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如一道同行?

不如一道同行?

楚憐身上只穿了一件裏衣,領口處還露了肌膚,葉纨纨着眼一看,什麽也沒有,楚憐連忙扣好衣服,尴尬地清咳一聲。

此情此景實在詭異,三個男人出現在同一個房間裏,其中一個還在整理衣冠,好似被抓了個正着,老鸨一來便似猜到了什麽,心領神會地拉了拉葉纨纨的袖子,勸道:“男人嘛,哪有不偷腥的,這次看在花姐的面上就算了,下次花姐絕不讓他進這個門。”

楚憐手忙腳亂地解釋,“我不是……”

葉纨纨順勢打斷道:“這次就算了,下次絕不輕饒,花姐,你是知道的,世俗眼光未曾寬待我們,他明明答應同我共生死、赴餘生,現在卻背着我幹出這樣的事,我如何不心寒?方才那位姑娘已經破窗逃了,若是讓我再看到她,便要讓她知道我的厲害!”說着,翹起一個蘭花指,花姐連連附和道:“絕不會有下次!那小妮子我立即将她打發了去,不讓她再踏入荑雲鎮一步。”

楚憐扶眉,輕輕嘆了一聲,他聽懂了葉纨纨是在為晴雅的消失找理由,只是這樣的理由,他有些堂皇。

葉纨纨熬到老鸨出了門才放肆地笑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楚憐端起茶壺倒了一杯茶遞給她,“笑夠了嗎?”

紅宴在一旁也皺着眉,上下打量楚憐,問道:“你是楚憐?”

楚憐點頭,也回了他一個打量的眼神,三更半夜,一個小姑娘喬裝打扮來逛青樓,還帶着一個男人,他們又是做什麽?

紅宴激動地一拍大掌,意味深長道:“難怪這小丫頭半夜不睡覺也要來這破地兒,原來是因為你在這裏啊,還說什麽捉妖,真是……”葉纨纨連忙捂住紅宴的嘴,“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楚憐卻聽出了其中意思,“你是來找我的?”

葉纨纨點點頭,又搖搖頭,支支吾吾道:“你是因我受罰……”

“什麽?”楚憐好似沒聽清,又問了一句。

葉纨纨也懶得扭扭捏捏,心一橫,直言道:“對,我就是來找你的。”

楚憐擡眸,迎上她赤誠又清亮的目光,房裏燭火跳動,心也随之晃動,他慌忙別開眼,喝了一口茶,“找我做什麽,既然有人相伴,何不找點別的事做。”說着,看向一旁逗鼠的紅宴。

葉纨纨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一臉嫌棄道:“我才不要和他相伴,笨鳥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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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宴聽到這話,噌的站起身,“還敢說我沒用?沒有我,你怕是要走到猴年馬月去,再說,要不是本王氣場強大,就憑你們兩個區區凡人能鎮得住這鼠妖?”

“你是?”楚憐問道。

“本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妖王,紅宴是也。”

紅宴也不怕身份暴露會有威脅,這三界之中只有薄奚元能和他打一打,仙界那群老神仙不過是井水不犯河水罷了。

楚憐倒也沒多驚訝,只淡淡回了一句,哦。

葉纨纨也很是平靜,這讓原本想在大家驚訝目光之下閃亮登場的紅宴霎時失了趣味,抓狂道:“怎麽回事?難道本王不夠威武嗎?你們竟敢藐視本王!”

葉纨纨捏住他的嘴,就像之前捏雞喙一樣,手動消音,世界安靜了不少。

楚憐垂下眼,一絲笑意一閃而過。

妖抓到了,接下來該做什麽?葉纨纨偷摸看了一眼楚憐,他仍氣定神閑地坐着喝茶,本想找到他帶他回千荀山,但好像不是那麽回事,他好端端地出現在眼前,沒有受傷,也沒有被威脅,再說她又有什麽理由說服他,讓他跟她走呢?

葉纨纨心煩,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都怪那只笨鳥,聽了他的話一時頭腦發熱冒冒失失跑來。

葉纨纨站起身,踹了踹角落裏逗鼠的紅宴,“走了。”

紅宴不情願地抱着白鼠跟在她身後,楚憐緩緩吐出一句,“走不了了。”

她停下腳步回頭,楚憐繼續道:“這個屋子已經被布了陣,走不了了。”

紅宴不以為然,一腳踹開門,邁開步子就往外走,突然一道紅光閃來,将他狠狠劈回去,紅宴一個踉跄,向葉纨纨倒來。

楚憐迅速擋在她身前,單手扶起紅宴,“妖王,站穩些。”語氣極淡,葉纨纨卻聽出了一絲笑意。

紅宴頓感臉上無光,縮回一旁,繼續逗白鼠。

葉纨纨小心翼翼走到門前查探,怎麽回事,門外怎會有結界?

楚憐不再多言,只說:“夜已深,明日再走,不急。”說罷,倚在木椅上閉目養息,葉纨纨也只得作罷,恍然間想起在山腳下算到楚憐這兩日走不出荑雲鎮,沒想到她也會被困在這裏,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她擡眸去看楚憐,昏暗燭火裏,他的側臉映在紗窗上,好似一幅只有白與黑的潑墨山水畫,靜悄悄看了一會兒便閉眼睡去,漸漸打起了小呼嚕。

楚憐緩緩睜開眼,看着眼前睡得正香的小姑娘,發間沾了幾片細小竹葉,臉上有風霜,鞋上有青泥,可知一路上受了不少苦,擡手揀去她發間的竹葉,眼神漸漸變得柔和。

紅宴瞥了一眼兩人,又繼續埋頭玩鼠,“她是怕你在蘭淵山受委屈才來的,一路上受了不少苦,你可不要再欺負她。”

楚憐側過頭,燭火在他臉上映出陰影,落下一絲溫柔。

翌日清晨,公雞打鳴,葉纨纨推開軒窗才發現昨晚繁鬧的街變成了雜草叢生的荒原,他們此時正在其中,荒草叢裏獨矗高樓,實在詭異。

“來了。”楚憐緩緩睜開眼。

一道犀利的笑聲傳來,原本矮胖肥碩的老鸨驟然變成樹那樣高,面容可怖,笑道:“幾位昨晚睡得可好?”

紅宴叉着腰,“一點都不好!趕緊讓我們出去!”

“攪了我的生意就想走?沒門!”老鸨尖聲尖氣道,葉纨纨這才看清她的真身,原是一只狐妖,妖身龐大,妖氣濃郁,想必修煉了上千年,這如何打得過?

紅宴卻清了清嗓子,吼道:“放肆,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知不知道她是誰?”

薄奚元你也敢惹?

葉纨纨此時只想削了他的雞腦袋,死到臨頭了還說大話。

老鸨看不出葉纨纨的真身,只當是個修仙門派的毛頭小子,全然不放在眼裏,只盯着紅宴道:“大王,您可別忘了,刺您的那一刀是上古神器,如今您的法力已削弱了七成,上天待我不薄,吃了你我便是妖界至尊!”

紅宴不信邪,一招使去,老鸨紋絲不動,好似在她身上撓癢癢,紅宴立即縮了回來,他不想死在這裏啊,此時他急切的希望薄奚元的元神覺醒,然後将這老狐貍給滅了。

可葉纨纨只是葉纨纨。

楚憐倒是沉着冷靜,毫不慌亂,“方才的符咒還有嗎?”他問葉纨纨。

葉纨纨點點頭,大哥給了她三張以備不時之需,如今還剩兩張。楚憐拿過符咒,割破自己的血,以血起勢,畫地為牢,築起金光牆,老鸨一次又一次蓄力出擊,金光牆仍舊堅不可摧。楚憐的血口有些止不住,一直流,紅宴鼻子靈,湊上去聞,“什麽味道,好香!”說着,又嗅鼻子聞到楚憐身上。

楚憐冷了臉,“離我遠點。”

紅宴卻依然沉醉在香氣中,喃喃道:“這血好香……”葉纨纨連忙拉住紅宴,捂住他的嘴,又撕下一塊布替楚憐包紮,血浸透了綠布才止住。

屋外老鸨的攻擊一次比一次兇狠,楚憐喚出命劍,一柄銀色長劍飛來,劍身透亮,劍氣如狂風,寒氣逼人,瞬息之間快如閃電。

葉纨纨愣了,逐寧山下救她的人不是蘇融雨,是楚憐?

原來這才是他的命劍。

楚憐手持長劍,口中念着咒語,劍似乎能與他合二為一,一招劈去,老鸨連同金光牆一道被撕了個稀碎,樓閣也快要坍塌,楚憐拉住葉纨纨的手腕,乘風飛去,劍在腳下生風,只聽兩聲慘叫,一個是老鸨,一個是紅宴。

“本王也要吃了你們!”紅宴的聲音堙沒在廢墟之間,漸漸弱了氣。

清風之上,楚憐護住葉纨纨幾經回轉才落了地,葉纨纨站穩腳,只覺得後怕,沒想到鼠妖只是前菜,狐妖才是真正厲害的大妖,更沒想到楚憐早有準備,她偷偷看了一眼楚憐,楚憐察覺到她的目光,淡淡道:“怎麽還學不會禦劍?”

她驀地心虛道:“太難了,學不會。”頓了頓,眼神亮起來,“不如你教我吧,我也叫你一聲師父。”

這算盤打的被壓在廢墟下的紅宴都聽到了,紅宴從一片廢墟中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心裏暗罵道:“小兔崽子,他遲早會知道你的真面目!”

葉纨纨面上笑盈盈,心裏回道,“對人和對寵物能一樣嗎?”她喚出命劍,在楚憐面前揮了揮,“若我學會了,請你去千荀山喝酒。”

楚憐眉眼微動,接過她手中的劍,“好。”

紅宴不屑一哼,“她這麽笨,猴年馬月才學得會,依本王看這酒是喝不成咯,小丫頭,不如你現在就告訴我酒在那兒,本王立刻飛回去取,天黑之前還能趕回來用晚膳。”

“王紅宴!”葉纨纨沉着臉道。

紅宴聞言,勃然大怒,“什麽王紅宴李紅宴,本王叫紅宴!紅!宴!”

楚憐連忙拉開快要厮打在一起的兩人,讓紅宴将老鸨的妖丹拿出來,妖丹妖力深厚只有妖王能将其歸順,本以為紅宴會直接歸為己用,沒想到他祛除妖毒之後遞給了葉纨纨,沒好氣道:“瞧你那樣子,妖風一吹就要倒,還想降妖除魔,簡直笑話。”

葉纨纨也不服氣,“那你會什麽?飛兩下就要掉下來,你是鳥嗎?不會是只□□?”

眼看着又要吵起來,楚憐只好定住兩人,将妖丹推入葉纨纨體內,葉纨纨一下子就安靜了,妖丹在她體內極其不安分,四處亂竄,攪得人頭暈目眩,楚憐連忙運氣加以控制,妖丹慢慢化作靈力,葉纨纨只覺筋骨通暢,整個人神清氣爽。

吸收完後,楚憐把命劍遞還給她,“試試。”

葉纨纨屏氣凝神,單手并于雙目之間,念動咒語,心神合一,劍唰的一聲飛向天空,在天空盤旋幾圈後,劍氣越來越重,隐約泛着綠光,于天地之間,以驚人的速度直刺而來,葉纨纨以為又失敗了,正想提腿跑,劍驀地停在了她腳下,葉纨纨稍加猶豫便踩了上去,劍載着她一飛沖天,整個荒原只聽見一陣輕狂笑聲,“哈哈哈哈哈,我葉纨纨終于會禦劍了!娘親再也不會罵我了!”

晴空萬裏,葉纨纨一會兒在東邊,一會兒又飛去西邊,一會兒薅薅紅宴頭上的紅毛,一會兒拍拍楚憐的肩膀,耳邊随時能聽見她的聲音,時近時遠,紅宴不耐煩了,“還有完沒完!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葉纨纨沒有停下來,“好不容易下山一次,當然是要去斬妖除魔,除暴安良!本小姐現在這麽厲害,豈能不捉它一百只妖怪?”

紅宴翻了個白眼,斬妖除魔,薄奚元你也說得出口。

楚憐卻道:“這也是我下山的目的。”

每年四月、十月,各派弟子都會下山除妖,這是各派約定,葉纨纨自然知道。

她一個轉身湊到他面前,“如此正好,不如一道同行?”

楚憐被突如其來的靠近愣了神,半響才回道:“好……”

紅宴閉了閉眼,微微笑,降妖、除魔,敢情這兩人都沒把他妖王放在眼裏啊!

“信不信本王現在就滅了你們倆,讓你們下去做對亡命鴛鴦。”

葉纨纨一巴掌拍在紅宴頭上,“廢話少說,我們千荀山抓的都是些擾亂民生的壞妖,是在幫你清除壞蛋。”

紅宴一聽,好像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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