎料來人竟直接阻斷了他的接觸,封印很快失效,封印中的兩人徑直往下墜落,速度極快,只聽撲通一聲,沒入忘川河中。

敬玄連忙奔去懸崖邊,九璩癱坐在地上,緩緩舒了一口氣。

敬玄看着下面滾滾忘川水,又想起方才輕易便阻斷了他的人,心裏擔憂更甚,猶豫幾番,欲一躍而下追随而去。

天上雲端閃着金光,一道渾厚的聲音響起,“敬玄,勿急。”

敬玄垂首,向天邊行禮,九璩也連忙爬起來規規矩矩地行禮,“恭迎陛下。”

仙帝至始至終都未現身,霧蒙蒙的天邊,仙帝的聲音穿過雲霄,“清雩魔性未除,需得凡間歷劫,待其功成,一切既往不咎。”

敬玄心中懸着的石頭終于落了地。

雲中的金光消失了,敬玄望着下面滾滾忘川河水出神,九璩則趴在懸崖邊上,憂心忡忡道:“姑奶奶,這回的路可要好好走。”

再睜眼已是忘川河岸,薄奚元不知何時換了一身素淨的衣裳,手裏端着孟婆湯渾渾噩噩地排在隊伍中,兩側站着的鬼吏陰差面色猙獰,督促輪回的人加快腳步。

很快便輪到薄奚元,她依照流程喝下孟婆湯,身後有争吵聲,“本君乃天上遙至真君,只因誤會才入了你們忘川界,本君一無罪孽在身,二無因果循環,何需入輪回?”

鬼差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緊忙請來了孟婆。

孟婆腰着身盈盈而至,“既是仙界仙尊,怎會入我忘川?”

自稱仙君的人叉着腰叫道:“這本君如何得知?你們當值的不去查清楚反倒來質問本君?還不快放本君出去!”氣勢十足,但細看這位仙君不難發現其眼神飄忽不定,手腳極其不自然,很明顯是心虛。

這樣的人孟婆見多了,心下有了定論,面上卻還是善善而笑,“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環,仙君既入得了我忘川,便說明輪回之中有仙君的因果,仙君還是快些喝下忘川水,早日尋得因果。”

那人仍吵鬧不止,孟婆便從路邊摘了一朵花,安撫道:“此花是我忘川靈花,能保仙君輪回之後事事順心,享萬千之福,仙君只當是去人間游玩一番罷了。”

那人捏着那朵花,頗為嫌棄,“拿一朵花就想打發我?”

孟婆露出冷漠的笑容,“若仙君執意壞我忘川規矩,那老身只能将仙君送入畜生道,經十世輪回再入人道,百世輪回方可歸天。”

聽完孟婆這番話,那人咽了咽口水,默默收下花,不敢再生是非。

隊伍繼續往前,一只手突然搭在了薄奚元的肩上,她回頭,一雙清冷的眼映入眼簾,“方才在天上打架的是你?”

薄奚元雙目茫然,不知所言。

霧殊見她眉間有一絲烏黑殘留,心下了然這就是他要找的人,從路旁摘下一朵靈花,花莖上的刺剌了一手的血,卻似渾然不覺,只輕輕放在她手裏。

傳說忘川靈花沾了血,轉世再見便不會錯過。

“走吧。”

隊伍繼續往前走,天空忽地閃過一道紫光,一位白袍仙人立于雲上,淡薄的眼掃過忘川,最後落在薄奚元的身上。

孟婆俯首上前與其交談幾句,仙人便消失了。

孟婆将薄奚元二人從人群中挑出來,拐了個彎,徑直投入輪回中。

薄奚元只覺眼前一片昏暗,漸漸,再聽不見任何聲響。

“差點誤了時辰,幸得帝君提醒。”孟婆站在忘川河岸,舒出一口氣,身邊的鬼吏好奇道:“什麽人能讓敬玄帝君親自交待?”

孟婆意味深長道:“自然是重要之人。”

宣州溫府

“來日何苦短,揮戈無魯陽。人生在世間,歡樂能幾場。昨日花始開,今朝花遽落。江河流水急……”

明媚春光外,溫府後院書房裏,夫子拿着戒尺揣着手在行道裏來來回回地走。

“江河流水急,霄漢……霄漢……”最後一句卻是絞盡腦汁也背不出來,向來嚣張慣了的溫大小姐也只能攤開手受了夫子一戒尺,掌心随即火辣泛紅。

“噗嗤!”一聲嘲笑惹得衆人都望過去,只見一抹郁青色從暗牖縫隙中滑走。

夫子咳了一聲以示肅靜,衆人又回過頭來溫書。

躲在窗下的沈淮探出頭來,扔出一只紙團,紙團越過衆人上空,準确無誤地擊中溫映雪的後腦勺。

溫映雪頓生惱意,礙着夫子在場不好發作,只好将紙團掐在手中,待散學夫子拿着戒尺走遠了便一舉跳出窗外和靖安王世子沈淮扭打在一起。

溫映雪雖比沈淮矮了半個腦袋,力氣卻大得出奇,不過沈淮靈活,善用巧勁兒,很快便反敗為勝,鉗制住溫映雪的手臂将其壓制在柱子上。

溫映雪五官猙獰,頭發淩亂,朝身後不遠處的小丫頭喊道:“小五,快,把東西給我!”

溫家小五連忙将書箱遞過去,裏面是一早就準備好的蟻蟲。溫映雪順手捉起一只蜈蚣便向沈淮扔過去,吓得沈淮跳出三米開外,破口大罵,“溫映雪,你耍詐,竟拿毒蟲子來吓唬我!”

溫映雪順利脫離沈淮的掌控,又徒手捏起一只蠍子,在沈淮眼前晃一晃,笑得嚣張,“我哪裏耍詐了?是你自己膽小罷了。”

陽光潑灑在少女身上泛起一層金輝,好似神女降臨世間,連帶溫映雪手裏的蠍子都變成了可愛玩物。

沈淮一時忘了要說什麽,溫映雪已然站在他面前,可愛玩物也近在咫尺,沈淮連連尖叫往後退,躲在溫小五身後,“不玩了,不玩了!快拿走,我認輸總行了吧。”

溫映雪嫣然一笑,将蠍子蜈蚣裝進書箱裏上了鎖,拿出紙筆邊寫邊說:“第三百六十三次,沈小慫輸。”少女笑顏明媚,如同四月春風掠過芳草地。

沈淮癟癟嘴,嘀咕道:“勝之不武,我才不稀罕。”

溫映雪耳朵可尖着呢,眯着眼問:“你說什麽?”

沈淮整個人縮在溫小五身後,緊緊拽住溫小五的衣袖,“小五,你倒是給我評評理,我說的對不對!”

溫小五看了看書箱,點點頭。

溫映雪輕聲安慰妹妹道:“別怕,它們不會咬你的,它們只咬……膽小鬼!”言既,撲向小五身後的沈淮,沈淮邊跑邊嚎,哭聲慘絕人寰。

庭外一片嘻聲笑語。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