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鼠鼠我呀哭哭啼啼
鼠鼠我呀哭哭啼啼
究竟是多大的仇恨,用腳踹不夠還要拿刀砍。
根據劉宜口中說出的進行分析。
她不是第一次見布偶貓狀的周且川,或者換一個說法,不是第一次殺周且川。
寧願利用自殺來博取兒子同情心的人,不會想要傷害唯一的兒子。
從這個方面想,她要殺的只有布偶貓,那個不是名為周且川的布偶貓。
付望雨抓緊正在狂奔的貓咪,好在貓和狗都沒有受到傷害。
大晚上開啓流浪狀态,周且川眼裏沒有震驚和惶恐,只是堅定的看向遠方。
付望雨不知道這趟旅程的歸途在何處,但她知道,他會帶她走向安全的地帶。
夜間的紅綠的罷工,跑車的轟鳴聲由遠而近。
不知道是哪些富二代在飙車。
過斑馬線的周且川格外小心,一輛粉色的跑車從他眼前轟鳴而過。
街道上沒有人,一貓一鼠一狗的團隊,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沒有時間概念,周且川帶着付望雨和少爺不知道跑了多久。
路過一條漆黑的小巷,耳邊再也沒有發動機的聲音。
周且川沒有猶豫的鑽進小巷,從窗口跳進一間地下室。
地下室不大,一眼就能看清所有的構造。
周且川放下付望雨,用貓爪理了理她被風吹亂的毛發。
這個地方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牆壁上靠着一臺二手的冰箱和一個破舊的衣櫃。
除此之外什麽家具都沒有,地面還有掉落的牆灰。
一看就不是有人常住的地方。
“我們算不算私闖民宅?”付望雨嫌棄周托尼的技術,推開他的手,自己整理起毛發。
“不算。”周且川走到冰箱跟前,在裏面掏了一件瓶子裝的東西。
付望雨離他距離不遠,身形加角度原因讓她看的不是很清楚。
周且川埋頭舔舐玻璃瓶的白色液體。
“東西不能亂吃呀!”付望雨跑到他面前制止,由小變大掀起的風浪,給了她一巴掌,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愣神幾秒,刷白的牆面被白色的□□擋住。
“變人之前就不能提前說明嗎?”付望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這腹肌不錯。”
視線跟着周且川移動,他走向衣櫃拿了一件黑色的毛衣套上,“色鬼。”
不服氣的付望雨說:“我色你,你就偷着樂吧,以後不色你了,有你哭的。”
窗戶高度太高,少爺沒有進來,急得在外面拍門。
周且川向前打開門,與其說是一道門不如說是一個窄小的縫。
一次最多只能容納一個人通過。
少爺眼角流出的淚水打濕了毛,難受的向付望雨跑去。
“周且川你到底買了多少套房?”付望雨擦擦小狗的眼淚,抱着它的腦袋哄,“不哭不哭,都怪周且川不早點開門,吓到你了吧?”
小狗嗚咽,拱了拱她的肩膀。
面對大塊頭的撒嬌,一般受傷的都是付望雨的屁股。
根本抵不住的往後摩擦。
少爺拱一次,付望雨屁股往外挪15cm。
幸好周且川有點眼力勁,拿起付望雨放在冰箱頂部,“這是防止有意外發生租的地下室。”
怪不得環境差,眼看腳趾就要碰到冰箱裏,付望雨急的大叫,“髒不髒呀?我也是有潔癖的。”
不能怪她多想,地面全是灰塵,冰箱上肯定也不例外。
“抱歉。”今天的事情太過出乎意料,周且川腦子卡機,“那就在我頭上待一會兒。”
付望雨跟着周且川拿拖把的間隙,看清了整個地下室的原貌。
有廁所有廚房有卧室,該帶的東西一樣不少,就是環境差了點。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忙活幾分鐘,拖地、擦桌,滿地灰塵的卧室煥然一新。
付望雨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我們今天在這兒打地鋪嗎?”
“回家。”
冷酷無情的文字讓付望雨升起的心情落入冰窖。
“要回家不早說,那我們在這裏忙活半天幹什麽?”付望雨撒氣般揪掉周且川一根白發,“咦,你也有白頭發耶。”
付望雨獻寶一樣抓着白頭發遞給周且川看。
“我是布偶貓,有白發不是很正常嗎?”
話是這麽說,付望雨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我滿身是淺黃色,我的頭發也是黑色的呀?”
周且川閉嘴不說話,她反應過來是他在逗自己玩。
情況如此險峻,人才剛死裏逃生,還有心情開玩笑。
氣不過的付望雨往他如同血色一般的耳垂,來了一口。
“說不過,怎麽能用動手。”周且川摸了摸耳垂,不出所料上面會有一個小小的牙印。
“怎麽滴?允許你胡說八道,不允許我動手動腳?”
周且川說:“允許。”
“你這可奈何的語氣是什麽意思?”付望雨沒事找事,“男人你變了。”
周且川帶着她又重新回到了衣櫃面前。
裏面就放了幾件平常穿的衣服,啤酒、白酒、葡萄酒倒是堆了一大堆。
小偷進來都要大吃一驚,都這麽窮了還愛酒如命。
上輩子怕是酒做的。
“真的要回去嗎?”付望雨不安的問,“明天回去可以嗎?”
一天的時間足夠讓發瘋的劉宜恢複一點神智,現在回去萬一她親兒子都舍得砍怎麽辦?
坐不坐牢都是小事,付望雨不想周且川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可能這種傷害他早已經歷過一次。
“臉都皺到一起了。”
還在打趣,付望雨不滿的瞪他一眼,“正緊一點我說真的。”
“不要擔心。”周且川漏出上揚的嘴角,“是時候徹底改變現狀。”
這個笑,付望雨居然看出了釋懷。
不知道是自己心理作祟,還是事實便是如此。
周且川仿佛背負了上萬斤的苦難,在此刻消失殆盡。
可是偏偏這麽開心的時刻,付望雨還是看出了他笑裏藏匿很深卻依舊遮蓋不住的難過。
痛嗎?會很難過嗎?
這件事的真相是她能承受的嗎?
付望雨有一絲後悔和懼怕。
倘若現實并不是她想的那麽美好,而是更加悲壯。
付望雨真的會後悔自己挑起這個事端,如果當時她沒有和周且川父母對質,會不會天平就不會傾斜。
往事就永遠埋在燒毀的鐵盒中,不會有人發現,也不會揭露愈合的傷口。
原本需要鑰匙才能進入的大門,打開着,無聲的歡迎主人進門。
地下室離周且川家不遠,恢複人行的他花了五六分鐘就走到了。
付望雨盯着門內,暫且沒有看到人影,心裏慌亂不堪,她逮住周且川的衣領,“要不叫警察?”
像是聞到了主人的恐懼,小狗立馬咬住我周且川的褲腿,不讓他前進。
“沒事,她不敢拿我怎麽樣。”周且川蹲下身安撫少爺。
最後的一些疑慮被他驅散,付望雨松了手。
她自我安慰,母親壞到無可救藥,也不會傷害自己十月懷胎的孩子。
屋內一片狼藉,電梯的破碎物。
淩亂的雜物中坐着一個又哭又笑的女人。
周且川進門後就随手帶上了門,找了一處趕緊的角落把付望雨放在沙發上。
聽見聲響,女人擡起她那腫脹的眼。
好似漫長的黑夜 遇見了唯一的光明。
無神的瞳孔瞬間有了光點。
劉宜笑了,急忙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垃圾,“川川回來了?媽媽給你做飯吃。”
一個小時之前的癫狂狀态如同夢幻一般。
不承認,不代表沒有做過。
周且川冷酷無情的說:“鑰匙哪裏來的。”
鑰匙是她偷偷拿印泥印過,去複制的。
她不敢說明,裝作沒有聽見,繼續往廚房走。
“不要裝傻,不要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周且川慢條斯理的說,“我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擺脫血緣,但我希望你能知道,我不會原諒你。”
女人的身影明顯的頓住,側過身滿臉淚水,指責周且川,“我養你一輩子,最後落到家門都不讓進?”
地上的破爛阻擋了女人前進的步伐,她幹脆利落的踢開,步步緊逼。
“不管我做什麽你都不會原諒我?”劉宜先是哀求原諒,後面又發瘋般打罵周且川,“需要你原諒嗎?”
“不需要原諒你就走,我這裏不歡迎你。”周且川說出的話沒有多大的攻擊力。
女人捂着耳朵當做沒有聽到,“你有女朋友不怪你,你養寵物我也不怪你,你為什麽還要養一只和當初一模一樣的貓?”
不知道是哪一個詞語惹怒周且川,他冷笑起來:“貓?你這是在愧疚嗎?”
“愧疚?”劉宜給了周且川一巴掌,“我當初把它殺死的時候不會愧疚,現在也不會愧疚。”
周且川任憑她的打罵,不還手也不推開。
付望雨在沙發上急得跳腳,又怕靠近後影響周且川發揮。
這場勝負已分的罵戰,在周且川推開劉宜那一刻轉變局勢。
“我就知道你一輩子都不會愧疚。”周且川打開冰箱拿起一聽啤酒,“那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付望雨知道周且川要幹什麽,以為他養貓就拿刀砍人的劉宜如果知道周且川是貓,那還得了,她擔心的大喊,“不要。”
為時已晚,周且川喉結滾動,喝了一口酒。
耳邊還回蕩着他說的那句話,“其實你兒子早就死了。”
啪。
一米八幾的大活人變成一只白色的布偶貓。
劉宜本來就不好的臉色,頓時蒼白如雪。
死了?死了。
付望雨猜的沒錯,真正的周且川早在劉宜殺害布偶貓的時候就去世了。
不明白其中緣由,但她可以肯定劉宜間接殺死了自己的兒子。
控制欲極強,想把兒子的一切都掌握在手中,最後也成功奪走了兒子唯一屬于他自己的東西 。
周且川跳到沙發上與付望雨坐在一起。
兩人站在高處,欣賞一個母親失去孩子的樣子。
崩潰吼叫,坐在地上捶胸口。
付望雨眼裏泛起淚花,誰都會可憐這樣的母親,年紀輕輕白發人送黑發人。
可誰有人真的知道,這個母親為了一己之私,為了所謂的控制欲,平白讓一個生命變成一捧灰。
不該同情,可付望雨淚流不止。
付望雨知道自己的眼淚不是為劉宜失去兒子而哭,而是為真的周且川喪失自由而哭。
為替周且川活着的周且川而哭。
相對于她的淚眼婆娑,周且川反倒毫無波動。
如果劉宜不用刀砍周且川,他可能會守着這個秘密直到去世,他會作為周且川或者,會供養周且川的所有親人。
可是人無完人,所有人都是利己主義者。
“會痛嗎?”付望雨出了圍繞在腦海裏的這句話,“當時害怕嗎?”
鋒利的刀子砍進身體裏,看着血流出止不住的時候,他會不會後悔遇到原來的周且川。
周且川把手放在肚子上,好半天沒說話,就像在思考一樣。
痛嗎?他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那刺骨的痛。
從一開始他好像就是不幸運的。
出生被主人丢棄,靠好心人投喂活了下來。
長大後被人欺負,用繩子勒住自己的脖子,那時候的他瘦的只剩皮包骨。
無法進食他以為自己會被活活餓死。
就是他無力的躺在大街上,決定就此死亡的時候,他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周且川把他脖子上的繩子用剪刀剪開,會用零用錢偷偷的給他買貓糧。
會欺騙他媽去補習班補習,其實是帶着它去動物醫院檢查身體。
雖然沒有家,但也有家的感覺。
他以為自己已經擁有幸福了,永遠都不會再怕颠沛流離。
可是這世道總是意外百出。
如同平常一般,周且川帶他去公園玩耍。
當天晚上他就被亂刀砍死在公園。
那天他聽見了周且川痛哭流涕的聲音,他明顯能感知到腸子和血不受控制的流出體外。
貓的生命如此的簡單,稍微一點傷害就能失去性命。
他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結果等他再次醒來,發現自己因自殺送進醫院搶救。
至此,他成為了周且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