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怎麽在這裏?
你怎麽在這裏?
葉纨纨眼神微動,示意他繼續說下去,男子将他口中‘公子’的名字年齡以及生辰八字都說了出來,葉纨纨眉眼上揚,聽得認真。
男子說完,葉纨纨便開始捏着手指,模仿大哥在家算卦的模樣,嘴裏胡亂呢喃着一些術語,眉頭一皺,煞有其事道:“這位公子恐怕最近不太順利,諸事憂愁,日日煩心,他如今在何處?待我為他當面開解一番,以順心境。”
男子謹慎又小心,生怕被別人聽了去,“我家公子前幾日便下山去了,我也不知他在何處,小道長能否再起一卦,算算他在哪裏,亦或者像話本子裏寫的那樣隔空傳音,讓我家公子快些回來,實在不行,小道長燒個平安符,保我家公子順遂無虞。”
葉纨纨嘴角抽搐,她冒充的是算命蔔卦的道士,不是許願池裏的王八。
她拂開手,“倒也無妨,時日多艱,過些時日便好了,天公公平,絕不會專挑一人折磨。”
既然楚憐不在蘭淵山,那她何必再多費口舌,拎起小山雞一溜煙跑沒影了,剩下的一幹人站在茶店前,原本一臉憂心的男子斂了神色,緩緩站起身,拍了拍身間灰土,眼裏閃過一絲得意,語氣也傲起來,“回山。”
全然不似方才的模樣。
一路上葉纨纨都在捏着手算,楚憐究竟會在哪裏?
紅宴掙脫出她的懷抱,幻化出人形,跟在她身後不緊不慢道:“他們方才是在騙你。”
葉纨纨沒有搭理他,仍在埋頭研究,紅宴見自己被無視,火氣瞬間冒起來,叉着腰吼道:“小兔崽子,本王在和你說話呢,你聾了嗎?剛剛那夥人是騙子,別怪本王沒提醒你,可別着了他們的道。”
葉纨纨腳下一頓,驚道:“原來在這裏!”
紅宴一頭霧水,緊跟着跑上去,“怎麽了?怎麽了?你怎麽知道在哪裏?”
葉纨纨勾了勾嘴角,眼裏閃過一絲狡黠,“小樣,就那幾個雜毛還想騙你姑奶奶,誰騙誰還不一定呢。”誰說她是冒充的了,她可是正兒八經跟着大哥學過幾天蔔卦的,方才不過是就着那群人演下去,順道問清楚楚憐的生辰八字。
紅宴頓了腳,明媚春光下,他瞧着這個天真爛漫的小丫頭與薄奚元腹黑奸詐的模樣重合,趕緊搖搖腦袋讓自己清醒,一定是他昏了頭。
本想趁着薄奚元陷入輪回時好好修理一番,讓這小子知道他的厲害,現在看來,即便輪回轉世,心性手段還是有所存留,幸好他沒有貿然出手。
Advertisement
葉纨纨向上抛了幾枚銅錢,銅錢在半空劃出利落的弧度又落回她手裏,稍許細細斟酌,尋到最終方向,“這邊。”
一路往西,又到了蘭淵山另一邊的山腳,葉纨纨算出楚憐此時就在山下的荑雲鎮,可怎奈學術不精,算不出具體位置,荑雲鎮有五十多戶人家,一時半會兒怕是找不到。
天黑了,葉纨纨尋了一家客棧,橫豎她算出楚憐這幾日走不出這個鎮子。夜裏,紅宴又嚷嚷着餓了,一個勁兒敲門,葉纨纨本就睡得不好,這一吵更是煩上加煩,從小到大過的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何時要她去伺候人。
紅宴不知死活地一梗脖子,就要吃東西。
葉纨纨微微笑,眼裏卻沒有笑意,“好,那便讓你吃個夠。”
紅宴不自覺地打一個冷顫,果不其然,葉纨纨揮手招來小二,一口氣點了二十個菜,白切雞、辣子雞、大盤雞、珊瑚雪花雞、鹽酥雞、水晶番瓜麻辣雞、栗子雞、醉糟雞、七徑燒雞、灌兒野雞、老姜雞、白果燒雞、熏雞……
小二一臉為難道:“客官,栗子沒有了,白果也沒了……”
葉纨纨龇着嘴,笑得瘆人,“那就全炖紅薯!”
紅宴背後一涼,感覺自己也像只被拔毛的雞,赤裸裸地出現在葉纨纨的視線裏,立馬就會被拿去炖了,他連連叫住落荒而逃的小二,“青蔬即可,青蔬即可。”
半夜三更,夜莺清啼,紅宴吃了三盤青蔬、兩盤水果,頂着沉甸甸的肚子幽回房間,葉纨纨卻不打算放過他,拎着他的衣領往外走。
紅宴掙紮着,“三更半夜不睡覺做什麽,你要做什麽!”
“荑雲鎮有妖氣,我要去捉妖。”
紅宴笑出聲來,“小丫頭,你連禦劍都不會還想捉妖?你以為修煉成精的妖怪都像土豆白菜一樣,站在那裏等你去捉?”
葉纨纨聞言,仔細想了想,松開拎雞的手獨自沖了出去。紅宴到底是不放心,萬一真有個什麽好歹,想罷翻身騰空而去。
葉纨纨尋着一抹灰白妖氣一路跟随,妖氣落在一處閣樓之上便不見了蹤跡,閣樓矗立在繁鬧的大街上,她在不遠處站了一會兒,看清了形勢便想沖進去,紅宴拉住她,“小丫頭,那兒是青樓,方才進去的是只白鼠妖,修為不淺,當真要去?”
葉纨纨靈巧一笑,“不是還有你嗎。”說罷,一腳将他踹了出去,青樓的老鸨一見來了個黑衣紅發的大帥哥,頓時笑得臉都開了花,緊忙貼上去。
葉纨纨連忙走出來将老鸨拉到一旁,攬着老鸨的肩,熟練老成道:“花姐,我這位兄弟不愛女色,你懂的。”說着,抛出一個暧昧不明的眼神,老鸨立即心領神會,一聲令下,一群塗脂抹粉的男子蜂擁而至,紅宴好似羊入虎口,呆愣在其中。
老鸨笑着拍了拍葉纨纨的手,“盡管挑,花姐這裏什麽都有,什麽都能滿足!”
葉纨纨笑得放肆,“好嘞!”
紅宴死死盯着葉纨纨,只恨不能将這小丫頭片子千刀萬剮!
老鸨見紅宴傲着脖子将頭轉到一邊,以為是不滿意,又叫了兩撥人供挑選,葉纨纨見狀連忙笑盈盈出面給他挑了一個面容清秀的清倌,兩人領着清倌在花姐意味深長的目光中一起上了三樓。
閣樓熏香重,聞不出什麽,葉纨纨一路留意,來的客人皆是左擁右抱,沉迷溫柔鄉,這裏的姑娘小夥也是個個容色不凡,別具魅惑力。
沒想到這個坐落在隐蔽山林的荑雲鎮竟卧虎藏龍,蘭淵山那些弟子平時也沒少來吧,葉纨纨左右看看,楚憐來過嗎?
她搖搖腦袋,肯定不會,像楚憐那樣清風朗月的人,吃肉就是他與世俗常人唯一相似的地方了。
清倌将兩人帶到一處房間,葉纨纨卻不滿意,硬是換了一處靠窗的,窗戶的另一邊也十分‘熱鬧’,紗窗上層層疊疊映出一道翩翩起舞的倩影,倩影身姿曼妙,隔着窗戶也似有香氣傳來,葉纨纨趴在窗上看,清倌見她舉止古怪,心下有了幾分猜測,小心翼翼地說:“隔壁是晴雅姑娘,二位公子若是為她而來,今夜不必等了,那位公子出了三倍的價錢。”
紅宴好奇道:“三倍是多少?”
“三千兩。”
紅宴一把掐住清倌的脖子,怒道:“什麽?三千兩?”他雖不懂人間的銀錢度量衡,但他記得今早葉纨纨要将他以十兩銀子賣出,那男子竟覺得貴,他堂堂妖界大王,竟連十兩銀子都不值?
清倌被勒得喘不過氣,葉纨纨連忙扯開兩人,隔壁屋那位出手闊綽的公子似乎沒有動靜,只有晴雅姑娘一人在跳舞,一夜花了三千兩,且這已經是後半夜了,還能這般不慌不忙,非常人所能及啊。
三人豎着耳朵聽了一會兒,只有一些絲竹聲、跳舞聲,以及腳下的鈴铛聲,一舞畢了,該正式切入主題了,只聽晴雅姑娘柔聲道:“公子,夜已深,奴家伺候您解衣歇息罷。”
“好。”聲音清冷,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
簡短的一個字卻激起葉纨纨心底千層浪,這聲音怎麽這麽熟悉?葉纨纨扣了一個洞想看仔細一點,隔壁的燭火卻已經熄滅了。
房裏突然一陣鬧騰,清倌露出羞澀的笑容,紅宴不明所以,連連問,“怎麽了,發生什麽了?為什麽熄了燭火,他們在做什麽?”
葉纨纨顧不得多想,她本就是來捉妖的,這只妖還是大哥親自吩咐,親自給的符咒,只是沒想到能遇到故人。
她撸起袖子,擡手起勢,手中的符咒好似一條靈活的魚兒脫手而出,将整個房間封鎖,屋裏燭火複燃,一片光亮間葉纨纨卻不敢看,她再頑皮也是個女兒家,有些事不宜多觀。
只聽紅宴驚呼:“好可愛的鼠鼠!”
清倌已經尖叫着逃出去找老鸨了,葉纨纨正眼一看,地上、牆壁上皆是打鬥的痕跡,角落裏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白鼠,紅宴正用木棍戳白鼠,白鼠一動便被紅宴用籠子裝起來收入懷中。
葉纨纨松了一口氣。
“你怎麽在這裏?”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了葉纨纨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