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這個時間點的公交車空蕩蕩。

兩個人在倒數第二排坐下來, 安浔把窗戶往後拉到底,吹着風安靜眯起眼睛。

臨城的夜景簡簡單單,路燈, 不多的霓虹, 夜空,一輪月亮。

有些老土的紅配綠霓虹在寫字樓表面閃爍着。

肩膀一沉, 安浔偏頭,闫賀安大咧咧地枕着他一指窗外:“我也要吹風。”

安浔挪了挪肩膀示意他一邊去, 闫賀安念念叨叨地裝傻“你看天上是不是飛機線”, 安浔無言看他兩秒,視線随着轉了過去,認真看半天後确認闫賀安是在無中生有, 也沒拆穿他拙劣的表演。

闫賀安瞥見安浔目光落在窗外,露出一絲狡黠的得逞笑容。

他沒再吭聲,就這麽舒舒服服地閉上眼睛,感受掠過臉頰的涼意。

深夜和清晨的空氣總是有種露水的氣息。

等信號燈的時候, 迎面是一輛雙層巴士。

闫賀安問安浔坐過沒有,安浔回憶了一下點頭, 說很小的時候坐過。

次數寥寥, 行駛路線跟他活動的範圍不合。

“我第一次離家出走的時候, 就是坐的這種雙層巴士。”闫賀安氣定神閑的, 懶洋洋跟安浔講起他的光輝叛逆史, “那個旋轉樓梯我一直覺得特別酷, 第二層第一排的位置整面都是玻璃, 家用汽車都變得像玩具車一樣小, 騎着電瓶車路過的人像火柴人。”

安浔“哦”了一聲,“距離導致三維空間有了二維的線性視覺錯覺。”

闫賀安從他肩膀上擡頭, 無語地睨了他一眼,又懶懶地重重砸回去:“……說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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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浔:“反思一下你為什麽聽不懂。”

闫賀安:“我就不。爸爸的人生格言是停止反思自己,就要指責別人。”

安浔:“……挺好的。算了你繼續說。”

闫賀安沒說什麽特別的。

他說我坐那輛雙層巴士就像坐觀光車,大紅色的雙層巴士,喜慶。整條線路離繞城一周還有一光年的距離,但在小時候看來,繞一圈的時間漫長到快要等同于小學入學到畢業。

那麽長,那麽久。

坐到第二圈,在經過他最喜歡的有跳跳蛙的湖濱公園時,他下了車。

闫賀安停頓了一下,問安浔是不是他講的很無聊。

安浔搖頭,說還好吧,他小的時候觀察螞蟻搬運屯糧觀察了一下午,蹲到腿抽筋,現在想來不比你離家出走去看小跳蛙無聊的多。

闫賀安笑得上不來氣,說那确實還是你更無聊。

人這輩子說過的話,本來百分之九十九就都是沒什麽特殊意義的廢話。

這些廢話在當下的對話中感受不到值得回憶的地方,是時間将零碎雜亂的一切,釀成了讓人回味的酒。

吃葡萄的時候,葡萄只是水果。

但是一瓶82年的葡萄酒卻會讓人喝醉,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什麽變了,什麽就是讓人喝醉的根源。

回不去的,換不來的。永遠失去的,無法擁有的。

過去是遺憾堆積而成的城堡。用沙土堆砌的,海浪退潮時卷走,不留痕跡地帶到深不見底的海底去,成為不斷下落的泥沙,摸着黑去到天涯海角了。

于是找不回。

安浔把闫賀安的腦袋啪地推開,“到站了,下車。”

闫賀安活動了一下枕了安浔一路有點兒酸痛的脖子,利索地抓着欄杆起身,一步邁下兩個臺階,站到了車後門。

下車之前,闫賀安朝司機随手揮了揮打了個招呼,“走了啊師傅!”

司機一臉懵逼地擡頭看了眼後視鏡,朝闫賀安下意識地笑起來,摸不着頭腦地點了點頭。

安浔跟着闫賀安下了車,對他這種跟路過的石頭都要打招呼行為,逐漸習慣。

“然後往哪走啊?”

“跟着我。”

“哦。”

挺幽默的,真正住在這裏的住戶不認識回自己家的路,反倒是只來過兩次的安浔篤定地在前面領路。

闫賀安跟在安浔後頭,嘴上閑不住。

“你經常在這附近活動嗎?”

“沒有。”

“那你怎麽知道去我家怎麽走。”

“臨城就這麽大。雖然我沒有離家出走過,但我也有坐過雙層巴士。”

安浔扭過頭,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走過的路我都記得。”

“腦子真好使。”闫賀安咧嘴呲呲牙,“羨慕。”

“不用羨慕,你即将擁有一個腦子好使的家教老師。”安浔難得诙諧地朝闫賀安聳了聳肩,“為師會不留私的把心得傳授給你。”

“我謝謝你。”闫賀安對安浔這種王婆賣瓜的自誇相當過敏,消化不良地在胳膊上使勁搓了搓。

保安認識闫賀安,提前好遠就給他打招呼幫忙開門了。

這是安浔第三次踏進浦臣公寓堪稱金碧輝煌的電梯。

闫賀安一手抄着口袋,一手撥弄着碎頭發,在電梯裏特臭屁背着包欣賞:“靠——”

安浔不明所以:“怎麽了?”

闫賀安嚴肅地扭過頭,指着電梯的鏡面一臉認真:“牛逼,我長得真帥。”

安浔:“……………………”

不知道別人怎麽想,安浔真的很想給闫賀安一腳踹出去。

電梯門在安浔付諸實踐前開了。

闫賀安熟練地左右踢了踢堆積的快遞盒子,頭也不回地招手:“安浔,過來錄一下你的指紋。”

安浔一愣,想了想倒是可以理解,他接下來要經常來給闫賀安上課。

但是闫賀安的态度未免也太過自然,搞得安浔有點反應不過來。

他錄了指紋進去,才想起來剛才自己本來想說什麽,一指背後的電梯間:“你就不能收拾一下這些快遞盒子?”

總不能一直在這堆着吧。

闫賀安嘴上答應着:“能,當然能。”

他打開門把書包随手往屋裏一扔——書包啪地剛好落在沙發上,闫賀安興奮地扭頭問安浔:“看見沒,一扔就準。”

安浔:“?”

罷了。這是個二傻子。

他放棄說服闫賀安收拾電梯間,拽着闫賀安直入正題。

“先檢查我給你布置的聽寫吧。”他抱着書包,歪頭詢問闫賀安,“你都在哪兒學習?”

闫賀安一聽“學習”這兩個字,腦袋就隐隐作痛。

但他答應的事兒向來說到做到。

他抓抓頭發,目光在屋裏轉了一圈,拉開餐桌椅子:“就在這兒學吧。”

言下之意安浔懂了。

他搬過來之後就沒學過習,哪有什麽正經課桌。

倆人本來是面對面坐着,後來安浔覺着不方便看闫賀安的卷面,就挪到了他旁邊的位置。

安浔一貫雷厲風行。

他掏出本子,給闫賀安從本子上撕了張白紙,遞給他一支筆:“開始吧。”

“不能先再看一遍複習一下嗎?”闫賀安皺着臉讨價還價。

“嗯,不能。”安浔淡定地拒絕,“這樣才能檢驗你是不是短暫的假性記憶。”

闫賀安揉了揉自己的頭毛:“行吧。”

聽寫流程跟二中的随堂檢測沒什麽差別。

對闫賀安來說,唯一不同的是安浔念單詞比任課老師聲音好聽。

闫賀安上的國際學校沒有“聽寫”這種東西,他還是轉學到二中這邊才有了聽寫的經驗。

“沒了?”闫賀安伸了個懶腰。

安浔拿過他跟前的紙張。“嗯。”

一眼掃下來,安浔說實話挺驚訝的。

剛才他只是大體看闫賀安基本都有唰唰寫,但是沒仔細看正确率。

現在這麽一看,闫賀安英語确實還挺不錯的。

安浔數了一下,一百個單詞,闫賀安只錯了五個。

錯的是簡單的拼寫,小問題。

他若有所思地點頭誇贊:“不錯。”

闫賀安正要得意,就看見安浔摸着下巴評價:“原來你也不傻。”

“你對我很不友好,警告一次。”闫賀安斜睨着安浔。

安浔敷衍地應聲:“好的,幾張黃牌罰下?”

闫賀安順杆爬:“罰下就不必了,但是三張黃牌,換你幫我搞一次大掃除怎麽樣?”

安浔瞥他,沒說話。

闫賀安:“默認同意了?”

安浔扯嘴角假笑:“不反對你做白日夢的權利。”

闫賀安:“……”

“我就錯了五個。”大掃除安浔不搭理他,闫賀安将目标轉到別的地方,“是不是遠遠超出你的預期了,有沒有獎勵啥的。”

安浔嘆氣。

闫賀安比他教過的初中生難纏得多。

“獎勵可以有。”安浔平靜地看着闫賀安,條理清晰,“但是以此類推,如果你其他科目錯得多了,是不是得有懲罰?”

闫賀安:“……”

拒絕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幹笑兩聲,掏出今天發的卷子來,直接略過了這個問題,“今天作業是什麽來着?做作業,嗯,先做作業。”

安浔不在意闫賀安拙劣的表演,他也掏出卷子來,大體掃了一遍題目,設置了一個倒計時鬧鐘:“給你一個小時。做不完這套卷子,你明天出去玩的計劃就得改成學習了。”

闫賀安:“??”

他睜大眼睛:“你憑什麽說改就改?”

這不公平!

安浔淺淺一笑,定定地看着他沒說話。

很簡單。闫賀安學習上不配合,安浔在出去玩上當然也可以不配合。

闫賀安咬牙看了眼倒計時,匆匆拔開筆帽開始看題。

沒看出來安浔這家夥這麽可惡。

一個小時是安浔大體預估的闫賀安的水平。實際如何,還是要看他做題的情況來判斷。

“不要随便糊弄。”安浔耐心提醒,“你做完我會檢查。”

闫賀安:“……哦。”

十分鐘後,闫賀安一臉痛苦面具。

他現在覺得自己大概真的不太聰明。

他到底是怎麽想的,為什麽主動給自己找罪受。

這根本不是找個伴兒陪他打發時間,這簡直是找了個祖宗。

安浔筆沒停過。

十分鐘,闫賀安連第二道題的題目都沒琢磨明白,安浔那套一毛一樣的卷子已經快要全做完了。

闫賀安餘光旁觀了安浔做題的過程。

不得不說,好學生确實是有光環在的。

這就好像一個煉氣期的菜雞初入江湖,輕功都還沒學會,就看到一個大乘期踩着雲彩羽化登仙了。

他還在練兩米二的跳高,安浔直接他媽手可摘星辰。

這簡直是降維打擊。

就像一個豆芽菜看拳王比賽一樣,闫賀安頭痛欲裂,餘光瞥見安浔輕松地玩兒一樣,突然有些說不出來的心酸。

媽的,這麽牛逼。

安浔在班上絕大多數人眼裏應該都有bulingbuling的濾鏡。

尤其在那些想要拿到好成績、卻只能看着安浔遙遙領先的同學眼中,爬排名爬的累死在半山腰,仰頭連安浔的尾氣都看不到。

韓宇南跟他一塊兒吃飯的時候,有随口吐槽過安浔上課老睡覺這個毛病。

“學婊都是這樣的。”韓宇南明明是在吐槽,眼神裏卻有不承認的羨慕,“晚上拼命學,上課裝悠閑。”

別的人是不是有這種優越的表演欲,闫賀安不知道。

但安浔确實不是這種學婊。

他上課睡覺不是為了裝逼,不是為了表現自己“不好好上課也能輕松考出好成績”,他純粹是晚上熬夜打工,不在課上睡覺就要累暈了。

闫賀安在燒烤店親眼見過他打工到淩晨兩點,也看過他假期送外賣,他知道安浔真的沒時間多學。

班上的範年那麽努力,早上第一個到校自習,晚上最後一個鎖門走,每個課間都不休息追着老師問問題,也只考贏過安浔一次。

他們在學習上付出的時間和精力真的不成比例。

安浔絕大多數時間都在操心柴米油鹽和賬單,他依然能考第一,是因為他真的有天賦。

就像他哥一樣。闫賀安想起他曾經早上起來背課文,他哥那種驚訝的眼神。

‘啊,我沒別的意思。’

‘我只是覺得你那麽聰明,看一遍就可以記住。’

是是是。他們一家子都是天才,過目不忘,只有他闫賀安是個需要靠死記硬背的普通人。

啧。闫賀安揪着自己的劉海,破罐子破摔地把筆一放。

“安浔,你教教我。”他撇着嘴耍賴,“我不會做,不會做就是不會做,看多少遍題目都不會做,我要抓狂了,我要變身小怪獸被奧特曼一拳轟出地球了,所以你最好抓緊時間救一下人類形态的我。”

安浔:“……”

他握着筆側過臉,盯着闫賀安看了一會兒。

察覺到闫賀安渾身散發着的煩躁和抵觸的情緒後,安浔“哦”了一聲,心平氣和地把卷子往自己這邊拉了拉,耐心地用筆尖點了點卷面:“說吧,具體哪裏不會?”

……咦。闫賀安都做好安浔不耐煩的準備了,沒想到安浔這麽平靜。

他忍不住看看安浔的側臉。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闫賀安總覺得這一刻的安浔有一點……有一點點溫柔。

闫賀安忍不住發愣。

這是第一次,有人願意包容他無緣無故的煩躁,理解他在別人看來或許有些莫名其妙的胡攪蠻纏。

安浔沒等到回答,擡起眼睛看着他,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麽呢。”

闫賀安自己也不知道。

“……”安浔靜靜看了他一會兒,從兜裏摸了摸,摸出一顆話梅糖。

“最後一顆了,再多也沒有了。”安浔放到他跟前,“提提神。就當這是,嗯,單詞對了九十五個的獎勵。”

這算什麽獎勵啊,打掃器材室的時候我還沒有答對九十五個單詞,你也有給我吃。

明明這麽想着,但是闫賀安伸手拿起那顆話梅糖,拆開,吃掉。

那些總是在外界不斷刺激下越發容易暴躁的情緒,奇跡般的和緩下來。幾乎是在瞬間,那些沮喪失望憋屈空落落的茫然痛苦,像潮水一樣褪去了。

原來他只是希望能有一個人願意認真聽他說話,能感知他真實的情緒。

不是左耳進右耳出,不是自顧自的只顧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理解他,去分析判斷他。

他只是想有一個人能感受他的喜怒哀樂。

不在他生氣的時候火上澆油,不在他傷心的潑更多的冷水,不在他開心的時候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指責他。

闫賀安不想傷害別人,也不想被傷害。

但他總是口不擇言,他的爸媽和親哥也總是口不擇言。

他們給對方的初衷是關心,結果是憎惡。

那些最想要給你溫暖的人,最懂得怎麽傷害你。

人就是這樣的動物,言行不一,心裏想的往往和實際表現出來的一面極端不同。

不像小動物一樣簡單,喜歡你就把珍貴的食物分享給你,憎恨你就用鋒利的爪牙攻擊你。

人有時候反倒會因為愛,給彼此留下最深的傷痕。

傷口結痂了,想起來就會隐隐作痛。

闫賀安不跟關系好的路知講這些事。

他是個好的朋友,不是一個好的傾聽者。

闫賀安也沒有跟安浔講什麽。

但是他看着他的眼神清楚地告訴他,沒關系。

可以發脾氣,沒關系。

可以沉默,沒關系。

闫賀安咬着話梅糖,擡頭看着頭頂的吊燈閉了閉眼睛。

半晌,他低頭猛盯着試卷努力總結:“就是,這個數列,你每個選項都給我講講吧。”

“每個選項?遞增和遞減就是字面意思啊。”

“呃,那就講C和D。”

“……闫賀安,不是應該先看題目嗎?”

“選項也是題目嘛。”

“……”

時針即将指向十二點的時候,闫賀安終于在安浔的幫助下,把所有科目的作業成功做完。

這看起來沒什麽難的,只有安浔知道這是多麽歷史性的一大步。

闫賀安的基礎差到超乎安浔的想象。如果沒有安浔的幫助,闫賀安光做簡單的作業都要抓瞎。

“第一天是個好的開始。”

安浔看出來了,闫賀安喜歡別人誇他。

誇一句又不要錢,安浔發現闫賀安一誇就來勁,不介意随口誇他。

“今天把所有的作業做完了,這在昨天的你看來都是不可想象的吧?”安浔心态一向都挺好的,他開始對闫賀安進行鼓勵式洗腦,“接下來我們就一步步繼續努力,說不定有一天你能考上985211。”

“是吧?”闫賀安轉着筆笑眯眯,“我也覺得我可以。”

闫賀安确實如安浔所料特別來勁,不存在的尾巴恨不得翹到天上去,看着不太聰明。

安浔默默拿起手機,表情不變,點開微信,把闫賀安的備注改成了[闫耶耶]。

薩摩耶一只。

不管是不是耶,反正是狗。

“你給誰聊天呢,任清華?”闫賀安看他敲手機,随口一問。

“哦,我媽。”安浔面不改色地瞎扯。

“啊,阿姨還沒睡啊。”闫賀安看了眼時間,打了個呵欠,“那你跟你媽說一聲呗,今天也在我這睡得了,這麽晚了都,你回去都沒車。別跟我說掃共享單車,沒那個必要,又不是第一回住這。”

他這又不是龍潭虎穴,犯不着大半夜的還非得騎共享單車逃離。

安浔跟闫賀安相處了幾天,跟以前做決定的思路發生了一點改變。

要是認識闫賀安以前的他,肯定會選擇堅持回家。

“那我跟我媽說一聲。”

安浔應了一聲,檢查了一下第二天的鬧鐘。

他跟他媽發消息說了,以後把燒烤店的晚班改成給同學補習了,這樣壓力沒那麽大,也沒那麽累。

沒提他過呼吸發作導致被變相開了這事兒。

夜班改成家教,文靜雅當然支持。

“明天該你履行承諾跟我出去玩一天了吧?”闫賀安本來還犯困,眼皮子打架,說起這事兒又精神起來。

“嗯。”安浔點了下頭,沒等闫賀安開心得咧個大牙,及時補充了一句,“但是作業你必須得先做完,才能出去玩,否則耽誤學習這條就作廢。”

“……行。”闫賀安一咬牙,有動力就能學,“大不了犧牲一下明天的課間呗,提高效率。”

安浔挑眉。

提高效率,做個作業做到半夜十二點,你倒是挺有信心說這種話。

不過有安浔在,這倒是真有可能達成,畢竟還有午休和晚自習。

他看了眼哼着歌往牙刷上擠牙膏的闫賀安,默默搖頭。

每天下樓玩扔球游戲兩小時,就能在家裏消停一整天,果然是大型犬。

闫耶……不,闫賀安順便幫安浔把牙膏也給擠好了,叼着牙刷扭頭找他,含含糊糊喊:“你愣着嘛呢,抓緊刷完睡覺。”

安浔走到他旁邊接過牙刷:“別吵,刷得比你快。”

闫賀安口吐白沫:“你就吹吧——”

安浔淡定地伸手一推他的腦袋:“別正對着我說,會噴。”

闫賀安拍他爪子:“……喂,這是我家,你就這麽對我?”

安浔:“禁止汪汪。”

闫賀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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