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會疼的 ,我不怕(修)

第2章 不會疼的 ,我不怕(修)

徐音沒想到水裏居然會這樣冷。冰冷刺骨的湖水包裹着她的身體,寒意一點一點滲入肌膚,像是有刀子刮着她的皮肉。求生的本能讓她撲騰着,試圖浮出水面。太難受了,冷水灌入她的口鼻,她幹嗆着,感受着鋪天蓋地的黑暗。

好難受,是不是死了就能看見奶娘她們了?奶娘和阿姐雖然都打趣說她愚鈍,但是她們總歸是對自己好的呀……

奶娘死前對她說,活下去,好好活下去。不行,她不能死!

意識卻不由自主地開始模糊,掙紮反而讓她越來越下沉。耳邊的聲音,也漸漸聽不明晰。她依稀聽見岸邊傳來驚呼:

“廠督!廠督下水了!”

“廠督不可啊!”

“還愣着幹什麽,快救人!”

廠督?就是剛剛那個“小觀音”嗎?他來救自己?徐音在意識徹底模糊前,感受到一雙勁瘦有力的手攬住了自己的腰,溫度很快席裹住自己的身體,她被他緊緊攬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下意識地去抓男人身上的衣料。魏玉将她緊緊護在懷中向岸上游去,很快那水中的一抹紅色出了水。

魏玉垂眸看向懷中的小姑娘,衣衫散亂,被水濕得不成樣子,什麽也遮不住。在水光下,少女洗去了臉上灰撲撲的塵泥,顯露出一張幹淨好看的臉來,鬓發散亂,無力的癱軟在他懷裏,似乎是沒了意識。脖頸處有一個桃形胎記,果然是徐家嫡女沒錯。他不耐煩地“啧”了一聲,沒有理會驚叫的衆人,将身上的玄色披風緊緊裹住她,抱着徐音就上了岸。

他的披風裹得緊,才沒讓徐音的身子被人所看到。

魏玉低頭去看懷中的小姑娘,扯了扯唇角,也沒什麽好看的。懷中的女孩兒似乎在不安地掙紮,五指緊緊地攥住他的衣料。魏玉不耐地掐了掐她細軟的腰,她方才消停下來,喃喃道:“菩薩,你是來救我的嗎?”

菩薩?魏玉冷嗤一聲,倒是有趣。

福安見自家廠督一身濕淋淋地出水,忙給他披上幹燥的外衣,擔憂地問:“廠督、廠督您沒事吧?”

“無事,”他語氣狠厲,一雙眼通紅爬上血絲,“還愣着幹什麽?趕緊醫治,若是死了咱家要你們償命!”

·

徐音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日後。

她緩緩睜開眼,看見夕光灑在床幔上,在跳躍。不像是在冰冷的湖水裏,溫暖的夕光包裹着她,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身子也無甚不适,反而渾身都包裹着淡淡的藥味兒和松木香。

自己,沒有死嗎?

黑暗,紅衣,披風……冰冷的湖水,和觸手可及的溫暖。她記起來了,是廠督魏玉救了她!

他緊緊攬着她的腰,還給她披上披風,帶她上了岸。後面的事情,她記不清楚。原來他是想帶她走,而不是想殺了她,她誤會了。

既然如此,那藥味兒和松木香又是哪兒來的?她明明身上沒有這種味道……徐音起了身,打量着房間中的一切。這不是自己的簡陋小屋,而是一間——極為華麗的房間!

她睡的是大雕花木床,屋子裏擺放着一些珍奇的小玩意兒。香爐裏熏香袅袅,房間布置精致。床邊還有一個小巧的鳥籠,一只呆頭呆腦的鹦鹉在籠子裏,見她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叫了一聲:“夫人,夫人!”

徐音只穿着一件單衣,覺得身上冷,穿上床邊的紅衣緩緩下床。正想看看這只鹦鹉,門卻被人陡然打開,她倏然回頭。

小姑娘一頭墨發盡數披散,夕光灑在鴉發上,白皙的小臉上,一雙清澈的杏眼中充滿着疑惑,幹淨而純粹。

魏玉打開門的時候,看見的便是她這副模樣。小姑娘不似那夜晚上看到的狼狽不堪,先前在榻邊給她喂藥的時候,看見的也只是她的睡顏。而如今醒來的徐音,桃腮帶粉,玉面含春,白皙幹淨的臉上,一雙杏眼水靈靈的,正怔怔地看着他。

他冷着一張臉,不知如何開口。

倒是她看得癡,喃喃地喚了一句:“觀音?”

眼前的“觀音”亦是身着一身紅衣,紅色喜袍上的雲紋在風中翻滾,他負手一步一步走來,那朝靴一步步碾過地板,眼底泛出烏青。秋風吹過,落葉在門後簌簌落下,旋轉飛躍。饒是徐音是個不怕的,但也被他的氣場所壓住,心上有些喘不過氣來。她下意識往後瑟縮,只聽魏玉嗤笑了一句:“夫人倒是個大膽的,咱家可不是什麽菩薩。”

徐音像是沒聽懂他的陰陽怪氣,絲毫沒有怕的意思。

小姑娘托着腮,細細思忖。既然廠督叫她“夫人”,那她是不是……就是他的妻子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成為他的妻子,但一句“夫君”不能少。

她擡起一雙清棱的眸,鄭重地喚了一聲:“夫君。”

她看見魏玉怔了怔,眸中有一瞬間的慌亂,随即神色又恢複冷然。

徐音聲音軟糯好聽,細細軟軟的腔調,魏玉甚至懷疑她打江南來的。

魏玉壓下心裏的波動,一掀長袍坐在桌邊,抿了一口桌上的茶。這小姑娘倒是反應得快,有點意思。

他壓了戾氣,看向她,語氣不容置喙:“今後,你便是咱家的夫人。咱家從湖中将你救出,向聖上賜婚。喝了這盞交杯酒,你便是咱家的人,住在提督府。”

他說得幹巴巴毫無誠意,但徐音卻認真地聽着,點了點頭。

莫名其妙就嫁給一個太監,這蠢丫頭居然沒什麽反應?

魏玉蹙眉,真是奇怪,且試探一二。

還未等徐音反應過來,福安便端着一個紅色的托盤,上置兩樽酒盞。她好奇地看了兩眼,魏玉示意她拿一樽。

她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與他照做。她笨手笨腳,酒差點灑出來,碰到他唇的時候,她的手在不經意間有些顫抖。魏玉擡頭看了她一眼,正巧遇上她那雙純粹清澈的眸。

似乎有些緊張。

這丫頭怎麽這麽笨,酒還能灑出來。

他心上煩躁,照顧她一般放緩了動作,才沒讓她嗆着。

真想把她丢了。

喝完,徐音發現窗牖外漏過最後一縷殘陽,已經是晚間。魏玉擡了擡手,淡聲道:“退下罷。”

福安恭恭敬敬地退下,關上門,房中只有徐音與魏玉二人。

太陽落山,取而代之的是織上天空的夜幕。昏黃的燈在四處亮起,魏玉深邃的面容一半沉溺在燈下,顯得輪廓柔和。徐音喝了交杯酒,白皙的臉上有些泛紅。他緩緩起身來,站在徐音的面前。男人高大的身形遮住她的,從牆上看,二人的身影糾纏,帷幔随風飄蕩,平添旖旎的味道。

魏玉擰眉。居然連交杯酒都乖乖喝了,也不擔心自己下毒。她莫不是個蠢物?方才飲交杯酒的時候有些緊張,卻也奇怪。真是摸不清這徐家嫡女,到底是個什麽人。若是藏得深……

他眸中閃過一絲狠戾,若是她不簡單,殺了便是,她只不過是謀反計劃中不重要的一環,一個防止陛下賜婚的幌子罷了,棋子還能再找。

随即,魏玉挑起她的下巴,漫不經心地道:“知道本督要接下來做什麽嗎?”

徐音開始回想。聽府裏的姐姐說過,新人成婚,不僅僅是要喝交杯酒,還得洞房。

“洞房”是何物呢?每當她們提起的時候,都會羞得面色通紅,不敢再說下去,自然而然,徐音也不了解。她思忖片刻,脆生生地回答:“洞房。”

魏玉嗤笑一聲,這小東西倒是有點意思。

他修長白皙的手指在她臉上游移,動作卻越來越肆意,也越來越重。小姑娘緊緊抿着嘴,半晌道:“廠督,你捏疼我了。”

“還有更疼的。”他斂眸,濃密的鴉睫微微蜷起,在她耳邊開口。溫熱的氣息灑在她的脖頸處,她不禁一縮,甕聲甕氣地說:“不會疼的,我不怕。”

魏玉嗤笑着收手,卻反手把她按在桌案上。桌案冰冷的溫度傳來,徐音蹙了蹙眉,開始掙紮,雙手卻被他所捉住。他在她身後,寒涼的聲音傳來,藏不住的冷意:“方才你喝交杯酒的時候,就不怕本督下毒麽?”

她伏在冰冷的桌案上,眼圈泛紅:“不怕。”

這就是洞房麽?好像……如他們所說,有點不舒服。不行,她得忍着!她才不怕!

他冷笑一聲,修長的指尖劃過她單薄的脊背。他的臉白得病态,鴉睫下的眸中殺意盡顯,一字一句咬牙道:“那你為何顫抖?是因為緊張?”

她懵懂地應了一句:“嗯。”

魏玉的手指陡然停在她的脊背上,不緊不慢地擡眼。他倒是想知道,這小丫頭會怎麽說。

她怯怯地解釋道:“因為廠督救了我,還與我成親了,我這是第一次成親,有點緊張。而且既然廠督救了我,就定不會給我下毒,不然廠督費盡心思救我作甚麽呀?”

魏玉在那一瞬間,眸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他只是皺了下眉,稍稍松了手,冷嗤一聲問:“莫名其妙地嫁與一個沒根的太監,你甘心?”

“在這裏有大床睡,”她回頭看他,一雙杏眼微斂,垂下濃密的睫毛,“先前在徐府的時候,他們對我可差了,一點也不好,連睡覺都沒得睡。我落水,他們都不會救我。這兒比徐府好多啦。”

魏玉冷哼一聲。

……果真是個天真的蠢物,先放在府中罷。

他攬住徐音的腰讓她站起身,扼住了她的下巴,每用一分力,她的眼眶便紅一分。他強迫她擡起頭來,臉色一沉,黑漆漆的眼裏,閃爍着幽光:“徐音,你給咱家聽好了。”

徐音心中湧上寒意,有些疑惑。

他讓她的頭仰得更高,抓住她纖細的手腕,一字一句咬得很清楚:“從今往後你是咱家的人,是咱家的妻。若是敢逃,咱家第一個殺了你。聽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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