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唱童謠 (修)
第7章 唱童謠 (修)
似乎有一束光亮将黑暗盡數沖破,一雙綿軟的小手拉住了他的手,将他從黑暗與淤泥中拉出。魏玉猛然睜開眼,發現屋內亮了一盞燈,床邊坐着一個小姑娘。昏黃的燈映照着她清麗的容貌,一頭鴉發披散,一雙水靈靈的杏眼正瞧着他,臉上情緒擔憂。
她的一雙手,正拉着自己的一只手,薄繭讓他的手有些癢。
“誰叫你進來的?”魏玉下意識習慣性地兇人,“給咱家出去!”
“我不!”徐音雖是吓得面色煞白,還是抖抖索索地說,“你、你不舒服,我就來看看你。”
這傻丫頭在幹什麽?種種跡象,莫不是喜歡自己?
魏玉全然沒意識到自己這想法是在自作多情,煩悶地開口:“你在浣雪院睡得死沉,誰叫你進來的?”
“我、我自己進來的,”徐音的表情有些委屈,“我聽到你在發脾氣,你現在好點了嗎?”
魏玉覺得自己果真是病得厲害,居然沒把這傻子給趕出去。他按了按眉心,啞聲說:“想多了,咱家沒事。”
“哪裏沒事呀?”徐音皺了下眉,看向他通紅的手,“你瞧,你的手都被你掐出印子啦。給我吹吹,吹吹痛痛就飛走了。”
他倏然感覺到,方才自己的痛苦,在此時都感受不到。徐音在自己身邊,居然心裏舒坦些了。方才那束光,就是她嗎?
還有方才的手……那雙手,拉他出淤泥,救他于深淵。
此時看見她,不僅僅是手上的疼痛,就連心中的疼痛也飛走了。
徐音正大着膽子拿起他的手吹,魏玉垂下鳳眸,陡然發話:“你說,你會唱童謠?”
她不知道他要表達的意思,點了點頭。
眼前的小姑娘只穿着一身中衣,勾勒出窈窕的身材。她披着外衣,凍得渾身發抖,一雙澄澈的眸看着他。魏玉看見她凍得可憐的模樣,“啧”了一聲,道:“過來。”
徐音一怔,歪頭問:“過、過來?”
“咱家要你過來,快點,”魏玉往裏挪了挪,将被褥掀開,給她騰出位置,“上床。”
啊?廠督居然讓自己和她一起睡?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是讓她睡在浣雪院嗎?
徐音癟嘴“哦”了一聲,害怕自己又搶被褥惹廠督不高興。懷揣着不安的心緒,她慢吞吞地上了床:“廠督,那我上來咯。”
魏玉的語氣不容置喙:“縮進被子裏,給咱家唱童謠。”
徐音:?
唱童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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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安戰戰兢兢地守在門外,聽見屋子裏的動靜,起先還吓得渾身發抖,後來又聽廠督讓夫人給他唱童謠,拍了拍胸脯,深吸一口氣溜了出去。
果然夫人深得廠督寵愛,廠督也是開竅了,從前成天喊打喊殺,如今居然喜歡姑娘了!
想到這裏,福安美滋滋地走在路上,覺得呼吸的空氣都甜膩得很。唉,自己什麽時候能有對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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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徐音縮在被窩裏,露出一雙圓溜溜的杏眼瞧魏玉。魏玉半坐起身,昏黃的燈朦胧,将他的影子打在牆上。他淡聲說:“唱。”
徐音疑惑地問:“唱什麽?”
魏玉聲音寒涼,語氣含了不耐:“童謠。”
徐音吓得想把被子蒙住頭,小聲說:“那個,我的意思是……唱哪一首。”
魏玉微微阖了眼,似乎有些疲倦。他抱臂道:“你會唱什麽,就唱什麽。”
“哦。”她努力地思考,唱什麽好呢?她怕唱不好,讓廠督不高興,一會兒他又得說要殺了她。
魏玉意識昏沉,閉眼,他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那痛苦的感覺又湧了上來。他掙紮不得,卻聽見耳畔傳來小姑娘甜軟的嗓音,将這些陰霾霎時間消散。
徐音的聲音真是奇怪,她一唱起來,細細軟軟、輕柔的唱聲居然能将他煩悶、痛苦的情緒全部一掃而過。
她輕輕唱道:“楊柳兒活,抽陀螺;楊柳兒青,放空鐘;楊柳兒死,踢毽子;楊柳發芽,打拔兒。”[1]
徐音唱完,小心翼翼地去觀察廠督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