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本王是上天派來助你的
本王是上天派來助你的
葉纨纨笑起來,拎起雞就往後山跑,一路狂奔而上。後山有一處千靈鎖,由四方聖獸鎮壓,只要進了這陣,什麽妖怪都逃脫不得,山雞翻了個白眼,“何須如此,本王向來說話算話,再說你這陣也關不住我。”
葉纨纨站在陣外,一臉不信道:“你既然這麽厲害,怎得被我姐抓回來了?”
山雞清了清嗓子,昂着頭,頭頂的那撮毛豔麗又神氣,“緣法如是,本王是上天派來助你的。”
其實是剛才那小妮子太厲害了,一不留神竟被傷了真身,無奈之下只好孔雀變山雞,本想從旁邊溜走,結果還是被抓了,那小妮子竟還要将他烤來吃掉,這事要是傳出去,他妖界大王的名聲算是毀于一旦。
不過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此行就是為了葉纨纨而來。
沒錯,他就是紅金羽大孔雀,自薄奚元入了忘川,他便一直四處尋找,好不容易打探到這小子的消息,才知已經到了第三世,時間緊任務重,四世之後薄奚元便什麽也不記得了,徹底成為仙界的傀儡,一想到薄奚元成了清心寡欲的神仙便再不能和他打架了,他心裏還真有點不好受,這些都是題外話了,他只想這個決定由薄奚元自己來做,做神仙也好,妖魔也罷,都是自己的選擇,沒有被任何人強迫。
紅宴盯着眼前的小丫頭,忍不住笑出聲,沒想到堂堂魔尊竟變成了個小丫頭片子,這瘦弱矮小的身體,恐怕連把劍都拿不動吧。
葉纨纨眨了眨眼,仔細打量眼前這只打鳴的小山雞,吃它連塞牙都不夠,能幫上什麽忙,方才自己真是着了魔了,竟然會信這小雞的鬼話。
“你倒是說說看,怎麽幫我?”葉纨纨皺着眉。
紅宴揮了揮翅膀,示意葉纨纨靠近他身側,附在耳邊說起了悄悄話。
葉纨纨嫌棄道:“能行嗎?”
紅宴自信滿滿,拍了拍胸脯,昂首挺胸從千靈鎖下走出來,慢慢從一只小山雞變成一個高大的男人,男人一襲黑衣大袍,紅發如血,周身萦繞黑氣,“本王向來說到做到。”
正值四月,千荀山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派三十名弟子下山降妖除魔,下山名單由大哥葉澄清蔔卦而來,這次名單裏竟有葉纨纨,葉掌門和掌門夫人看見這三個字頓時眼前一黑,要求再算一次,葉澄清言辭婉拒,聲稱自己一卦從不二算,名單上的人便是天選之人,不能更改。
葉纨纨得知此事後第一反應是小山雞幹的,紅宴卻言之鑿鑿不是他,還拿自己屁股上那撮毛發誓,如果是他,就讓他英年禿頂。
無論如何,她終于可以名正言順下山了,葉纨纨高興地上蹿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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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鬧之間腰間的荷包一不小心掉了出來,葉纨纨眼疾手快連忙藏進上衣袋子裏。
“拿來。”葉掌門一改往日的寬和。
葉纨纨不敢忤逆,乖乖遞上去。荷包打開,裏面發黑的花瓣露了出來,掌門夫人一瞧,頓時驚駭,“葉纨纨,宗門正道你不學,歪門邪道你門清,你是要氣死我和你爹是不是?”
葉纨纨低着頭不說話,掌門夫人一氣之下抽出打人的鞭條,葉掌門連忙攔住夫人,好言安慰了一會兒,轉而又對葉纨纨道:“可有人看見你使用禁術了?”
葉纨纨想起楚憐清冷的臉,有些躊躇。
瞬息之間,葉掌門已然明白,“是誰?”
葉纨纨不敢欺瞞,如實交待道:“是蘭淵山的弟子,楚憐。”
聞言,大哥斟茶的手一抖,眼見鞭子要落在葉纨纨身上,連忙放下茶壺,站起身來,“爹,娘,纨纨此番擅用禁術是為救人,也算善事一樁,但規矩不可廢,懲戒自不可免,且等她回來再打。”
聞言,掌門夫人放下鞭條,“好,等你回來,老娘再慢慢收拾你。”
葉纨纨咽了下口水,将鞭條放回原位,又跑去捏肩捶腿、端茶送水,笑得極其谄媚,“我知道錯了,娘親消消氣。”
葉掌門也趕緊打圓場,千叮咛萬囑咐出門在外要小心行事,好不容易到了時辰,葉纨纨抱着小山雞一溜煙就跑沒影兒了。
小山雞的計劃談不上什麽精妙,就是一個字‘搶’。
蘭郁庭要傷他,那就把他搶過來!
原本葉纨纨有些擔心這麽小的一只雞能幹過蘭郁庭嗎,直到小山雞變化出大翅膀,那翅膀足以遮天蔽日,随便一扇便能激起狂風,葉纨纨愣在原地,她二姐這是抓了只什麽東西回來?
此去蘭淵山路途遙遠,幸好得了個大坐騎,她坐在大翅之上翺翔在天地之間,這才真正體會到書裏那句‘扶搖直上九萬裏’,山川河海皆在懷。
可好景不長,紅宴之前受了傷,真身法力維持不了多久,飛一會兒就從天下掉下來了,葉纨纨摔了個臉朝地,身上骨頭也像散了架似的,紅宴倒沒有覺得抱歉,反而抱怨起來,“要不是你姐,我能受傷嗎?我沒有受傷,你也不會掉下來,所以要怪只能怪你姐!”
葉纨纨吐了一口灰土,捋了捋頭發上的雜毛,“不怪你,也不怪我姐,要怪就怪我,怪我信了你的鬼話,還真以為你是個什麽山大王。”
紅宴頓時起了火,這小丫頭片子竟說他沒用!他這人最受不了別人激他,一把将葉纨纨拽到背上,怒飛三千裏,果不其然,最後還是掉下來了。
這次葉纨纨有經驗了,穩穩地落在了竹葉垛上,臨近的村民以為是鬧妖怪,連連用農具叉子來刺,一下正中紅宴屁股,紅宴仰天怒吼,葉纨纨連忙捏住雞嘴,拉着他一路狂奔,好不容易躲過村民的捕殺,又來到一片野豬林,月黑風高夜,只見兩道影子,一大一小,發了瘋似的狂奔,身後追着一群發了瘋的野豬。
紅宴惱羞成怒,邊跑邊放妖火,“放肆,還敢追你紅爺爺,簡直放肆!放肆!”
葉纨纨一巴掌呼過去,“閉嘴!”
兩個人又躲又跑,終于甩掉了野豬,渾身髒亂不堪,紅宴的孔雀毛也被薅掉了兩根,葉纨纨坐在溪邊,用溪水清臉,水中倒影潦草狼狽,哇的一聲就哭了,這一路上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一會兒被人當妖怪辇,一會兒被野豬追,身後還跟着這麽個不靠譜的笨鳥,越想越心酸,朗朗明月之下,葉纨纨哭得厲害。
紅宴戳了戳她的肩,好奇道:“你哭什麽?”
薄奚元可從來不掉眼淚,想當年被天上那群神仙欺負成那樣都沒有哭過,這小丫頭怎麽就哭成了這個樣子。
葉纨纨恨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又看看溪水中自己的樣子,一邊擦臉一邊哭,紅宴也走過去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這也太髒了。連忙扯去身上的雜草葉,搖身一變,粘土染灰的黑袍大衣瞬間煥然一新,一層不染,從上到下、由內而外都變幹淨了。
“本王可穿不得這麽髒的衣服。”
紅宴摸着自己的臉沾沾自喜道:“不得不說本王這張臉簡直太帥了,簡直帥到令人發指!”
葉纨纨抓起溪裏的泥巴,使出最大的力氣摔在他身上,紅宴跳着怒吼道:“找死啊,小兔崽子!”
兩人迅速扭打在一起,不一會兒就撕爛了紅宴的新衣,葉纨纨吐出一嘴布縷,呸了一聲,紅宴嗷嗷直吼,“小兔崽子,本王饒不了你……”
葉纨纨一口咬在紅宴的手臂上,疼得紅宴哇哇直叫,“松口!本王叫你松口!嗚嗚嗚,快松口,本王要疼死了。”
葉纨纨咬緊不放,“我也要新衣服。”
紅宴趕緊點頭,“好好,你要什麽本王都給你變。”
葉纨纨這才松了口,紅宴狠狠嘆了一口氣,給她變了一身新衣,臉上的污濁也沒了,身上的味道也消失了,唯獨後腦勺的細竹葉沒有摘掉,算是報咬他之仇,紅宴暗自偷笑。
兩人緊趕慢趕,又是飛又是跑,三天三夜才到蘭淵山境內。
蘭淵山坐落在西邊,一入山便感受到一陣瑟骨清風,葉纨纨攏了攏衣領,四周清淨無人,只有天上雲雀和地上草蟲。
往前又走了十裏才見到蘭淵山三個大字,石字後一片雲霧缭繞,隐隐約約能看見翠綠竹林,山路蜿蜒而平坦,路上是舒軟的竹葉,道兩旁長着細碎野草,好似一條探幽徑,頗有仙風道骨之感。
葉纨纨環顧四周,楚憐便是在這樣的環境裏長起來的,難怪性子那樣清冷。
此行葉纨纨為了方便特意描了男子眉,長發高束,一身青綠緊袖袍,十足的富家公子模樣,紅宴變回小山雞蜷在她懷裏。
一路上人很少,一直走到山門前人才多了起來,葉纨纨抱着雞,在一處茶店坐下來,點了一杯茶,紅宴嚷嚷道:“我呢?我飛了這麽久,我不渴嗎!”
葉纨纨顧不得聽他講話,遠處走來幾人,似乎在談論什麽,她隐約聽到了楚憐的名字,立即捏住紅宴的喙,紅宴的話卻從腦子裏冒出來,“我要喝水!”
葉纨纨懶得同他折騰,順手将茶杯遞到紅宴嘴邊,小雞叽裏咕嚕喝起水來,那行人也似乎注意到這一人一雞,徑直走過來,打趣道:“小兄弟,你這雞哪裏來的,毛色這般光滑,不大像尋常山雞。”
葉纨纨順勢将紅宴舉起來,笑着展示道:“前些日子山裏打的,本想養肥些烤來吃了,我看這位兄弟如此懂行,不如您出個好價錢,我把它賣給你。”
說着,把一臉懵逼的紅宴遞過去,紅宴撲騰着翅膀拒絕,心裏抗議道:“小兔崽子!膽敢賣你紅爺爺!”
葉纨纨捏住他的喙,面上笑盈盈,“十兩銀子如何?”
十兩銀子!那男子聽到這話倒吸一口涼氣,什麽雞能賣十兩銀子,難不成能下金蛋子?
男子面上裝着笑,回道:“不用了,我看它也活不久了,買回去下不了蛋。”
紅宴心裏暗罵道:“你才活不久了!愛買買,不買滾蛋!”
葉纨纨也只得作罷,轉頭又問起別的,“方才見幾位面上憂愁,是家中發生什麽事了嗎?不如同我說說,我家世代行占蔔之術,沒準能為各位尋到解決之法。”
男子聞言,當真坐了下來,要了一壺茶水、一碟花生米,滿目愁容道:“小兄弟真的會蔔卦?”
葉纨纨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自然。”
男子左看看右瞧瞧,讓周圍的人都散開,又重新坐下來,神神秘秘說道:“是我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