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病中照顧

阮清臉埋在曲起的雙膝間悶聲哭泣,源源不斷的眼淚淌出來。哭到後來整個身子都一抽一抽的,呼吸都快喘不過來了。

蹲在衣櫃旁的沉默聽見阮清抽抽噎噎的哭泣聲,慢悠悠的站起來。晃到床邊看一眼還昏迷着的徐一白,才循着聲湊到阮清跟前。沉默将自己暖呼呼毛茸茸的身子靠向阮清,碩大的腦袋也放到她的肩上,小眼神看看近在咫尺的門又右偏瞟一眼阮清。

感覺到小家夥的貼心,阮清慢慢止住哭聲。到最後吸吸鼻子,兩手在臉上亂碼一通,将淚痕消屍滅跡。

沉默小眼神看到阮清臉上露出了平時的笑容,終于将自己的腦袋移開。阮清看着蹲坐在自己面前的小家夥,格外心安。兩只剛剛抹過淚的手就這樣大刺刺的捏在沉默的兩只耳朵上使勁揉捏着,按着它的腦袋頂在自己的下巴上。

就這樣呆了幾分鐘,阮清實在忍不了了推開了小家夥的腦袋站起來。因為它粗重的呼吸一直噴在她的鎖骨處,特別癢。

徐一白還安靜的沉睡着,臉上的紅暈看起來好多了。走上前去,阮清用手背碰了下他滿布紅暈的臉頰,還有點熱,比之前灼燙的熱度好多了。取下覆在徐一白額頭的帕子,将剛才醫生開的退熱貼取出一片貼在他的額頭上。

拿上床頭櫃上的杯子,到客廳接了一杯熱水回來,兌上退熱沖劑,用勺子攪拌化開。

用和之前一樣的方法,阮清一點一點喂進徐一白的嘴裏。

喂完沖劑,阮清端着杯子站在門口,看向趴在客廳咬着狗繩磨牙的沉默:“沉默過來。”

沉默聽見阮清在呼喚自己,蹦起來就撒着歡跑向她。停在她面前時還一直不停的搖着尾巴,吐着舌頭大喘氣。

“沉默真乖。”阮清右手撓撓小家夥的下巴,它舒服的眯起了雙眼,“我現在要去廚房熬一點粥,忙了一晚上我也順便做點宵夜吃。你乖乖的守在這裏,等下給你加餐,好嗎?”

“汪!”沉默原本停下擺動的尾巴在聽到“加餐”兩字時又不由自主的快速搖起來,還大聲的叫了一聲。信心十足,仿若在說:“放心吧,交給我了。”

側開身子,阮清拍拍小家夥的腦袋:“去吧。”

沉默聽話的“噠噠噠”邁着歡快的小碎步到徐一白的床前,然後趴在地上默默出神。

阮清也端着杯子到廚房。

先看看冰箱裏有什麽菜吧。阮清想着走向冰箱,但是拉開冰箱後卻被吓得目瞪口呆。她呆愣着一時無語:“……”

看來不應該指望一個單身男人的冰箱裏有任何除了酒水以外的東西,特別還是一個盲人,就更不會有這些需要大量操作的東西了。

徐一白的冰箱裏裝滿了東西,只有酒和礦泉水。

拿上自己家鑰匙,阮清準備回家把菜、米還有鍋碗瓢盆都搬過來。雖然還沒看過廚房櫃子,不過阮清相信這個廚房絕對是全新的,不會有任何東西。

打開門,阮清踏出一步想了一下又返回來。果然,小家夥聽到聲音跑到了卧室門口,無辜的雙眼看着她,不明白她要去哪裏。

“沉默回去守着啊,乖。我去家裏拿點東西,等下就過來。”阮清微微一笑,掩上門。

過了一會兒,阮清提着大包小包氣喘籲籲的進門了。小家夥看到她果然回來了,就放心的回了卧室。

提着這些東西一股腦放到廚房,阮清清洗好生菜、胡蘿蔔和香菇。将小生菜切碎,胡蘿蔔和香菇切成丁備用。把小砂鍋放在爐子上,米淘好下鍋,加上适量的水,同時把生菜、胡蘿蔔和香菇都放進去,開小火慢煮。

取出牛肉用水洗淨後,切碎放在另一個小鐵鍋裏加水煮熟。再混入生菜和胡蘿蔔丁,開大火短時間煮沸,香氣四溢的混合肉菜湯就做好了。關火揭蓋,到餐桌下找到小家夥的狗糧盆,洗幹淨後用抽紙檫幹。将肉菜湯裝盆,熱氣騰騰的有點燙,暫時放在廚房流理臺上晾一晾。

小鐵鍋洗幹淨,加水煮沸,放入菜板上剩下的生菜、胡蘿蔔丁和香菇丁,然後從帶來的口袋裏拿出手工面下了一小把,幾分鐘後盛進碗裏。

“沉默,過來。”端着剛煮好的面放在餐桌上,試了一下肉菜湯的溫度,然後喚沉默出來加餐。

沉默聽見阮清在叫自己,趴在地上出神的它猛地坐起來,然後撒丫子飛奔到餐廳。

看見沉默風風火火的沖過來,阮清蹲下摸摸他的腦袋,将手上的狗盆放在地上:“試試看好吃嗎?”

沉默黝黑的鼻子湊近狗盆嗅了嗅,然後伸出舌頭卷上一小口,吧唧吧唧嘴吃下去。然後伸出舌頭繞嘴做了個一百八十度旋轉,随即興奮的搖着尾巴吧唧吧唧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看沉默吃的很好,阮清伸手摸摸小家夥的耳朵,抿嘴一笑:“你喜歡就好。”

站起來走到餐桌旁,端上面條走到卧室,靠在門框上站着小口小口吃着面。即使吃着面,阮清也随時注意着徐一白。也許是藥效發揮作用了,他的臉上只有一層淡淡的紅暈。緊蹙的眉頭也平緩下來,之前緊繃着的臉也添上了些許溫柔,睡着的樣子像個孩子。

緩緩走進屋裏,碗被阮清輕輕擱在床頭櫃上。她挨着床邊蹲下,伸出右手遲疑着靠近徐一白緊閉的雙眼。

那麽迷人溫柔的一雙眼,誰能想到卻看不見這色彩缤紛的世界呢?從沒見過像他這樣倔強自傲的男子,之前被她那樣說教也沒有說出來。自己一個人默默練習走路,熟悉各物品的擺放,寧願多摔倒幾次也不要別人的幫助。也許太多人可憐的眼神讓他感到難堪,所以不想讓人看出一絲一毫的不正常。

這樣的他,驕傲到令人心疼。

阮清的眼睛漸漸被淚水模糊,觸着徐一白眼皮的手感到他眼珠微微動了下。她如觸電般立刻收回了手,兩手微微握拳拭去眼淚,瞪着眼目不轉睛的看着他。

徐一白也不知道自己昏過去了多久,意識漸漸回籠。他緩緩爬起來,就看到前方有一束光照耀着腳下的路。他循着光一步一步向前走,待快要到達洞口時,一陣強光刺來,徐一白下意識擡手遮住眼睛。

然後,他緩緩睜開眼。

眼前,仍舊是黑乎乎一片。

睜眼躺在床上,徐一白有一瞬間非常失落。明明早就放棄了,為什麽還是那麽渴望見到光明。他本就是應該活在黑暗中的贖罪的人,呵,憑什麽還期待上天厚待他?

沉浸在自己思維的徐一白聞到了一陣飯菜香。怎麽,現在自己病的如此嚴重,連田螺姑娘都幻想出來了?

他不禁自嘲一笑。

“徐一白,徐一白。”阮清看見徐一白睜開眼就一直在發呆。他的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嘲諷,眼睛黑黝黝的就像一汪深潭看不到底,可是這汪深譚就像食人的怪獸,将徐一白剛睜眼時那剎那的明亮吞噬的幹幹淨淨。

呵,現在是怎樣,悲哀到連隔壁小姑娘的呼喚聲都想象出來了嗎?徐一白自嘲的想着。

發現徐一白好像沒聽見自己在叫他,阮清伸出右手輕輕覆在徐一白的額頭:“徐一白,能聽見我的聲音嗎?”溫度降下去了呀,不會是燒壞耳朵了吧?

一雙細膩沁涼的小手放到自己的額頭上,徐一白愣住了。

他沒有幻聽,這是真的!

“聽,咳,聽見了。”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有些沙啞,清了下嗓子繼續道。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好點了嗎?”阮清輕聲問,“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小姑娘甜美溫柔的聲音像一汪甘泉澆在徐一白煩悶的心口,竟然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寧靜與安和:“好多了。”

徐一白有很多話想說,有很多問題想問。可是他頭還有些昏沉,全身都覺得懶洋洋的,提不起一點精神,喉嚨也有些發癢。

“我煮了粥,吃一點?”阮清問。

“咳。”徐一白輕輕咳了一下,“好的,确實有些餓了。”

阮清走到廚房,取出一個碗和一個小勺子,洗淨後從陶瓷鍋裏舀出一碗。蓋好鍋蓋,轉到最小火準備再煮一會兒。

看徐一白樣子應該是沒有什麽力氣,阮清把碗放在床頭櫃上,捏着他的手臂将他扶起來,再從旁邊把另一個枕頭枕在他背後。

“靠着吧。”

“好,謝謝。”徐一白聲音沙啞。

“我喂你吧。”阮清坐在床邊,傾身端過碗。

“不……”徐一白垂着眼,輕啓唇。

“我喂你。”阮清打斷徐一白的話,語氣強硬,“你現在沒什麽力氣,不太方便。”

徐一白沉默了半晌:“你是不是知道了?”

“恩。”阮清攪拌清粥的手一頓,輕聲點頭應道。

她知道他問的是什麽——你是不是知道了我眼睛的事?

聽到阮清肯定的回答,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真的聽到徐一白頓覺一陣難堪。她的話就像一柄大錘‘哄’的砸在他的心上,難受,真的難受。

“怎麽了?”阮清把勺子擱在碗沿,擡頭看着他的眼睛,“徐一白,不要難過。你不知道你的眼睛有多好看,你也不知道你有多能幹。如果不是你不熟悉新家導致幾次三番摔倒,如果不是你這次生病,我想我永遠都不會知道。”

阮清伸出右手覆在徐一白的手上:“你完全想象不到你有多美好,就是這樣的你都讓人忍不住驚豔。每次看到你,我都會不由自主的沉醉。一定是你優秀到都讓上天都忍不住嫉妒你,所以它要剝奪你的美好,讓你堕落。可是你沒有,你如此堅強努力的活着,讓老天都忍不住嘆服。我相信,你的眼睛一定會就好起來的。”

徐一白聽着身前小姑娘軟言軟語的絮叨,手也被她細膩溫熱的手覆蓋着,一直暖到心底。就像陽光終于沖破黑暗,照進囚禁他的地牢。

天使。

上天剝奪了我的眼睛,卻送來了太陽的使者,獨屬于他的太陽。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徐一白:如果得到你的代價是剝奪眼睛,我願意放棄一切換你。

阮清:我是天使,所以我會帶給你一切,包括我o(*////▽////*)q

徐一白:我只想要你。

第一次吃到營養餐的呆毛:真好吃(^?^*)。

吃完營養餐還想吃的呆毛:你們不要卿卿我我,手上的粥還喝不喝,不喝給我(??﹃??)

徐一白:滾(ノ`Д)ノ,這是我的,我媳婦兒要親手喂我︿( ̄) ̄)︿

打滾求包養的呆毛:我要吃飯(?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