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執念
執念
“我成了優性omega！樂移！我真的成功了！”
陽臺上。
樂移骨節分明的手指從容地夾着一根信息素煙，藍煙從他的淡色唇瓣中間徐徐缭繞。聽到這個消息後，樂移微微一笑：
“恭喜你啊。”
“抱歉樂移，你知道我沒什麽朋友，我實在不知道可以和誰分享喜悅了……”電話裏的omega激動地聲音發顫，“那個……你要不要也去找一個alpha？标記沒有你想象中那麽疼，不過打胎确實是有點疼……但到最後成功的那一刻你不會後悔的……”
“嗯。我知道。”樂移聲音很輕柔，“這段時間你先好好調養身體。注意避孕。”
“哦、嗯……那你……哎。你也早點休息吧。”
“嗯。”
電話挂斷了。
樂移撚熄了煙，晚風将他額前的發絲輕輕吹起。他微微眯起眼睛，望着遠處那座摩天樓。
「alpha麽。」
他年少的時候曾認識一個對他言聽計從的優性alpha。不對，從始至終他認識的都是一個叫崔欲的劣性beta。
馬上就要新年了。
不知道明年能不能好一點。
遠處的新年倒計時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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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移裹緊外套轉身。
轉眼又要過去一年，每年的這個時候，他都會許願忘記曾經那個對他撒謊的騙子。
結果轉天，新年第一天，思念就會成倍劇增。
轉眼十年過去了。可笑的是，這種思念貌似已經成了過年必不可少的儀式。
不過今年貌似有所不同，因為樂移身邊的“病友”痊愈了。
對朋友的祝福是真的，但說不嫉妒那肯定是假的。
如果不是那個騙子，樂移早就成為優性alpha了，畢竟這天底下還沒有他做不到的事。
都怪那個騙子。
樂移在轉過身的瞬間，換了個新年願望。
他要把那只土狗重新拷起來。
而願望，向來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
2024年1月1日。
【早上6：00】
樂移醒得很早。
他興致勃勃地将自己精心打理了一番。在注意到鏡子裏那個有些衰老的自己後，他忽然變得不安。
心跳加速，頭暈目眩。
他一把将牙杯中的水潑在鏡子上，接着渾身發顫，哆哆嗦嗦地從櫃子裏摸出鎮定針紮在自己手臂上。
已經是老毛病了，一旦開始焦慮就會有這樣的反應。樂移覺得這樣的自己越來越像個廢人，所以，通常情況下都會随身攜帶鎮定劑。
【早上7：00】
他會準時下樓做早飯。
近十年的獨居經驗，這些事情處理起來對他來說已經是得心應手。
【早上8：30】
按慣例打掃完屋子以後，他會坐到書桌前打開筆記本工作。
适合omega的工作本來就少，更別說他這樣發情期一點都不穩定的劣性omega。
高考後不久，嗯……差不多是在崔欲覺醒了易感期後不久，樂移的家人找到了樂移。畢竟他花錢買的房子還是有些數額的，此舉終于引起了家族的注意。
為了把劣性的他“掃地出門”，他們又給了樂移一大筆錢，從此再也沒過問過樂移的狀況。
收到打款信息的時候，樂移還住在酒店裏，那時候他心想着：要是土狗見到這筆錢一定會說他這輩子都不想努力了。
但那只土狗已經不在了。
最後他在家做起了自由職業，翻譯、自由撰稿、插畫、剪輯，多少他都會一些。去年年中還莫名其妙成了一個小有名氣的網絡兒童作家，這就成了其中最穩定的工作，因此每天都要定時更新。
【早上11：00】
樂移工作結束。
看了眼時間，他決定啓程去要他的新年禮物了。
【早上11：30】
樂移到了崔欲生活的小區。
這條路他來回開了不下數百次，早就爛熟于心。每一次想進去把裏面那個騙子揪出來痛罵一頓，但他都忍住了。
該怎麽和那個騙子打招呼？
和他那時候一樣say hello？
這也太好笑了。
【12：00】
崔欲提着兩大袋垃圾下樓了。
等他倒完垃圾，樂移就一路跟着他。
跟到了快遞站。
崔欲抱着快遞轉身看到樂移的時候，整個人驚呆在原地，楞楞的，不敢動一下。
樂移将這一幕盡收眼底。
他設想過崔欲見到自己的很多反應，然而，當崔欲終于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什麽反應不反應的，都已經不是那麽重要了。
崔欲，他還是那條對自己低眉順眼的土狗。這一點讓樂移感到非常滿意。
但很快，崔欲的室友打了電話來。
【12：50】
這麽多年，樂移終于進到了土狗的狗窩。
入目可真是雜亂無章。沒想到世上還有像這間屋子一樣老氣橫秋的裝潢，幾乎每一件物品擺放的位置都是如此恰如其分地糟糕透頂。
樂移雖對此頗有微詞，但一想到那只土狗的品味一如既往的俗不可耐……嗯，這是一件多麽令人興奮的事啊。
然而。
這裏除了崔欲的味道，還存在着另一種信息素的氣味。
崔欲只說是室友，但樂移不信。
什麽人也敢和他搶狗。
哦，是個被終身标記了的優性omega。
幸好不是崔欲标記的。
「該死的土狗，忽然就成了不得不時刻提防的alpha。」
樂移松了口氣。
但。
一個被別的alpha終身标記了的omega，為什麽會呆在另一個優性alpha身邊。
崔欲還對他尤其照顧。
看着他們成對的生活用品，樂移心裏五味雜陳。
而在崔欲輕而易舉地說出“家裏有常備藥”的那一刻，樂移就知道自己的禮物可能，已經沒了。
狗怎麽可能會随便認“家”，他一定已經對現狀習以為常了。
而自己的出現，是風波。
【13：20】
小區裏有家咖啡店。
新年第一天，應該最适合翻舊賬了。
【13：50】
短短半個小時。
樂移被甩了。
果不其然崔欲已經不喜歡他了。
不然才不會拒絕他這麽好的提議。
為什麽。
因為樂移已經不像曾經的樂移那麽吸引人了？
還是說，那個omega有這麽好？
嗯，畢竟是優性omega，只不過是被別的alpha标記過而已。但那有什麽關系，現在技術那麽發達，不管什麽标記想洗就洗掉了。
果然在這世界上，只有優性才能算得上完美，只有優性才最配優性。
樂移走在街上。
看着玻璃窗裏的自己。
「果然，老了。」
劣性omega衰老的很快。盡管自己再怎麽努力保養，都比不上什麽都不幹就能輕松維持身材和容貌的優性omega。
差不多該停止了，那自欺欺人的，漫無邊際的期許。
【14：30】
樂移在附近公園裏靜坐，放空大腦。
「剛剛是不是不該逼迫他。」
“要是那個下午沒有和他待在一起的話……”樂移想起了閱讀那本雜志的下午，他盯着自己的肚子嘟囔，“現在一定已經是一個優性omega了。”
【16：30】
樂移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幹淨，整潔。
冷清。
一瞬間，“想住在那個狗窩”的念頭蠢蠢欲動。
樂移脫了鞋，煩躁地邊走邊扒下身上的衣服。
最後裸着身體站在全身鏡前。
左邊照一照，右邊照一照。
「真的，一點也不誘人了。」
也難怪他會拒絕。
哪個優性alpha會放着優性omega不管，去和一個劣性omega做那種事。
瞧瞧那個omega的眼神。
「拜托，請不要拆穿我。」表明了是這個意思。
這世上總有人覺得自己是苦情戲主角。
殊不知他身處的是童話。
就憑崔欲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樂移确信，他一定不會介意那個omega的真實身份。相反的，還會對他格外寬容。
樂移點燃了一根信息素煙坐在床上，眯起眼，心裏空蕩蕩的。
他倒在床上，想象着崔欲撫摸他的身體，随後，擡手輕輕觸摸上了自己的腺體，像在感受崔欲掌心的溫度。
信息素煙就像伴侶一樣一直陪在他身邊，抑制着發情期的痛苦，壓抑着他對alpha的本能的渴望。
他将煙熄滅，側過身閉眸。
【17：00】
他沉沉睡了過去。
【20：00】
睡醒了。
坐起身的時候，裸着的身體有些冰冷。
“瘋了，”他捂着額頭，嘲笑道，“今天這麽饑渴。”
他站起身穿衣服。
推開門後，樂移的表情冷漠且堅定。
他一定要變成優性omega。
這是從今往後的第一位目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